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她语气冷冰冰的,显然没有刚开始的耐心,[我知道你心里有气,可你也动手打过了我们两家的孩子,是不是。
我贼有礼貌地跟她说谢谢。
[不客气,]她语气冷冰冰的,显然没有刚开始的耐心,[我知道你心里有气,可你也动手打过了我们两家的孩子,是不是。
[我们也不跟你计较医药费什么的,只要你亲自上门跪下来道个歉,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毕竟我们孩子都知书达理,不跟有妈生没妈养的计较。]
孟逐一和孟淮顿时脸色剧变。
孟逐一眼底冷了几度,握住手机的手背更是浮现出根根青筋。
调查的动作还挺快。 但是我完全不在意,她那点攻击力算个屁。
我咂摸两声:[这样吧阿姨,你有绿码吗?]
陆母疑惑:[千什么?]
我甜甜道:[你现在带上绿码去买两张动车票,地点分别是武当和峨眉。
[你上武当,去找一个叫张三丰的让他教你打太极,因为我觉得你阴阳人蛮有一套。
[剩下那张载着顾阿姨到峨眉,她高低也能混个师太出来。]
对面死寂,接着再次传来一阵忙音。
[这回世界彻底安静了。]
孟逐一不然,示意我低头去看沙发上,脸早已黑成锅底的孟淮。
我给了他个安抚的眼神,让他先回去休息。
[明天还有更大的挑战等着你呢,我的好大哥。]
他犹豫两秒,终究还是上了楼。
我和孟淮相顾无言,良久,他率先发话: [你倒是越来越厉害。]
我坐回沙发,看着他的脸,陷入沉默。
六年前,我妈葬礼上,他是最后一个到的。
他胡子拉碴,领结凌乱,整个人不可置信地站在棺前,如同遭受到了什么巨大的打击
我头也不抬,安安生生取过几叠纸钱,投进火盆: [你的出现,让我很意外。
[看来这些钱只能全烧给我妈了。] 这是我出生至今,跟他说的第一句话。
那时我话里平静,血液里却翻涌起无尽的怨恨。
我恨他明明不爱我妈还要娶我妈,恨他为另一个女人误了她终身,恨他将怀胎八月的妻子气得离家出走,整整十六年不闻不问
还偏偏要在人死后,以深情悲切的模样出 惺惺作态。
火焰放肆燃烧过后,我回到了孟家。
恨归恨,我还要生活。
我妈也在临终前,紧紧拉住我的手,一遍遍重复:
[这辈子,你都要快乐,不能委屈自己。
[更不能爱一个人,胜过爱自己。]
我流干了眼泪,抚摸她过早苍老的脸庞: [我会永远爱我自己,我发誓。
[我会永远快快乐乐,我发誓。]
妈妈微笑着,眼底的光芒一点一点,黯淡下去。
我抬头对上孟淮那双眼睛: [如果我不学骂人,十岁那年,我妈就会被菜市场档口卖猪肉的女人编排成狐狸精,我就是她跟野男人鬼混生下来的小杂种。
[如果我不学打架,高中三年我会一直被势利眼班主任冷嘲热讽,被他儿子带头霸凌,被逼吃纸团,喝墨水,衣服课本都让扔进男厕所,每节课站着听。]
孟淮脸上生出震惊,他不自觉地睁大双眼,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弹弹指甲,对他笑笑:[你不信,可以去查。
[就查你名义上的妻子是怎么做到十六年如一日地在白天摆杂货摊,钩衣服卖;晚上翻进玩具厂顶替人当钟点工。
[查你女儿是怎样从六岁起,就满街捡垃圾卖废品,跟老头老太太厮打到牙都掉了,只为抢两个破纸箱。]
岁月晃过,十六年匆匆如流水,承载了往昔卑微与不堪的黑暗记忆仍旧历历在目, 再于某个寂寞湿冷的夜,忽然闯入我的梦境。
会打架会骂人,抽烟喝酒样样都会的安漫,也会感到害怕。
怕美丽文静的妈妈被人追着骂荡妇;怕她故作坚强吞下眼泪,转头坐在路灯下重复学习钩织毛衣,手指都扎出血;怕她清晨五点推起小三轮消失在巷口;怕她瞒着我四处跟人打听哪里能赚钱,就是翻墙都不怕。
我也怕举着扫把撵我三条街的老太太;怕从来不给我批作业的班主任;怕他那壮实儿子带人堵我,把我锁在器材室一整天。
曾经每一个提心吊胆的日夜,我都渴望着父亲能够从天而降。
只要他能来,我和妈妈就原谅他。
只要他能来,妈妈再生气,我都原谅他。
只要她能来,妈妈再生气,我都可以考虑原谅他。
可他一次都没有出现。 且,始终没有人出现。
我慢慢明白,原来这个世界上,最爱妈妈的人只有我一个了。
能保护妈妈,保护我的,也只有我一个。
所以谁骂我,我就骂得比他还难听;谁跟我动手,我就往死里咬他、踢他。
你面前坐着的,刀枪不入的坏孩子安漫, 其实在小时候也很听话,特别特别乖。
我起身,不再去看泪流满面的孟淮: [反正他们几家家大业大,拿捏我一个孤儿,易如反掌。
[如果需要我去登门道歉,随时打电话。]
我缓步上楼,意外看见孟逐一就站在楼梯口,也不知听了多少。
他半张身子藏在黑暗里,像一支笔直而锋利的羽箭。
我错身与他擦肩而过。
不知道孟淮跟孟逐一做了什么,舆论不但没有平息,反而讨论量一路飙升。
全网都在讨论这起豪门撕×大八卦。 不过内容清一色是孟氏小女儿被渣男劈腿,顾家名媛知三当三,不但倒打一耙, 还雇水军污蔑我,手段极其下作。
公司用来澄清的小作文声情并茂,把我写得痴情悲惨,堪比当代王宝钏不说,又在底下附上整整60页PPT,全是顾思音挑衅我和其他女生的证据跟截屏。
陆澈和顾思音被扒得底裤都不剩,遭全网黑出翔。
又有人自称知情人员,把我大闹水天一色, 打爆全场的故事放到网上,讲得绘声绘色。 我慌了两天。
结果万万没想到,非但没有人骂我,反而有网红专门总结出一套[漫姐语录],做成各种表情包和段子疯狂传播,是个人都夸我人间清醒,说我飒极了。
还有人天天加我微信,问我能不能开课, 或者当他们的互联网嘴替。
我索性注册了个微博账号用来发疯,一夜涨粉数十万。
更有意思的是,有吃瓜网友顺藤摸瓜,罗列出了顾思音撩拨过的所有人员的名单,我在里面发现了宋织梦未婚夫的名字。
我赶紧让小禾把我拉回共友群,然后把链接甩里面。
逆蝶:[逆蝶来咯!]
织梦:[?]
逆蝶:[顾思音不好啦顾小姐,你的鱼塘被网友给炸啦!]
小禾蓄意使坏。
小禾:[什么炸了?]
逆蝶:[鱼塘炸啦!]
小禾:[谁的鱼塘炸啦?]
逆蝶:[顾小姐的鱼塘炸啦!]
小禾:[顾小姐的鱼塘怎么啦?]
逆蝶:[滚!]
小禾:[好嘞~]
我俩麻溜退出群聊。
听说后来宋织梦杀到顾家跟顾思音打起来了,两人互扯头花,扯得那叫个狠。
宋织梦边打架边哭,大骂顾思音白莲花,有男人还吃窝边草,陆澈前去拉架,脸上被挠好几道不说,还被踹下了楼。
场面那叫一个鸡飞狗跳。
小禾咯咯咯笑得跟小鸡崽似的,临了又依依不舍磨蹭半天,终于挂断电话。
我没告诉她,顾思音翻车后,陆澈曾给我打过许多电话。 我没接。
我相信他喜欢过我,就如同我记得,我曾经真心实意喜欢过他。
可他对我撒了谎,他的感情不纯粹。
他的眼睛里装着我,心却看向顾思音。
那我安漫这个人,既不捡垃圾也不卖废品, 自然不会再给他任何靠近我的机会。
男人嘛,世界上多的是。
我扭头瞅瞅邻座的孟逐一,禁不住猛叹一口
顾思音迎着周围的调侃穿过人群,将手中
的花递给我:
我:[....]
[行吧,]我摊手,[你跟我跑了,公司怎么办?]
他拨动登机牌:[交给孟总呗。]
[可是他的病?]
[医生让他别再熬夜刷知乎,少看点追妻火葬场,他那人年纪到了,动不动咬着被角哭到头蒙。]
我:[...]
OK, fine.
头顶有飞机飞过,发出巨大的轰鸣声。
我心情颇好,仰头看,天空澄澈,白云飘
袅。
青鸟正飞过。
(完结)
来源:小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