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李正国，我借你五千块，你大学毕业了，娶我闺女小秀。＂昏黄的煤油灯下，村支书的话炸在我耳边，手中的茶盏微微颤抖。
天地有大情
＂李正国，我借你五千块，你大学毕业了，娶我闺女小秀。＂昏黄的煤油灯下，村支书的话炸在我耳边，手中的茶盏微微颤抖。
年轻的我一时语塞，只觉得这天摇晃了几下。
我叫李正国，今年三十有九，九八年从北山村考上了省城的大学，如今在县城的中学教书。
那是个特殊的年份，全国遭遇了百年一遇的洪水，电视里天天播着解放军战士抗洪的画面。
我们北山村虽然没受灾，但也是贫困山区，村里能考上大学的人屈指可数。
父亲是拖拉机站的修理工，常年和柴油机油打交道，手上的裂口抹了再多的炉灰油也不管用。
母亲在村办的缝纫社做零工，逢年过节才有活路，平日里就在几亩薄田里刨食。
我有个小我两岁的弟弟，正上高中，家里的日子过得紧巴巴的。
那个夏天，我捧着大学录取通知书，喜忧参半。
＂考上了？＂父亲下工回来，头上的汗还没擦干，抢过我手里的信封。
他的手有些抖，是激动，也是担忧。
＂爸，我考上了省城师范大学，中文系。＂我像是报喜，又像是请罪。
＂好！好啊！＂父亲一边说着好，一边眼圈红了。
那晚，全家人围坐在煤油灯下，一起算这笔难算的账。
学费五千，住宿费一千，再加上生活费，这一年下来没有一万块打不住。
＂咱家的积蓄才三千多，前年你弟摔断腿住院花了不少。＂母亲叹了口气，目光投向墙角堆着的化肥袋子，那是来年的希望。
父亲抽着县城亲戚带来的＂红塔山＂，一根烟抽得特别久，烟灰掉在裤子上也没发觉。
＂不然...我先不去了，明年再说。＂我咬了咬牙，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
＂不行！＂父亲一拍桌子，茶碗里的水震出几滴，＂咱家再穷，也不能穷了孩子的前程，我就是砸锅卖铁也得供你上完大学！＂
那晚，我辗转难眠，起来喝水时，听见父母在厨房里小声商量着。
＂要不，咱把地头那棵老槐树卖了？＂母亲小声提议。
＂那是你爷爷传下来的风水树，怎么能卖？再说了，那也就值几百块钱。＂父亲的声音里满是无奈。
＂要不...我去找我哥借点？＂母亲试探着说。
＂你哥家今年盖新房，哪有余钱？再说，咱家已经欠了他家不少了。＂父亲的声音更低了。
我悄悄回到床上，泪水模糊了视线。
第二天天不亮，父亲就骑着二八大杠自行车去了县城，说是找几个老同事商量商量。
黄昏时分，他回来了，脸色比出门时更加难看。
接下来的日子，家里的氛围压抑得可怕。
父亲开始接一些修车的零活，晚上还去村外的砖窑帮工。
母亲也把织毛衣的活接了回来，每天忙到半夜，指头上都是被针扎的血痕。
眼看着九月开学的日子越来越近，我的心也越来越沉。
那天夜里，我实在憋闷得慌，偷偷跑到村后的打谷场上发泄情绪。
东北的夏夜，蝉鸣阵阵，天空中繁星点点，我对着苍穹又哭又笑，像个疯子一样。
＂家里有啥难处？＂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我慌忙擦干眼泪，扭头一看，是王支书手里提着马灯站在那里。
王德明是我们村的支书，五十出头的年纪，在这个位置上已经坐了十几年。
他为人正派，办事公道，在村里口碑不错。
＂没...没啥事，就是...热得睡不着。＂我嗫嚅着回答。
＂大小伙子了，还撒谎。＂王支书坐到我旁边的石墩上，＂听说你考上了大学？＂
我点点头，不知该说什么好。
＂那是好事啊，咱北山村多少年没出过大学生了，全村人都高兴。＂他语气里满是欣慰。
＂可是...家里没钱。＂我终于说出了憋在心里的苦楚。
王支书沉默了一会儿，问道：＂差多少？＂
＂至少五千块。＂我如实回答。
他又沉默了，只听见蛐蛐的叫声和远处的狗吠。
＂你跟我来。＂他突然站起身，提着马灯往村里走去。
我一头雾水，但还是跟了上去。
他没带我去村委会，而是回了自己家。
王支书家是村里少有的二层小楼，砖混结构，盖得很气派。
＂坐。＂他指了指堂屋的凳子，自己则去了里屋。
他家堂屋很整洁，墙上挂着几张全家福，他、他爱人还有一个年轻姑娘，应该就是他女儿王小秀。
我依稀记得王小秀，比我小两岁，从小学就在县城念书，寒暑假才回村，村里人都说她聪明伶俐，长得还俊。
不一会儿，王支书端着两杯热茶出来了，他坐在我对面，神情严肃。
＂正国啊，我看你从小学到高中，一直是好学生，品行也不错。＂他慢悠悠地说。
我不知道他要表达什么，只好连连点头。
＂你知道我家小秀吧？＂他突然话锋一转。
＂知道，您闺女，听说在县一中上学。＂我回答道。
＂嗯，她今年高一，成绩也不错。＂他的眼中流露出父亲的骄傲。
我更加不明白他的意思了。
＂正国啊，我可以借你五千块钱上大学。＂他终于说出了这句话。
我一下子激动起来：＂真的吗？支书叔，那太感谢您了，等我毕业工作了，一定第一时间还您钱！＂
＂但是有个条件。＂他表情变得更加严肃。
＂什么条件您说，只要我能做到！＂我急切地说。
煤油灯的光照在他黝黑的脸上，投下长长的影子。
＂李正国，我借你五千块，你大学毕业了，娶我闺女小秀。＂他一字一顿地说。
这句话如同一道闪电劈在我头上，我一时语塞，手中的茶盏微微颤抖。
＂支书叔，这...这不合适吧？＂我结结巴巴地说。
＂有什么不合适的？你家条件虽然一般，但你人品好，又有出息，将来肯定能有出路。＂王支书不紧不慢地说，＂我家小秀虽然在县城上学，但她也是农村孩子，没那么多讲究。＂
我低着头，不知如何是好。
一方面，这个机会对我来说是救命稻草；另一方面，这种＂买卖婚姻＂的做法让我难以接受。
＂怎么样？考虑考虑吧。＂王支书拍拍我的肩膀，＂你要是不愿意，我也不勉强，当我没说过。＂
我抬起头，看到他眼中的期待和诚恳。
＂我...我答应您。＂我听见自己说。
那一刻，我知道自己做了一个可能会改变两个人命运的决定。
王支书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他起身去屋里拿来了一个布包，里面装着整整五千元钱。
＂这是我这些年的积蓄，你拿去交学费吧。＂他将钱递给我。
＂支书叔，要不咱写个借条？＂我犹豫地说。
＂行，你写吧。＂他找来纸笔。
我写下了借款五千元的字据，并注明＂毕业后娶王小秀为妻＂的条件，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和日期。
王支书接过借条，点点头，将它压在了他桌上的《毛泽东选集》下面。
＂好好读书，有出息比什么都强。至于小秀的事，等你毕业再说，她现在还小，也不知道这事。＂他语重心长地说。
我捧着那五千元钱，心情复杂地回了家。
第二天，我告诉父母说是找到了资助的亲戚，他们喜出望外，连忙准备我的行装。
一周后，我背着简单的行李，踏上了去省城的长途汽车。
离开时，王支书来送我，他只说了一句：＂好好学习，按时写信回家。＂
我点点头，心中愧疚与感激交织。
大学的生活如期而至，我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会，刻苦学习，很快就在系里崭露头角。
第一学期结束时，我获得了奖学金，寄了一部分回家，还专门给王支书写了一封感谢信。
大一暑假回到北山村，我特意去拜访了王支书，他还是那样，脸上的皱纹或许更深了些。
＂支书叔，这是我的奖学金，先还您两百块。＂我从口袋里掏出钱。
＂不用，不用。＂他连连摆手，＂你自己留着用吧，等你毕业工作了再说。＂
我坚持要还，最后他只好收下了。
＂小秀呢？＂我试探着问。
＂她啊，考上了市重点高中，现在住校，很少回来。＂王支书脸上满是骄傲。
我点点头，既是松了一口气，又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
大二那年寒假，我在县城供销社门口帮父亲买农具时，无意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是王小秀，已经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身穿一件红色羽绒服，扎着马尾辫，清纯又漂亮。
我想上前打招呼，却看见一个戴眼镜的男生从商店里出来，接过她手中的包，两人说说笑笑地走远了。
那一刻，我的心情很是复杂。
一方面，我为自己可能逃脱＂买卖婚姻＂的约定而暗自庆幸；另一方面，看到她和别的男生亲密的样子，又有一种莫名的失落。
回村后，我鼓起勇气去找王支书摊牌，想告诉他我看到的事情，并请求解除那个约定。
但当我走到村委会门口时，听村里人说王支书前天因为高血压突发中风，已经住进了县医院。
我立刻改变主意，买了些水果，赶往县医院。
在医院的走廊上，我遇到了哭红眼睛的王小秀。
＂你是...李正国哥？＂她认出了我，眼睛里还含着泪水。
＂是我，你爸怎么样了？＂我关切地问。
＂医生说没什么大碍，但需要静养。＂她擦了擦眼泪。
我们一起走进病房，王支书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老了许多。
＂支书叔，您好点了吗？＂我轻声问道。
他微微点头，眼神中流露出欣慰。
＂正国来看您了。＂王小秀在一旁说。
王支书想说话，但似乎有些困难，只是挤出一个笑容。
我放下水果，不知该说什么好，场面一度有些尴尬。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一个年轻男子冲进病房，正是我在供销社门口看到的那个戴眼镜的男生。
＂伯父，您感觉怎么样？＂他气喘吁吁地问。
王支书看到他，脸上露出了笑容，比见到我时明显热情得多。
我心下了然，默默退到一边。
王小秀向我介绍：＂这是我同学张明，我们是高中同班同学。＂
张明向我友好地点点头，然后专注地照顾起王支书来。
看着他们三人其乐融融的样子，我感到自己似乎是个局外人。
离开医院时，王小秀送我到门口。
＂李哥，谢谢你来看我爸。＂她真诚地说。
我鼓起勇气问道：＂你和那个张明...是男女朋友关系吗？＂
她脸一红，低下了头：＂嗯，我们高二就在一起了，他人很好，学习也好，已经考上了北京的大学。＂
我点点头，心里有些释然，又有些复杂。
＂你爸知道吗？＂我又问。
＂知道，他很喜欢张明。＂她回答道。
我更加困惑了，既然王支书知道并认可他们的关系，为什么还要和我有那个约定？
＂李哥，其实...我知道你和我爸之间的约定。＂王小秀突然说道，让我大吃一惊。
＂你...你知道？＂我结结巴巴地问。
＂嗯，去年暑假我偶然在爸爸的《毛选》下面发现了你写的借条。＂她的声音很轻，但很坚定。
我尴尬得不知所措，脸上火辣辣的。
＂对不起，当时我家实在没钱，我......＂我想解释，却不知从何说起。
＂我理解，你不用道歉。＂她打断了我，＂我知道我爸是为我好，但婚姻大事还是要自己做主。＂
我点点头，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所以，我们之间......＂我小心翼翼地问。
＂我会和爸爸谈清楚的，你不用担心。＂她坚定地说，＂张明他...出车祸了。＂
＂什么？＂我惊讶地问。
＂就在昨天，他骑摩托车送外卖，被一辆大货车撞了，现在在ICU，情况很不好。＂说到这里，她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我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只能轻轻拍拍她的肩膀。
＂我爸知道后急火攻心，才突发中风的。＂她哽咽着说。
这个消息如同晴天霹雳，我完全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尽管说。＂我真诚地说。
接下来的几天，我推掉了回学校的计划，留在县城，一边照顾王支书，一边陪王小秀去看望张明。
张明的情况确实很不乐观，医生说他虽然保住了性命，但很可能成为植物人，即使苏醒，也会留下终身残疾。
每天，我都能看到王小秀坐在ICU外的长椅上，静静地等待，有时候一等就是一整天。
她的坚强和执着，让我肃然起敬。
慢慢地，我被她这种品质所吸引，不再是当初那种逃避婚约的心态，而是真心实意地关心她和她的家人。
一周后，王支书的病情有所好转，已经能说一些简单的话了。
在病房里，他拉着我的手，艰难地说：＂那个条件...作废...小秀...自己选......＂
我明白他的意思，点点头表示理解。
＂叔，你别担心，我会照顾好小秀的，不是因为当年的约定，而是因为我现在真的很在乎她。＂我真心实意地说。
王支书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然后是欣慰的泪光。
他紧紧握住我的手，使劲点了点头。
在接下来的半个月里，我成了王家事实上的主心骨，每天往返于两个病房之间，照顾王支书，陪伴王小秀。
渐渐地，我发现自己已经无法抽身离开了，不是因为那个约定，而是因为我真的在乎这个坚强的姑娘。
张明的情况一直没有好转，医生建议他的家人做好长期护理的准备。
而王支书的病情则逐渐稳定，已经可以下床走动了。
临近开学前，我必须回学校了。
临行前一晚，我和王小秀在医院外的小公园里散步。
＂李哥，这半个月多亏有你，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她真诚地说。
＂举手之劳，何况我欠你父亲的恩情。＂我说。
月光下，她的侧脸格外柔美，我忍不住问道：＂小秀，如果...如果张明一直这样，你打算怎么办？＂
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坚定地说：＂我会等他，无论多久。＂
我心里一沉，但也为她的忠诚感动。
＂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随时联系我。＂我留下了学校的地址和电话。
她感激地点点头，眼中含泪。
回到学校后，我更加刻苦学习，想用知识和能力回报王支书的恩情，也想为自己和小秀的未来打下基础——即使那个未来充满了不确定性。
大三那年，我给北山村寄去了一封信，告诉他们我获得了全额奖学金，不再需要经济上的帮助了。
王支书回信说他已经完全康复，恢复了村支书的工作，还特意提到小秀已经高考结束，考上了县城的师范学校。
至于张明，他只是简单提了一句：＂那孩子一直没有好转，但小秀依然每周去看他。＂
读到这里，我心里既敬佩又酸楚。
大四上学期，我收到了一个意外的电话，是王小秀打来的。
＂李哥，张明...走了。＂她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我一时不知该如何安慰她，只能说：＂节哀顺变，如果需要我回去，我随时可以请假。＂
＂不用了，一切都安排好了。＂她依然平静，＂我只是想告诉你一声。＂
挂了电话，我的心久久不能平静。
那个曾经充满活力的年轻人，就这样结束了短暂的生命；而王小秀，失去了她深爱的人，不知要怎样面对未来。
我给王支书写了一封慰问信，表达了我的哀悼，也表示愿意履行当年的约定，照顾小秀一生。
很快，我收到了回信，信中只有短短的几句话：＂人各有命，小秀需要时间疗伤。你先把学业完成好，将来的事情，顺其自然。＂
看得出，王支书已经不再像当初那样坚持那个约定了。
大学毕业那年，我如愿进入了县一中任教，成为一名语文老师。
拿到第一个月工资时，我回到北山村，直奔王支书家。
他已经退休了，在家门前种了几畦蔬菜，看起来很是悠闲。
＂支书叔，这是我第一个月的工资，一千二百元，先还您一部分。＂我将钱递给他。
王支书摆摆手：＂钱的事就不提了，你能有出息，我就满足了。＂
我坚持道：＂不行，男子汉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这钱我必须还，至于那个条件......＂
他打断了我：＂那个条件作废，我不能拿女儿的幸福做交易。小秀这孩子已经受了够多的苦了，以后的路，让她自己选择吧。＂
说着，他从屋里拿出了那张尘封多年的借条，上面已经盖了＂已还清＂的章。
＂这......＂我接过借条，心情复杂。
＂小秀说，她要嫁就嫁真心喜欢她的人。＂王支书意味深长地说。
我握紧借条，心跳如鼓：＂叔，我能去找小秀吗？＂
王支书笑了笑：＂她在县师范学校实习，周末才回来。＂
那个周末，我鼓足勇气去县师范学校找到了王小秀。
三年没见，她已经出落得更加亭亭玉立，眼神中多了几分成熟与坚毅。
＂李哥，你来找我？＂她有些惊讶。
＂嗯，我...我想告诉你，我已经工作了，在县一中教书。＂我有些紧张地说。
＂恭喜你，我也快毕业了，准备去村小学当老师。＂她微笑着说。
＂小秀，其实我...我这些年一直在想你。＂我终于鼓起勇气说出了心里话。
她愣了一下，然后低下了头。
＂不是因为当年的约定，而是因为我真的被你的坚强和善良所打动。＂我继续说道，＂你父亲已经把借条还给我了，说那个条件作废。但我想告诉你，即使没有那个约定，我也想和你在一起。＂
她抬起头，眼中闪烁着泪光：＂李哥，我需要时间......＂
＂我理解，我可以等你。＂我真诚地说。
又过了半年，在一个金秋时节，我和王小秀在北山村的槐树下举行了简单而温馨的婚礼。
那棵槐树，正是我父亲当年差点要卖掉的＂风水树＂，如今它见证了我们的幸福时刻。
婚礼上，王支书喝得微醺，拉着我的手说：＂正国啊，其实当年我就看中你了，知道你是个有出息的好后生，所以才敢把闺女托付给你。＂
我感激地点点头：＂叔，我会好好对小秀的，一辈子。＂
晚上，小秀靠在我肩上小声说：＂其实从你第一次回村时，我就认出了你，只是不好意思说。＂
＂哦？那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我好奇地问。
＂从初中开始，我就偷偷喜欢你了。＂她害羞地说，＂每次放学经过高中部，都会偷偷看你在教室里读书的样子。＂
＂那你和张明......＂我有些困惑。
＂我是真心喜欢他的，就像现在真心喜欢你一样。＂她坦诚地说，＂人的心是很奇妙的，可以装下不同的爱。＂
我紧紧握住她的手，心中充满了感激与珍惜。
夕阳西下，村口的老槐树在风中沙沙作响，王支书站在远处，擦着眼角，笑着对村里人说：＂这世上的情啊，最终都会找到该去的地方。＂
我看着身边的妻子，终于明白了人世间最珍贵的，不是那张欠条里的五千元，而是那些在困境中伸出的援手和不曾计较得失的真情。
正如老支书常说的那句话：＂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天地有大爱，人间有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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