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风吹过阳台上的风铃,发出清脆的声响。六月的阳光穿过纱帘,洒在地板上。林惠珍坐在藤椅上,手里的茶杯温热,望着对面空着的椅子。时间在每一个独自醒来的清晨变得格外漫长,她曾以为余生就这样过去了,直到那个下着小雨的春天,周明远出现在她的生命里。她没想到,在这个年纪,她
风吹过阳台上的风铃,发出清脆的声响。六月的阳光穿过纱帘,洒在地板上。林惠珍坐在藤椅上,手里的茶杯温热,望着对面空着的椅子。时间在每一个独自醒来的清晨变得格外漫长,她曾以为余生就这样过去了,直到那个下着小雨的春天,周明远出现在她的生命里。她没想到,在这个年纪,她还能遇见一个人,让她重新学会期待明天的到来。
01
林惠珍习惯性地醒来,手臂伸向床的另一侧。空的。五年了,她还是会有这样的时刻,仿佛张德明只是出门买早点,随时会推门而入,带着他标志性的笑容。
她慢慢起床,膝盖发出轻微的抗议声。窗外,小区里的孩子们已经在嬉闹,远处高楼的玻璃反射着清晨的阳光。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早餐是一个人的两片面包,一杯豆浆。电视机里的新闻播音员说着同样的世界,只是那个世界已经不再有张德明。
林惠珍按照时间表生活:星期一去小区花园打太极拳,星期三和老同事聚会,星期五做大扫除,星期日等女儿林雅琳来访。她的日历上写满了这些小事,好像这样就能填满生活中的空白。
“妈,我给您带了些水果。”林雅琳提着果篮进门,脸上带着匆忙赶来的疲惫。她在科技公司工作,总是很忙。
“放在桌上吧,你吃午饭了吗?”林惠珍问,已经开始往厨房走。
“吃过了,妈。我今天只能待一小时,下午还有个会议。”林雅琳看了看手表。
林惠珍停下脚步,点点头:“好的,你坐。”
她们聊着林雅琳的孩子,聊着天气,聊着小区最近的变化。话题永远是安全的,表面的。等林雅琳离开后,房子又重新安静下来,只剩下钟表的滴答声。
晚上,林惠珍打开电视,调到最大声,让声音填满房间。她不想承认,但夜晚确实是最难熬的时候。
电话铃响起,是方桂芳,她在退休前的同事,现在是社区舞蹈队的骨干。
“老林,明天社区中心有个园艺课,你一定要来。”方桂芳的声音总是充满活力。
“园艺?我对种花没什么兴趣。”林惠珍婉拒。
“哎呀,不试试怎么知道?再说了,总比你一个人在家看电视强。”方桂芳不容拒绝,“明天上午九点,我来接你。”
林惠珍放下电话,看着窗外的夜色。也许方桂芳说得对,什么都比一个人待着强。
第二天,林惠珍穿着整洁的浅蓝色外套,跟着方桂芳来到社区活动中心。教室里摆满了各种花盆和工具,十几位老人已经围坐在一起。
“今天我们学习如何栽培多肉植物。”讲台前的老人声音沉稳,他有一双因长期接触泥土而粗糙的手,眼睛里却有温和的光。“多肉植物生命力很强,只需要少量的水和阳光,就能开出美丽的花朵。”
林惠珍坐在后排,听着他讲解如何选择合适的土壤和花盆。这个人讲话很有条理,不紧不慢,让人容易理解。方桂芳悄悄在她耳边说:“那是周明远,退休工程师,他妻子几年前去世了,现在靠教这些课打发时间。”
课后,林惠珍手捧着自己刚刚栽好的多肉植物,准备离开。
“您的手法很巧妙。”周明远突然出现在她面前,“第一次种植就能这么熟练,不简单。”
林惠珍有些不好意思:“我只是按照你说的做而已。”
“下周我们学习兰花养护,希望还能见到您。”周明远微笑着说。
回家的路上,林惠珍发现自己在想那双粗糙却很温暖的手,想那双平和的眼睛。她把多肉植物放在阳台上,阳光正好。
之后的几周,林惠珍成了园艺课的常客。她和周明远的交谈从花草延伸到音乐、历史和旅行。她发现他喜欢贝多芬,喜欢《史记》,去过西藏。而这些,恰好也是她的爱好。
“我家阳台上的花架需要修理,不知道你有空吗?”一天课后,林惠珍鼓起勇气问道。她自己也吃惊,这句话就这样自然地说出来了。
周明远欣然应允:“明天下午可以吗?”
就这样,周明远走进了林惠珍的家门。他带着工具箱,熟练地修好了花架,又顺手修了滴水的水龙头。林惠珍泡了茶,他们坐在阳台上,聊着各自的过去。
“我和张德明认识四十年,他一直是个好丈夫。”林惠珍说,声音里有怀念,也有一丝愧疚,好像谈论亡夫是对眼前这个人的不尊重。
“我能看出来。”周明远温和地说,“一个人的幸福会在眼睛里留下痕迹。”
林惠珍感到一阵暖意。她很久没有和人这样交谈了,真诚而不设防。
02
周明远开始频繁出现在林惠珍的生活中。他会带着自己种的花来拜访,会约她去公园散步,会在雨天来接她去参加社区活动。林惠珍发现自己开始期待他的到来,开始在他要来之前化一点淡妆,开始留意天气预报,想着他来时应该准备什么茶点。
“你最近心情不错。”林雅琳在一次周日拜访时说,“脸上有光彩了。”
林惠珍笑了笑:“可能是最近睡得好。”
“是吗?”林雅琳将信将疑,“对了,听小区王阿姨说,你经常和一个老头一起散步?”
林惠珍的手顿了一下:“他叫周明远,社区园艺班的老师。”
“哦。”林雅琳拖长声音,“就是朋友?”
“嗯,朋友。”林惠珍感到一丝不自在。她还没准备好告诉女儿,她对这个男人的感情已经超出了友谊。
晚上,林惠珍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的脸。六十八岁,皱纹爬满眼角,头发已经全白。她想起张德明最后一次握住她的手,说:“好好活着。”她一直以为这句话的意思是坚强地独自生活下去,现在她不确定了。好好活着,是不是也包括再次去爱,再次被爱?
电话响了,是方桂芳。
“怎么样,老周人不错吧?”方桂芳直截了当地问。
“你这是什么意思?”林惠珍假装不明白。
“别装了,我看你们两个眉来眼去的。老林,抓住机会吧,咱们这个年纪,能遇到志同道合的人不容易。”
“可是...”林惠珍犹豫着,“我怕雅琳接受不了。”
“你活着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女儿?”方桂芳反问,“人生苦短,幸福要自己把握。”
放下电话,林惠珍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她想起了周明远说过的话:“每一棵植物都有自己的生长周期,我们能做的就是提供适合的环境,剩下的交给时间和生命本身。”也许,爱情也是如此。
几天后,林惠珍鼓起勇气,在晚饭后对女儿说:“雅琳,我想和你谈谈周明远的事。”
林雅琳放下筷子:“我正想问你呢,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们...很投缘。”林惠珍斟酌着用词,“他人很好,体贴,有见识。我们一起很开心。”
林雅琳的表情变得严肃:“妈,你是想说,你们要在一起?”
“我还不确定,但这种可能性...存在。”林惠珍感到心跳加速。
“妈!”林雅琳提高了声音,“你都这个年纪了,再婚太不稳妥了!你了解他多少?他家里什么情况?他是不是看上咱家的房子?万一他有什么坏心思呢?”
“雅琳!”林惠珍少有地严厉起来,“你不要这样说周明远,他不是那种人。”
“你怎么知道?你才认识他多久?”林雅琳站起来,“妈,我不想你受伤害。爸爸走了,我们已经很难过了,不要再给自己找麻烦。”
林惠珍沉默了。她知道女儿是关心她,但她也知道,如果连尝试的勇气都没有,她会后悔一辈子。
晚上,林惠珍给周明远打了电话,约他第二天见面。
第二天,他们坐在公园的长椅上。林惠珍把女儿的反应告诉了周明远。
“我理解她的担忧。”周明远平静地说,“如果我有个女儿,我也会担心她的母亲被一个陌生男人骗。”
“你不生气吗?”林惠珍问。
“不会。”周明远微笑,“她爱你,这很好。”他顿了顿,“其实,我儿子周建国也不太理解我为什么还想交女朋友。他觉得我应该安安静静地养老,不要想这些有的没的。”
“那你怎么想?”林惠珍问。
周明远看着远处的湖面:“我想,人活着,总要有期待,有温暖。我不想成为我儿子生活的负担,但我也不想放弃追求自己的幸福的权利。”
林惠珍望着他的侧脸,突然感到一阵心安。
几天后,林雅琳的丈夫吕志强来看林惠珍。
“妈,”吕志强坐下后直接说,“雅琳和我说了周先生的事。我觉得,如果您喜欢他,可以试试看。”
林惠珍惊讶地看着女婿。
“雅琳是关心您,但有时候她太武断了。”吕志强笑了笑,“您需要有个伴,这很正常。何况人家只是再婚,又不是把您接走。”
林惠珍眼睛湿润了:“谢谢你,志强。”
“我会和雅琳好好谈谈的。”吕志强承诺道,“您别太担心。”
03
三个月后,林惠珍和周明远在一个小型民政局办理了结婚手续。他们没有举行婚礼,只是请了几位老朋友吃了顿饭。林雅琳虽然脸色不太好看,但还是来了,带着一束花。周明远的儿子周建国因为工作没来,只发了一条祝福短信。
“谢谢你来。”林惠珍拉着女儿的手。
“妈,我尊重您的决定。”林雅琳勉强笑了笑,“希望您幸福。”
周明远走过来,恭敬地叫了声:“雅琳。”
林雅琳点点头:“周叔叔。”
气氛有些尴尬,但林惠珍已经很满足。她知道,女儿需要时间适应,这是正常的。
婚后,周明远搬进了林惠珍的房子。他的房子出租了,租金存进了他自己的账户。两人约定,各自的财产归各自所有,共同生活的开支平摊。
一开始,两人的生活习惯有些冲突。周明远习惯早起,五点钟就开始活动,发出各种声响;而林惠珍喜欢睡到自然醒。周明远喜欢咸口的食物,林惠珍则偏爱甜味。周明远喜欢看新闻和纪录片,林惠珍更喜欢看电视剧。
但他们都是经历过长期婚姻的人,知道包容和妥协的重要性。周明远开始轻手轻脚地活动,把有声音的活动推迟到七点后;林惠珍学会了做两种口味的菜;他们轮流选择电视节目,或者各自用不同的设备看自己喜欢的内容。
周明远特别细心,他记住了林惠珍每天需要吃的药物和时间,会提前提醒她。他发现林惠珍喜欢在睡前喝一杯温牛奶,就坚持每晚为她准备。他注意到林惠珍走路时膝盖不太好,就在楼梯两侧安装了扶手。
林惠珍也在努力适应有一个人共同生活的节奏。她学会了在周明远午睡时保持安静,知道他喜欢吃什么水果,喜欢穿什么颜色的衣服。
他们一起在阳台上种满了花草。周明远负责浇水和施肥,林惠珍负责修剪和装饰。每天早上,他们一起给植物说早安,仿佛这些绿色的生命是他们的孩子。
每周五晚上,他们会去老电影院看一场经典电影。不管是《罗马假日》还是《音乐之声》,他们都看得津津有味,有时候还会小声讨论剧情,像两个顽皮的孩子。
周明远教林惠珍使用智能手机和电脑。一开始,林惠珍总是搞不清楚怎么操作,但周明远很有耐心,一遍遍地教。终于有一天,林惠珍成功地和远在加拿大的老同学视频聊天,看到对方惊讶的表情,她开心地笑了。
林雅琳每周日还是会来看望母亲。起初,她对周明远态度冷淡,但看到母亲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她也慢慢放下了戒备。有一次,她看到周明远正在教母亲使用血压计,动作细致,讲解清晰,她的眼神柔和了许多。
他们的生活平静而温馨,就像一首缓慢而甜美的老歌,没有高潮,但让人感到舒适和安心。
林惠珍常常想,如果张德明在天有灵,看到她现在的生活,应该会为她高兴吧。她没有背叛他,只是按照他的嘱咐,好好地活着。
这种平静的生活持续了大约一年,直到有一天,风云突变。
04
林雅琳站在母亲家的客厅里,脸色阴沉:“妈,您能解释一下这个吗?”她手里拿着一份银行对账单。
林惠珍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您把十万块钱转到了一个联名账户?”林雅琳的声音很冷,“和周明远的联名账户?”
林惠珍这才明白过来:“哦,那是我们准备用来装修厨房的钱。厨房的橱柜和地砖都需要更换了。”
“妈,您怎么能这么轻率?”林雅琳激动起来,“那可是十万块钱!您知道周明远会不会私自取走这些钱吗?”
“雅琳!”林惠珍提高了声音,“我和明远是夫妻,我们的钱本来就是共同的。”
“可您结婚的时候不是说好了财产分开吗?”林雅琳质问,“这才一年,您就忘了自己说过的话?”
林惠珍感到一阵疲惫:“我这把年纪了,还需要考虑那么多吗?我信任明远。”
“信任?”林雅琳冷笑,“妈,您太天真了。人心隔肚皮,您怎么知道他心里想什么?”
正在这时,周明远回来了。他刚买菜回来,听到争执声,站在门口没有进来。
林雅琳看到他,更加生气:“您就是利用我妈妈的信任,对吧?”
周明远把菜放下,平静地说:“雅琳,我理解你的担忧。如果你不放心,我可以去公证处签署一份文件,保证不会动用你妈妈的积蓄。”
“这不是签不签文件的问题!”林雅琳仍然很激动,“是您根本就不应该让我妈妈把钱转到联名账户!”
“雅琳,够了!”林惠珍打断女儿,“这是我自己的决定,不关明远的事。如果你再这样无理取闹,以后就不要来了!”
林雅琳愣住了,眼中含着泪水:“妈,您为了他,连我都不要了吗?”
林惠珍立刻后悔了自己的话:“雅琳,我不是这个意思...”
周明远走上前:“雅琳,我们都冷静一下。你妈妈很爱你,她只是一时着急说了重话。我明天就去办理公证,保证不会动用你妈妈的钱。厨房装修的事,我们可以用我的钱。”
林雅琳看看母亲,又看看周明远,最终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了。
林惠珍坐在沙发上,感到无比疲惫。周明远默默地去厨房准备晚餐,给她时间和空间。
第二天,周明远真的去办理了公证手续,并把文件复印件交给了林雅琳。这件事暂时告一段落,但留下了隐患。
几个月后,林惠珍开始出现记忆力减退的迹象。起初只是偶尔忘记一些小事,比如早上吃了什么,或者把钥匙放在哪里。后来,她开始忘记一些刚刚发生的事情,有时候会问同一个问题好几次。
更严重的是,有一次她去超市买东西,竟然迷路了,忘记了回家的路。幸好她随身带着手机,给周明远打了电话,他立刻去接她回家。
周明远很担心,但没有告诉林惠珍。他开始悄悄记录下她的这些情况,并上网查询相关信息。最后,他决定带林惠珍去医院检查。
“我没事,就是年纪大了,记性差了点。”林惠珍不以为然。
“检查一下比较安心。”周明远温和但坚定地说。
在医院,医生做了一系列检查后,给出了初步诊断:轻度认知障碍。
“这不一定会发展成阿尔茨海默病,”谭医生说,“但需要定期复查,并且注意生活中的一些细节。”他给出了一些建议,比如保持规律的生活,多做脑力活动,避免过度疲劳等。
回家的路上,林惠珍很沉默。到家后,她坐在沙发上,突然说:“明远,我们离婚吧。”
周明远震惊地看着她:“你说什么?”
“我生病了,会越来越麻烦,我不想拖累你。”林惠珍的声音很平静,好像已经想了很久。
周明远坐到她身边,握住她的手:“别胡说。医生说了,这只是轻度认知障碍,不一定会恶化。就算真的变成了阿尔茨海默病,我也不会离开你。”
“可是...”
“没有可是。”周明远打断她,“我们结婚的时候说过,无论疾病还是健康,都会陪伴对方。我不会食言。”
林惠珍的眼睛湿润了:“你真的不介意吗?将来我可能会不认识你,会给你添很多麻烦。”
“我介意的是你现在说这种话。”周明远紧紧握住她的手,“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陪在你身边。”
林惠珍靠在他肩膀上,轻轻地哭了。那一刻,她感到无比的安心和幸福。
他们没有告诉林雅琳这个消息,不想让她担心。生活继续,只是周明远更加细心地照顾林惠珍,帮她记录每天要做的事情,提醒她吃药,陪她做记忆力训练游戏。
林惠珍的状况时好时坏。有些日子,她几乎记不住刚刚发生的事;有些日子,她又清醒得像从前一样。医生说这是正常的波动,建议他们保持乐观的心态。
周明远开始学习更多关于认知障碍和老年护理的知识。他在网上找资料,参加相关讲座,甚至去图书馆借来专业书籍研究。他想了解这个病的每一个可能的进展,想知道如何在每一个阶段都能给林惠珍最好的照顾。
有一天早晨,林惠珍正在吃早餐,突然筷子掉在地上,她的右手无力地垂下,眼神茫然。周明远立刻意识到不对劲,赶紧拨打了急救电话。
救护车来得很快,医生初步诊断为脑梗塞,需要立即送往医院治疗。在医院里,林惠珍被送进了重症监护室,周明远在外面焦急地等待。
他想起两人相识时的场景,想起结婚时林惠珍羞涩的笑容,想起她教他做糖醋排骨时认真的表情...如果失去她,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活下去。
四个小时后,医生出来说手术很成功,林惠珍已经脱离危险,但需要住院观察一段时间。周明远长舒一口气,感谢医生。
接下来的日子,周明远几乎住在医院里。他白天照顾林惠珍,晚上就睡在病房的陪护床上。他学会了帮她翻身、擦身,学会了观察点滴的速度,学会了读懂监护仪上的各种数值。
林雅琳得知母亲住院的消息后立刻赶来,看到周明远憔悴的样子,她心里的芥蒂消失了许多。
“周叔叔,您去休息一下吧,我来照顾妈妈。”林雅琳说。
周明远摇摇头:“我没事,你工作忙,不用担心这边。”
“您已经好几天没好好休息了。”林雅琳坚持,“妈妈不会希望看到您这样的。”
最终,周明远同意回家休息一晚。临走前,他详细地告诉林雅琳各种注意事项,包括林惠珍喜欢的睡姿,半夜可能需要的水,以及如何按铃叫护士。
“您真的很爱我妈妈,对吗?”林雅琳突然问。
周明远点点头:“比我想象的还要多。”
林雅琳的眼睛湿润了:“谢谢您。”
周明远回到家,洗了个澡,准备休息一下。他想起林惠珍的一些私人物品还在家里,可能需要带去医院。他开始在卧室里寻找她可能需要的东西:拖鞋、梳子、她最喜欢的那件外套...
在整理床头柜时,周明远发现了一个上锁的抽屉。他以前从未注意过这个抽屉,或者说,他尊重林惠珍的隐私,从未尝试打开它。但现在,他需要确认里面是否有林惠珍需要的东西。
他在林惠珍的首饰盒里找到了一把小钥匙,尝试着打开了那个抽屉。
05
抽屉里有一个精致的木盒,上面雕刻着花纹。周明远小心地拿出盒子,犹豫着是否应该打开它。一方面,他不想侵犯林惠珍的隐私;另一方面,他担心里面可能有重要的文件或物品,比如保险单或者医疗记录,这些在目前的情况下可能很重要。
最终,周明远决定打开盒子。他找到盒子上的小锁,用同一把钥匙打开了它。
盒子里整齐地放着一叠信件和一些老照片。周明远拿起最上面的一封信,信封已经发黄,上面的字迹有些模糊,但依然可以辨认:收信人是林惠珍,寄信人是“文浩”。
周明远感到一丝不安。文浩这个名字对他来说很熟悉,那是他年轻时的好友,他们曾在同一个工厂工作,后来因为工作调动分开了。
他打开信,开始阅读。信的内容很平常,讲述了文浩在新城市的生活和工作。但最后一段话让周明远的心跳加速:
“惠珍,我很想你。每天醒来,第一个想到的还是你的笑容。我知道我们不可能在一起了,但请记住,我永远爱你。”
周明远的手微微颤抖。他又拿起第二封信,第三封信...每一封都充满了浓烈的感情,显然,文浩和林惠珍曾经相爱。
当他翻开最后一封信,看到内容后震惊了——信中文浩写道:“我昨天看到了报纸上你和张德明的结婚照。我祝福你,真的。但我忍不住想,如果那个孩子是我的,现在会怎样?你说过你不确定,但我总觉得,她一定有我的影子...”
周明远放下信,感到一阵晕眩。“那个孩子”?难道是指林雅琳?她可能是文浩的女儿,而不是张德明的?
他又翻看照片,大多是年轻时的林惠珍和一个年轻男子的合影,那个人正是文浩。他们看起来很亲密,很幸福。照片背面有日期,最晚的一张是四十五年前拍的。
这个发现让周明远陷入了沉思。他和文浩是好友,但从未听他提起过林惠珍。文浩结婚很晚,大约四十岁才娶了一个比他小十几岁的女子,婚后一直没有孩子。十年前,文浩因肺癌去世,周明远还去参加了葬礼。
他想起文浩临终前对他说的话:“老周,人生最大的遗憾是什么?是放弃了真爱,却又没能好好珍惜眼前人。”当时他以为文浩是在感慨自己的婚姻不幸福,现在看来,他指的可能是林惠珍。
更令人震惊的是,如果林雅琳真的是文浩的女儿,那么这个秘密已经被隐藏了四十多年。林惠珍是怎样独自承受这个秘密的重担的?张德明知道真相吗?林雅琳呢?
周明远感到一阵头痛。他把信件和照片放回盒子,锁好,放回抽屉。他需要时间消化这个信息,也需要决定是否该告诉林惠珍自己发现了这个秘密。
周明远回到医院。林惠珍已经能说话了,虽然还很虚弱。看到他进来,她微笑着伸出手。“你看起来不太好。”林惠珍轻声说,“没休息好吗?”
周明远握住她的手:“有点担心你,所以睡得不太安稳。”
他没有提起那些信件,不想在林惠珍身体虚弱的时候给她增加负担。但他的心里已经有了决定:无论林惠珍过去有什么秘密,他都会接受,都会继续爱她。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重要的是现在和未来。
接下来的日子,周明远依旧细心照料林惠珍。他每天给她读报纸,陪她做康复训练,记录她的进步。林雅琳也经常来探望,有时候会带着孩子一起来。家人的陪伴让林惠珍恢复得很快。
一个月后,林惠珍出院回家。周明远已经把家里重新布置了一番,移走了可能绊倒她的家具,在浴室安装了扶手和防滑垫,在床边放了呼叫器。
回家的第一晚,林惠珍坐在床上,看着周明远忙前忙后:“明远,你累不累?”
周明远停下来,看着她:“不累。看到你好起来,我很开心。”
林惠珍拍拍身边的位置:“坐下吧,我们聊聊。”
周明远坐下,林惠珍靠在他肩膀上:“这次生病,让我想了很多。生命真的很脆弱,一个人好好的,突然就倒下了。我很幸运有你在身边。”
周明远握住她的手:“我也很幸运有你。”
林惠珍抬头看着他:“明远,你最近有心事吗?我感觉你有时候会走神,好像在想什么。”
周明远犹豫了一下,决定实话实说:“我...在你住院期间,找东西的时候无意中看到了你和文浩的信件。”
林惠珍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然后慢慢放松:“哦...那些老信件。”
“我很抱歉看了你的私人物品。”周明远真诚地说,“我不是有意的。”
林惠珍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深吸一口气:“没关系,早晚你会知道的。文浩...是我年轻时的恋人。我们相爱,但因为种种原因不能在一起。后来他调走了,我遇到了德明,就结婚了。”
“信中提到的'孩子'...”周明远小心翼翼地问。
林惠珍的眼睛湿润了:“雅琳...可能是文浩的女儿。我也不确定。那时候我和文浩刚刚分手不久,就和德明在一起了。我怀孕后,不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
“张德明知道吗?”
“我告诉过他可能性。”林惠珍的声音很轻,“他说,无论如何,他都会把孩子当成自己的女儿。他做到了,他是世界上最好的父亲。”
周明远感到一阵心痛,为林惠珍,为张德明,为文浩,也为林雅琳。这么多年来,这个秘密一直压在林惠珍心上,一定很痛苦。
“你...会告诉雅琳真相吗?”周明远问。
林惠珍摇摇头:“我不知道。德明生前不想告诉她,怕影响她的生活。现在他走了,我更不忍心破坏她对父亲的记忆。”
周明远点点头:“我理解。这是你的决定,我支持你。”
林惠珍看着他:“你不生气吗?我隐瞒了这么重要的事情。”
“我为什么要生气?”周明远轻声说,“那是你过去的生活,你有权保留自己的秘密。我爱的是现在的你,是和我一起生活的这个坚强、温柔的女人。”
林惠珍的泪水终于流下来:“明远,谢谢你。我真的很幸运能遇到你。”
周明远擦去她的眼泪:“别哭了,对身体不好。今天说的已经够多了,好好休息吧。”
06
接下来的几天,林惠珍一直在思考是否应该告诉林雅琳真相。这个秘密压在她心上四十多年,像一块沉重的石头。现在周明远知道了,她反而感到一丝释然,好像负担轻了一些。
“明远,我想告诉雅琳真相。”一天晚上,林惠珍突然说,“我不想带着这个秘密离开世界。”
周明远握住她的手:“你确定吗?这可能会对她造成很大的冲击。”
“我知道。”林惠珍的声音很坚定,“但我觉得她有权知道自己的身世。还有,如果以后我的病情恶化,失去记忆,就再也没机会告诉她了。”
周明远点点头:“好,如果这是你的决定,我支持你。你想什么时候告诉她?”
“这周日她来的时候。”林惠珍说,“你能陪我一起吗?”
“当然。”周明远保证道,“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周日很快到来。林雅琳一如既往地来探望母亲,带来了自制的点心。看到母亲和周明远坐在沙发上,表情严肃,她有些疑惑:“妈,周叔叔,发生什么事了吗?”
林惠珍示意她坐下:“雅琳,我有件事要告诉你,很重要的事。”
林雅琳的表情变得紧张:“是不是您的病情...?”
“不,不是关于我的病。”林惠珍深吸一口气,“是关于你的...身世。”
林雅琳愣住了:“什么意思?”
林惠珍看了一眼周明远,得到他鼓励的眼神后,开始讲述她和文浩的故事。她告诉林雅琳,自己年轻时曾与文浩相爱,但因为种种原因分开了;不久后她遇到了张德明,两人很快结婚;在婚后不久,她发现自己怀孕了,但不确定孩子的父亲是谁。
“你的意思是...爸爸可能不是我的亲生父亲?”林雅琳的声音在颤抖。
林惠珍点点头:“这种可能性存在。但德明知道后,仍然决定把你当成自己的孩子抚养。他爱你,胜过爱自己的生命。这一点,我希望你永远不要怀疑。”
林雅琳站起来,脸色苍白:“你们骗了我一辈子!我的人生都是建立在谎言上的!”
“雅琳,冷静一点...”周明远试图安抚她。
“你别说话!”林雅琳打断他,“这不关你的事!”她转向母亲,“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为什么等了这么多年?”
林惠珍的眼泪流下来:“我和你爸爸一直觉得,只要你幸福,知不知道真相并不重要。他生前不想破坏你们之间的感情,我尊重他的决定。”
“那为什么现在又要告诉我?”林雅琳质问,“是因为他吗?”她指着周明远,“是他让你这么做的?”
“不,这是我自己的决定。”林惠珍坚定地说,“我的病让我意识到,生命无常。我不想带着这个秘密离开世界。你有权知道真相,雅琳。”
林雅琳的眼泪夺眶而出:“我不敢相信...我一直以为我是爸爸的女儿,我以他为荣...现在你告诉我,我可能是另一个人的孩子?一个我从未见过的人的孩子?”
林惠珍想上前拥抱女儿,但林雅琳后退一步:“别碰我!我需要时间...我需要一个人静一静。”
说完,她拿起包,冲出了门。林惠珍想追上去,但腿一软,跌坐在沙发上。周明远赶紧扶住她:“别急,给她一些时间。她会回来的。”
林惠珍靠在周明远肩上,无声地哭泣。她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但没想到会这么痛苦。
三天后,林雅琳回来了。她看起来憔悴了许多,但眼神平静了一些。
“我想了很多。”林雅琳坐下来,直视母亲,“我还是很生气你们隐瞒了我这么久。但我理解你和爸爸的苦衷。”
林惠珍紧张地等待着她的下文。
“无论生物学上谁是我的父亲,在我心里,抚养我长大的张德明永远是我爸爸。”林雅琳的声音很坚定,“他爱我,关心我,教育我。这些才是真正重要的。”
林惠珍松了一口气,泪水又一次涌出来:“谢谢你,雅琳。”
“至于那个文浩...”林雅琳停顿了一下,“我不想知道关于他的任何事。对我来说,他只是一个陌生人。”
周明远此时开口:“雅琳,有一件事你应该知道。文浩十年前已经去世了,死于肺癌。”
林雅琳惊讶地看着他:“你认识他?”
周明远点点头:“他是我年轻时的朋友。但我直到最近才知道他和你妈妈的往事,以及可能和你有关的事情。”
林雅琳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好吧,至少这解释了为什么你对这件事这么平静。你也有自己的秘密。”
“我不知道他和你妈妈的关系,这是真的。”周明远真诚地说,“如果早知道,也许我就不会......”
“不会什么?不会爱上我妈妈?”林雅琳冷笑,“这么说,你爱上我妈妈是因为你朋友曾经爱过她?这听起来更奇怪了。”
“不是这样的。”周明远急忙解释,“我爱你妈妈是因为她本人,因为我们在一起很开心。这和文浩没有任何关系。”
林雅琳看了看母亲,又看了看周明远,最后叹了口气:“好吧,我相信你。毕竟,你对妈妈很好,这是我亲眼所见的。”
林惠珍伸出手,林雅琳犹豫了一下,还是握住了:“妈,我需要时间消化这些信息。但我想说,无论如何,你还是我妈妈,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
林惠珍感动得说不出话来,只能紧紧握住女儿的手。
这次谈话后,林雅琳确实需要一段时间来适应。她不再像以前那样频繁来访,但每次来都会带着真诚的微笑。她也开始对周明远态度友善了许多,不再像以前那样充满敌意。
周明远理解林雅琳的感受,总是在她来访时给母女俩独处的空间。慢慢地,林雅琳开始接受周明远作为母亲的伴侣,有时候甚至会主动和他聊天,询问母亲的健康状况。
林惠珍感到一块大石头终于从心头卸下。她知道,无论将来发生什么,她的女儿都会理解她,支持她。这给了她面对病魔的勇气。
07
接下来的两年,林惠珍的认知障碍逐渐加重。起初只是偶尔忘记一些小事,后来开始忘记一整天的经历,再后来,她开始认不出熟悉的人和物。
医生最终确诊为阿尔茨海默病。这个消息虽然在意料之中,但仍然让周明远和林雅琳感到沉重。
“现在的药物只能减缓症状,不能逆转疾病进程。”谭医生说,“最重要的是保持良好的生活质量,创造安全、舒适的环境。”
周明远更加细心地照顾林惠珍。他在家里贴满了便利贴,提醒她各种事情;他把她的衣服按颜色和类型整理好,方便她选择;他记录下她每天的状态,以便向医生报告。
林雅琳也经常来帮忙,有时候会带孩子们来陪外婆。孩子们的笑声总能让林惠珍的脸上露出笑容,即使她有时候记不清他们的名字。
有一天,林惠珍突然认不出周明远了。她惊恐地看着他:“你是谁?你为什么在我家?”
周明远的心如刀绞,但他强忍泪水,平静地说:“我是周明远,你的丈夫。我们结婚三年了。”
林惠珍困惑地摇摇头:“不,我的丈夫是张德明。你在撒谎!”
周明远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最后,他只能说:“张德明是你的第一任丈夫,他五年前去世了。后来你认识了我,我们结婚了。”
林惠珍不相信,开始哭泣。周明远只能给林雅琳打电话,请她来安抚母亲。
这样的情况开始频繁发生。有时候林惠珍会认出周明远,有时候不会。更糟的是,她开始把周明远误认为张德明。
“德明,你今天怎么这么晚回来?”林惠珍会这样问。
一开始,周明远会纠正她:“我是周明远,不是张德明。”但这样只会让林惠珍更加困惑和不安。后来,他学会了顺着她的话说:“抱歉,路上有点堵车。”
林雅琳看到这一幕,心疼地说:“周叔叔,您不必这样。也许我们应该考虑让妈妈去专业的养老机构,那里有经验丰富的护工。”
周明远摇摇头:“我答应过照顾她,就会坚持到底。”
“可是这样下去,您的身体也会垮掉的。”林雅琳担忧地说。
周明远苦笑:“我没关系。看到她每天还能微笑,我就满足了。”
林雅琳感动地看着这个倔强的老人,不再坚持。
某天,奇迹般地,林惠珍的状态突然好转。她不仅认出了周明远,还记得他们一起做过的事情,比如去公园看花,去电影院看老电影。
医生说这种情况偶尔会发生,称为“清醒期”,但通常不会持续太久。
周明远决定好好利用这段宝贵的时间。他问林惠珍:“有什么你一直想做但还没做的事吗?”
林惠珍想了想,说:“我想去黄山看日出,想去西湖边走一走,想和你拍一套正式的婚纱照。”
“好,我们现在就计划。”周明远立刻行动起来。他咨询了医生,确保林惠珍的身体状况适合旅行,然后开始安排行程。
他们先去了黄山。虽然林惠珍的身体状况不允许她爬山,但他们住在山脚下的酒店,清晨乘缆车上山,看到了壮观的日出。金色的阳光照在云海上,美得令人屏息。
“真美啊。”林惠珍感叹道,紧紧握住周明远的手。
接着他们去了西湖。他们坐船游湖,看柳树在微风中摇曳,看游鱼在水中嬉戏。林惠珍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像个孩子一样兴奋。
最后,他们在一家摄影工作室拍了婚纱照。林惠珍穿着简单优雅的米色礼服,周明远穿着深蓝色西装。他们在各种布景前摆出不同的姿势,有正式的,有搞怪的,有温馨的。
拍照时,林惠珍突然对周明远说:“明远,如果有一天我完全不记得你,请不要难过,也不要固执地照顾我。答应我,去过你自己的生活。”
周明远愣住了:“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因为我现在头脑清醒,能说出我真正的想法。”林惠珍认真地说,“我不想成为你的负担。我已经很幸福了,有你这样的丈夫,有雅琳这样的女儿。如果我的记忆全部消失,那个没有记忆的人就不再是真正的我了。”
周明远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紧紧抱住她。
08
回到家后不久,林惠珍的病情再次恶化,而且比以前更严重。她不仅认不出周明远,有时连林雅琳也认不出来。她开始有幻觉,看到不存在的人和物;她的语言能力下降,有时候说不出完整的句子;她的行动能力也受到影响,走路变得不稳,需要人扶着。
周明远依然坚持在家照顾她,但他的身体也开始吃不消。有一次,他因为过度劳累晕倒了,还好林雅琳正好来访,及时送他去了医院。
出院后,周明远终于接受了现实:他一个人已经无法给林惠珍提供最好的照顾了。
在林雅琳的帮助下,他为林惠珍选择了一家高质量的养老院。这里的护工经验丰富,设施完善,还有专门的记忆护理项目。
为了能随时看望林惠珍,周明远搬到了养老院附近的小公寓。每天,他都会去养老院陪林惠珍吃早餐,陪她散步,给她读书,陪她做康复训练。
让他惊讶的是,林惠珍在养老院结识了一位新朋友:顾嘉宁,一位七十五岁的退休法官,同样患有记忆障碍。两人因为相似的处境而亲近,常常一起参加活动,一起聊天。
有趣的是,由于两人都记不住对方,每次见面都像初次相识。他们会互相介绍自己,分享各自的故事,然后惊讶地发现有很多共同点。每一天对他们来说都是全新的,没有过去的负担,只有当下的欢乐。
周明远看到这一幕,心中五味杂陈。一方面,他为林惠珍能找到新朋友而高兴;另一方面,他感到一丝酸楚,因为林惠珍已经不记得他们共同的过去了。
但他还是每天都去。即使林惠珍不再认识他,即使她把他当成陌生人,他依然坚持陪在她身边。
“您好,您是来看望谁的?”林惠珍会这样问他。
“我来看您,林女士。”周明远会回答。
“哦,您真好。您是我的亲戚吗?”
“不,我只是...一个关心您的人。”
林惠珍会感激地微笑:“谢谢您,您真是个好心人。”
看着她的笑容,周明远觉得一切都值得了。他不再强求她记住自己,不再期待她恢复记忆。他只是静静地陪在她身边,见证她生命的每一天,无论好坏。
有人问他为什么还要这样坚持,明明林惠珍已经不认识他了。周明远只是微笑着说:“爱一个人,不一定要被记住。有时候,爱就是甘愿成为一个陌生人,依然选择守候在她身边。”
每天傍晚,当夕阳西下,林惠珍坐在养老院的花园里,周明远就坐在她旁边。两人不说话,只是看着天空变幻的色彩。虽然林惠珍不记得他是谁,但她似乎能感觉到他带来的安心和温暖。
这样的日子一天天过去,季节更替,时光如水。在这个小小的世界里,爱以一种特别的方式存在着,不需要被记住,只需要存在于每一个当下的瞬间。
来源:清风唏嘘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