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首语｜周晓枫：童话的魔法，文学的魔力

摘要：周晓枫，北京老舍文学院专业作家，北京作家协会副主席。出版散文集《巨鲸歌唱》《有如候鸟》《幻兽之吻》等，曾获鲁迅文学奖、人民文学奖、十月文学奖、钟山文学奖、花地文学奖、华语文学传媒大奖等奖项。出版童话《小翅膀》《星鱼》《我的名字叫啊吨》等，获全国优秀儿童文学奖、

周晓枫，北京老舍文学院专业作家，北京作家协会副主席。出版散文集《巨鲸歌唱》《有如候鸟》《幻兽之吻》等，曾获鲁迅文学奖、人民文学奖、十月文学奖、钟山文学奖、花地文学奖、华语文学传媒大奖等奖项。出版童话《小翅膀》《星鱼》《我的名字叫啊吨》等，获全国优秀儿童文学奖、中国好书、桂冠童书奖、春风童书奖等奖项。

童话的魔法，文学的魔力

◎周晓枫

我此前一直写散文，直到2017年开始创作童话。长期的训练，使我写散文更顺手，写着写着就攒起来一些篇目。童话呢？构思时间漫长，需要攒着攒着才能写起来……明显，是儿童文学的难度更大。

我们易于把儿童文学写作想象得简单，好像自己一身精深武功，只需在孩子面前做几个广播体操动作足矣……这是认知上的误差。我也曾隐约抱有类似偏见，等真正上手，才明白必须在观念上彻底调整。童话写作，绝非裁切素材边角料，也不是从肌肤上掉落旧皮屑，而是要催生血肉里的新细胞。

成人作家习惯中的轻视，倒也情有可原。长大以后，谁还相信会说话的苹果树，相信狼和兔子是热衷一起玩耍的好朋友，相信什么魔毯或咒语？分明是哄小孩子的把戏。儿童对世界尚未开展更大的探索，他们难以区别遥远的、荒谬的、想象的等等，他们难以分清什么是可能的、什么是不可能的。比如当孩子没有见过孔雀或大海，仅凭父母描述，也许会觉得它们神奇得属于幻想之物。

所谓成人，都能成熟地分清真实与虚幻吗？未必，未必眼见为实。比如人类在太空丧失重力地漂浮，而多数人不曾有此体验，他们之所以相信，是因为在自身受限的条件下，他们选择接受教育带来的理性。无论是太空漂浮，还是史前猛犸象，都存在；假如不是被知识、影像和化石反复确认，恐怕听来都形同妄言。有时我们难以置信一些事物或现象，是因为近距的视力和僵在原地的成见，甚至因为眼界或心理的盲区太大。是的，成人不再相信童话里的魔毯，但每小时数百公里的高铁不就是一种真实的魔毯？飞机以数百吨钢铁之重悬于半空……想想童话里那只扔向高处却迟迟没有掉回手心的小球；或者，飞机就是一种速度更快的金属魔毯。

我们都曾是孩子，都曾追问过童话是不是真的。不妨，先讨论一下，梦是不是真的？梦境常与现实逻辑脱节：比如梦里你会飞，现实里不会；梦里家财万贯，现实要面对无米之炊。是否，梦就没有存在的意义呢？至少，它让夜晚变得不再单调，增加神异的内容。这，就像童话一样，就像文学一样，哪怕没有立刻兑现，它们也让黑暗不再成为绝对的统治力量，而是有了色彩、趣味和变化，并能让你体会真实的喜悦与惊恐、希望与质疑。从这个意义上说，它们就是真实的发生。

童话是孩子的梦，是否也可以说，文学是成人的童话。

地球上的生命，只有人类是这样吧？离开童年之后，还是终身喝奶。因之我想，也许这正说明：我们天真，并始终渴望终身的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