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监护仪的滴答声在江苏省徐州市铜山镇卫生院的病房里格外清晰。李秀兰盯着天花板上晃动的树影,枯瘦的手指反复摩挲着腕间的银镯——那是母亲临终前塞给她的,内侧刻着“彭城”二字,如今已被岁月磨得模糊。床头柜的老年机突然震动,免提里传来女儿的嘶吼:“爸走后第73天,你带着
曾经的母子三人
监护仪的滴答声在江苏省徐州市铜山镇卫生院的病房里格外清晰。李秀兰盯着天花板上晃动的树影,枯瘦的手指反复摩挲着腕间的银镯——那是母亲临终前塞给她的,内侧刻着“彭城”二字,如今已被岁月磨得模糊。床头柜的老年机突然震动,免提里传来女儿的嘶吼:“爸走后第73天,你带着银镯跟人跑了!”
2024年谷雨刚过,徐州的倒春寒还未褪去。李秀兰蹲在楚王陵遗址的老槐树下,将丈夫老周的心电图折成纸船。病房里飘出的劣质烟味让她眼眶发酸,这个有严重肺病却偷偷抽烟的男人正把痰盂踢得当当响:“死了算球!别浪费钱!”她数着砖缝熬到深夜,38元一盒的咳喘药堆成小山。老周弥留那晚攥着她的手,冰凉的手指抖得厉害:“别管债…带好娃…”殡葬车的蓝灯晃过村口时,债主已砸开家里的地锅鸡餐馆,灶台和桌椅被抬得叮当响。她抱着小儿子站在结霜的门槛上,看月光洒在空空的蒸笼上。
李秀兰记得那天冷得哈气成冰。她把俩娃的棉袄叠进木箱,口袋里装着刚借的两千块学费。巷口王婶拽住她袖口:“村东头的老陈想找伴…”话音未落,她已踩着薄冰跑出胡同,银镯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妈走后第三天,弟弟在抽屉里发现张纸条,”女儿的声音在电话里发颤,“上面用铅笔写着‘跟老陈过好日子去了’,可爸的骨灰还没凉透!”李秀兰蜷缩在病床上,想起在老陈家过的第一个春节,电视播着徐州梆子戏,她盯着地锅鸡突然哭出声:“这鸡没老周炖的香…”
病重的母亲
村委会调解室里,老陈的侄子拍着桌子:“俺叔给她还了两万块债!现在病了就赖亲娃?”墙角纸箱堆着老陈送的搪瓷盆和洗衣粉。而女儿手机里存着2024年6月的转账记录:母亲给老陈孙子包了600元红包,那时姐弟俩正靠邻居送的白菜下饭。“她走后半年,我去采石场找过,”儿子的声音从听筒飘来,“看见她给老陈儿子带娃,脖子上挂着金项链。”李秀兰摸着褪色的银镯,想起老陈第一次带她下馆子,她偷偷打包地锅鸡回家,却在巷口看见小儿子蹲在垃圾桶旁啃馒头。
知乎热帖下两千条评论在刷屏。有人说:“我爸走时我14岁,我妈没再婚,现在手指变形还在纺织厂干活。”也有人反驳:“凭啥要求女人当贞节牌坊?老周酗酒导致肺病难道没责任?”李秀兰床头旧相册夹着2010年的全家福,如今被女儿剪成两半。她在电话里哭着说:“她走后,弟弟偷同学面包被开除,我去电子厂打工,手指被机器轧伤时,她在老陈家跳广场舞!”
当记者把女儿的伤残诊断书放在床头时,李秀兰的手指突然抖得厉害。那页“右手食指三级伤残”的报告,日期正是她在老陈家过第一个春节的时候。窗外梧桐树沙沙响,村委会主任低声说:“闺女昨晚偷偷送了箱牛奶,还问哪种蛋白粉好。”
深夜病房里,“柜底有你小时候的毛衣…妈给你补好了。”红色感叹号像针一样扎眼,可她不知道,此刻女儿正对着手机流泪,相册里新存了张照片——她给弟弟买的新书包夹层里,塞着张字条:“等妈好了,带她去喝两来风羊肉汤。”
孤独的病房
来源:千山道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