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1935年农历五月十七日,黄平县旧州镇老里坝遇特大洪灾,因上游滥伐森林、木排堵塞河道,洪水冲毁房屋360余幢,死亡530多人,"水打老里坝"这句话已在黄平县民间广为流传。据传,近两百年间,洪水已经三次为患,老里坝及沿河上下人民也就三次惨遭洪水袭击。其中又以19
【编者按】1935年农历五月十七日,黄平县旧州镇老里坝遇特大洪灾,因上游滥伐森林、木排堵塞河道,洪水冲毁房屋360余幢,死亡530多人,"水打老里坝"这句话已在黄平县民间广为流传。据传,近两百年间,洪水已经三次为患,老里坝及沿河上下人民也就三次惨遭洪水袭击。其中又以1935年(即民国二十四年)农历五月十七日的一次为害最烈,损失奇重。现在叙述这一次"水打老里坝"特大洪灾始末。
黄平县局部地图
旧州镇为黔东南地区重要商场之一,老里坝又是旧州镇的商业中心,位于城西门外,居舞水河上游。1935年以前,它虽已遭受过两次较大的水害,黎民深受其苦,但经过多年的辛勤经营,又逐渐恢复了繁荣。到1935年被水打前,商业极为发达。栅子内(即长庚街)有三大字号,即韩永记、刘源记、祥记,主要经营山货、棉花、纱布,附设行栈,并在贵阳、湖南、武汉等地设庄和分号,有来自各地的商家代表常驻;又有三斋南货商店,如长馨斋、嘉福斋、德荣长和黄德森等经营南货、海味、糖食果 饼,特别是蛋糕、酥糖、桃片,驰名全省,畅销毗邻各县。这些商号都是砖木结构的大窖子屋,极其华丽。其中韩永记的三幢大窖子,精工细雕,尤为壮观。
栅子外至大桥头一带为菜市,有肉案三、四十张,每天都有一、二十头猪肉上市;场天还超出数倍。因靠舞水河边,老里坝又是水旱码头,集散货物,四通八达。在这次被水打前,每天都有运货木船百余支在大桥头上下码头停泊,装卸货物,还有驮马二、三百匹运送商货,上至贵阳,下去余庆,西往瓮安、湄潭、遵义等地;航运远至湖南洪江、常德,直抵武汉。外运的货物,有大批的兰靛、木材、五倍子等山货药材、牲畜皮张、猪鬃及各种农、副、土、特产品;集中行销的为大批纱布(突出的是贵州大布)、百货、煤油、食盐、海味以及各种副食品。成天人山人海,熙攘拥挤;逢场更为热闹,真是商贾云集,不愧"小上海"之称!
每逢节日,还举行富有民族色彩的各种活动,如。划龙船、玩龙灯、高低庄、狮子灯、锣鼓亭等以及各种庙会,迎神驱瘟,特别是每年端午节,更是盛况空前。可惜好景不长,自这次水打老里坝后,因系特大洪灾,导致河床增高,河水减少,水路堵塞,难以行船,而当时的政府,又厉行苛捐杂税,敲诈勒索,贪官与奸商勾结,置人民死活于不顾,加之,盗匪为患,天灾与人祸交织,因而商行纷纷倒闭,市场日趋萧条,陷民于不能聊生的穷困绝境!
1935年农历五月十七日天气晴朗,气候炎热,晚上九时许,气温骤降,下起雨来,至深夜十一点雨止转晴,但河水猛烈上涨两公尺左右,河里冲来不少木材和"鸭子柴",沿河两岸一些群众还去河边打捞柴禾,不到半个钟头,河水又下降一公尺多。至十八日凌晨二时许,突闻"涨洪水罗!打老里坝罗!"的呼喊声,惊动了全城人民。从城墙上至大桥头,只见浊浪翻滚,涛声袭人,河水猛升数丈,将上码头一带和向家湾、观音庙、菜市、竹子市、长庚街两头以及长庚阁、马颈河等地的房屋卷走,打成一个大沙垢,横长约半里路的码头河堤和大桥头,都被洪水打溃;长庚街两端冲成两条大河,并形成一丈多深的大壕沟,怒涛汹涌,十分怕人,由小西门外城墙脚凉亭边直下,冲毁石关坝一带良田,直至北门教场坝。
事后了解,河的上游如上扩乡的香木桥,波洞的大石桥,都被冲垮崩塌,洪水之大,实属罕见,祸延百里,尸横遍地,财物狼籍,哭喊之声不绝,状极凄惨, 不忍目睹耳闻,真是苍天挥泪,寒风怒嚎,房屋毁损,声如裂帛!沿河两岸,被冲毁良田万亩,房舍、财物、牲畜等的损失,更是难以数计!据当时的区政府的材料记载,全部死难灾民不下2000人。当年老里坝分为两个保,共500余户、2000多人。据不完全统计,受灾共400多户,被洪水卷走房屋360余幢,死难530多人,其中全家死绝的就有37户。
大桥头石燮卿家,八口人,当水涨时,他的大儿子石正华及媳妇和孙儿,女等本已逃到老里坝大桥上,石正华的老母亲坚决叫住说:"我正在念经,有菩萨保佑,不要怕!"不久,大桥被冲垮,结果全家被冲走。文峰的张道昌家大小二十一口,只剩张道新一人,也被洪水冲到石牛乡的牛场坝才遇救脱险。杨治周老俩口和吴永富家六口人,全部被水打走,只吴永富一人骑在一根木头上,随波漂流三十多里至臼地坝,幸被当地群众抢救上岸,才保全了性命。长庚街栅子门外王老徐家开客栈,头天到他家投宿二十一人,连他全家的六口人,全被卷走。
另外,沿河上下,上矿、波洞、平西坝、石关坝、石牛乡等的村寨,都有全部或部分被打走的人家户,石牛乡朝佛屯村周邦明夫妻俩和一个约八岁的独子共三人。住河沙坝码头,靠撑渡船谋生。为抢救落入洪水的孩子,周邦明反被恶浪连船卷走,他失去了独子,在紧急中却救起了从上游波洞的么罗冲来的农民董发忠,随后,船也被撞毁破散了,周、董二人各抓住一块木板随波直下,最后,周发忠终被淹没身死,周本人一直漂流到"朵石",碰巧抓住了河边的"倒勾藤子"挣扎上岸,幸免于死。
洪水突然袭来,慌乱中,有三十多人爬上了老里坝桥边的一棵皂角树上。其中一些妇女身背娃娃,有的老太婆用布带子把自己捆在树枝上,以免被冲走。但到天明时,大树翻根倒入水中,树上灾民多数遇难,事后,还发现挂在树枝上的人头发,十分凄惨。另有八十多人涌上长庚阁避难,虽然阁楼周围的房舍都被洪水冲走,唯独长庚阁岿然屹立,因而搁上灾民幸免于死。遗憾的是这一高大雄伟的历史文物,现已荡然无存!
经过了这次灾难,幸免于死的人,也是无家可归,能一家保全性命的亦属寥寥无几。繁荣的老里坝,从此元气大丧,仅一夜之隔,竟判若两个世界,直到解放前,再也没有能够恢复它遭灾前的面貌!
根据多方了解,综合起来其真正原因主要是:
一、旧社会官商勾结,任意砍伐山林,统治者置人民死活于不顾,放纵奸商坏人如杨国宾、傅子才等人常年雇工住朱家山、里溪河一带,乱砍滥伐木材和柴禾堆积,每年到春夏,靠涨水冲运,或用树条捆成木排,每次放运一、二千排。水打老里坝,就是杨国宾等所放的木排和鸭子柴几百排,随山洪,夹浪渣,将波洞桥桥孔堵塞,形成了巨大的截水坝,暴发的山洪被堵回,淹没了波洞桥以上的整个田坝一片汪洋,加上瓮安、福泉等地下泄的洪水,深达数丈,都集中冲出波侗桥,桥终被冲垮,河水夹砂石如脱缰烈马,奔腾咆哮,排山倒海而下,至老里坝上端的陡岩旋水窝,又成回流聚集,水势更猛,向垮码头冲击,这时巨浪分为三股:一股冲垮大桥头,经竹子市出去;一股冲打向家湾小桥;一股冲毁大田,往文峰寨张道昌住家方向流去,因而暴涨成实!
二、老里坝百年前遭大水打垮的码头,旧改府根本不关心,多年未修,才被群众称为"垮码头"。此次洪水突发,垮码头当然无力抵御,也没法抢救,洪水又在深夜,人们都已入睡,突然遇险,大家毫无准备,难免一片慌乱,大桥一被冲断,多数人更无法脱险,因而惨遭灭顶之灾,损失严重,而更可恨、更可恶的是当时的分县长万壁斋之流,竟带着他护身的衙差,只站在桥头袖于旁观,无动于衷,还胡说是什么"两条活龙起身成灾"。
三、旧政府根本不重视保护山林,只热衷于毁坏森林资源,因此,如舞水河上游的朱家山等一带山上树木被砍伐一光,水土大量流失,一遇暴雨,必然成灾!
重灾之后,当时政府的救灾,只是形式。虽然组成了以常琅山为主任,以杨百川、韩竹轩为副主任的水灾救济委员会,有地方人士吴少峰、卢晴川、韩松泉、杨荫舟、任道安、张茂新、傅仲光、乐石录等为委员,在旧州的天后宫于当年六月办公,将灾情呈报省政府,请予救济,但是,拖延二月之久,才由省济粮会拨给旧法币5000元,并委派邓xx 放粮。可是,邓xx架子大,全不把人民死活放在心上,又拖了四个月,才慢吞吞地由省出发来到旧州。而成千灾民饥寒交迫,望眼欲穿,在死亡线上挣扎。年老体弱的和不少幼儿,即使原未被洪水吞没,也终于被活活拖死了。
邓xx到后,除将4000以工代粮,作修复河堤码头经费外,其余每个不能做工的灾民,只能领到得旧币五角或一块钱,有的灾民,如吴二等气愤之下,宁愿饿死,也拒绝领款。工程次预算:包与冯工头修打垮的大桥头,大洋600元;梁工头修横长堤码头全部完工大洋6000元整。除上述以工代粮的四F元以外,其余均由募捐解决。如卢晴川本人就捐大洋100元,并由他向居往省城但热心的人士劝募得大洋一千六百元汇来,加上其他委员募集的,都投入整修河堤、码头之用。因此,名为救灾,实际还是靠各方人士热心支援,由群众自己救自己,而群众募集的资金,还交给政府支配,有的竞被人贪污、中饱。如政府拨的5000元,灾民本身并未直接得到多少救济,据传反而被包工头骗走千多元!
至于沿河上、下岸边的死尸,政府根本不去处理。老里坝河滩上陈尸百余具,有亲属的,在重灾之余,也只能草草掩埋,无人认领的,只好由地方人士如任道安、刘受益、黄福康等私人出钱买木匣掩埋了事!家毁人亡的受灾户,既悲痛人财两空,又焦虑无力恢复家园、安葬死者;其中的重灾困难户,就更难以渡荒了。灾民能够指望谁来善后呢!
【说明】
1、本文纯属个人整理的学习资料和史料,仅供参考,资料参考《黔东南文史资料》、网络;
2、图片主要来源网络、个人收藏,传承祖国优秀传统文化,学习中华文化精神;
3、欢迎多多交流,难免有疏漏之处,还请多多指正交流。如需转载,请注明出处。
来源:五溪闻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