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北的往事(19)

B站影视 2025-01-19 07:10 2

摘要:秋季开学,孟小北在朝阳一中念高中部, 骑荧黄色山地车,背帆布书包,校园里仍然引人注目,帅气里再揉进那么几分风骚,眉眼间都成熟了。

(作者 香小陌)

秋季开学,孟小北在朝阳一中念高中部, 骑荧黄色山地车,背帆布书包,校园里仍然引人注目,帅气里再揉进那么几分风骚,眉眼间都成熟了。

他在这学校混过三年,升入高中已经是东大桥一带江湖老油子,学校里认识他的人特多,校外早点摊,卖炸糕茶叶蛋的大婶,都知道每次给这小子扒拉到锅底,挑一锅里最大个儿的蛋。小北每周课余排练两次社团话剧, 每周五中午则照例端着饭盆到学校广播站, 主持他的新节目《周末摇滚》。他那时就开始在电台里给他的同学们播西方流行音乐,披头士,卡朋特,迈克尔杰克逊。

辅导老师经常说,“你也播点儿我们老师听得懂的!”

孟小北笑说:“老师,您整天就听昆曲黄梅戏,我们都不爱听!”

他有时一边匆匆忙忙吃中饭一边主持,嘴巴捣得像一只忙碌的松鼠,手里忙忙叨叨,台词纸翻不到了,就即兴发挥,随口打趣胡诌,频道里都透出浓浓的蒜苗烧肉和西红柿炒蛋味道!

有一回拿到学生点歌单,孟小北绷住笑意很拽地念道:“这首歌呵,是初三二班全体女生,送给咱们学校广播站主持人,那个帅哥孟小北同学……”

他们班里一堆人吃着饭听广播,祁亮一口饭喷出来,全班男生嗷嗷起哄,对着喇叭吹口哨,“孟小北你丫真不要脸快滚出!!”

孟小北那口气拽得,带点儿小风流的尾音从全校每个班级天花板一角大喇叭里荡出来:“那就感谢一下初三二班全体可爱的学妹。这首皇后乐队的《We Will Rock You》,好吧,送给大家欣赏。我是周末摇滚主持人孟小北,每周五中午十二点十五分,准时在此rock you……”

女孩子们已经越来越大胆,校园里校外角落偶有单独相处牵手而行的男孩女孩,穿校服背书包,张扬醒目的青春。

孟小北有一次也看到,他少年时代的红颜知己孙媛媛,坐上一名高二年级男生的自行车后座,抱着那男生的腰,轻盈的身影在人流车流中渐行渐远。多年之后同学聚会,孙媛媛见到孟小北说话仍会脸红,孟小北也算是她的青涩初恋。

孟小北因课外活动职务之便,经常得以出入老师办公室,有时会占个小便宜,悄悄打办公室电话。

他是通过传呼台打给少棠:“呼18256。”

“姓孟。”

“嗯……就说,我很想你。”

“跟他说我爱你。”

“告诉他今天中午买的小炒,葱爆牛肉熘肝尖。嗯……跟他说我想吃熘棠棠……是海棠的棠,您别给我发错了!”

寻呼台小姐手指和舌头一起都抽了:“先生,咱们的代码编不了葱爆牛肉熘肝尖,那么复杂,没有棠这个字!”

少棠那时为了方便和大宝贝儿联络,买了数字传呼机,两人相隔大半个北京城不能见面,就靠寻呼传情。“爱你”、“想你”那几句话的编码,少棠很快都背下来,一看编码不用查就知道小棉袄又挠他痒痒呢。

孟小北自己没有机子,他只管打传呼骚扰对方,一天恨不能CALL八次。他总之话唠,爱叨叨,少棠无法回复他也无所谓,他宣泄的是自己真实感情。热恋中人,满脑子装的就是那个人,就是想随时随地向对方汇报自己每天滋润又微妙的心情。

他有爱人了。

他是个男人了。

课余,孟小北背着包去到电视台工作室,出席过两次制作单位组织的幕后讨论会,回来熬夜一个月,画出几百幅动画人设底稿。

只是当时,业内的国有单位美术制片厂相对保守,风格与制作皆遵循传统,制作班子由合作了二十年的专业美术班底垄断,一个灶眼扣一口锅,各行当都安插满了。孟小北这种纯业余民间画手没多大施展空间,他就是个不起眼的学生。

他倘若想按照自己的思路风格,那要等到将来有一天,他自己当上大老板、投资做制片人!

少棠有一回搂着他看他的漫画集,心疼地说,你整天这么画,你眼睛不会瞎了?

孟小北说我眼睛可好了,小爷这么多年裸眼一直在0.8至1.0范围内循环,我从来不戴大厚镜片儿!

少棠眼睛也没那么好了,常年抽烟,又不注意保养,尤其从山沟里出来之后再不用打枪,技艺手感全部生疏,大约也有两百度近视,远远地看见人开始眯眼。

期末考完试,散场,孟小北在车棚内取车。

祁亮过来勾住他脖子,瞅瞅他,皱眉道:“孟小北,你看你熬夜熬得,你满脸长痘!”

孟小北满不在乎一撇嘴:“我这是青春健康美丽痘!”

祁亮哈哈地乐:“你真健康真美丽啊!考完试上哪玩儿?”

孟小北眼皮都没抬,仿佛理所当然:“去海淀。”

祁亮暧昧地咂嘴:“啧啧……”

“小姐——请呼18256啦!”

“伦家姓孟的啦!”

“告诉他哦,偶爱雷哦!……哈哈哈哈哈!!!”

祁亮故意拽港台腔。孟小北照着祁亮后屁股抡上一脚:“滚蛋!”

孟小北进了西山的武警大院,刚登记完姓名从传达室出来,拎包往里走,远远就瞧见那熟悉的穿军绿色紧身背心的身影,朝他一路跑来,身旁紧随着一头硕大漂亮的军犬!

少棠的作训服长裤和军靴沾满尘土泥浆,眉眼带汗水沧桑,口令指挥:“二虎,冲,扑倒!”

军犬撒开欢飞奔而来,眨眼间如炮弹般冲到孟小北跟前,跃起来扑向了他!

“啊!!!!”

孟小北凶狠地掷出书包,扔了个空。二虎前爪毫不客气扑向他胸膛,也不知是把孟小北当敌人还是当成冒着香气的猎物,七十多斤的彪悍体重如同一头小黑熊直接将孟小北撞得后退几步坐了个大屁墩接后滚翻,大叫“哎呦爹啊”。

孟小北与二虎滚到一起,被吧唧了一脸黏腻腻的口水。孟小北嚷道:“二虎你就是嫉妒我吧,因为我跟棠棠最好你就啃我!”

少棠大笑,掸掸裤子上的泥土,露出一口白牙。

小北看少棠与二虎在训练场上作战术越野训练。一人一犬前后窜上独木桥,跳下水坑。二虎踩着踏板直接越过三米高障碍墙,少棠是拽着绳索悠起来单脚腾空飞跃,飞过障碍。二虎启动快爆发力强,第一圈还生龙活虎地冲在前面,到第二圈开始舌头耷拉脑袋乱晃,到第三圈就开始唏嘘狂喘了。少棠耐力很好,慢慢撵上来,匀速前进,胸膛有节奏地起伏,迷彩服将臀部大腿处包裹得十分健美……

二虎是他们队内引进的几只军犬其中之一,血统最纯良长相最英俊的一只。

孟小北到犬舍里看:“海安虎?哈哈,这是二虎的大名儿?!”

少棠说:“它爹它妈都是德国纯种,好像是叫海因茨和安娜,所以这小子学名就是海安虎。”

二虎体健毛长,腰肩骨骼极美,尾巴潇洒地甩动,眼神里闪烁出聪明狡黠的光芒,对少棠形影不离,衔着少棠的帽子小跑追随,谄媚地蹭大腿。少棠往犬舍里丢一块熏牛骨,二虎扑进去,抱着骨头欢畅地啃起来。

孟小北说:“那骨头上好多肉呢!”

少棠说:“宝贝么,比我们吃得都好。我中午饭那顿排骨上面,绝对没有这么多肉!”

小北偶然问道:“二虎和当年你在西沟养的二宝比,哪个更乖更听你话?”

少棠顿了一下:“……都是好狗。二宝是跟老子共患难的,那时候日子多苦,哪有熏肉骨头吃?”

四下无人,只有狗,孟小北斜眼瞄向小爹,突然扭头也扑上去,抱住少棠的腰,手伸进对方背心,粗鲁地狼啃。少棠伸手想要推开嘴上却已经迎合着压向小北,少棠的大手来回抚摸孟小北的脖子,摸颤抖的喉结……

二虎抬头:“……呃。”

二虎瞪眼:“……汪!”

“汪汪汪汪汪!!!”二虎激动,丢下美味的牛骨,英勇地扑向那两人,挠着孟小北后胯想要把他挠下来,解救被轻薄非礼的少棠!

“嗷!”

“啊裤、裤、裤子!!!……”

孟小北的松紧带大短裤直接被凶残的二虎从后面扒掉,连带着内裤扒开一半,屁股都露了……

少棠伸手一摸,内裤那后面被抓漏一个洞,指头都能捅进去,摸到孟小北略柔软的臀缝。

少棠嚣张地大笑,豪气赞道:“二虎好样的够仗义!老子都憋着没敢动呢,你竟然敢动他!”

孟小北悲愤地捂住裤子,扭头吼道:“二虎你等着的,爷下回也爆了你这狗崽子!”

门外有两溜脚步声,少棠迅速推开孟小北,面色恢复冷静端庄,外人面前不露一丝痕迹。

另一名训犬员小战士,带着一条军犬走过:“队长,我带春妮儿去训练场了!”

一条体型稍显苗条优雅的德国牧羊犬,二虎的同类,摇着尾巴跑过,一路跑出匀称端庄的小碎步。孟小北一看那就是一头母狗,肚子上隐约露出特征。

二虎坐得笔直,瞪起两只咖啡色大眼珠子,头部从左平移至右,目送春妮儿跑过,屁股一松,矜持出息节操全没了训练口令全忘了,就要跟着颠儿出去了。

少棠低声道:“你给我坐下。”

二虎表示反对:“汪汪!!”

少棠呵斥:“你跟着干什么去?!”

二虎怅然若失,“唔……哦……呜呜呜……”,然后沮丧地趴倒。

少棠眼神一凛,二虎立即就怂了,趴到脚边吐出舌头,讨好地舔它男神的裤脚。孟小北大笑!

孟小北后来知道了,二虎刚一来这间大院,就开始热烈暗恋他的同行战友“裴德妮”女士。裴德妮来得早,比二虎还大两岁,是一只经验丰富的消防搜救犬。一岁零四个月的二虎正是青春猖獗的年纪,精力过剩,整天嗷嗷地四处招惹隔壁犬舍的小妮子们,见到年轻漂亮的女士两粒黑眼珠迅速射出油绿的光,还会流出口水……

孟小北问:“你们不准备把二虎咔嚓了?”

少棠皱眉:“太不人道了吧,这厮生龙活虎的。”

“二虎还不到一岁半。德牧一岁半,就相当于人十几岁,就你现在这么大,咔嚓了换成你你受得了?”

孟小北绝对受不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半学期见不到面,就像已分开好几年了似的……

少棠反手扣好办公室门锁,一条胳膊勒住大宝贝儿的脖子。

孟小北很男人地捧着少棠的脸,无声地亲吻。两人有默契,不发出任何剧烈的响动,一切动作都在默然无言的纠缠中完成,安安静静地吻着,少棠背靠住门,享受地闭上眼,孟小北亲了他嘴角的痦子,又亲亲耳垂。

两人悄悄有约定,彼此体贴,但不过分,保守住小秘密。

孟小北亲着亲着,脑子走神,忽然说:“你以后别总是拦着二虎找春妮儿亲热!”

少棠说:“不能让它们随便胡来,狗又没个分寸,办事儿没个把持的,把春妮儿弄坏了会影响我们执行任务。”

孟小北低声抱怨:“你看二虎的眼神,我怕二虎都快爱上你了!这可相当十五六岁的二虎啊,正值青春呢,反正我瞧它盯你的眼神都不对了!”

少棠不由的哈哈大笑道:“别跟我扯淡啊,你是说你自个儿么,人家一岁半的小狼狗呢,碍你什么事了!”

孟小北特正经用手一比划,一乍的距离:“刚才二虎跟你小腿上乱蹭,我看见的,二虎可煽情了,简直就想把得生剥活吞了,兴奋过头了吧!”

少棠眼神立刻凶起来了笑骂:“别瞎扯蛋啊,它是对春妮儿,不是对我!!”

两人手慢慢伸到对方身上里,静静地安抚,也不是过分狂热,最简单的亲热亦聊以慰藉。

他小爹表面端庄正色,上身草绿色衬衫领口系得严严实实,含蓄而优雅,不过他已经被他的大宝贝弄得一片狼狈!

少棠脖颈向后仰去,发出低哑的喉音。他爱北北,他只觉得眼前一片白茫茫的眩晕……

孟小北粗喘着呼吸,他突然就开始借机找茬:“棠棠,我问你个事,你跟我说实话。”

少棠有些失去方向的回道:“嗯……”

孟小北其实憋这事憋好久了,自己一个人探索钻研,实在忍不住想弄清楚,把声音压到最低问道:“你……你以前有没有跟那些追你的女朋友发生过什么……就是发生什么没有?”

少棠眼皮都没抬,哼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孟小北皱眉,开始三十六计之纠缠耍赖百试不爽大法:“我就想知道!你告诉我,你告诉我吧!我都琢磨好久了……”

少棠攥住孟小北的手,捏合掌骨,力道粗鲁,强压他的动作!

孟小北故意别扭,俩人掰着手腕急赤白脸互相较劲,小干爹在四只手之间递来递去。

少棠突然瞪眼,盯住孟小北的眼睛:“姓萧的那家伙现在还在你们学校?这么有前途的年轻优秀教师,区教育局怎么没有把这人调八十中?”

孟小北伪装怒气:“你别打岔,现在是我问你!……再说了萧逸是教初中的,我在高中部,我平常根本不会上他的课,你瞎吃什么醋,你累不累?!”

少棠眯起眼哼了一声,人岁数大了,老子醋味儿可大着呢。

孟小北穷追烂打:“到底有没有嘛…有没有…你告诉我。”

少棠后背往旁边挪了一尺,离开房门,抵在墙上。两人方才较劲的幅度逐渐大起来,门几乎要撞出响动。

门外突然响起人声:“报告!”

少棠猛地撒开孟小北的贼手,顿了半晌,问:“哪个?”

门外的人规规矩矩地报告:“队长,有两份下个月的计划需要您签字!”

少棠低调地嗯了一声:“知道了,你先忙去,过一个小时回来报告。”

门外的人一愣:“过一个小时再来,哦……还有,大队长来电话找您,打到楼下办公室了!”

孟小北不由的得意的笑着,用头发蹭少棠的脸,故意使坏捏少棠,少棠被捏得猛然一机灵,魂都给兔崽子给捏出来了,一时间眉眼漆黑,碎然 尖锐 热辣的感觉翻滚而来,少棠狠狠的擒住孟小北的贼手,然后面不改色,稳如泰山,沉声道:“这样吧!你让副队下楼去接电话,就说我在狗舍给二虎春妮儿洗澡,我忙着呢。”

“哦,您在狗舍忙着呢……”小兵在楼道里一溜小跑脚步渐远,去骚扰他们副队去了。

孟小北差点没笑出声来……他知道他干爹嘴上喝斥着他,其实还是默认自己的胡闹,少棠嘴上从来都是骂骂咧咧的敲打他,但却喜欢自己对他的瞎折腾!

少棠终于还是没撑住孟小北的瞎胡闹,举白旗投降了!猛咬住嘴唇吞掉声音,抓住孟小北脑后头发,嘀咕着这臭小子真是没完没了了!

“人家想干爹了呗…干爹以前有没有过这样…”孟小北盯着少棠小心翼翼的说道,他看着少棠一瞬间的眉头紧蹙,隐忍不发的模样,真的很迷人惬意,让他都是情不自奈的回忆起在玉泉路大院里那一个美妙的夜晚!

少棠嘴角微弯,眯着眼,还是忍不住低声骂道:“小王八蛋……”

“看我把你惯我啥样了,当然有了,那时候还没你呢!”

孟小北眉头拧成一团,简直难以置信:“不会吧!你以前说过,我出生一落地你就认识我了!咱俩还没认识的时候,你才多大啊?!你那时候你就……你……”

少棠系好衬衫,收拾狼藉,迅速的整理好自己,看起来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少棠低声道:“我是说后来,咱俩正式认识。”

“认识你以后,就再没有过什么了!”

“真的。”

少棠表情平静,口吻淡若清风,却像是对孟小北保证,承诺,很郑重地做出交待。

孟小北那天在少棠办公室里胡缠,终于弄清这多年未解的谜团,贺少棠的“黑历史”。原来他小爹当年,还是有过故事的。

孟小北攒了一肚子怨气,在办公室里转圈:“你这人真过分,也不嫌害臊,你居然那什么比我还要早呢!”

“你不到十五岁就发疯了!”

对于陈年旧史,少棠也不遮掩,坦然地说:“可我没有出格呀!”

孟小北的小心眼儿和委屈悲愤,从窄窄的一双眉眼里溢出来:“贺少棠,你是没跟人发生过什么,可那时候学校工厂里,本来就没有条件给你胡来,可是你们可以滚到玉米地里去约会了!”

为伴侣的陈年旧爱,过往滥情而吃醋斗气,这种无聊事儿,男人最热衷了。孟小北是没机会 也没有资格向他干爹讨要过往那十几年,少棠最有青春色彩波涛汹涌的一段岁月,他没赶上趟。那时他自己尚且是人事不通的孩子, 他还蹲在家属大院里,拍洋画玩儿,抹泥巴在脸上,然后两块红皴往袖筒上抹鼻涕呢,少棠已经是西沟部队里家境优越炙手可热的单身汉。

他长大长结实了, 帅得冒油, 而他的小爹却慢慢地年长,岁月痕迹烙下如此鲜明的反差。

孟小北不肯善罢甘休, 那天在办公室里,缠着少棠揉肆了大半晌。他疯狂而痴迷,恨不得想要用手指和牙齿,在对方全身都刻印上属于自己的印迹, 弥补流逝的十余年大好年华。

少棠被小北缠得毫无办法,只见他坦然地回头,掰过他下巴,重重吻了他一下,甚至用低哑的带烟火气息的嗓音在他耳边指挥,“小兔崽子,再大点儿劲行不行,是死是活给个痛快的。”

“怎么痛快法?我不会。”孟小北对少棠吹着怒火!

“不会?”少棠嘴角一动。

“不会,你男人教给你。”

少棠突然翻身,干净利落反制将小北制住,几乎拍到玻璃板上。孟小北迅速就被全套制服了,他的眼神立时就乱了。少棠眉眼漆黑专注,瞬间压迫式的压力,迅速碾压摧毁孟小北的神智和抵抗能力。

孟小北慢慢发觉,自两人关系深入的发展后,少棠容忍默许他的一切为所欲为,然而少棠始终是把握方向和掌舵的人,进退自如。少棠的一个严峻眼神、一个动作、一句话,就能令孟小北奉若神明,诚惶诚恐,前思后想回味无穷。当然,少棠偶尔一个俊朗的笑容,能让他发痴发狂了……

少棠与小北偶然去过一次,城里南池子大街附近某间浴池。那里面除了男女淋浴,与男淋浴间相通处还有一个泡澡的池子,挺大,二十平米见方。女客人是不会愿意泡这种澡池的,嫌脏乱,这里就是中年或者上了岁数的男人,或白天或晌晚就在这里泡着澡!

澡池边上坐着许多人。有的人找来修甲工,慢慢修理脚上的老茧,还有人把热腾腾的毛巾搭在头上,靠在池边闭目养神,一动不动。还有些各自占据池子一侧互相瞄着,原本好像都不认识。就着澡池子里蒸腾的白气、模糊的视线,天马行空的聊了片刻,然后一前一后像结了对子的一双野鸭子似的,一起游过池子,上岸,往更衣室去了……

少棠自始至终与孟小北寸步不离,站在一起泡差着澡,眼神漠然的扫视着四下人群。中途有人走过来,手指碰碰少棠的后肩膀,搭讪瞎聊,少棠表情冷淡,爱搭不理,那意思就是:老子就泡个澡,别来烦我。

少棠就带孟小北去过那一趟,后来再也不去了,并且叮嘱孟小北,“以后不准一个人跑这种地方玩儿。”

孟小北问:“他们都是……都是些什么人吧!”

少棠看着孟小北,特别严肃地纠正:“咱们可跟他们不一样,你也不要混淌到这样的环境这样的圈儿里去,以后你长大就懂,别胡来,明白吗?”

那时的孟小北发现,他们中学附近曾经冒出来一个“暴露狂”,男的,大冬天的裹一件棉大衣,碰见小学生就跑过去,朝着人家猛一掀开衣服,小学生们惊慌失措的大喊“抓流氓啊”、“揍他揍他”!校门口两名保安拎着棍子就跑过去了,孟小北与祁亮正好瞧见,也抡起书包帮忙上去揍人,打流氓……那人后来跑掉了,倘若抓起来扭送派出所,没准儿就要判个流氓猥亵罪。

那时的孟小北还在许多隐蔽地方的里,不止一次看到那种有暧昧暗示意味的暗语,甚至是用炭笔煤球画在墙角旮旯,城里人口密集处,在夜幕降临之后夜晚时分,就有众所周知的“接头”地点,就出现了一些都在阴暗中存在、反射出与社会一面,完全不相容,不和谐的,幽暗之光……

那时的孟小北,也会有好奇,彷徨,情绪躁动不安,缺乏安全感;十几岁涉世未深的男孩,从内心深处生发出对自身的意识、身份与前途的迷茫。他很清楚知道,自己和社会上大多数人的感情是不一样的,他的生活与“他们”也不一样。他不会尝试进入那个不能见光的圈子,他不会隔三差五换小伙伴儿,他只有一个一辈子的伴侣少棠,他喜欢的终究是个男人。

祁亮有一回悄悄告诉孟小北:“萧逸有男朋友了。”

孟小北问:“你怎么知道?”

祁亮说:“连续两天放学回家,我在后面看他,他跟一个男的并排骑车,到东大桥路口往那个方向拐弯,就是他家方向。”

孟小北没当回事,说:“他跟一个男的骑车,你就说是男朋友,咱俩还整天搂搂抱抱,打打闹闹,一张床睡觉呢。”

祁亮笃定道:“肯定就是,我看他眼神就不对劲,那个男的好像就是咱们隔壁学校的老师!”

“我靠,他竟然见一个喜欢一个,真够出格的。”

“当初他见着咱们俩,也是那种心潮澎湃,心花怒放的神情——一转眼就找别人去了!”

祁亮低声,面露不爽。

孟小北眯起眼:“我怎么好像听到……一种恋恋不舍旧情难忘的口气?”

祁亮板起脸,怨愤道:“旧情难忘个鬼啊!!”

孟小北惊呼:“你要是真喜欢萧老师,快去跟人家表白啊!我和小爹我们俩,全票支持你们,他那一票我替他投了!!”

寒假里,有那么一回,也是抑制不住强烈的好奇心,孟小北与祁亮两人偷偷去了某公园。

这是与他们八里庄红领巾公园类似的一个街心公园,不收门票,公园内平时无人管理,树木草丛掩映。祁亮是从萧老师那里听说,这地方就是一些人聚集结交伴侣的地方。

孟小北质问,“萧逸怎么会跟你说这个?!”

祁亮满不在乎道,“我就这么问他的,平时你们都去哪逛,我也去看看!”

三九寒冬街上没太多人,公园里也略显冷清,然而沿着石板小路越往里走,路边石头条凳上、小亭子里,孟小北看到三三两两用棉大衣裹身御寒的男人。条凳上有男人横卧躺在另一个的大腿上,有人静静依偎在一起,有人凑头下象棋,还有的一前一后挨挤着,悄悄钻进路边的小树丛……

孟小北后来来过这公园不止一趟,每回都能看见那个横卧在石条凳上的体型微胖的中年男子,眼神略温柔妩媚,对谁说话都慢条斯理儿,不急不恼,很有教养,只不过每次都枕在不同人的大腿上。他们就是在公园里找伴儿。

祁亮用手指着小树林:“进不进?”

孟小北止步不前,警惕道:“咱俩?不会被人误会,我和你去滚树坑吗?”

祁亮抖抖索索道:“咱俩刚好摽在一起,正好被人误会成是一对儿,这样才好探探虚实嘛!再说我就怕被别的人‘问’呢!”

孟小北把心一横:“走……老子也想进去看看!”

小树林往里是个大下坡,黄土路,柏枝横纵,树坑里到处散落卫生纸,偶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垃圾……

灌木丛后隐隐约约的粗重喘息,什么特有的声响,这些似有似无的声音,就令孟小北心口乱跳,悸动,尴尬,因为那些东西听起来他熟悉,他懂。

树后猛地露出半个头,一双通红的眼,粗声质问,“干什么呢……凑热闹吗?”

祁亮耳朵一红,整个人差点儿绊在树坑里。

孟小北拉住祁亮胳膊,这些人也不嫌寒碜?那男人蛮横地吆喝了一嗓子,“都到外面等着去……”一脸的尴尬,孟小北马上心虚的拉着祁亮跑了……

不久后,孟小北独自又来过一趟。

他当然不是来这地凑热闹的,他绝对没有那种花心胡来的想法。

他都快成年了,他也开始思考将来的人生道路。那时的孟小北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安,或许就是想来这种地方,试图探寻情感上的秘密,寻找迷失掉的方向。他的感情,他经历品尝过的东西,他无法对家人和任何身边人交流倾诉,除了一个祁亮。这种感情上的隐晦和封闭,令他烦躁不安,像在同龄人群的边缘里,孤魂般的飘荡。他原本就不是个性格自闭的男孩,他憋得非常难受,他也希望有同路人来倾诉一下。

来公园这种地方,反而令他感到踏实,富有安全感。这里许多人和他一样,甚至比他混得还要惨,连好的朋友都没的。这里没谁对谁另眼相看,没有侮辱歧视,很多人甚至非常喜欢孟小北,对他感兴趣,因为这公园里难得闯进来一个穿戴时尚模样周正的年轻帅哥!

“靓妹,过来!陪姐聊聊!”

躺在石凳上的微胖的男人,笑眯眯地招呼他。

公园里这些常客,互相都有绰号的。年纪比较长的、混公园资历老的,都被人喊这“姐”那“姐”的…再比如这位微胖的和颜悦色的大叔,公园内人称“荷花姐姐”。好像因为此人姓蓝,进园子自称蓝采荷,久而久之大伙就喊他荷花姐。

荷花姐递过烟来,孟小北说,“抽我的吧”,给对方点上火。

荷花姐问:“靓妹儿,我看你来几次了,找着顺眼合意的伴儿吗?”

孟小北坦白道:“我不是找人的,我有男朋友了。还有,你别叫我‘妹’,听着别扭!你叫我靓仔成吗!”

荷花姐噗得笑了:“哈哈哈,还挺怕生!放心,我不会欺负你的,靓仔!”

孟小北与对方隔着一尺远坐着,很酷地抽烟,绝对不会让蓝采荷枕他大腿靠着!

荷花姐深深看了他一眼,毫不掩饰:“我专在这,等着一个喜欢的到来…这么多年了,要碰上真心喜欢的,让我做什么都成。”

孟小北深切赞同这话,遇到真心喜欢的人,都是这么珍惜,甘心情愿的付出!

孟小北面露迷惑问道:“你交往过多少朋友?”

荷花姐反问:“靓仔,你是问做过的,还是真爱的、还是一起生活过的?”

孟小北思想斗争很久,终于问出来:“……你们这样肆意妄为,不会得病吗?”

荷花姐略带善感忧伤口吻,淡淡道:“我混圈十多年,这园子里认识的人里,贫困潦倒 穷途末路 浑身烂疮地走了三个。你看那边儿小亭子的柱子上,刻着他们名字。”

“我帮他们刻上的。”

荷花姐补充道。

孟小北陷入沉思神情严肃,胖荷花赶紧安慰他:“你有感情稳定的朋友,千万别碰外面的人,不胡乱不胡来,肯定不会得病,你别太担心!”

两人也随便聊些别的,胖荷花为人不错,不显得过分猥琐,所以孟小北愿意和这人说话。荷花姐还抬手给孟小北指点,这块石板空地咱们的人把它叫做“小广场”,聊天交友之处;那个山坡小树林子就叫“快活林”,野鸳鸯们极乐登天的宝地……

荷花姐问:“你朋友跟你一样,也是大学生?”

孟小北摇头:“他比我大。”

“大了十岁吧。”

孟小北直接就把心里那个人往年轻了篡改,潜意识里也明白,他与少棠十四五岁的年差,外人听起来就是天方夜谭。

荷花姐愣了半晌:“可比你大不少啊,你就愿意跟他好着?你想清楚了没有?……你没让个老男人把你骗了,别是耍你的吧?!”

“不是!”孟小北连忙解释:“我俩从小就认识,他对我特好,特别好,我最亲的人了。我喜欢他好多年,他也对我说过,他爱我。”

“他长得也帅。”

“我们挺相爱的。”

孟小北很不害臊地说出“相爱”二字,只要一谈起他小爹,嘴角忍不住上翘,眼底一片柔情。男孩子特有的细密温柔融进窄窄的眼皮,眼底有光芒,真实的情感掩饰不住。

荷花姐磕烟灰的手势略女性化,点点头:“靓仔,你在咱们这样人里,真挺幸运的……你好好珍惜吧。”

结果就是这天,贺少棠回来孟奶奶家,破天荒没找见孟小北,大宝贝儿人呢?

寒假野在外面,没在家里等他休假?

少棠到二厂附近那条街转了一圈儿,在某间游戏厅门口用他的毒眼一扫,迅速发现祁亮与申大伟在那里面打游戏,就他儿子神不见踪影。

少棠刚想迈进去,顿了一下,又出来了,在隔壁小店用公用电话呼祁亮。那位万元户富二代也配备有寻呼机,时刻走在同龄人前列。

少棠呼道:【呼号18256。我儿子在哪里?为什么不回家?】

不一会儿,他就瞅见祁亮着急着慌从游戏厅里跑出来,用同一个公用电话给他回呼!

机敏的孟少棠就掩在十米开外一棵大树后面,戴着墨镜,穿翻毛皮夹克,静静地抽烟。他也说不清自个儿是何种微妙的心思,或许就是一个恋爱中的三十岁男人,面对小爱人时的通病:他也缺乏安全感,敏感多疑,保护的欲望压倒一切反动势力,想要掌握孟小北的一切,想要小北时时刻刻在他身边。

迅速的,少棠呼机上显示信息,代码字里行间都能透出亮亮一贯的讨好口吻:【叔叔!我们在外面,打游戏,晚上一定回家!】

少棠狠命一咬烟蒂,含混骂了一句:这些兔崽子。

老子倘若能放下这个心,那就是不在乎北北了。

少棠拿出一颗烟叼在唇间,想点上火,手里打火机一蹦,在地上弹几下叽里咕噜顺着街边下水道铁篦子缝隙滚进去了!少棠围着那铁篦子剁了几脚,烟点不上烟瘾激得他双目发红,面色突然沉下去,就觉着这事不吉,北北究竟去哪了?!

真的想跟我在一起?

一辈子在一起?

爱我啊?

……

他的北北走在成长的艰难道路上,少棠一个做小爹、也是做情人的,孟小北往前迈出的每一小步,仿佛都是对他戳心掏肺柔肠寸碾的期待与煎熬。

少棠开车直奔南池子。他有种直觉,他就是世上最了解孟小北的那个人,他知道孟小北内心可能会有纠结退缩,甚至更糟糕的,会产生青春时期某些抑制不住的冲动,会做出令他意想不到、让他发疯的事情。

只是他当日判断失误:他以为小北那混球瞒着他,出于无知好奇,跑去大澡堂那种地方见识见识去了!

冬天大澡堂内热浪袭人, 炽热的白雾阻塞视线呼吸, 而且周末假日人还不老少的。

少棠是来找人的,交钱买了澡票进去,根本没脱衣服,穿着他的厚皮夹克踩着军靴闯入,滚烫的水蒸气都化不开这人脸上一层冰霜。

从更衣室至泡澡池子,中间需要穿过冲洗淋浴的大开间,左右各四排喷头。

那些蒙着泡沫晃动的人,猛一抬头,吃惊,面面相觑。有人条件反射般捂住自己,那感觉好像走在大街上被人曝光了。

少棠全副武装,四下扫视,看每个人的脸,寻觅,随即穿过人群,径直往里。四周溅过来的水迅速打湿他的头发、身上。蒸汽扑面,镜片模糊,少棠猛地摘下墨镜,眼底逼出一片红色血丝。

贺少棠那副衣装和气质派头,在这种地方太扎眼,澡池子里所有人都扭着脖子盯他。

少棠围池子足足转了一圈儿,与一群大白猪大眼瞪小眼得,愣没找见他疯宝贝!

一个以毛巾略微遮挡的男人,从他身边蹭过去,笑问:“找人呢?您找谁啊?”

少棠冷冷地看向那人:边儿待着。

那男的毛巾吓掉地上了,光着腚麻利儿转身滚了……

少棠转身正要离开,在热气缭绕的屋子里,没看清楚,猛地差点儿撞上熟人!

对方也因为没戴眼镜,直不愣就与少棠撞个满怀,一身的水:“嗳,你是……”

少棠抬眉,略惊讶:“……萧老师?”

萧逸头发湿漉滴水,在澡堂里竟还捂着一身毛巾质地的长浴袍,不露出身体,保持书生特有的酸腐气。萧逸也吃惊:“怎么是你呢?……您这身衣服是?……”

少棠本来气就不顺,瞅见萧逸更是一腔恼火与怀疑,眼神逼视:“你自己一个人?孟小北呢?”

萧逸莫名:“我怎么知道,我没有看见小北啊。”

少棠不甘心地上下打量姓萧的,眼神分明能把这人浴袍剥开再活剥下一层皮。萧逸被少棠瞟得,下意识裹得更紧,害羞着呢!生怕走光。没戴眼镜的萧老师,眯着视线模糊的眼睛,看起来纯良又无辜。

少棠皱眉盘问:“你来这里干什么?”

萧逸:“我来洗澡。”

少棠冷冷道:“洗澡?甭跟我扯谈,找着伴了?”

萧逸窘迫:“我没有……我不是……”

少棠将这人拎到更衣室僻静处,低声问:“小北最近挺奇怪的,不爱回家,也不跟我这当爹的谈话,你在学校里,看出这孩子有不对劲吗?你觉着,他可能会去哪?”

“小北在学校挺好,没看出异常。”萧逸想了想,“他还是常与祁亮同学在一起,形影不离。”

少棠焦急道:“那他今天把祁亮都甩了自个儿一人耍单,他能去哪?”

萧逸深深望着少棠,话里有话:“你对你的干儿子,当真上心。这个年纪男孩放寒假出去玩儿,一般做父亲的,连问都不会过问一句。”

少棠火了:你还想怎么样?

萧逸最怕贺少棠那种略嚣张跋扈的尖锐的眼神,目光能剥离人的魂魄神经,他偏头疼都要犯了!他避开那两道凌厉视线,低声道:“我向他们提过某公园这地方,不然你去那里找找?”

少棠双眼慢慢睁大:“你对小北介绍那种地方?……萧老师你是想坑他害他吗?!”

萧逸也发觉不好:“我只是提过一次,我也没有、也没有别的意思,你切莫误会。”

少棠甩开这人,大步冲出澡堂,萧逸踩着趿拉板儿在身后跟上,“我和你一起去找?”

少棠眉头拧着,丢下两句:“你在这儿踏实洗你的澡,别出去给我添堵。”

“姓萧的,小北今天没事便罢,他要是出个什么好歹,我上学校砸了你的饭碗。”

贺少棠皮夹克上蒙一层水,头发也滴水,身影混入寒冷冬日街头缓慢移动的人群。萧老师裹浴袍站在澡堂大门口,瑟瑟发抖,没穿衣服,终究没能追出去。

冬天的公园,从门口看进去寂寥萧索,这大冷寒天还在公园里,裹着棉服缩着脖领子闲逛的男人,绝不是仅只来逛公园的。

少棠大步入园,沿着鹅卵石拼出的林间小径,往人影晃动的树林间走去,四下张望,找人。

一个双手笼在身前袖筒里的男人,与少棠擦肩而过,冒着白气儿笑嘻嘻问:“姐,咱认识认识!”

“操你家二大爷!”少棠脸色突然变了,“老子是你爷爷,滚远点儿。”

那人的一句话,像是刀子剜到少棠的神经。来这小破公园,这什么地方?园子里晃荡的都是些什么人?小狼崽子没见识过人间险恶,不知天高地厚,不怕被一群老狼扒皮,啃了再把肾卖了?

站在“快活林”山坡上放眼四下望去,在荒山土坡林子里抖索的身影,就像苍茫汪洋中随波逐流的浮木。少棠心口最软处涌出些微悲凉,枝头枯叶在寒风中瑟瑟萧索。他真怕孟小北不好了,“学坏”了,如果小北不再是那个单纯善良的男孩子,将来走上歪路邪路,那一定是他贺少棠的错,是他一手把大宝贝儿带坏给毁了。

视野打过小亭子旁边,少棠遥遥地瞅见了他的北北。

来源:清淡的一杯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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