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2021年,5岁的沈可欣是上海浦东新区一所幼儿园的中班小朋友。她是家中独女,从小就非常依恋父母,但爸妈平日工作忙碌,很少有时间陪她玩耍。每当电视或绘本里出现小猫小狗时,她总会眼睛一亮,央求爸妈给她也养一只。可父母总是摇头,说动物太脏、太麻烦,还怕她被抓伤或咬伤
2021年,5岁的沈可欣是上海浦东新区一所幼儿园的中班小朋友。她是家中独女,从小就非常依恋父母,但爸妈平日工作忙碌,很少有时间陪她玩耍。每当电视或绘本里出现小猫小狗时,她总会眼睛一亮,央求爸妈给她也养一只。可父母总是摇头,说动物太脏、太麻烦,还怕她被抓伤或咬伤。沈可欣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一直很失落。
2021年4月30日下午,放学后外婆带她在小区花坛边散步时,突然发现绿化带边有一个鞋盒,旁边还压着一张白纸。外婆原以为是别人丢弃的垃圾,正要上前捡起来丢掉,沈可欣却抢先一步蹲下来好奇地打开了盖子。只见里面蜷缩着几只灰色的小仓鼠,神情慌张,还有一只不动弹地躺在角落,似乎奄奄一息。纸条上写着:“孩子过敏,急送宠,愿有缘人收养。”
沈可欣一眼就看中了那只趴在角落的小仓鼠,小心翼翼地喊了声宝宝,却见它微微动了一下。她立刻央求外婆让她带回家,说是“只养一天,不告诉爸爸妈妈”。外婆一时心软,见这仓鼠可怜,也就默许了。
头两天,小仓鼠们看起来恢复不错,可第三天,那只原本就很虚弱的仓鼠突然开始不停打转,还从嘴角流出泡沫,身子一抖一抖的,眼神变得呆滞。沈可欣见它不吃不动,急得要哭。她打开笼门,想伸手抱起它用吸管喂水,没想到小仓鼠突然扑上来,在她右手虎口处咬了一口。血珠一下冒出来,沈可欣吓得大哭起来,外婆闻声赶来,一边安抚一边用清水帮她冲洗伤口,但怕孩子爸妈知道后责怪自己,便没有立刻送医。
当晚,妈妈下班回家后发现孩子右手包着纸巾,拆开一看,发现伤口明显。她追问之下,沈可欣才哭着说出真相。妈妈脸色大变,马上带她去了社区卫生服务中心。医生查看后表示:伤口约0.5厘米长,0.6厘米深,局部已经出现轻微红肿。立即进行流水冲洗、碘伏和酒精消毒后,又详细询问咬伤动物的来源。
因仓鼠来源不明,虽全球尚无仓鼠传播狂犬病的确证病例,但妈妈坚持要求孩子接种疫苗。医生尊重家属意见,当即为沈可欣接种了首针狂犬疫苗,并反复强调后续四针接种时间不可耽误,同时提醒近期需忌口、避免剧烈活动。
之后几个月里,沈妈妈格外重视疫苗接种,每一针都按时打完,还特别注意沈可欣的饮食与作息,生怕有一点闪失。她们把仓鼠偷偷送走,家里也严格禁止再接触任何小动物。日子慢慢回归平静,沈可欣也不再提起养宠物的事。
10月6日早上,沈可欣坐在车后座,一手扶着窗沿,一边揉着太阳穴,喃喃说头好重,像水桶压在上面。沈可欣的脸色明显比平时苍白,眼睛有些发直,整个人像是没睡醒一样没精神。妈妈摸她额头略感温热,测体温37.7℃。虽然不算高烧,但沈可欣站起来时脚步踉跄,走几步就要靠着座椅歇一歇。中午吃饭,她只吃了几口粥就说牙齿酸、不好嚼,随后趴在桌边打盹。
到了10月10日傍晚,放学回家的沈可欣一进门就喊口渴。爷爷给她倒了一杯温水,她接过水杯刚喝一小口,眉头就紧紧皱起,像被什么东西噎住了一样,随即剧烈咳嗽起来。沈可欣把杯子一把推开,用双手抱住脖子,眼里含着泪,嘴里发出含糊的“呜呜”声,拼命摇头不敢再靠近水杯。爷爷试图哄她喝水,她却惊恐地后退,眼神里带着一种从未见过的恐惧感。
几分钟后,沈可欣开始频繁吞咽口水,但每次似乎都要用尽力气,像有根绳子勒在喉咙里。她的胸口起伏加剧,呼吸显得急促短促,脸颊泛红,额头渗出密密麻麻的汗珠,小鼻翼一张一合,看起来十分吃力。沈可欣拽着衣领,嘴唇干裂,皮肤温度高得惊人。爷爷拿来湿毛巾帮她擦脸,才刚接触皮肤,她就猛地一哆嗦,像被什么烫到了一样。
突然,沈可欣的四肢出现异样,她的小胳膊先是不自然地僵硬举起,随后整个人瘫倒在地,开始出现像触电般的快速颤抖。她的眼睛往上翻,嘴角不自主地抽动,牙齿咬得咯吱响,似乎在强烈压抑着某种疼痛。沈可欣的腿也开始不受控制地打颤,像鱼尾巴一样猛力拍打地板。整个人被一种不可抗的力量控制着,连叫喊都变成了含糊的呻吟。
不到两分钟,沈可欣的身体进入剧烈的痉挛状态,手脚不停乱蹬,嘴里吐出细白的泡沫,唇色发紫。她眼神空洞,似乎已经看不见眼前的爷爷,整个人仿佛从这个世界抽离,陷入一种混沌之中。爷爷吓得六神无主,急忙拨打120急救电话。邻居闻声赶来,却都束手无策。沈可欣瘫软在地,身体微微颤抖,脸颊贴着地板,呼吸时断时续,已近昏迷边缘。
到了医院,医生紧急接诊,发现她体温升高至39.4℃,呼吸急促、喉部痉挛明显,且已进入半昏迷状态。立即安排气管插管、镇静药注射与脱水处理,并抽取脑脊液与唾液进行病毒筛查。沈妈妈闻讯赶来,神情慌乱,反复说:“她疫苗都打了的,怎么可能……”
检测结果很快出来:狂犬病毒RNA阳性;皮肤活检出现Negri小体;血清狂犬病毒抗体滴度升高至1:2048;脑电图显示弥漫性慢波。最终确诊:狂犬病毒感染性脑炎。尽管医生迅速启动强化治疗方案,但沈可欣的病情发展迅猛,在入院12小时后因呼吸衰竭不治离世。父母赶到时,孩子已经被送入冷藏室,妈妈几乎崩溃,跪倒在地大哭:“她才五岁啊,五岁就这样走了?”
沈可欣的妈妈实在无法接受,自己含辛茹苦养大,活生生的孩子怎么说没就没了啊? 她红着双眼,拉住医生大声质问:“医生,这到底是为什么啊?我女儿明明已经接种了五针狂犬疫苗,你们自己也说仓鼠携带狂犬病毒的几率低,为什么我女儿还是染上了狂犬病,是不是你用的疫苗有问题?”
医生十分同情眼前这对夫妇,但是狂犬疫苗都是能查到溯源信息的,做不了假。医院便怀疑沈可欣之后是不是再次接触了流浪动物?沈可欣的爸妈立马摇头否认,表示从那以后,孩子对动物有了阴影,更不可能主动去接触。这下医生也陷入了沉思,那她为何仍然会狂犬病发作呢?医生只好再次询问了沈可欣养宠的的具体情况以及在后续治疗过程中的各种细节,终于发现了一丝端倪!
医生长叹一口气,惋惜道:“糊涂啊!你们是怎么做父母的?就算五针狂犬疫苗能及时控制体内的病毒,但偏偏是你们夫妻二人在整个治疗过程中忽略了一个极为重要的细节,这才让你们白发人送黑发人啊。还有许多同样打了5针狂犬病疫苗的患者,就是犯了这一个致命错误,导致狂犬病复发,白白丢失了性命!”
沈可欣的离世,像一道深深的裂痕,刻在这个家庭的心上。那天之后,医院启动了病例回顾机制,传染科、神经内科、疫苗科和疾控中心的多位专家会诊,不为追责,只为还原真相,防止悲剧重演。
沈可欣在事发当晚被咬后,按照规范完成了五针狂犬疫苗接种流程,也遵循医嘱完成了破伤风注射。医生调出她的疫苗接种记录,每一针都在规范时间完成,没有任何异常延误,疫苗批号、厂家、冷链运输记录全部符合标准,不存在假疫苗或效价失效的可能。也就是说,从医疗层面,沈可欣接受的预防措施是合格的。
那问题出在哪?专家组决定从头梳理她整个暴露与治疗的过程,包括被咬当天的处理细节。家属一开始信誓旦旦,说当时只是轻微抓伤,用了碘伏擦拭,然后马上就医。但在医生反复追问下,沈妈妈终于承认:“其实当天我看她没出多少血,也就是破了点皮,就让她直接冲了下自来水,图省事没去医院清洗,消毒是晚上才做的。”
这个细节让现场医生全都皱起了眉头。因为在狂犬病的暴露处理中,第一步也是最关键的一步,不是打疫苗,而是“彻底冲洗伤口”,用大量清水或者肥皂水持续冲洗至少15分钟,再用碘伏等碘类杀毒剂进行处理。如果初始处理不到位,病毒可以在局部潜伏,并进入神经系统,即便疫苗产生抗体后,体内已有的病毒仍可能悄然发作。沈可欣母亲口中的“冲了下水”,在专业眼中,等于“几乎没处理”。
但即便如此,五针疫苗的覆盖仍足以中和多数病毒,为什么沈可欣最终还是病发了?医生的注意力转向另一个细节——狂犬病潜伏期不一,最短几天,最长甚至数年。病毒能否被完全中和,取决于病毒入侵量、伤口部位及病毒传播路径。于是医生追问:“她伤口到底在哪里?”沈爸爸有些迟疑:“就在手腕上,靠近大拇指根部。”
医生脸色一下凝重起来。这个部位离中枢神经极近,且神经末梢密布,是高风险暴露区域。再加上缺乏及时的伤口清洗,等疫苗抗体在体内产生时,病毒早已循神经通路缓慢推进到中枢系统。一旦进入中枢,任何疫苗都无能为力。
更糟糕的是,沈可欣之后的生活中,还犯了另一个常被忽略的致命错误——服用糖皮质激素药物。在她接种疫苗后的两周,曾因过敏性皮疹去过一次社区诊所,医生开了一种常见的含激素的抗过敏药。“那药她吃了几天,皮疹就下去了。”沈妈妈回忆道。
这一下子戳中了医生的要害点。“就是这!”一位神经感染科专家拍了下桌子,沉声说,“狂犬疫苗依赖免疫系统产生保护性抗体,而激素类药物会显著抑制免疫反应,这等于直接‘拔掉’了疫苗的防护墙!”
在世界卫生组织的狂犬病暴露处理指南中有明确说明:在疫苗接种期间,禁止使用任何免疫抑制类药物,包括激素、抗代谢药物和化疗药物,因为它们会影响抗体形成,降低疫苗效力,特别是在已经存在伤口感染风险的情况下,无异于放弃保护伞。
医生将这一连串链条串起来——咬伤部位高危、伤口未彻底清洗、接种期间服用激素,最终导致疫苗防护失败,病毒悄然突破防线,等到症状出现,已是“狂犬病发作期”,全球无药可治。在医生讲解时,沈妈妈已经完全哭瘫,哽咽着重复一句话:“我真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那药不能吃……谁会想到皮疹吃个药能让狂犬疫苗失效啊……”
她并不知道的是,这种认知误区并不孤独。在过去几年内,国内外多起狂犬疫苗失败的案例都指向类似的问题:轻视初始清创处理、忽视疫苗期间的用药干扰、错误判断暴露风险等级。而这些知识,本应在接种疫苗时就被清楚传达。
医生叹息:“每一个环节,我们都想得太晚。狂犬病就像一场‘时间战’,每延误一步,死亡的风险就放大一分。很多人以为打完五针就万事大吉,结果反而放松了防范,该清洗的没洗彻底,该忌口的乱吃一通,真的是白白交了命。”
事后,沈可欣所在地区的疾控中心发布了一则通报,在其中列出了三项容易被忽略的狂犬病防治误区:
第一,未充分清创。 任何被动物抓咬伤后,最关键的并非马上打疫苗,而是用大量肥皂水或清水冲洗伤口至少15分钟,并用碘伏消毒,哪怕是看似不严重的划伤也不例外。
第二,忽略暴露等级。 不同暴露部位对应不同的风险等级。头面部、手指、靠近神经的区域均属于高风险,即便表面看是轻伤,也必须当作重度暴露处理。
第三,接种期间误用药物。 疫苗接种期间避免一切可能影响免疫系统的药物,尤其是激素类药物。很多基层诊所不具备甄别能力,患者更需自行提高警惕。
沈可欣的死,成了一个沉痛的警钟。她的学校在学期末召开了紧急健康教育讲座,特地请来医院的医生普及狂犬病防控知识。讲台上的医生语重心长地说:“不是所有感染都有解药,不是所有疫苗都能‘后悔重来’,你们今天的无知,就是明天的遗憾。”
而在沈家所在的小区,邻里间再也没人随意喂养流浪动物了。曾经习以为常的“亲近小动物”变成了“敬畏风险”的教育素材。沈可欣的妈妈在家中神情呆滞,她把女儿曾经最喜欢的那条玩具仓鼠锁进了抽屉,连碰都不敢碰。她说:“女儿是我的命,可惜她遇到的,是我这个‘不合格的妈妈’。”
悲剧不会重演,除非我们继续无知。狂犬病并非毫无预警的杀手,它是可以防的、控的、管的。关键在于,每一个细节都不能错,每一个人都不能松懈。
来源:向日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