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古墓是研究古代社会和古人生活的第一手资料和重要依据。建国后，考古工作者发掘了许多历代的古墓，取得了可喜的成果。那么，满城这座汉墓会有多少古代遗存，能不能科学、完整地发掘出来，自然受到各级领导人的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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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沫若和毛泽东

1968年夏天，在河北省满城县西南三华里的陵山上，发现了一座汉代古墓，引起了各方面的重视。

古墓是研究古代社会和古人生活的第一手资料和重要依据。建国后，考古工作者发掘了许多历代的古墓，取得了可喜的成果。那么，满城这座汉墓会有多少古代遗存，能不能科学、完整地发掘出来，自然受到各级领导人的关注。

满城汉墓陵山旧照

周恩来嘱咐郭沫若：这件事十分重大

发现汉代古墓的消息传到中央以后，周恩来总理极其重视。他在欢迎坦桑尼亚总统尼雷尔的宴会上见到郭沫若先生时，亲自把主持发掘汉墓的工作委托给他，并郑重嘱咐：“这件事十分重大，交给你了，一定好好办理。”

那时，郭沫若先生已经是76岁高龄的老人了。接受周总理的重托以后，他马上投入了工作。他请秘书王廷芳同志召集有关人员，制定发掘方案，搜集资料，准备到现场考察。

郭沫若

这座汉墓是解放军战士在陵山顶上施工时发现的。

有一天，几个战士在山顶上炸石头，没想到，炸石的炮声响过之后，炸碎的石头却不见踪影了。战士们很纳闷儿。后来他们在炸石的地方发现了一个洞，就让人下洞里去看。原来山洞很大，里面有许多文物。

部队立即停止施工，并告知了地方政府。

郭沫若经过初步了解情况之后，就同有关部门负责人商量，组织了一个考古发掘队，以考古所的研究人员为主力，着手发掘工作。

满城靖王墓

考古发掘队于6月25日从北京奔赴陵山，很快就有新的发现，负责人回北京向郭老汇报了初步考察情况。他们看到墓内几件铜器上都有“中山内府”等字样的铭文；后室的棺木上，有一个由玉片缀成的人体形的器物。

考古队负责人说，从铜器上的铭文来看，这座墓可能是西汉中山王刘胜的墓。因为在中山国存在的120年中，只有刘胜在位42年，其他几个国王在位的时间最多也只有21年。

郭沫若表示赞同，他说：“你们说的有道理，如果能发现刘胜的一枚印章，就可以确定无疑了。有些问题还要换个角度，多想一想，等我到发掘现场实地看看，回来再深入研究。”

郭沫若决定在7月22日去陵山发掘现场，那里离保定市很近。

由于担心安全问题，周恩来总理还特意指示部队，要加强警卫工作，确保郭老的安全。

周恩来

这天清晨，天上阴云密布，小雨浙浙沥沥下个不停。接着，又下起了瓢泼大雨。

六点钟，所有去满城的人，包括部队首长、中科院的工作人员和警卫人员，都来到郭沫若的家里。大家劝郭老躲过这场雨再走。可是，郭沫若奔赴现场去的心情急切，他还是说服大家同他冒雨行车。

八九辆小车，组成了一个小小的车队，在烟雨迷蒙中，奔向陵山。

十点半钟，车队到了满城，经过的街道都有解放军战士沿街值勤。

郭沫若

从满城到陵山，还有三里左右的土路，郭沫若和大家改乘吉普车。早晨那场大雨，这里也没有躲过。吉普车行驶在坑坑洼洼、充满积水的土路上，颠簸得很厉害。上山时，由于路滑，车爬到半山腰就开不动了，人们只得弃车步行。

别看郭沫若已经76岁高龄，他的精神一直很好，一面观看山色，一面同年轻人一起轻松地登上了山顶。

当时墓门还没有打开，郭沫若由陪同人员引导着从洞口进入发掘现场。

郭沫若

墓里边非常潮湿，地面很滑，光线又暗，很难行走，他却不让陪同人员搀扶。郭沫若一边看，一边听人介绍，很快就看清了墓内的结构。

这座墓是凿山建造起来的，布局完全模仿宫殿建筑，由墓道、车马房、库房、前堂和后室组成，形成一座地下宫殿。

前堂修在岩洞里，是瓦顶木结构建筑，十分富丽堂皇，似乎主人死后还要在这里继续过花天酒地的生活。后室的门正对前厅和墓道，地上堆放着一些随葬品。后室又分石门、门道、主室和侧室。

金缕玉衣

主室就相当于内寝了，里面设置着汉白玉石铺成的棺床。棺床上有一件金缕玉衣，下面显现出人身的形状，头、两臂、上身、两腿和两脚的样子都可以看得出来。头部还枕有一些兵器和玉器，只是不见尸骨和残骸。因屋顶汉白玉石板脱落，掉在棺床上，金缕玉衣已经被砸变了形。

郭沫若在后室停留了很长时间，他仔细地看了金缕玉衣，边看边同考古人员交流看法。为什么只有金缕玉衣，而不见尸骨？大家都感到迷惑不解。郭沫若只是凝眉思索，没有发表结论性的看法，他提醒大家，这正是一个值得认真考察的问题。

郭沫若

从墓里上来以后，郭沫若特殊仔细地察看了陵山汉墓周围的地形地貌。他看到，这座汉墓上面的山坡是经人工清理过的。一位考古人员告诉他，对面不远处的一片山坡也有人工清理的痕迹。郭沫若很感兴趣，似有所悟，马上过去察看。

的确，这块尚未被人们注意的山坡，同正在发掘墓地上面的山坡一样，人工清理的痕迹特别明显，他觉得其中大有文章，很值得研究。

郭沫若指着周围的一些小山包，对考古人员说：“这些都是陪葬的墓，里面很可能还有别的建筑。”

周恩来和郭沫若

郭沫若解开汉墓之谜

从满城回到北京之后，郭沫若一直在思考两个问题：一个是汉墓中葬没葬人，如果葬了人，为什么没有尸骨？如果没葬人，那人葬到什么地方去了？另一个是，正在发掘的那座汉墓附近，是不是另外还有大墓，是一座，还是几座？

郭沫若决定解开这个谜题。

他让王廷芳告诉考古队，继续勘察玉衣下面是不是还有一层墓穴埋葬着棺椁。几天以后，考古队明确回答：“没有发现棺椁。”

金缕玉衣

又过了两天，郭沫若终于解开了这个谜题。他高兴地告诉王廷芳说：“现在我想通了，在已经发掘的那座汉墓的北面，100公尺左右那块清理过地表面石头的地方，还有一座大墓！尸骨可能埋在那里。”

7月28日，郭沫若把自己的判断报告给周恩来总理，并请求用发掘过汉墓的原班人马再去挖掘那座大墓。

周恩来总理作出指示，请有关部门的负责人与郭老一起研究行动方案。

周恩来

科学院开会研究开掘方案时，郭沫若正患感冒，没能参加。他给与会同志写了一封亲笔信，提出12条具体意见，作为备忘录。秘书王廷芳代表他参加会议，在会上，宣读了12条备忘录。

这12条意见，对新墓的存在、墓内的形状、建筑特点、葬品和装饰作出了明确判断，对挖掘路线、挖掘方式等问题作了具体的指导。

考古发掘队于8月12日第二次到达发掘现场，13日开始发掘，不久就发现了新的墓道，找到了墓门。他们发现，墓门里外砌了两道砖墙，中间有五六寸的缝隙，从顶部灌入铁水，形成了一道砖墙铁壁。

金缕玉衣

9月3日，考古队负责人来郭沫若家汇报，告诉郭老，第二座汉墓已经发掘到墓室。墓室的规模和形制同第一座基本一样。棺床上也有一件玉衣，上面盖着一层大的玉片。发掘工作正在顺利进行。

9月20日，二号墓里发现了人的颈椎骨、肋骨共4条，还有3颗牙齿，1串玛瑙和1串玉串珠，21枚印章，其中铜印19枚，玉印2枚。有7枚铜印刻有文字，有3枚刻着“印信”和“同欢”字样，有一枚两面刻字，一面刻着“窦绾”二字，另一面刻着“窦君须”三个字。同时还发现了40枚铜钱，其中20枚有铭文，20枚有数字。全部出土文物装了三大车。

满城汉墓考古现场

二号墓发掘结束时，郭沫若听取了发掘队负责人卢兆荫等同志的汇报。他边听边思索，脑子里出现了一系列问号。他反复琢磨“窦绾”、“窦君须”为何许人也？他自言自语地说：“莫非这里葬的是窦太后的后人？”

接着，郭沫若又同卢兆荫等人交流看法。卢兆荫说，考古队认为，一号墓葬的是西汉中山靖王刘胜，二号墓葬的是他的妻子窦绾。两件金缕玉衣下面应该都有骸骨，只是都已经风化了。当时虽然作了防腐处理，墓道的墙还灌了铁水，想求尸骨不朽，但因处理不科学，深葬也难以保全不朽。郭沫若听完赞成他们的见解，肯定他们作出的结论。

错金铜豹和宫中行乐钱

郭沫若对那40枚不知做什么用的铜钱特别感兴趣。这套铜钱中，有20枚一面没有字，另一面铸有阳文“第一”至“第廿”字样。另外20枚铜钱，一面也没有字，另一面铸着阳文韵语，每枚钱铸一句，每句三个字或四个字，一共20句。这套韵语“铜钱”出土时已经散乱，前后次序不明。

为了弄清“铜钱”的用途，弄清韵语的含义，排列出前后顺序，郭老把拓片摆到办公桌上，反复琢磨，摆来摆去，寻找铜钱之间的内在联系。一连研究好几天，他终于根据韵文的规律，排列出铜钱铭文的顺序，最后确定了一个比较满意的排列方法。

宫中行乐钱

郭沫若认为，这些铜钱是做游戏用的，并将它命名为“宫中行乐钱”。韵语的全文是：

第一、圣主佐，第二、得佳士，第三、常毋苛，第四、骄次己，

第五、府库实，第六、五谷成，第七、金钱扡，第八、珠玉行，

第九、贵富寿，第十、寿毋病，第十一、万民番，第十二、天下安，

第十三、起行酒，第十四、乐无忧，第十五、饮酒歌，第十六、饮其加，

第十七、自饮止，第十八、乐乃始，第十九、田田妻鄙，第廿、寿夫王母。

这首韵语的内容虽然充满封建意识，但它却为汉代文献增添了一项新的资料。韵语被破译整理成章，其中饱含着郭沫若的心血。

郭沫若在考古现场

考古所专门举办了满城一、二号汉墓出土文物展览，郭沫若兴致勃勃地前去参观。出土文物有金、银、铜、铁、玉、石、陶、漆等器物，共一万多件。有些艺术珍品，举世罕见。

两套完整的金缕玉衣，是首次重大发现。葬服全是由玉片制成的，玉片间用金丝编缀。男玉衣用玉片2498块，金丝1100克；女玉衣用玉片2160块，金丝600克，属稀世之宝。

金缕玉衣

郭沫若非常欣赏那座长信宫灯。它高48厘米，通体镀金，作宫女跪坐执灯的造型，可以调节灯光的亮度和照射方向，烛燃烟灰可溶在灯内。

郭沫若称赞说：“这座灯造型奇特，设计科学，艺术精湛，确实是无与伦比。”

长信宫灯

郭沫若还很推崇那个错金博山炉。这座熏炉高26厘米，炉身全是用金丝错出的精致纹饰。工作人员当场把香料放到炉内点燃起来，只见香烟通过炉盖若干小孔，袅袅升起，香气四溢。那炉盖设计别具匠心，重峦叠嶂的造型，象征海中博山。郭沫若又看又闻，赞不绝口。

郭沫若充分肯定开掘汉墓的重大价值，他写信给周恩来总理，建议中央新闻纪录电影制片厂派人，到发掘现场拍片，纪录发掘全过程。后来他又陪同外国贵宾观看这部片子，受到了外宾的赞赏。

满城汉墓在国内外引起轰动，但却很少有人知道郭沫若对解开汉墓之谜所作出的特殊贡献。

郭沫若

新中国的考古热潮开始于上世纪50年代，而郭沫若则是引领这股热潮的典型人物。

当年，郭沫若执意要挖掘明皇陵，最终也得到了惨痛的教训。后来，出于对国家文物的保护，中央便不再允许考古队主动发掘帝王陵墓。

虽然国家不允许对皇陵进行主动挖掘，但郭沫若的心中还是一直对明皇陵有着深切的向往。那么问题来了，郭沫若为什么如此热衷于挖掘皇陵？他究竟是出于何种目的呢？

郭沫若和毛泽东

我们知道，郭沫若的“标签”有很多，如现代作家、新诗奠基人、历史学家、考古学家等等。对于这样一个文化底蕴深厚的人来说，皇陵里“历史秘密”，自然对他有着强大的吸引力，正所谓眼见为实，只有亲眼看到这些历史遗物，才能证明那些历史资料中的记载是否真实正确。

当然也有坊间流传，说郭沫若的祖上有个名人叫郭子兴，此人是明太祖朱元璋的伯乐，但因朱元璋称帝后忌惮郭家的势力，便以“谋逆罪”处死了郭子兴的两个儿子。这种做法，相当于给郭家“绝了后”。但朱元璋却漏掉了一个郭子兴小妾生的儿子，这个孩子才得以长大成人。据说这个孩子就是郭沫若这一支的先祖。

朱元璋画像

既然有了“恩怨”，那郭沫若执意要挖掘皇陵，尤其是明皇陵的意图就很明显了。

当然，这些只是坊间传言，并非真实，所以我们也不应以这种理由擅自揣测郭沫若这位历史学家考古的初衷。

客观来说，作为一位著名的考古学家、历史学家，郭沫若的确做出了不小的贡献，尤其是对甲骨文方面的研究，可见其具备的真才实学。

郭沫若

来源：老马鉴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