摘要：1664年8月4日，湖北兴山县茅麓山浓烟蔽日。一位身经百战的中年将领点燃了囤积的火药与粮草，在烈焰中与妻儿相拥赴死。他就是李自成的义子李来亨，此时距离他加入大顺军已过去整整20年。

1664年8月4日，湖北兴山县茅麓山浓烟蔽日。一位身经百战的中年将领点燃了囤积的火药与粮草，在烈焰中与妻儿相拥赴死。他就是李自成的义子李来亨，此时距离他加入大顺军已过去整整20年。

当清军攻破大寨时，发现这位“小闯王”的尸体仍保持着抱剑跪坐的姿势，而他的母亲已在部下护送下消失在深山之中。这场惨烈的自焚，不仅终结了最后一支成建制的抗清力量，也让李来亨的名字刻上忠肝义胆的印记。

1628年，陕西米脂的黄土坡裂开了碗口宽的缝。八岁的李来亨攥着半块硬饼躲在破窑里，父母已经断气三天，尸体上爬满了绿头苍蝇。突然窑外传来惨叫声，几个饥民冲进来抢粮，母亲的尸体被踢得滚到他脚边，鲜血浸透了他补丁摞补丁的裤腿。

“这娃还活着！”刀疤脸的汉子扬起锄头，李来亨闭眼等死时，听见一声断喝：“放下！”骑马的少年翻身下马，腰间的玉佩在阳光下晃得人睁不开眼，那是李自成的侄儿李锦，后来的“兴国公”。

“跟着我，有口热饭吃。”李锦解下披风裹住他瑟瑟发抖的身子。小来亨闻到对方身上的血腥气，却死死攥住那人的衣角，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这一天，他不知道自己从此成了大顺军的“义子营”成员，更不知道未来会被百姓称作“小闯王”。

1635年，是十五岁的李来亨第一次摸刀的时刻。潼关城下，明军参将骑马冲来，刀尖眼看要刺穿他咽喉，他本能地举刀一挡，“当啷”一声，虎口震得发麻，却顺势砍中对方马头。战马人立而起，参将栽下马时，脖颈正好撞上他的刀刃。

“好小子！”李锦在城楼上大笑，扔给他一块烤羊肉。来亨咬着肉，看着满地尸首，突然想起八岁那年母亲被踩碎的饼子。从这天起，他跟着李自成打河南、攻北京，十九岁就当上了前军副将。

有人说他打仗不要命，攻城时总扛着云梯第一个爬墙，山海关败退时，他率五百人守关口三天三夜，滚木礌石砸下去，清军的尸体堆得比城墙还高。

1645年的九宫山阴雨连绵，李自成的头颅被悬在清军大营旗杆上。二十岁的李来亨跪在李锦帐前，指甲抠进掌心：“叔，咱们去哪？”帐外传来伤兵的呻吟，混着雨水冲刷血迹的腥气。

“联明抗清。”李锦往火盆里添柴，火星溅在来亨脸上，“放下仇怨，先打满人。”这个决定改变了所有人的命运。

当南明隆武帝封他为“三原伯”时，他摸着腰间的闯王佩刀苦笑，曾经喊着“闯王来了不纳粮”的起义军，如今要给朱家皇帝卖命。但看着清军在扬州屠城的捷报，他咬碎后槽牙：“只要能杀鞑子，叫我啥都行！”

3年后的桂林城飘着桂花香气，本该是联兵抗清的好时机，南明军阀孙可望着清军发来的密信：“杀李来亨，封汝为王。”犹豫不决。

半夜时分，高一功的大营突然火光冲天。来亨刚提刀冲出帐，就看见明军旗号的人马喊着“杀流寇”砍过来。他的战马被射中眼睛，前蹄扬起时，他看见高一叔被三支长枪刺穿胸口，血沫从嘴角涌出：“来亨，带弟兄们走......”

突围时只剩三千人，他背着受伤的弟兄爬过悬崖，指甲缝里嵌满了山石碎屑。路过村庄时，百姓偷偷塞给他几个菜团子，他却下令：“谁拿百姓一粒米，砍手！”有人嘀咕：“咱们都快饿死了......”他抽出刀砍断一棵碗口粗的树：“饿死事小，失节事大！”

1651年，茅麓山的云雾里突然冒出炊烟。李来亨站在山顶往下看，士兵们正用绳子吊在悬崖上凿田，这是他想的法子：“没地儿种？那就把山劈开！”

“将军，这能长庄稼吗？”老卒擦着汗，看着石缝里刚播下的种子。来亨弯腰抓起一把土：“当年闯王爷在商洛山，不也开出了粮仓？”

他带着士兵挖藏兵洞，用竹筐从山下往上运石块，山顶设了二十四个瞭望台，每个台都能看见十里外的动静。老百姓偷偷来送盐，发现军营里居然有“公平秤”，士兵用布帛换粮食，一两都不少给。

渐渐的，山下百姓喊他“小闯王”，连老太太都知道：“山上的李将军，比当年的闯王爷还仁义。”

1663年的中秋，清军大营里飘着酒肉香。董学礼没想到，李来亨会选中秋夜动手。

二更天，山谷里突然传来牛吼。五百头犄角绑着利刃的公牛被火把一逼，发疯似的冲进清军营帐。

来亨骑着黑马跟在后面，刀光闪处，清军的脑袋滚得满地都是。“杀啊！”他喊得嗓子都哑了，看见清军副将想逃，纵马追上，一刀从后心捅穿，挑起来甩进火堆里。

这场仗打完，清军尸体堆了三里地，死伤三万多人。来亨却看着缴获的粮草叹气，要是这些粮食能运到云南给李定国将军，该多好啊......

到第二年春天，茅麓山的树皮都被啃光了。来亨摸着士兵的肚子，全是凹陷的，像晒瘪的葫芦。有人偷偷抓了只山鼠，他发现后却下令煮了分给伤病员：“他们为大伙流过血，该吃！”

叛徒李有实被押到帐前时，来亨正用草根擦刀。“将军，只要你降......”话没说完，刀刃已经划过咽喉。来亨踢了踢尸体：“敢劝降？当年我在乱葬岗没饿死，就是等着杀你们这些狗东西！”

母亲被亲兵扶着要突围时，八十岁的老太太抓着他的手不放：“亨儿，跟娘走吧......”他跪下磕了三个响头，额头碰在石头上渗出血：“娘，儿子对不住您，但这山，我得守到最后一刻。”

八月初四，火药库旁的槐树下，来亨给妻儿换上干净衣裳。七岁的儿子抱着他的腿：“爹爹，咱们什么时候回家？”他鼻子一酸，却笑着摸孩子的头：“等天亮了，就回家。”

火点燃时，浓烟卷着火星子往上蹿。他看见母亲的轿子在亲兵护卫下拐过山脚，白头发一闪就不见了。怀里的妻子哭着抱紧他，他轻声说：“别怕，咱们一起走。”

火势蔓延到粮草堆时，轰的一声巨响，天地都仿佛抖了三抖。清军后来在灰烬里找到他的遗体，发现他怀里还护着儿子，后背被烧得焦黑。

这个从乱葬岗爬出来的乞儿，用一生学会了写个大大的“人”字，对百姓仁，对兄弟义，对家国忠。他没给清廷一寸土，却给后人留下了一座永不倒的山。

来源：阿凌聊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