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近人吴闿生《诗义会通》顺着瓜秧找瓜蛋儿：“献公听谗之事，莫过于杀太子申生。诗必为是而发，《序》不言者，人所共喻，无待更言也。”

背景

1、本诗诗旨，都是在“听谗”基础上猜测。

《毛诗序》认为“《采苓》，刺晋献公也。献公好听谗焉。”

近人吴闿生《诗义会通》顺着瓜秧找瓜蛋儿：“献公听谗之事，莫过于杀太子申生。诗必为是而发，《序》不言者，人所共喻，无待更言也。”

周振甫：这诗的解释有二：一是《毛诗序》：《采苓》，刺晋献公也。献公好听谗焉。”二是方玉润《诗经原始》：“自古人君听义谗多矣，其始由于心之多疑而好察，数数访刺外事于左右，故小人得乘机而进谗，势至顺而机又易投也。若夫明哲圣主，未尝不察迩而兼听，但其心虚，故人之为言未敢遽信为然，必审焉而后听。其心公，故人之进言亦必姑舍其然，详察焉而后进。造言者既有所惮而难入，则谗不远而自息矣。” 即以此诗为止听谗言也。

2、我们更愿意相信这是一首针对所有人而抒发的止谗之诗。宋朱熹在具体评说《采苓》时说：“比也。此刺听谗之诗。言子欲采苓于首阳之巅乎？然人之为是言，以告子者，未可遽以为信也。姑舍置之，而无遽以为然，得察而审听之，则造言者无所得而谗止矣。或曰：兴也，下章仿此。”傅斯年《讲义稿》也说：“此劝人勿轻信谗言之辞。”高亨：“这是劳动人民的作品，劝告伙伴不要听信别人的谎言，走错了路。”

3、此为《诗经•唐风》存世十二篇中最后一篇。

原文

采苓采苓，首阳之巅。

人之为言，苟亦无信。

舍旃舍旃，苟亦无然。

人之为言，胡得焉？

采苦采苦，首阳之下。

人之为言，苟亦无与。

舍旃舍旃，苟亦无然。

人之为言，胡得焉？

采葑采葑，首阳之东。

人之为言，苟亦无从。

舍旃舍旃，苟亦无然。

人之为言，胡得焉？

译文

人说要想采黄药，得去首阳高山顶。

有人专爱造谣言，千万不要胡乱听。

奉劝诸君别信它，流言蜚语耳边风。

造谣生事任他去，最后自己陷困境。

苦菜本自出田垄，首阳山脚一场空。

偏偏有人爱造谣，胡编乱造瞎逼蒙。

权当北风吹夜壶，言是非者必奸佞。

谣言止于睿智者，日久天长露真容。

园圃之内产芜菁，根本不在首阳东。

有人最爱说谎话，无中生有搞事情。

短长好坏莫轻信，绝对不能乱听从。

浑水摸鱼非正道，早晚希望全落空！

注释

苓：音玲。通“霝”，一种草药，黄药，即大苦，叶似地黄。毛传：“苓，大苦也。”沈括《梦溪笔谈》：“此乃黄药也。其味极苦，谓之大苦。”旧注或谓此苓为甘草，非。一说指莲。

吴厚炎《诗经草木汇考》考证，苓是生长于低下湿地的薯蓣科薯蓣属的“黄独”，也叫“黄药”。多年生草质缠绕藤本植物，叶单生，叶片呈宽心状卵形，全缘或微波状，两面光滑无毛，叶脉明显，花黄白色，其果实只结一颗，且皮为黄色，故称“黄独”。

高亨：苓，草名，又名甘草，可以做药材。

周振甫：苓，甘草。一说苓通“霝”，一种药草，即“大苦”。

毛传：苓，大苦也。

首阳：山名，首阳山，今山西永济县南，即雷首山，属于中条山脉。

高亨：首阳，山名，在今山西省，颠，顶也。永济县南，即雷首山。

为言：为通“伪”，为言即“伪言”，谎话。

高亨：为，通伪。伪言，假话，谎话。

周振甫：为言，即“伪言”，讹言。

苟：诚，确实。“苟亦无信”意思是不要轻信。

高亨：苟，姑且，无，勿也。

舍：放弃。

旃：音瞻。“之焉”的合声。“舍旃”的意思是放弃它吧。

高亨：舍，同“捨”，抛弃。旃，之也。此句言抛弃那谎言吧。

周振甫：舍旃，舍之，放弃它。

无然：不要以为然。然，是。

高亨：然，是也。无然，不要以为是。

周振甫：无然，不以为是。

胡：何，什么。

胡得：高亨：得，犹对。此句言别人的谎话哪会对呢。

周振甫：胡得，何所得。

苦：苦菜，生长于田边的菊科苦苣菜属，一、二年生草木植物，叶细狭，味苦但可食亦作“荼”，似葵。上文的苓，此处的苦，俞樾《群经评议》云：“诗人盖托物以见意，苓之言怜也，苦之言苦也。”

高亨：苦，蔬菜名，可食。

与：许可，赞许。“无与”就是勿用也，指不要理会。

高亨：与，以也，用也。无与，勿用也。指不要理会。

周振甫：无与，不赞同他。

葑：音风。芜菁，亦称蔓菁，大头菜之类的蔬菜，十字花科云薹属，一、二年生草本植物，种植于园圃中，花期3—4月，浅黄棕色，肉质球形块根，根块肥大，可供蔬食，常用腌制泡菜或酸菜，果期5—6月。以上三蔬，均为《诗》时代生活必需品。有一种说法说“葑”就是芥菜疙瘩。

高亨：葑，萝匐。

周振甫：葑，芜菁，即芹菜。

且为一说。

从：听从。

鉴赏笔记

1、苓这种草药，也叫“大苦”、“黄独”、“黄药，本是生长在低下湿地，并非生长在“首阳之顶”，作者听信谣言，去山上菜大苦，怎么会采的到呢？

苦就是苦菜，也叫“荼”，生长在田边地头，作者道听途说，去首阳山下采，那不扯呢么！

葑即芜菁，也叫蔓菁、狗头芥、变萝卜，可以理解成芥菜疙瘩。它是生长在园圃里的蔬菜，去首阳山东麓根本挖不到。

这些都是谎言误导的结果。清马瑞辰《毛诗传笺通释》说：“‘苓’、‘苦菜’、‘葑’，这三者都不是首阳山上所生长的植物，所以诗中是以此来证实这说的不是实话。”

2、民间有生女娃，喜欢用“采苓”取名，取火取木，五格大吉，名字能得92分。

3、这首诗强调了独立思考的可贵，姚际恒《诗经通论》评价它“通篇以叠词重句缠绵动听，而姿态亦复摇曳。”戴君恩《读诗臆评》也赞曰：“各章上四句，如春水池塘，笼烟浣月，汪汪有致。下四句乃如风气浪生，龙惊鸟澜，莫可控御。”

4、“苟亦无信”、“苟亦无与”、“苟亦无从”，层层递进，分别强调了谎言之虚假，谎言之不可置理，谎言之不可信从。

5、唐朝钱起钟爱采苓，他有如下关于“采苓”的诗：

送杨錥归隐

——（唐）钱起

悔作扫门事，还吟招隐诗。

今年芳草色，不失故山期。

遥想白云里，采苓春日迟。

溪花藏石径，岩翠带茅茨。

九转莫飞去，三回良在兹。

还嗤茂陵客，贫病老明时。

登秦岭半岩遇雨

——（唐）钱起

屏翳忽腾气，浮阳惨无晖。

千峰挂飞雨，百尺摇翠微。

震电闪云径，奔流翻石矶。

倚岩假松盖，临水羡荷衣。

不得采苓去，空思乘月归。

且怜东皋上，水色侵荆扉。

自终南山晚归

——（唐）钱起

采苓日往还，得性非樵隐。

白水到初阔，青山辞尚近。

绝境胜无倪，归途兴不尽。

沮溺时返顾，牛羊自相引。

逍遥不外求，尘虑从兹泯。

来源：寒涧生辉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