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长礼:我唱了一辈子戏,《沙家浜》什么艺术水准,还用别人聒噪

B站影视 韩国电影 2025-06-09 21:06 2

摘要:梅兰芳十一岁登台便惊艳四座,周信芳七岁献艺即独当一面,这些梨园传奇总为人津津乐道。相比之下,北京京剧院的老生名家马长礼,其艺术之路却如溪流汇江,缓而不辍。他早年辗转于京津戏班,从龙套演到配角,三十岁后方在《伍子胥》中崭露头角。彼时少年成名的同行早已誉满天下,他

梅兰芳十一岁登台便惊艳四座,周信芳七岁献艺即独当一面,这些梨园传奇总为人津津乐道。相比之下,北京京剧院的老生名家马长礼,其艺术之路却如溪流汇江,缓而不辍。他早年辗转于京津戏班,从龙套演到配角,三十岁后方在《伍子胥》中崭露头角。彼时少年成名的同行早已誉满天下,他却仍守着"冬练三九"的规矩,一招一式皆从夯土筑基。旧时戏班有"饱吹饿唱"的讲究,他偏在空腹时多吊两遍嗓;旁人演《空城计》求满堂彩,他先琢磨司马懿的袍角该掀几分才合情理。正如老话"甘罗早发子牙迟",马长礼用二十年把"平淡"熬成"醇厚",终成谭派老生中坚。戏台如人生,有人少年得志,有人大器晚成,但那一板一眼的功夫,从来急不得。

戏班后台的油彩味儿混着大碗茶的苦涩,马长礼正对着斑驳的镜子勾画吕伯奢的眉梢。这已是他第十三次扮这个《捉放曹》里"杀猪待客"的老丈,台本边角早被手指磨出了毛边。荣春社出科那年,师父拍着他肩膀说:"角儿是牡丹,可戏台离不了绿叶衬。"这话他记了半辈子。

跑码头时,张家口戏园子的青砖地总渗着寒气。他裹着棉袍候场,看台前马连良的寇准念白如珠落玉盘,自己演的八贤王却连名姓都未必上水牌。五十年代初的广和楼,裘盛戎演《姚期》必点名要他配刘秀。有次排戏,裘爷突然按住他手腕:"您这'摆驾'的云手再收三分,咱俩的蟒袍穗子就能缠出个圆场。"后来这招成了绝活,观众只见帝王将相衣袂翻飞间暗藏玄机,却不知是配角多年的功夫垫着。谭富英更爱看他演《定军山》的严颜,说他把老将的"三笑"改得"一笑比一笑沉",愣是把黄忠的刀光衬出了沧桑。

最绝的是《失空斩》里的王平。别人演这角色总急着抖机灵,他偏在司马懿兵临城下时,把令旗往身后藏半寸。就这半寸,让诸葛亮的羽扇多摇了三下,满园子喝彩都落在"空城计"上。散戏后,马连良拉着他手说:"您这王平,是把'一棵菜'的根须都摸透了。"那年腊月,后台水牌终于用白粉写下"马长礼"三字,底下却还是《捉放曹》——不过这次,他终是站在了陈宫的位置上。

长安戏院的后台,马长礼正对着铜镜调整陈士美的髯口。这出《铡美案》里,张君秋的秦香莲如泣如诉,裘盛戎的包拯声若洪钟,唯独他这个驸马爷,原剧本只给六句【二黄原板】,唱完就得跪着等铡刀。他捏着改过的唱本对琴师说:"今儿个得让陈世美也吐吐苦水。"

头一句"想当年"便惊了四座。言菊朋在《让徐州》里用"未开言"三字道尽陶谦的颓唐,他却把"当"字拔高八度,活脱脱勾出个寒门状元青云直上的傲气。唱到"文仗着邓先生阴阳有准"时,他突然掺进【快三眼】的板式,字字如珠走玉盘——当年科场文章被考官传阅的得意,全在这疾而不乱的节奏里。最妙是"姚皇兄"三字,他在"皇"字后故意噎住半拍,等台下屏息时才吐出"兄"字,倒把陈世美对权贵的攀附与心虚,都藏在这气口之间。

老观众发现,他给驸马添的六句新词,句句带刺。"紫金冠压得我神魂颠倒"走的是青衣腔,唱时双肩微颤,活像被富贵勒住了脖颈;"琼林宴上错认了糟糠"又突然改回老生本嗓,末字拖腔带着血丝,仿佛真被凤冠霞帔割破了喉咙。

戏班里的老人都说,马长礼的成名像极了《徐策跑城》里的步法——看似不紧不慢,可一转眼就到了高处。六十年代初,长安戏院的水牌上,他的名字终于从边角挪到了正中。有次散戏后,谭富英拍着他肩膀笑道:"马三爷,您这'熬'字用得妙,咱们这行当,可不就是文火慢炖出来的?"

问他宗哪一派最是难答。演《借东风》时,他摇着羽扇踱方步,活脱脱马连良再世;转天唱《洪洋洞》,一句"为国家哪何曾半日闲空"又透着杨宝森的苍劲;待到《红鬃烈马》的"西皮导板",那穿云裂石的高腔分明是谭派真传。琴师曾打趣:"马老板的胡琴最难伺候,今儿要马派的流水,明儿个又讨杨派的疙瘩腔。"

最见功夫的是《赵氏孤儿》。马连良亲授的程婴,从"舍子"到"绘图",要经历十六年光阴。马长礼琢磨出个妙法:前半截用马派的潇洒来演悲愤,后半截反用杨派的沉郁来演坚韧。特别是"打婴"一折,他设计的摔"硬僵尸"与众不同——不是直挺挺后仰,而是先屈膝再后倒,活像棵被雷劈断的老松。

他箱笼里总备着三把扇子:马派的乌木折扇、谭家的象牙骨扇、杨门爱用的素面白扇。排新戏时,他常把三把扇子轮番试过,最后却掏出把自创的竹骨绢面扇。同行笑他"贪多嚼不烂",他却说:"当年在荣春社看诸位先生唱戏,若只盯着一派学,岂不是白瞎了那满台的神仙?"

长安戏院的后台,马长礼正对着镜子调整程婴的灰髯。这出《赵氏孤儿》是马连良亲授的,可他的唱法却总让琴师徐兰沅皱眉:"马老板的'白虎大堂'像绸缎铺路,您这唱法怎么还掺了砂砾?"马长礼抹了把额汗:"余叔岩先生的砂砾,能硌碎屠岸贾的牙。"

"在白虎大堂奉了命"这句,向来是检验程婴的试金石。马连良的唱法如龙泉宝剑出鞘,寒光四溢;余叔岩的版本则似铁鞭裂空,铮铮作响。马长礼偏偏在"虎"字后面加了个擞腔——不是马派的珠圆玉润,也非余派的斩钉截铁,而是像把薄刃匕首在青石上"哧溜"一蹭,那声"哇"字带着金属颤音,直钻观众耳膜。最绝的是"两离分"三字,他先让"两"字如游丝将断,突然在"离分"上迸出裂帛之声,连打鼓师傅都忍不住加了记重槌。

"说破"一折更是他的独到之处。马连良念白如黄钟大吕,他自知嗓门没这般气魄,便专在字缝里做文章。说到"屠岸贾剑劈婴儿"时,他故意把"剑"字咬得咯吱作响,活像真有个婴孩在牙关里哭;念到"白发公孙杵臼血溅法场",又让"血"字带着黏稠的气声,听得前排观众不自觉地抹袖子。

某次天津演出,裘盛戎在侧幕听得入神,散戏后拉着他说:"您这段'绘图说破',把程婴演成了活诸葛——前十五年都在袖子里掐指头呢!"马长礼笑着指自己太阳穴:"这儿存着马先生的腔,这儿装着余先生的劲,可程婴的魂灵,总得从我自个儿天灵盖里往外冒。"

北京京剧院的排练厅里,马长礼正对着镜子练习刁德一的阴笑。这出《芦荡火种》后来改名叫《沙家浜》,他演的刁德一成了样板戏里最特别的反派——不像座山雕那样张牙舞爪,倒像个穿长衫的教书先生。

确实如此。他给刁德一设计的动作,处处透着老戏的根底。那长袍一提一放,活脱是《乌龙院》宋江的褶子功;念白时故意带点苏州腔,又像评弹里的说书先生;最绝的是"审沙奶奶"那段,他把老生唱腔揉碎了重组,前半句还是杨派的沉稳,后半句突然变成麒派的激越,听得台下观众脊背发凉。

马长礼最得意的是《沙家浜》里"智斗"那场。有回内部观摩会后,他拉着阿庆嫂的扮演者说:"您这'垒起七星灶'唱得妙啊!可我那'新四军就在沙家浜'接得更妙——前半句用余派的脑后音,后半句转马派的滑音,活像条毒蛇先盘着后突然探头。"

在《智擒惯匪座山雕》里,他演的杨子荣也别具一格。那段"杨子荣本是好根本"的二黄,他故意唱得土里土气,尾音还带着山东梆子的味道。有次下乡演出,老农听完直拍大腿:"这杨排长说话跟咱村支书一个调门!"后来排《草原烽火》,他把蒙古长调的颤音化进老生唱腔,在"茫茫草原夜气寒"那句上加了个人声马嘶——这些都是戏本里没有的"闲笔",却让角色活了起来。

这些现代戏的成功,让马长礼越发坚信"老戏要新唱"的道理。他常说:"《沙家浜》里的刁德一要是按传统大花脸的路子演,早被观众轰下台了。我唱了一辈子戏,《沙家浜》什么艺术水准,还用别人在那里聒噪?"

长安大戏院的后台永远飘着茉莉花茶的香气,马长礼卸完妆,总要对着梅兰芳先生的照片发会儿呆。那些年他亲眼看着"四大名旦"的戏箱一个个落了锁,杨宝森先生的胡琴也蒙了尘。有天清晨练功,他忽然对徒弟说:"你听这《文昭关》的'五更天',当年杨先生唱到这儿总要咳嗽两声,如今我倒要替他把这个高腔唱圆满了。"

他教戏时最恨"差不多"三个字。有次排《三家店》,年轻演员把秦琼的"大街口"唱得软绵绵的,他当场抄起鼓槌敲着台板:"这是发配的好汉,不是逛庙会的少爷!"第二天那孩子肿着眼睛来加练,他倒笑了:"这就对了,我当年跟马先生学戏,半夜翻墙进练功房是常事。"

现在剧场里的年轻观众多了,常有人举着手机拍他耍髯口的绝活。马长礼总说:"咱们唱戏的就像接力赛,我这棒要交得漂亮,你们接棒的更得跑出个样儿来。"去年收徒仪式上,他送给新弟子两样东西:一方杨宝森用过的醒木,一件马连良改过的戏服——都是带着前辈手泽的宝贝……

来源:细看历史三棱镜一点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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