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际瞭望 | 美元信任危机下多元化国际货币体系或将成型

摘要：美国财政部长耶伦当地时间4月16日表示，美国对俄罗斯和其他国家实施的经济制裁，可能危及美元的主导地位。美国财政部最新数据显示，全球持有美债规模排名前两位的日本与中国，2022年分别减持2245亿美元及1732亿美元。

近来，美元的国际信誉问题备受关注，加上硅谷银行和签名银行接连倒闭，让全球金融市场深感不安。

据报道，美国财政部长耶伦当地时间4月16日表示，美国对俄罗斯和其他国家实施的经济制裁，可能危及美元的主导地位。美国财政部最新数据显示，全球持有美债规模排名前两位的日本与中国，2022年分别减持2245亿美元及1732亿美元。

去年以来，爱尔兰、法国、巴西、以色列等多国抛售大量美国国债。同时，俄罗斯、沙特阿拉伯、伊拉克、巴西等国家先后宣布使用人民币结算国际贸易。有专家表示，美国近年来不断强化美元体系的武器化趋势，频繁发起对其他国家的贸易保护主义措施和金融制裁，很大程度上削弱了美元信用，引发了世界多国对使用美元的安全性和可能遭受美国制裁的担忧，“去美元化”在多国或将逐渐燃烧成势。

银行业危机余震不断

据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CNN）报道，自2022年11月开始，美联储经济学家对美国经济形势的预测始终都是增长乏力、疲软。当地时间4月12日，美国联邦储备委员会（Federal Reserve）公布的3月货币政策会议纪要显示，受近期银行业危机影响，美国经济很可能在今年晚些时候出现衰退。

报道指出，硅谷银行破产是美国历史上第二大银行倒闭案，加剧了自2007年美国经济大衰退以来最为严重的银行业危机。根据该会议纪要，银行业的动荡形势引发了人们对出现银行挤兑的担忧。之后，美联储的政策制定者投票一致赞成加息。对此，不少美国经济学家指出，激进加息将给美国和世界经济带来严重后果。

事实上，在美国银行业危机发酵之前，美国金融市场就已经被美联储的激进加息政策搅动得动荡不安，停止加息的呼声日益高涨。但即便在硅谷银行、签名银行“爆雷”之后，美国财长耶伦、美联储主席鲍威尔等财政官员却依然坚称银行业危机“整体影响有限”，美国银行体系“仍整体保持稳健”，试图淡化加息的负面影响。

过去几年，美国当局采取“急刹车、猛拐弯”式的极端策略，经济由超宽松向超紧缩剧烈反转，埋下危机种子。去年以来美联储激进加息令美债收益率快速飙升，金融机构此前在低利率环境下购入的美债资产大量缩水，一些银行财务结构缺陷凸显。同时，储户出于避险、转投较高收益产品等原因加速提现，令银行流动性加速恶化，引发危机。

有业内人士认为，眼下摆在美国当局和监管部门面前的是两个政策悖论。其一，继续加息可能加剧银行流动性危机，暂缓加息则无法有效抑制通胀；其二，对相关银行实施救助会抵消美联储时下的紧缩政策效果，不救助则可能发生连锁反应。对待本轮危机，美联储和美国财政部目前推出的计划仅限于帮助储户顺利提现。一旦危机在金融系统大面积“传染”，并传导至实体经济，“救不救”银行的难题将愈加严峻。

“信贷紧缩”冲击经济

在硅谷银行挤兑破产后的两周时间内，美国商业银行贷款与租赁贷款出现有记录以来的最大双周跌幅，表明美国银行信贷状况出现极其严重的紧缩。此前，美国达拉斯联储发布最新数据显示，辖区内银行贷款需求指数降至-45.6，创下自2020年5月以来的最低水准，原因是硅谷银行挤兑倒闭风波令民众消费信心削弱，大幅减少银行消费借款需求。

在业内人士看来，这或与美国中小银行“惜贷”行为息息相关。毕竟，在硅谷银行挤兑破产后，美国其他中小银行为了应对潜在的挤兑风波，不得不预留更多资金，导致他们放贷能力明显下降。

考虑到美国中小型银行发放约50%工商业贷款、45%消费贷款与逾60%房地产贷款，他们的惜贷行动直接引发美国银行信贷状况跳水式大跌。

据了解，近期美国银行信贷状况大幅紧缩背后，大型银行也在“推波助澜”。美联储数据显示，3月22日与3月29日当周，与中小银行贷款额下降736亿美元相对应的是，全美最大的25家银行信贷额也下降236亿美元。

“事实上，美国大型银行的惜贷情绪不亚于中小银行。”一位华尔街对冲基金经理表示，究其原因，一是他们或在美国金融监管部门施压下，不得不向深陷挤兑风波的中小银行提供资金流动性，导致他们需预留更多资金，二是他们更担心美国经济衰退风险加大将加剧信贷坏账风险，提前削减贷款规避避险。在他看来，硅谷银行挤兑破产风波正引发美国银行信贷超预期紧缩，或令美国经济衰退风险骤增。

机构Steno Research指出，由硅谷银行挤兑破产风波引发的“信贷紧缩”，正将触发美国经济逐步衰退。今年三季度美国经济衰退的几率超过75%。

“目前，华尔街都在关注美联储如何应对这场信贷紧缩风波。”前述华尔街对冲基金经理提到，若美联储继续加息并收紧金融状况，或令信贷需求进一步减弱，导致美国呈现信贷紧缩——经济衰退的恶性循环；反之若美联储暂停加息并加大资金投放，美国通胀可能随之触底反弹，引发新的金融资产定价乱局。

新货币体系或将成型

为避免债务违约，美国众议院议长、共和党领袖凯文·麦卡锡日前公布了一项计划，将债务上限提高1.5万亿美元，持续约一年，然而遭到民主党人的痛批。

“民主党是完全不可能接受这份提案的，直接涉及到拜登政府所谓的‘政绩’。”国际关系学院美国问题专家孙冰岩分析称，美国债务问题将给美元造成深远影响，按现在主流经济学家的观点，美债问题直接动摇美元的信用，威胁美元全球霸权的地位。

“美元主导地位的变化不会一蹴而就，是一个长期的演变过程。”专家认为，短期来看，美元在全球货币市场中的主导地位，是由全球美元交易存量而形成的国际交易使用惯性所决定的。随着其他国家经济实力的增强和国际金融体系的变化，美元主导地位的必要性和稳定性必将有所减弱。

记者了解到，目前全球多个国家和地区正在开启“去美元化”进程。连月来，包括印度、东盟、巴西、伊拉克等全球多个经济体密集推出新举措，在跨境贸易和投资中加强本币结算，与美元“拉开距离”。

数据显示，美元指数近期从高位明显回落，3月份降幅超过2.2%。由于市场预期加息周期接近尾声，加上经济衰退预期回升，支撑美元短期走强的因素正在消失。有分析指出，在美联储的激进加息政策之后，国际金融市场动荡，多种货币大幅贬值，许多发展中国家因此遭遇严重通货膨胀、本币贬值和资本外流，这迫使越来越多的国家想办法自救。减持美债、推动外汇储备资产多元化、寻求在国际贸易中使用双边和多边货币协议结算交易等方式成为应对选项。

对于国际货币体系而言，其多元化发展趋势已经明朗。“美国对美元地位的滥用，严重透支了美元信用，早已在各国心中埋下不信任的种子，加快推进国际货币体系多元化的意愿正在增强。”方德金控首席经济学家夏春认为，目前主要发展中国家开始未雨绸缪，推出互利互惠的支付货币新安排，基于资产安全比较来调整储备货币的比例，一个更加多元化的国际货币体系或将逐渐成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