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亚兹莱的画与中国新诗

B站影视 日本电影 2025-06-04 14:09 1

摘要:最初见到英国插画家奥博利·比亚兹莱(1872—1898)的画,应是四十多年前,在文青中风靡一时的《诗选刊》《诗歌报》等文学报刊上,或为封面,或为黑白插图,或为穿插于诗作之间的尾饰。这些图画中的神秘唯美的气息,令改革开放后国门洞开不久的国人眼界大开,更与年轻人喜

最初见到英国插画家奥博利·比亚兹莱(1872—1898)的画,应是四十多年前,在文青中风靡一时的《诗选刊》《诗歌报》等文学报刊上,或为封面,或为黑白插图,或为穿插于诗作之间的尾饰。这些图画中的神秘唯美的气息,令改革开放后国门洞开不久的国人眼界大开,更与年轻人喜爱的“朦胧诗”相得益彰、珠联璧合。

2000年初,在家乡县城文化馆活动场所,有出版社组织打折销售回笼图书,我便购买了“爱书家”叶灵凤所著的一套三册《读书随笔》(三联书店出版)。这套书的封面,采用了比亚兹莱的几幅黑白画作作为主图。在该著中,我读到多篇以比亚兹莱其人和创作为主的书话文章,如《关于比亚兹莱》《比亚兹莱的画》《比亚兹莱的散文》《比亚兹莱书信集》等,较为系统地收获到比氏主要创作内容、代表性作品及其风格之类的相关知识。读完不禁为其因患肺病不治,生命定格于二十六岁的花样年华而惋惜,又为其经过短短六年艺术生涯的努力,即获得“十九世纪最伟大的插画家”的桂冠而惊叹。

2018年,是比亚兹莱逝世120周年。时为上海华东师范大学中文学系教授的陈子善先生编著了《比亚兹莱在中国》,亦在三联书店出版,我赶紧买来一读。巧的是,此书的封面主图也取自比亚兹莱的版画《孔雀裙》,不过已将黑白画面改为紫红色了。陈教授在《从“琵亚词侣”到“比亚兹莱”——代编后记》中写道,本书“编入1920年至今将近100年内在中国发表的与比亚兹莱有关的各种诗文”共38篇(附录2篇),一册在手,可概览比亚兹莱在中国的传播史,显现中国文化人对比氏的“认识史”。

先说与比亚兹莱画作有联系的中国新诗。《比亚兹莱在中国》收入的第一篇即为中国新诗的奠基者、浪漫派代表诗人郭沫若的作品《“蜜桑索罗普”之夜歌——此诗呈Salome之作者与寿昌》,作于1920年11月23日。

此诗原载于1921年3月《少年中国》第2卷第9期,后作为1923年1月上海中华书局初版《莎乐美》序诗时,个别字句略有改动。Salome即莎乐美,作者为王尔德,比亚兹莱为《莎乐美》剧本作插图。寿昌指田汉。关于这首新诗史上的名作的产生,郭沫若在《创造十年》中称,缘于1920年与田汉同游(两人同在日本留学)之后,郭沫若的幼儿生病,“白天受了一天,到晚来又眼睁睁地守了一夜。我那首《蜜桑索罗普之夜歌》便是在那惺忪的夜里作出的。那是在痛苦的人生的负担之下所榨出来的一种幻想……”蜜桑索罗普即厌世者,但抒情主人公(“我”)最终不愿辜负“天海”“星汉”,而是摇曳着光辉,向“无穷”陨落并“前进”。此诗除副标题与比亚兹莱相关外,诗句中“白孔雀的羽衣”意与比亚兹莱为《莎乐美》所作插画中的第二幅“孔雀裙”呼应。图中莎乐美头饰孔雀羽,身着一袭孔雀裙,上白下黑,羽毛在黑白两色中无比灿烂,白色花纹轻灵超逸,精致的线条似在轻歌曼舞。可以推论,中国最早《莎乐美》的翻译者田汉与郭沫若彼时来往密切,郭氏接触到《莎乐美》的意象后,沉淀心中,诗芽在朦胧中悄然绽放。

除郭沫若诗作外,由比亚兹莱画作直接引发新诗写作的,则有两位现代文学史有名的人物,如果按作品发表先后为序,即一位是著名作家、学者梁实秋,另一位是被鲁迅赞为“中国最为杰出的抒情诗人”的冯至。

梁实秋是我国现代新诗的重要流派——新月派的重要成员。据陈教授考证,1925年时梁实秋在美国留学,看了比亚兹莱为《莎乐美》所作的插图后,引发感受,于是写了总题为《题壁尔德斯莱的图画》(壁尔德斯莱系比亚兹莱旧译),实为《舞女的报酬》《孔雀裙》的两首诗,并寄至母校《清华周刊·文艺增刊》刊登。诗前有小序:“雪后偕友人闲步,在旧书铺里购得《黄书》(按实为比亚兹莱为之作插图的《黄面志》杂志)一册,因又引起我对璧尔德斯莱的兴趣。把玩璧氏的图画可以使人的神经感受到片刻的麻木,想入非非;可使澄潭止水,顿起波纹;可使心情余烬,死灰复燃。一般人斥为堕落,而堕落与艺术固无与也。”

《蛇》,则是著名诗人冯至在二十多岁时创作,并被广泛流传的成名之作、经典之作。该作以独特的意象、内敛的情感和象征手法展现了现代主义诗歌的审美特征。作者回忆,之所以有这首小诗,是看过比亚兹莱的一幅黑白线条画而即景创作的,“画上是一条蛇,尾部盘在地上,身躯直长,头部上仰,口中衔着一朵花”,他觉得这条蛇“秀美无邪,有如一个少女的梦境”,正是把这一刹那美好的感觉投放在诗歌中,才有了这首脍炙人口的佳作。

短命的天才艺术家比亚兹莱,一生留下了两首诗作。陈教授在后记一文中指出“1929年6月,邵洵美在上海金屋书店出版其编译的《琵亚词侣诗画集》,不但介绍了琵亚词侣(琵亚词侣系比亚兹莱旧译)的画,还介绍了他的《三个音乐师》和《理发师》两首诗。这是琵亚词侣的文学创作首次介绍给中国读者,邵洵美在此书序中借他人之口,强调‘要是他能多活几年,那么,他在文学上的地位,也是第一等的了’。”比亚兹莱虽以画知名,却认为自己是“作家”,可惜其写作才华未能得到充分展示。

作为一名画家,比亚兹莱以自己具有独特审美观念的奇异作品,在世界美术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同时还在中国思想界、文学界、艺术界均产生了一定影响。新诗作为中国现代文学的有机组成部分,不仅有数首非凡的佳作直接致敬比亚兹莱,更有不少诗人间接受其影响,突破传统抒情模式。如闻一多提倡新诗的音乐美、绘画美、建筑美,从其代表作《死水》(1928)中可见严谨格律与意象排列,部分受到比亚兹莱“装饰性结构”的启发;还有视觉化实验,如穆木天《苍白的钟声》通过分行,模拟钟声飘荡的视觉效果,路易士(纪弦)《火灾的城》用文字排列制造燃烧感等。比氏对中国新诗的影响,集中在20世纪20至30年代,通过文学期刊、书籍装帧等载体和文艺思潮的传播,间接塑造了中国新诗现代化进程中的某些美学特质。这些都可以生发出更多有意义的话题。

【声明:本号为“全民阅读推广”官方公益账号,转载此文是出于传递更多信息之目的。若有来源标注错误或其它不妥之处,请联系我们。我们将及时更正。谢谢】

来源:阅读时代杂志

相关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