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醉人的绿呀(文思)

B站影视 日本电影 2025-06-09 05:39 2

摘要:很多年来路过温州,路过瓯海,都没有机会去仙岩梅雨潭走一走。尽管一次次擦肩而过,也未觉得遗憾,大概是因为梅雨潭太熟悉了——它从课本里走来,字字句句,深深地刻进心里,于是梅雨潭就成了心中明亮的风景,似乎已经去过了无数遍似的。

周华诚

去梅雨潭,就好像是去见一位老朋友。

很多年来路过温州,路过瓯海,都没有机会去仙岩梅雨潭走一走。尽管一次次擦肩而过,也未觉得遗憾,大概是因为梅雨潭太熟悉了——它从课本里走来,字字句句,深深地刻进心里,于是梅雨潭就成了心中明亮的风景,似乎已经去过了无数遍似的。

“我第二次到仙岩的时候,我惊诧于梅雨潭的绿了。”这篇《绿》的短文,是朱自清先生《温州的踪迹》里的一篇。

直至今年初夏,真的要去梅雨潭了。脚步抵达仙岩山脚时,那从未见过的绿绿的潭水,便从朱自清先生笔下,从记忆中的书页里漫出来。

而我们几乎是循着文字的道路,一路去往梅雨潭的——“我们先到梅雨亭。梅雨亭正对着那条瀑布;坐在亭边,不必仰头,便可见它的全体了。亭下深深的便是梅雨潭。”不禁感叹一句,去看梅雨潭这样的风景,心里是一定要有些准备的。倘若没有准备,没有读过朱自清先生的这篇文章,便去看梅雨潭,此时眼中所见的风景,一定逊色许多。当然,并不是那风景有什么变化,而是缺少了一层因文字而产生的熟悉与亲切,风景便缺少了一份深切的情意。

1923年重阳节前后,朱自清先生与马公愚等几位朋友同行,从小南门码头乘小火轮到梅雨潭。那是他第二次到梅雨潭。1924年2月,他写下了《绿》。从此,《绿》就融进了这一潭碧水之中,成为梅雨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从山脚的仙岩寺开始,沿翠微岭而上,去梅雨潭的这一条山道,留下了古往今来许多文人墨客的足迹。最初走上这条小路的是南朝谢灵运,他坐船出来登仙岩,写下《舟向仙岩寻三皇井仙迹》。仙岩这一块山水,一定早有声名在外,才引得谢灵运也不愿错过。此后一代代文人在仙岩留下屐痕,在山崖石壁留下心迹。那摩崖石刻上的只言片语,今日仍清晰可见,令人遥想旧日情形:“维仙之居,既清且虚;一泉一石,可诗可图”,这是唐德宗时温州郡丞姚揆留下的《仙岩铭》;“开天气象”“溪山第一”,这是朱熹留下的笔迹……

说实在的,仙岩景区并不大,梅雨潭也袖珍可爱,徜徉其间,却觉移步换景,让人沉吟玩味。譬如到了梅雨亭,站在瀑布前一块突出的巨石之上,便想到“仿佛一只苍鹰展着翼翅浮在天宇中一般”。再看那低处的梅雨潭,“三面都是山,像半个环儿拥着;人如在井底了”。当转到梅雨潭边时,感受到瀑布水流的飞花微雨,亦会想起朱自清先生的文字,“那溅着的水花,晶莹而多芒;远望去,像一朵朵小小的白梅,微雨似的纷纷落着”。

二十六七岁的朱自清,登临梅雨潭的前后,世事并不太平,生活也奔波拮据,烦恼负累,俗事缠身,不得轻松,这些从他的日记里能看出。而与友人来到梅雨潭时,这些负累都放下了。那醉人的绿呀,就和那白梅微雨一样,轻轻跃入心怀,稍稍地慰藉了一颗纷乱而颇不平静的心。他此行留下的文字,也永久地镌刻在梅雨潭的衣襟上。

在中国的文学史上,山水与文学的关系是如此紧密。同样的,当我们去会稽山阴看兰亭,便会想起《兰亭集序》,想起春天的那一场雅集和类似无数场的雅集;当我们去到洞庭湖,一定会想起范仲淹在《岳阳楼记》中写下的千古名句,“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想起一代代中国人的家国情怀;当我们在黄州赤壁泛舟怀古,一定会想到苏轼,想到“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想到江上清风、山间明月……

中国的读书人与山水之间,就这样进行着超越时空的对话。山水自然与人文精神,相互塑造,彼此成就。在笔墨与自然的一次次交融中,构建起独特的精神地理,构建起中国人的文化风景。这些风景,也流传千年,成为每一代中国人共同的文化记忆和财富。

此时此刻,站在梅雨潭边,我也想轻轻叹道:“那醉人的绿呀!”

《 人民日报 》( 2025年06月09日 20 版)

来源:金台资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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