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婆婆磕破了头求他别胡闹，却被他一顿斥责：「文婷不过是想死前给我生下长子，你们能不能有点同理心？回头孩子不还得叫你们妈妈和奶奶？」
老公为了满足白月光当妈的遗愿，逼我吃打胎药。
婆婆磕破了头求他别胡闹，却被他一顿斥责：「文婷不过是想死前给我生下长子，你们能不能有点同理心？回头孩子不还得叫你们妈妈和奶奶？」
婆婆看着我身下那摊血，气到脑梗，死不瞑目。
我通知他死讯时，他喑哑着嗓子嘶吼：「咒我妈有意思吗？就算你们都死了，也不能阻止我们造人！」
挂了电话，他的白月光发了两人贴脸的朋友圈：【此生有你，死也无悔。】
不少人等着看我这个原配的笑话。
我随意地回复：【这么相爱，不如殉情？】
1
我被推出抢救室时，医生通知我去看婆婆最后一眼。
顾不上小产的身体，我把身下的轮椅推得飞快。
却依然没赶上最后一面。
「苏小姐，对不起，我们尽力了。」
面对医生的鞠躬道歉，我泪眼蒙眬。
那个把我当亲女儿疼爱的小老太，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死不瞑目。
我习惯性拿出手机给程铭打电话。
一遍又一遍，却无人接听。
婆婆死前，定然是想见程铭最后一面的。
我不死心，拨通了文婷的电话。
「铭哥，你压到我头发了。」
我无力去思考文婷这句话背后的深意。
「程铭，妈死了……你能来……」
程铭喑哑的嘶吼声透过听筒回荡在手术室：「苏浅，你到底在闹什么？
「咒我妈有意思吗？就算你们都死了，也不能阻止我们造人！」
电话被无情挂断。
但我耳边还回响着程铭熟悉的粗重喘息，那么遥远却又那么近。
近到化成一柄利剑刺进我胸腔，把一颗心扎得千疮百孔。
医生和护士同情的目光，让我不敢抬头。
明明应该是辜负真心的人吞一万根针，为何付出代价的人是我和婆婆？
就因为我们，爱得无私吗？
我红着眼把医院的死亡通知单发给程铭。
这是我能为婆婆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她不该因为我而落到无人送终的地步。
可聊天界面上的红色感叹号在嘲讽我的不识好歹。
下一秒，我点开被文婷特意@的朋友圈。
原来，是她晒了两人恩爱的贴脸照。
配文：【此生有你，死也无悔。】
手机叮叮直响，有人关心我，也有人嘲讽我。
但更多的人，是在等着看我这个原配的笑话。
我自嘲一笑，随意评论了一句：【这么相爱，不如殉情？】
不想去理会那些恶意，我关掉手机图个清静。
拖着疲惫的身体，一个人给婆婆处理完后事。
刚开机，我妈的电话便打来了。
她的语气里满是愤怒和责备：「苏浅，你怎么这么没本事，怀着孩子都拴不住男人的心？」
「哦。」
「你真是太不争气了！回头那女人要是怀上孩子逼你离婚，你怎么办？苏家怎么办？」
苏家怎么办？
这才是她最关心的问题吧！
我酸胀着眼抬头看天：「我已经流产，准备离婚。」
我妈立马提高嗓门，女高音差点刺破我的耳膜：「苏浅！你疯了！好不容易怀孕，你怎么舍得打胎的？你不是说你婆婆比我更像亲妈吗，她怎么不拦着你？
「没了孩子，你还怎么争宠？咱家公司还等着靠你拿下城东那个项目！」
2
婆婆确实比她更像亲妈。
听到我流产，我妈关心的只是苏家的生意，丝毫不在乎我这个女儿的身体和心情。
浓重的悲伤将我淹没。
婆婆知道我为了保住这个孩子吃了多少苦，她又怎么舍得我打胎？
可她拦不住的是她亲儿子啊！
她苦口婆心劝说不动程铭，最后为了我跪在地上求他。
亲眼看着她磕到头破血流都无济于事时，我第一次生出叛逆ṱü₇之心。
但我发疯地捶打撕咬，都被程铭强势制止。
他趁婆婆头晕之际，捏着我的下巴强行把米非司酮片塞到我嘴里。
我死命抠喉咙催吐，可药随着程铭灌入的水，在喉咙化开。
也许是孩子感知到不被爱，才经历住院保胎的他，药才入喉，他就选择了决绝离开。
随着暖流涌出，我和婆婆精心守护的孩子，没了。
程铭看着我身下那摊血，有些愧疚地抱我：「苏浅，你别怪我狠心，本来打胎药是要吃三天，但你看孩子刚吃药就没了，说明你和他本来就没缘分，你强行保胎也保不住的，何必遭这个罪呢？
「看你在医院保胎打针，我是真心不想你受苦。
「况且，文婷快死了，你什么都有，别和她争好不好？
「等她把孩子生了，你养好身体，到时候想要几个孩子，我都给你！
「还有，你喜欢的那套海景房，我已经买下来了……」
腹痛难忍的我，悲怒交加却无力推开他。
而他落在我唇角的吻，让我恶心地吐了他Ťųₛ一身。
他皱着眉，把自己收拾干净离开。
走之前，他不放心地吩咐婆婆：「妈，你帮我好好照顾苏浅坐月子，回头我和她给你多生几个大胖孙子。
「到时候，你们在家安享儿孙绕膝之福。」
程铭驰骋商场，最懂如何收买人心。
可我不是商人，我不逐利，只求一生一世一双人。
到底，是我奢望了。
婆婆被程铭的话，气到捂着心口喘不上气。
他离开不久，婆婆就直挺挺倒在了我面前。
医生说她是急火攻心，脑梗而亡。
3
「苏浅，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必须尽快再怀上孩子，绝对不能让那个女人毁了你的婚姻！
「你要是连个死人都争不过，还不如死了算了！」
我妈习以为常地对我下达着命令。
如果婆婆从未给过我母爱，也许，我这一生都会像个提线木偶一样被我妈操控。
可是，感受过具象化的母爱，再次失去时，我重新长出来的血肉，只余模糊的血肉。
这次，我不想当木偶了。
「那你就当我死了吧。」
我第一次无情地挂了我妈的电话。
她生养我一场的恩情，我已经用钱偿还了。
这些年，我前前后后为苏家投资，拉订单，赚的钱够他们这辈子衣食无忧了……
以后苏家会如何，已经不是我能关心的问题了。
4
回家开灯，家里还是我和婆婆被救护车拉走时的模样。
地上那摊血，已经干到发暗。
婆婆娇养的玫瑰花因为无人照料，已经枯萎。
为了庆祝我保胎成功买的蛋糕，在餐桌上已经腐臭发酸。
整个屋里，弥散着一股令人悲凉的异味。
即使清理干净，开窗透气，都久久无法散尽。
自那日后，程铭一直都未归家。
为了让文婷怀上孩子，他是真的在争分夺秒地耕耘奋斗。
为了提防我打扰他们造人，他把我所有的联系方式都拉黑了。
但文婷没有把我拉黑。
手机里躺着无数条她发给我的信息，以及她和程铭的亲密照。
【苏浅，到底是你不识趣，竟把铭哥饿成这样，愣是见到我就化身为狼夜夜索求无度。】
【恐怕你还不知道，他到底有多能干吧？】
【偷偷和你说，我们已经三天三夜没下床了，嘻嘻……】
……
亲密照里，程铭勾唇浅笑的侧颜，不难看出他的餍足和愉悦。
哪怕是熟睡，他脸上都是带着笑的。
那是，和我同床共枕时，都不曾流露过的笑颜。
白月光的杀伤力到底有多大？
我是彻底懂了。
若是以前，我会因为这些挑衅气到立马去找程铭对峙，会同他闹得满城风雨。
可现在，我再看这些亲密照，内心已经毫无波澜。
5
我将文婷发给我的聊天截图发给了律师。
这是程铭出轨的最佳证据。
相爱五年，结婚三年，却敌不过文婷出现的三个月。
程铭的公司能有今天，少不了我的帮扶。
爱没了，属于我的东西，也该拿回来了！
我将签字的离婚协议同城速递寄到了程铭公司。
本以为他收到后，会直接同我去离婚。
却不料，他在当晚回家了。
看着正吃着外卖的我，他拧眉不满：「你还在坐月子，怎么能吃外卖这种不干净的东西？
「就算生我气，你也不能这么糟蹋自己身体，一会儿吃了又该胃不舒服了。」
他这副关心的模样，让我有一丝他还爱我的错觉。
但餐桌上还未服用完的米非司酮告诉我，一切只是假象。
比外卖更不干净的东西，是他。
我没看程铭那副假装深情的模样，继续吃饭。
一本红色的房产证被他推到我面前：「海景房写的你名字，差不多就得了，闹过了我妈又该急得满嘴燎泡了。」
「我没闹，妈也不会再管我们了，离婚协议没问题就签字。」
程铭自以为是地认为，他拿着夫妻共同财产买套房送我，我就该把一切不愉快就此揭过。
两条人命。
两条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人命。
怎么能就此揭过？
程铭自讨了个没趣，直接上手要把我的饭丢进垃圾桶：「别吃了，我去把妈叫起来给你做夜宵！刚好我也饿了。」
随着他的靠近，身上的香水味扑鼻而来。
那是文婷爱用的兰花香。
我忍着恶心，护着饭盒不许他丢：「好啊，只要你把妈叫起来，我就听你的。」
程铭见我笑，以为我又在拿婆婆当筏子，满脸的怒气几乎压不住：「苏浅，为了让我回来连离婚这种欲擒故纵的把戏都玩上了？
「给你台阶，你就顺着下，你已经不是二十岁的小姑娘了，麻烦你成熟一点，别一天天作天作地！」
说罢，他也不抢饭盒了，径直走向婆婆的房间。
「妈，睡了没？」
自是无人应他。
程铭打开房门，发现婆婆竟不在屋内。
唯有一份遗照摆在柜上，遗照前摆着蜡烛和贡品。
他的愤怒再也不加掩饰：「苏浅！你良心被狗吃了？我妈待你如亲骨肉，你就这么咒她死？」
我努力扬起嘴角，想嘲笑他。
但这个笑，要多难看就多难看。
程铭瞧我如此，面上立马急了：「苏浅，我妈呢？她是不是还在为那天的事生我气？」
6
我强压下心头的悲伤，冷冷地告诉他：「对啊，妈已经被你活活气死了。」
实话总是难听。
程铭却以为我是故意跟他作对。
「你非要把这个家闹得鸡飞狗跳你才满意吗？
「只要你不闹，我妈不可能又是骂我又是磕头，你跟一个死人到底有什么好争的？」
怒火中烧的他，跑进房间拿起遗照高高举起，我眼疾手快去抢遗照。
却被他用力推翻在地。
「苏浅，够了！
「我妈哪里对不起你，让你这么咒她？趁她没在家，赶紧给我清理干净！这事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眼看他就要砸了遗照，我爬起来厉声嘶吼：「妈已经死了，你还要再毁了她的遗像？」
程铭的手一顿，瞪着我的眼神快要喷Ṭũ₈火。
我指着遗照旁的死亡证明和火化证明，愤怒比他更深：「你还要眼瞎心盲到什么时候？」
程铭拿起两个证明，瞳孔震颤。
「怎么可能？我妈怎么可能死？这是你找人伪造的对不对？
「我妈一把年纪了，你给她积点福就这么难？」
程铭黑着脸，全身散发着凛冽的气息。
若是以往，我不可能把他气到这个份上。
上一次，他这么生气，还是我去替他谈合作时，一个不懂事的客户以为我是小秘，喝多了拉着我就想霸王硬上弓。
程铭赶过来，看到我被压在身下时，就是这副模样。
下一秒，客户就被他一拳打到鼻血横流。
所以，他青筋直跳的拳头，是想打我吗？
「小区出门右拐就是派出所，你若不信，就去查一下。」
程铭直视着我的双眼，良久，拳头松了。
一刻钟后，他满脸苍白地回来了。
「苏浅，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告诉我？为什么要瞒着我？你为了惩罚我，要这么绝情吗？」
不爱他后，再看这个男人，我愈发弄不懂自己为何会爱上他。
我拿出手机，翻开我们的聊天记录，一个个红色感叹号，刺红了他的眼。
他终于想起来，自己把我拉黑了。
他拿出手机，忙不迭把我拉出了黑名单。
可是这有什么用？
人死不能复生。
他冲进婆婆的卧室，扑通跪在了遗像前。
「妈……
「我错了……」
妈死了，他知道孝顺了。
但他的孝顺，没有持续多久，就被手机铃声打断了。
是文婷的专属铃声。
程铭回头看了我一眼，挂了电话。
但文婷不死心，电话一直响。
他终究不舍得白月光受到冷落。
「苏浅，她一直打……」
我立马接话：「赶紧接吧，说不定找你有急事。」
程铭松了口气，给了我一个感谢的眼神，立马接了电话。
文婷的哭声断断续续传到我耳里。
「铭哥，救命……我下楼买吃的被人欺负了……」
「别怕，我马上来！」
程铭挂了电话，鞋都顾不上穿就离开了。
难得的是，他竟然折回来朝我解释：「苏浅，文婷遇到危险了，我去去就回！」
我点头，不声不响地把门关了洗澡睡觉。
我知道，他今晚，不会回来了。
7
躺在床上，我盯着墙上那幅巨大的婚纱照，一夜无眠。
脑海里，浮现的全是我们的过往。
以至于程铭给我打电话，我都不曾发现。
苏家因为投资失败，一夕之间背上债务。
我爸每天被人追债，我妈每日以泪洗面。
而我也从千金大小姐沦落到人人可欺的地步。
我爸还不起债，恰好债主看上了我，当即提出要拿我抵债。
那个债主在圈内出了名的狠辣。
再鲜活的少女，落他手里都会枯萎，最后沦为玩物。
我爸妈毫不犹豫地同意了，只因弟弟还在国外等着钱挥金如土。
我被绑到债主床上那晚，是婆婆听到我的呼救声救了我。
她怜惜我的遭遇，借了一笔钱让我爸起死回生。
可我被卖了抵债这事儿，在圈子里已经不是秘密。
所有人都觉得我不干净了，笑话我，没人瞧得起我。
而我爸妈，却因此盯上了程铭。
他们认定我和程铭必定有私情，不然程家不可能雪中送炭。
他们逼迫我同程铭亲近，甚至想故技重施把我送到程铭床上。
他们不知道，看上我的人，压根不是程铭，而是程铭的妈妈。
婆婆曾经也被自己的亲生爸妈当做交换价值的物品，唯一幸运的是，程铭爸爸娶了她并待她不薄。
所以在看到同样不幸的我时，她帮了我。
恰逢那时，文婷甩了程铭后，一声不吭出国。
程铭受婆婆所托，每天在学校保护我。
在别人都辱骂我，远离我时，只有他和婆婆维护我。
他们安慰我，鼓励我，替我把那些脏话都骂了回去。
那是我第一次感受到人世间的温暖。
不夹杂任何利益因素的温暖。
婆婆给了我期盼了二十年都不曾体会过的母爱，而程铭则是我灰暗岁月里最璀璨的光，美好得都不真实。
在一日日的维护和陪伴下，我们互生情愫。
他走出了被心上人抛弃的阴霾，我也走出了不被父母爱的深渊。
我们让彼此成了对方生命里最绚烂的光。
程铭朝我表白那日，他对着漫天烟火紧张到结巴：「苏浅，我喜欢你！」
我自知自己配不上他，却还是狠狠点头答应了。
为了报答程家的恩情，我竭尽全力沉心钻研医药，只为让程家在医药界更进一步。
程铭在我拿到第一项专利时，兴奋地同我求婚。
他深邃的眼眸里，倒映的全是我的身影。
婚后，我们携手把程氏药业做到了龙头企业。
功成名就时，程铭抱着我说想有个孩子。
为了以防我爸妈扒着我吸血，我一直都是屈居幕后。
在怀孕后，我更是直接选择了回归家庭。
我以为，一家三口、三餐四季的幸福快车，会永远开下去。
可我不知道，光，是抓不住的。
明明我们有最美好的回忆，最真挚的誓言。
携手共进的过往全都是我们相爱的证据。
可文婷的回国，证明一切是个假象。
她一句当初离开是为了治病迫不得已，程铭便疯了般地弥补青春的遗憾。
一向沉稳的他，成了青春疼痛文学里的毛头小子。
文婷一句想给他生下长子，程铭就可以亲手杀死我们的孩子。
明明这个孩子，也是他日夜期盼的。
相濡以沫的八年，抵不过文婷一句「我快死了」。
8
手机不断振动，惊醒了冗长的过去。
看到我妈的电话，我就生理性不适。
偏偏她不肯放过我。
【苏浅，程铭怎么样，有没有生命危险？】
看着她发给我的信息，我不由得一愣。
直到看到手机推送的新闻，我才知道，程铭出事了。
事后，他给我打了两个电话，我都因为走神没有听到。
赶到医院，我才知道，电话是医生打的。
签了手术单，我反复看着手机里的视频，心再次如刀割。
视频里，文婷被人堵在巷子里调戏了几句，程铭竟然拿起板砖砸人。
小混混也不是吃素的，在程铭不要命地狂揍下，从兜里拿出水果刀进行了反击。
眼看刀要伤到文婷，程铭毫不犹豫推开了她。
刀刺入了程铭腹部，鲜血直流。
同样是被人欺负，文婷不过是被调戏几句，他竟要同人拼命。
而那个将我压在身下的客户，却只是挨了一拳。
谁于他而言更重要，再次一较高下。
9
手术很成功。
文婷从警局录完口供过来时，程铭已经清醒。
他后怕地将文婷紧紧拥在怀里，似要将她融进骨血。
「既然没事了，那就把离婚协议签了吧。」
我的出声，似乎吓到了程铭。
他慌乱地把文婷推开，紧张地向我解释：「苏浅，我只是担心文婷出事……」
「不用解释，你做得挺好。」
文婷看着我递过去的离婚协议，眼眶委屈到发红：「苏浅，你是不是在怪我？我没想到铭哥会受伤，都怪我没有保护好自己，我不该大晚上出门……」
程铭立马轻抚她的头顶，如同哄小孩一样安抚她：「这不是你的错，以后你出门，我保护你……」
似乎想到我还在一旁站着，程铭的声音低了下来。
但随即又朝我解释：「苏浅，文婷是病人，你别跟她计较。」
他俩你侬我侬，眼神都快拉丝，我说什么了吗？
「抽空把字签了，你出院那天直接办手续。」
留下离婚协议，我径直离开了。
10
刚到家，就看到我爸妈蹲守在门口。
「苏浅，程铭怎么样？人没事吧？」
我摇摇头，推门而入。
「他伤到哪里了？伤得重吗？你怎么不在医院守着，是你婆婆在医院吗？要不要我们去帮忙？」
一连串的问题，同连珠炮似的冒出来。
却没人关心一句我小产后身体恢复得如何。
不胜其烦的我告诉他们床号后，把人打发走了。
累极了的我，躺在床上蒙头大睡。
11
门铃跟催魂一样，吵醒了我。
开门看到是我妈，我整个人怒气横生：「你到底要干嘛？有完没完？」
回应我的是我妈的一巴掌。
她恨铁不成钢地训斥我：「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睡觉？那小妖精都快把你老公的魂勾没了，你就这么放纵不管？
「你婆婆死了，没人护着你了，你就这么不堪一击？连个男人都看不住了吗？」
深深的无力感将我裹挟。
「对，我不光看不住，我还要离婚！」
我的嘶吼，让我妈错愕。
逆来顺受的我，从未这般出格。
曾经的我，被他们伤了千百遍，都依然期盼被爱。
如今，我彻底死心了。
「苏浅，把你养这么大，你就是这么跟我说话的？我跟你把话放这儿，你要敢同程铭离婚，我们断绝关系！」
「乐意至极！」
失去耐心的我，把我妈推到门外，砰地关上了门。
12
程铭住院期间，可能是太过无聊，竟然给我各种信息轰炸。
全都是毫无营养的问话。
又把我曾经得不到回复的问题，一一回复了。
我不明白，他此举何意。
文婷回国后，我就如他这样，像个跳梁小丑。
而他总是以工作忙，要么不理我，要么回我一个句号或省略号。
在他不理我的时候，我知道，他都在陪文婷。
可现在，文婷不是在医院陪着他吗？
他不该好好同白月光温存吗？
还是说，他想用这种方式，让我心软少分点财产？
程铭出院那日，打电话叫我去接他。
我以为，是他同意离婚了。
结果，上了车，他一脸委屈地盯着我：「苏浅，你为什么电话不接信息不回？
「七天！整整七天！你都不来看我也不理我！」
我缓缓转过头，却撞进了他湿漉漉的眼里。
我立马摇头。
肯定是幻觉，才让我觉得他像一只委屈的狗在等我安慰。
「很忙，没空。」
我启动车子，径直往民政局而去。
余光里，却瞥到程铭竟然撕了文婷贴在副驾驶座的标贴。
家里三辆车，除了我那辆送去保养了，剩下两辆车的副驾驶座，都被文婷贴了「婷婷宝贝专属」的贴纸。
奔三的女人，用这种幼稚的方式证明自己比我重要。
偏偏，程铭就吃这套。
我撕一次，他就纵容文婷贴一次。
后来，我累了，不撕了，程铭还极其满意我的识趣。
他把撕下来的贴纸团成一团，在等红绿灯的间隙弹进了一旁的垃圾桶里。
我不禁有些好笑。
程铭立马欣喜：Ṱü⁸「苏浅，你终于笑了……」
我轻踩油门，加速朝民政局而去。
快到时，程铭才发现不是回家的路：「这是去哪儿？」
「民政局。」
程铭脸上的笑瞬间消失，车内的气温瞬间低了几个度：「我不同意离婚！」
13
我猛踩刹车，掉头回家。
程铭的脸色才算好转。
回家后，他给婆婆上了香，便离开了。
狗果然改不了吃屎。
他以为我歇了离婚的念头，就又去找文婷了。
可他不知道，我已经让律师提起了诉讼离婚。
就在我以为程铭不会回家时，他提着一袋子菜回来了。
随即一头扎进了厨房。
有我和婆婆，他可谓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
在煳味传到书房时，不想被烧死的我赶紧跑过去。
厨房已经被他折腾得一片狼藉。
他举着锅铲低着头道歉：「苏浅，我只是想给你亲手做饭，你不能总是吃外卖……」
我愈发看不懂他到底在玩什么。
迟来的深情？
大可不必了。
「你去陪文婷就好，等开庭的时候出庭离婚就行了。」
锅铲被他猛地丢到水池里，他红着眼怒视我：「苏浅，你到底要我如何才肯回心转意？
「我同意满足文婷的遗愿，只是看她可怜，你就当我是给她捐精了。我从头到尾就没有想过同你离婚，你为Ṫū⁰何非要闹？
「如果你乖乖答应流产，我妈也不至于死！」
所有的伪装，一下原形毕露。
所以，他是在责怪我害死了婆婆。
「妈到底为何而死，我想，你比我更清楚。
「只要你同意离婚，以后我既不会争也不会闹了。」
程铭死死瞪着我，我也不露怯地直视他。
在读懂我眼底的决绝时，他脱下围裙狠狠砸在地上：「离就离！谁不离谁是孙子！」
14
拿到离婚判决书时，压在我心头的那口气，终于烟消云散。
财产三七分。
我七，程铭三。
这是他出轨的代价。
我简单收拾了自己的重要物品，一个后备箱就拉走了。
临走前，屋里同我有关的东西，一点不留。
曾以为，我会生下一儿半女，和程铭一起带着孩子给婆婆养老送终。
可这个梦，在婆婆死的那一刻，便注定只是个梦了。
程铭永远不知道，他毁掉了什么。
他以为我只是失去了孩子，而他失去了妈妈。
程铭送我那套海景房，我没有去看一眼便卖了。
就在我游山玩水，开启新人生后，意外再次发生。
15
本该是开往机场的路，却越来越偏。
我问司机是不是走错了路。
他拉低了鸭舌帽，猛踩油门。
意识到不对劲，我立马试图求救，可车门却被锁死根本打不开。
司机将车停在荒僻的小路，三两下就把我绑住拖出车外。
我用力挣扎，却换来了一顿毒打。
不论我如何求饶，都没用。
在他把汽油往四周浇时，我几近绝望。
这人到底是谁，为何要我死！
自问不曾得罪任何人，我想死个明白。
男人将我随身携带的包包，丢进火海里。
把我打晕前，他摘下来鸭舌帽和口罩。
「苏浅，既然你毫无价值了，不如死了算了！」
看清他面目的那一刻，我目眦欲裂。
火海将我和求救声一起淹没。
16
再睁眼，入目一片雪白。
消毒Ťū́⁰水味萦绕在鼻尖。
「苏姐，你醒了？」
我转动脖子，疼得直吸气。
「你别乱动，还好我赶到得及时，不然你就去见阎王了！」
听到学弟明哲的声音，我脑子里一片糨糊。
「苏姐，你没事吧？」
明哲在我跟前晃动双手，满脸担忧。
「医生，医生，她醒了，但是好像……傻了！」
从医生嘴里，我终于弄清楚自己伤得并不重。
主要是被打晕后吸入了不少烟雾。
慌乱间，我竟然把求救信息发到了明哲那里。
而他当时离事发地很近，在看到起火后，当即报警，连同警察一起把我救了出来。
录了口供后，警察开始全国逮捕凶手。
我怎么也没想到，那个想杀我的人，竟然是我țŭ⁷的亲弟弟苏胜。
直到警方将他捉拿归案，我才知道，他恨我不该和程铭离婚。
他觉得，是因为我的离婚，他才没法继续过挥金如土的日子。
爸妈跪在我面前求我原谅苏胜。
「苏浅，你就这么一个弟弟，他要是去坐牢了，咱们老苏家就完了啊！
「你现在不也没事吗，为何非要跟你弟过不去？
「你要是不离婚，我们家生意不会一落千丈，你弟就不会缺钱花，他也不会起这恨要对你下手。」
所以，一切都是我的错？
这一刻，我真切地明白，在他们眼里，我只是摇钱树。
我摇头拒绝了他们的恳求。
我不是圣人，做不到这么伟大。
苏胜判刑那天，爸妈恨不得杀了我。
可我并不在意了。
17
程铭得知我出事，带着文婷一起来看我。
文婷轻抚着高耸的肚子，得意地朝我耀武扬威：「苏浅，你不恭喜我吗？」
我淡淡Ṱű̂₆一笑：「愿你们得偿所愿。」
程铭看我的眼神晦暗不明，担忧里隐藏着我看不懂的情绪。
我无意深究。
他却一味痴缠：「苏浅，我们复婚好吗？」
当着文婷的面，他竟然同我提复婚？
我如同避瘟疫一样离他远远的。
文婷却因为程铭的一句复婚，恨上了我。
她带着好友，挺着大肚子在直播间哭诉我是抢她老公的小三。
正义的网友当即要做她强大的后援团。
一伙打着「惩戒小三」的姐妹团，就这么浩浩荡荡要冲进我的办公室惩治我。
还好明哲喜欢刷直播，发现文婷他们的行动时，就警觉地疏散了同事关门大吉。
我和他一起躲到了隔壁公司，看着被拦在大门外的文婷哭哭啼啼地演小白花苦情戏。
警察还没到，程铭先到了。
二人推搡间，文婷因为情绪激动见红早产。
程铭立马将人火速送到了就近的医院。
这次就医，很不巧是明哲家的医院。
他为了替我出气，想让文婷吃点苦头，却被我制止了。
「她得了癌症，没几天好活了，犯不着脏了我们的手。」
明哲却对此表示了怀疑。
「她那样子哪里像得了癌症的人？」
明哲当即和自家医院联系，借着剖宫产，给文婷做了检查。
当结果出来时，我并没有感到太过意外。
反倒心底燃起莫名的兴奋。
文婷生了个大胖小子，程铭这个从来都不发朋友圈的人，兴奋地发了圈。
而文婷用陌生号码给我发了一份结婚请帖：【苏浅，诚挚地邀请你来参加我的婚礼，一定要来哦！】
这么重要的日子，我当然要去。
因为，程铭邀请我当他的新娘。
18
婚礼当天，程铭抱着孩子在酒店门口守着。
在看到我和明哲携手而来时，他脸上的笑僵硬在脸上。
他快步走向我，压下不爽后，深情款款：「浅浅，你真的来了！我以为你会拒绝……」
我看着同样穿着婚纱走过来的文婷，笑而不语。
程铭顺着我的目光看到文婷，脸上的笑再也维持不住了。
他一把冲过去，将文婷拉到一边，厉声呵斥：「你来做什么？」
文婷抬着修长的天鹅颈，满脸娇羞：「老公，我实在等不及了，你让司仪赶紧开始仪式吧。」
看来，程铭准备的这场复婚仪式，让文婷以为这是他们的婚礼。
明哲的大手不老实地落在我腰上：「这程铭可真是会异想天开，竟然想坐享齐人之福，美得他！」
我侧头瞪了他一眼：「别闹！一会儿还指着你看好戏呢！」
程铭的目光落在我腰间的手上，当即将孩子塞给了文婷，疾步朝我跑来。
他抬手就要对明哲下手，我预判了他的动作，一下挡住：「你干嘛！」
「今天是我们的婚礼，他把手都放你腰上了，你还护着他？」
「我不护着我男朋友，难道护着你这前夫哥？」
男朋友三个字，让程铭瞬间面色冷沉：「苏浅！你是来看我笑话的？」
「文婷邀请我来参加你们的婚礼，我过来送祝福。」
程铭的脸彻底黑了，他咬牙切齿道：「苏浅，我说过，我不会娶文婷，你也别想弄个假男友来气我！」
来到他身后的文婷听到这句话，再也绷不住了。
她拽着程铭，泫然欲泣：「铭哥，我孩子都给你生了，你不娶我？」
早有宾客听到动静围了过来。
程铭为了同我复婚，大宴宾客。
这下，众人听了目瞪口呆。
所有人的视线在我和文婷身上徘徊。
「程铭不娶文婷还搞什么婚礼？」
「瞧这意思，他是想娶苏浅？」
……
众人的脑子都有点不够用。
实在是这狗血剧情超纲了。
「苏浅，你当真不愿同我复婚？」
感受到众人异样的目光，好面子的程铭, 额头沁出不少细密的汗珠。
我摇头拒绝。
「祝你们幸福。」
「好, 这可是你说的，你别后悔！」
19
程铭拉着文婷, 强势进入到宣誓环节。
礼成后，明哲朝我挤眉弄眼。
下一秒，屏幕上放了三份检查报告。
一份是文婷身体健康的 CT 报告。
一份是程铭因刀伤不孕不育的报告。
一份是文婷第一次的产检报告。
全场哗然。
程铭死死盯着报告, 一巴掌扇在了文婷脸上：「贱人, 你骗我？还他妈用别人的孩子找我当接盘侠？」
文婷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露馅, 矢口否认：「铭哥，这肯定是苏浅的把戏！我没有骗你, 孩子真的是你的……」
明哲好笑地问她：「既然是程铭的孩子，那你为何要骗他孩子是早产？」
程铭的脸都气绿了：「你肚子里怀着野种的时候, 我他妈都没碰过你, 怎么可能是我的？」
文婷据理力争, 却抵不过屏幕上最后一张亲子鉴定报告。
证据确凿, 盛大的婚礼成了一场闹剧。
程铭失控地同文婷厮打在一起。
祝福已经送到, 我和明哲功成身退。
20
出了酒店, 明哲立马兴奋地同我击掌：「苏姐, 太燃了！这狗血剧不要太精彩。
「看在我出了大礼的份上，你可别公报私仇啊！」
我白了他一眼：「今晚实验室加紧出数据！」
明哲故意苦着脸哀号我是周扒皮。
我知道明哲是故意逗我开心。
其实, 离婚后, 我就已经慢慢从过去走了出来。
而我弟点的那场火, 则彻底把我和原生家庭之间的关联彻底烧断。
我和明哲刚上车, 就听到救护车赶了过来。
看来，新郎新娘互殴得有点厉害。
但这不在我关心的范畴内了。
我们还未到公司，我就接到程铭的电话。
电话响了许久, 明哲替我接了：「程铭，你再敢骚扰我老婆，信不信我弄死你？」
程铭却在电话里急切道：「把电话给苏浅，文婷她突发心脏病, 急需苏浅研发的那款特效药救命！」
特效药啊。
那就有意思了。
「苏浅诱使我弟杀我时, 大概没想到会把自己的救命药也烧没了吧？」
「什么意思？按照计划进度, 你那款药不是已经研发成功了吗？」
「你也说了，是按计划进度，但是所有的实验数据被烧毁了, 一切只能从头再来, 所以，现在还没有特效药。」
不待程铭多说，明哲就挂了电话抓着我疯叫。
「苏姐！我第一次感受到命运的轨迹是如此的神奇！
「文婷撒谎得了癌症的时候，大概也没想到自己真的有绝症！这可真是老天开眼啊！」
我再次被他的幼稚举动惹笑。
心里唏嘘不已。
命运的齿轮，似乎从程铭喂我吃打胎药那一刻便开始转动。
21
文婷的死讯传来时, 我没有意外。
但程铭留下万字忏悔书，抱着那个孩子在浴缸里自尽时，我竟有些心痛。
不是因为他留给我的忏悔书而心痛程铭的死。
只是心疼我和婆婆, 爱得不值得。
她第一次救我, 让我感受到何为母爱。
她第二次救我, 是用生命让我明白，他人给予的爱，终有穷尽时。
又是一年清明, 我将一束火红的玫瑰轻轻放在婆婆的墓碑前。
风起，花瓣飞扬。
我似听到一声轻轻的呢喃——
从此，鲜花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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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诗意叶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