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李瓶儿和西门庆约好,先在狮子街的自己小宅子里盛情招待了西门庆家的众妻妾。
本文改编自正版《绣像金瓶梅》,有作者演绎之处。
正月十五,中秋佳节。
李瓶儿和西门庆约好,先在狮子街的自己小宅子里盛情招待了西门庆家的众妻妾。
等她们走后,再和西门庆共度中秋。
西门庆却被他的兄弟们连拉带拽叫到了勾栏之所——丽春院。
1那日,西门庆和应伯爵、谢希大在家吃过饭后,就一起去灯市闲逛。
走到狮子街东口时,他想起月娘她们都在李瓶儿家吃酒,怕被这俩兄弟撞见,就没往西街看大灯,只在卖纱灯的摊前转了转就打算往回走。
没想到,刚刚转过弯,迎面碰上孙寡嘴和祝实念。
两人赶紧作揖:“好多天没见哥,心里正想得慌!”
二人一见应伯爵和谢希大,就嚷道:“你俩没良心的!来陪哥玩也不叫我们一声!”
西门庆忙打圆场:“祝兄弟,你错怪他俩了,刚才,我们也是路上碰巧遇上。”
祝实念问:“看完灯,哥打算去哪儿?”
西门庆说:“带兄弟们去大酒楼喝两杯。本想请你们去家里,可今天不巧,我那些娘子们都去别人家吃酒了。”
祝实念起哄道:
“与其去酒楼,不如去丽春院看看李桂姐!
就当大过年拜个年,逗逗她。
前儿,我们去她家,她见着我们直哭,说从腊月病到现在,大官人连个影儿都不进来看她。
哥今天反正闲着,不如我们陪你进去走走?”
西门庆本惦记着晚上和李瓶儿有约,忙推辞:“今天我还有点小事,明天再说吧。”
可这伙人连拉带拽,硬是把他拖进了勾栏院。
2刚到李家,李桂卿(李桂姐的姐姐)正打扮得漂漂亮亮站在门口,见到西门庆一伙人后,赶紧将众人迎进中堂。
祝实念扯开嗓子喊:“快请三妈出来!今天多亏我们,才把大官人请来了!还不出来好好谢谢我们,帮你请来了财神爷!”
不一会儿,鸨*妈李三妈拄着拐杖出来,和西门庆见礼后,半开玩笑半抱怨:“我也没怠慢姐夫,怎么一直不来看桂姐?怕是在别处勾搭上新相好啦?”
祝实念接话:
“您老可真会猜!大官人最近相了个绝色美人,天天往那儿跑,早把你家桂姐忘了。
刚才要不是我们在灯市撞见,硬拉他来,他还不来呢!妈要不信,问孙伯修!”
又指着应伯爵和谢希大说:“这俩家伙跟他都是一路人!”
李三妈哈哈大笑:
“好你个应二哥!我家没得罪你,怎么不在姐夫面前美言几句?
虽说姐夫应酬多,可常言道‘好子弟不瓢一个粉头’,‘天下钱眼都一样’。
不是我夸口,我家桂姐长得可不丑,姐夫眼光多毒,还用别人说?”
孙寡嘴插嘴道:
“跟您说实话吧,哥现在新相好的不是行院女子,是外头的主儿。”
西门庆听了,追着孙寡嘴就打:
“老妈别听这老油嘴胡扯!”
众人笑成一团。
西门庆从袖子里掏出三两银子递给桂卿:
“大过节的,我请兄弟们喝两杯。”
桂卿不肯接,推给李三妈。
李三妈假惺惺地推辞:“姐夫这不是笑话我家?大过节的拿不出酒菜招待各位爷,还让姐夫破费,显得我们院里就认钱似的!”
应伯爵凑过来打圆场:“老妈,你听我的,收了赶紧安排酒菜!”
李三妈嘴上说“使不得”,手却把银子揣进了袖子,还深深道了个万福:“谢姐夫布施!”
此时,应伯爵说道:
“我给大家讲个笑话:
有个瓢客故意装成穷鬼进了院里。
妈妈子看他穿得破烂,理都不理。
坐了半天,茶都不端一杯。
那人说‘妈,我饿了,找点饭吃’,妈妈子说‘米缸都晒裂了,哪儿来的饭?’
那人又说‘没饭就拿点水来,我洗把脸’,妈妈子说‘欠着挑水钱,我们都好几天没水了’。
那人突然从袖里掏出十两银子拍在桌上,让妈妈子买米雇水。
妈妈子一见银子,立马换了副嘴脸,点头哈腰说‘姐夫先洗脸再吃饭,吃完再洗脸!’”
众人听了,笑作一团。
李三妈还嘴硬:“就会耍贫嘴,光听说过,还真没这事!”
应伯爵又逗她:“你附耳过来,我告诉你一个内幕消息!大官人新近包了花二哥的相好——后巷的吴银儿,不要你家桂姐啦!”
李三妈撇嘴:
“我才不信!不是我夸海口,我家桂姐比吴银儿强多了!
我们和姐夫可是割不断的亲戚。
姐夫什么世面没见过?真要比一比,金子都能看出成色来!”
说完,进去准备酒菜了。
3不一会儿,李桂姐出来了。
她梳着家常的杭州攒心髻,插着金缕丝钗,戴着翠梅花钿和珠子箍儿,耳坠金笼坠子,上身穿白绫对襟袄,下身着红罗裙,打扮得粉雕玉琢。
上前给西门庆道了万福,和姐姐桂卿在西门庆旁边一左一右挨着坐下。
很快,丫鬟泡上茶来,桂卿、桂姐每人递上一盏,陪着喝完。
保儿立刻来擦桌子,刚要摆酒菜,忽见帘子外有人探头探脑。
原来,是几个穿得破破烂烂的“架儿”(拉皮条的混混),统统进来,给西门庆跪下,手里捧着三四升瓜子道:“大过节的,孝顺大老爹。”
西门庆认出领头的叫于春儿,问:“还有谁在?”
于春说:“段绵纱、青聂钺在外面候着。”
段绵纱进来,看见应伯爵也在,忙说:“应爹也在这儿!”赶紧磕头。
西门庆让人收下瓜子,自己打开银包,捏出一块一两的银子扔在地上。
于春儿捡了,和众人趴在地上磕了头,喊着“谢爹赏赐”,随后撒腿就跑。
这些混迹于勾栏之所拉皮条的小混混,历史书上不会对他们有记载,只有在文学作品才能了解到他们。
有首《朝天子》专门说这些架儿的德行:
这家子打和,那家子撮合。
他的本分少,虚头大,
一些儿不巧又腾挪,绕院里都踅过。
席面上帮闲,把牙儿闲磕。
攘一回才散伙,赚钱又不多。
歪厮缠怎么?他在虎口里求津唾。
打发走架儿,酒菜摆上。
桂姐满斟金杯,红袖低垂,桌上菜肴精致,时新果品俱全,众人拥着美人,酒气花香正浓。
酒过三巡,桂卿弹筝,桂姐抱琵琶,两人合奏唱了一曲《霁景融和》。
正唱得热闹,三个穿青衣、腰系黄板鞭的“圆社”(踢球的混混)进来,捧着一只烧鹅,提着两瓶酒,大过节来“孝顺”西门庆,半跪行礼。
西门庆平时认得他们:
一个叫白秃子,一个叫小张闲,一个是罗回子。
他说:“你们先在外边等着,等我们喝完酒,踢几局球。”
随即从桌上拿了四盘下酒菜、一大壶酒、一碟点心,打发这几个踢球的先吃,让他们备好气球等着。
西门庆喝了一会儿酒,走到院子里,先踢了一轮球。
接着叫桂姐上场,和两个圆社对踢。
一人牵头,一人防守,勾球、踢球、拐球、打门,边踢边假意喝彩奉承。
哪怕桂姐有踢得不到位的地方,也赶紧圆过去,转头就向西门庆讨赏钱,说:
“您瞧,桂姐这脚法,在行里数一数二,比二条巷董家女儿强十倍!”
桂姐踢了两轮下来,眉头沾了尘土,腮边渗出汗珠,累得气喘吁吁。
她从袖里拿出春扇摇着凉,挽着西门庆的手,看桂卿和谢希大、小张闲踢球。
白秃子、罗回子在旁边假装跟着跑,随时捡球。
又有首《朝天子》描述了这些踢球人的丑态:
在家中也闲,到处刮涎,生理全不干,气球儿不离在身边,每日街头站。
穷的又不趋,富贵他偏羡。
从早晨只到晚,不得甚饱餐。
赚不得大钱,他老婆常被人包占。
即便如此,这群人中也有人运气好的,最后还当了当朝宰相。
他就是高俅。
西门庆正看着众人在院里打双陆、踢球、喝酒,忽见玳安骑马过来接他,悄悄附耳道:
“大娘、二娘都回家了。花二娘让小的请爹早些过去。”
西门庆暗暗吩咐玳安:“把马牵到后门等着。”
接着酒也不喝了,拉着桂姐到房里坐了一会儿,借口上厕所,从后门上马,一溜烟跑了。
应伯爵让保儿去追,西门庆只说“家里有事”,头也不回就离开了丽春院。
临走,他又让玳安拿了一两五钱银子打发给三个踢球的。
李家怕他又往后巷吴银儿家去了,派丫鬟一直跟到院门口才回去。
应伯爵等人又吃到二更天,才散了席。正是:
笑骂由他笑骂,欢娱我且欢娱。
预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来源:妮言呢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