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风琴之上,中国与世界如何“协奏”?

B站影视 日本电影 2025-06-06 17:45 2

摘要:“乐器之王”管风琴的协奏曲演出在音乐会上并不多见。近日,中央音乐学院教授、管风琴演奏家沈媛与法国卢瓦尔河大区国家交响乐团于法国昂热市会议中心举办的协奏曲音乐会,又刷新了中国纪录——此前从未有中国管风琴演奏家与如此国际级别的乐团演出高难度协奏曲,况且还是两首。于

文 | 张听雨 郭熠苗

“乐器之王”管风琴的协奏曲演出在音乐会上并不多见。近日,中央音乐学院教授、管风琴演奏家沈媛与法国卢瓦尔河大区国家交响乐团于法国昂热市会议中心举办的协奏曲音乐会,又刷新了中国纪录——此前从未有中国管风琴演奏家与如此国际级别的乐团演出高难度协奏曲,况且还是两首。于是,笔者特邀沈媛一谈管风琴协奏曲的诠释要义,在谈论中,也奇妙地发现了管风琴构建东西方联系的可能。

管风琴的交响之心

音乐会当晚,法国昂热市会议中心内的观众怀着期待领略了管风琴这一古老乐器在巴洛克、浪漫派与当代风格作品中的无穷魅力。第一首巴赫《d小调托卡塔与赋格》(BWV565),由指挥家利奥波德·斯托科夫斯基从管风琴改编为乐队版,是众多巴赫改编作品中最知名的一首。乐团的演奏气势磅礴,以交响乐团丰富的音色变化展现了巴赫音乐的庄严与辉煌。与管风琴独奏版相比,交响乐团版在速度变化与声部对位上考验指挥与乐团的配合,指挥家菲利普·福杰(Philippe Forget)与乐团通过托卡塔的戏剧性与赋格的深邃,为观众呈现了管风琴音乐的魅力。

第二首是让-巴蒂斯特·罗宾(Jean-Baptiste Robin)新作品《管风琴与管弦乐队协奏曲》的世界首演,由卢瓦尔河大区国家交响乐团与管风琴之春音乐节(Le Printemps des Orgues)联合委约。作为凡尔赛宫首席管风琴演奏家兼作曲家,罗宾曾多次访华,他在作品中融入了大量中国与东方音乐元素。第一乐章以一个简短动机开场,随后在乐队中传播开来,仿佛在开启一场集体对话。一个活泼的节奏主题浮现,最终以管风琴突然入场达到胜利的高潮。第二乐章,弦乐、管风琴和木管乐器的色彩富有诗意又神秘,在悬浮的和声和短暂的旋律动机的明暗对比中展开,两个音乐主题始终存在并纠缠叠加。第三乐章以中等速度开始,重新引入第一乐章的节奏主题,管风琴带着一种古老旋律的性格独自出现并发展出一个帕萨卡利亚舞曲,仿佛建立起一个声音仪式,其后扩展为宏大、悲剧性和令人痛心的舞曲,乐队在悲剧性张力中爆发。第四乐章以管风琴的响亮回归打破悲剧性,管风琴和乐队在解放性的声音爆炸中融为一体。

下半场比利时浪漫派作曲家约瑟夫·戎冈的《交响协奏曲》是管风琴协奏曲的经典之作。在菲利普·福杰指挥下,乐团与沈媛配合默契,展现了作品中管风琴与乐队的瑰丽对话。戎冈这部作品承袭了弗朗克与维多尔的音乐传统,精妙地编织出管风琴的庄严轰鸣与管弦乐队的斑斓音色。沈媛的演奏如同一场音乐的狂欢,她以高超的技艺和丰富的表现力,将这部作品中的每一个音符都赋予生命。观众被她的演奏深深打动,报以热烈掌声和欢呼声。她与指挥两次谢幕,应观众要求返场演奏巴赫《d小调托卡塔与赋格》。沈媛透露:“原本并未准备返场曲目和乐谱,也未选配管风琴音栓。但是我感受到观众的热情,所以决定背谱演奏乐团开场的巴赫的名曲,现场边演奏边选配音栓,至此音乐会从巴赫出发,又回到巴赫。”

协奏曲的挑战

前日在活动现场见到沈媛,差点没认出来——她瘦了二十斤,很大程度因这两首协奏曲。由于脚键盘需下半身发力,脚部悬空无支撑,全部力量集中在腰臀腿部,加之管风琴琴凳坚硬,“腿部骨头磨着凳子,练到后来钻心疼痛。”

沈媛说:“一场音乐会中演奏两首交响协奏曲,对演奏家来说是一个挑战。”针对不同乐团和场地,她为两首协奏曲准备6套共400余个音色预案,后因乐队反馈修改4套音色,前后熬夜制作了共10套音色方案,涵盖中音量、中高音量版本。她解释道,音乐厅中铜管乐手居于管风琴正下方,需平衡乐队听感与保护乐手听力。

对于罗宾这部协奏曲新作,沈媛分享其练习方法:第一乐章需应对复杂节拍,她通过抄写总谱声部、建立双听觉系统避免节奏错位;第二乐章因排练次数少,需通过记忆长笛声部、现场即兴调整应对节奏错位,强调“不互相等待”的独立节奏感;第三乐章独奏段落,她与作曲家理念存在差异——沈媛倾向“人性的呼吸感与癫狂”,作曲家追求“神性的冰冷与永恒”,首演中她试图通过现场切换音色融合两种风格;第四乐章背谱演奏,她通过中高频音色突出管风琴特性,避免在乐队强奏中被掩盖。

关于戎冈的《交响协奏曲》,沈媛认为要更多侧重其交响性:“结合巴洛克奏法与浪漫派连音,在节奏性段落使用清晰的非连音,在旋律绵延处采用连音,增强乐队融合度;处理独奏段落时,通过增加比原谱更多的换键盘与叠加音色制造渐强感。浪漫派的作品需要找到合适的弹性速度,首先要求我们了解节奏的基本规则,在这个基础上打破它,便是创造!”

沈媛感叹:“作为管风琴作曲家和演奏家,要把管风琴与交响乐这两个‘平行音乐宇宙’联系起来,就要付出两倍甚至三倍的努力。较之其他乐器,交响乐团和指挥对管风琴都比较陌生,甚至这次合作的指挥菲利普也对我说,‘这完全是另一种语言!’”

管风琴能中西对话吗?

让-巴蒂斯特·罗宾

管风琴这件乐器虽源自西方,却与中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沈媛说:“西方管风琴的簧片结构是对笙‘自由簧’技术的借鉴与发展,这是全球音乐史中东西方技术融合的典型例证。”有了这层关系,便不难理解管风琴与中国对话的语境。

罗宾在音乐会前的讲解颇具东方哲学意味:“管风琴常常独自伫立,宛如介于天地之间的巨大共鸣体。在这部协奏曲中,管风琴与交响乐队并非竞争,而是互相支持,尤其是管风琴在声音持续方面给予乐队永恒的静谧与可能。”

沈媛介绍:“罗宾多次来华演出,这部协奏曲第二乐章的旋律显然受到中国西南民歌风格的影响;第三乐章独奏段落借鉴了中国戏曲‘紧打慢唱’手法,在固定节奏型中加入自由呼吸的乐句,形成西方结构与东方韵律的对话。”巧合的是,戎冈的作品中同样有着五声色彩,他受当时“东方主义”的影响融入东方音乐素材。可见,不同时代的西方人眼中,有不一样的东方。

六月中旬,沈媛将与香港中乐团演出关迺忠为大型中乐团与管风琴创作的《第二交响乐》,随后上演王乙聿《簧》,以笙与管风琴展开对话。在沈媛看来,管风琴与民族管弦乐同台能产生别样的色彩,“在与民乐团的合奏中,我会使用被称为‘核武器音管’的强音栓释放管风琴最强音量,让唢呐等民乐‘放开吹奏’,打破传统民乐‘收着吹’的限制。细腻段落(如摇篮曲)则采用‘低频为主+中频收’的音色策略,避免高频刺耳,与拉弦乐的丝竹质感融合——让管风琴和民乐团一起唱出摇篮曲,唱出作曲家关先生的乡愁。”

在中文里,“协奏”也可以解释为协同演奏。管风琴之上,中国和世界如何“协奏”?通过沈媛的分享,我们或许已找到答案。

来源:音乐周报一点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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