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消毒水的气味弥漫在病房中，我躺在病床上，拨通了大儿子的第七个电话。“妈，纽约的项目一时半会儿签不下来，我先让秘书给您转两万过去！”听筒里传来机场广播的嘈杂声。我转过头，看见小儿子正弓着身子，小心翼翼地用棉签蘸着温水，滋润我干裂的嘴唇。这双曾被他哥哥斥为“没出息

消毒水的气味弥漫在病房中，我躺在病床上，拨通了大儿子的第七个电话。“妈，纽约的项目一时半会儿签不下来，我先让秘书给您转两万过去！”听筒里传来机场广播的嘈杂声。我转过头，看见小儿子正弓着身子，小心翼翼地用棉签蘸着温水，滋润我干裂的嘴唇。这双曾被他哥哥斥为“没出息”的手，此刻却显得格外温柔细致。

那象征所谓“养心智”的幻梦如破碎的月亮，洒落一地。大儿子寄来的镀金按摩椅静静地躺在角落，护工偷懒没插上电源，从未使用；而小儿子那只破旧的保温桶，每日都冒着腾腾热气，里面的排骨汤早已撇净了油花，鲜香四溢。

往昔年夜饭的场景仍历历在目。厨房里油烟弥漫，我颠着炒锅高声喊：“老大，快来尝尝咸淡！”他却跷着二郎腿刷手机，冷冷地说：“弟，妈都这把年纪了还伺候你，你也真好意思？”小儿子则一声不吭，闷头刮鱼鳞，血水顺着指缝滴进洗菜盆里。那晚，我满心欢喜地捧着老大给的红包，不住夸赞“还是你有孝心”，却将小儿子精心炖了三小时的肘子无情地推给狗吃。

老大出钱翻新了老宅，引得全村人都夸他是孝子贤孙。然而，正是这新房的台阶过高，我不慎摔断了腿，而那一晚，他却发着朋友圈晒喝红酒的照片，配文“拼搏为娘安度晚年”。小儿子每月都会把工资的一半交给我，却总是被我责骂“这点钱还不够你哥吃一顿饭”。可病床边的缴费单，却是他熬夜开滴滴辛辛苦苦攒下的。

护士曾感慨道：“这儿子真孝顺，整整守了七天，眼睛红得像熬鹰一样。”梁晓声关于孝道的言辞犀利如刀：“养口体者，守于灶台，辗转病房；养心智者，翱翔云端，挥洒金币。然而，当人躺进棺材的那一刻，金币又怎能换来抬棺之手！”

深夜，尿袋满溢，寂静无声。小儿子跪着为我更换尿垫。我颤抖着抚摸着他后颈的伤疤，声音哽咽地问道：“还疼吗？”那道伤疤是他六岁时为我摘槐花跌落留下的，当时他哥哥嘲笑他“蠢货活该”，我也骂他没用。他咧嘴一笑：“早都结痂啦！您啊，别总是省着止疼片，儿子扛得住。”

这一刻，我彻悟了半生的虚妄：那养心智的“凤凰”，早已远走高飞；而养口体的“麻雀”，却如啄米般细心地侍奉着娘亲。

来源：嘟嘟神技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