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是一名“95后”文物修复师,我和我的搭档王铭钰一起在吴文化博物馆的文保修复室里日复一日地与江南文物“对话”。每当清晨打开文保修复室大门时,那些泛黄的绢帛、褪色的墨迹仿佛被唤醒,向我们诉说着它们的故事。我们的使命,就是让这些故事继续流传下去。
我是一名“95后”文物修复师,我和我的搭档王铭钰一起在吴文化博物馆的文保修复室里日复一日地与江南文物“对话”。每当清晨打开文保修复室大门时,那些泛黄的绢帛、褪色的墨迹仿佛被唤醒,向我们诉说着它们的故事。我们的使命,就是让这些故事继续流传下去。
刚来博物馆时,我望着玻璃柜中那些精致的书画、瓷器,内心充满了敬畏。那些文物承载的不仅是艺术,更是江南文化的血脉。江南,是水墨丹青里的烟雨楼台,是文人笔下的“小桥流水人家”。我们的工作,就是让这些文化符号不至于湮没在时光里。
很多人以为修复工作就是坐在修复室里修补字画,但我真实的修复生涯却是从最基础的库房搬迁开始的。2019年吴文化博物馆筹建时,我被安排参与文物搬迁工作,那是我第一次真正触摸到江南文化的厚重。搬迁工作远比想象中复杂,我们需要先对每件文物进行详细登记,再用特制的无酸纸包裹,最后放入防震箱中。这种一丝不苟的态度,成为我日后工作的准则。
马鸣远、王铭钰正在工作
一开始修复工作对我们来说是陌生的。尽管在学校学过理论知识,但真正面对一件古老的文物时,还是会不由自主地紧张。导师曾告诉我们“文物修复不是简单的修补,而是与历史的对话”,这句话成了我们的座右铭。
书画修复的步骤烦琐而严谨:洗、揭、补、全,每一步都马虎不得。工作中最让我印象深刻的是“揭命纸”的环节,命纸是紧贴画芯的底层纸张,历经百年,早已脆弱不堪。我们需要用针锥轻轻揭开它,而稍有不慎就会损伤画芯,我和王铭钰常常屏住呼吸,一坐就是几个小时,直到成功揭下最后一层纸,才会长舒一口气。浆水是我们的“麻醉剂”,针锥是我们的“手术刀”,每一次成功的修复,都是对文物的一次“治愈”。
“全色”是最考验技术的环节。补色时,我们需要反复调色,直到新补的颜料与原作浑然一体。有一次,为了修复一幅花鸟画,我们花了整整一周时间比对颜色,甚至争论使用哪种青绿颜料更接近原作的意境。这种“较真”不是固执,而是对历史的尊重。王铭钰常说:“我们补的不是颜色,是江南的魂。”
很多人以为文物修复只是“手工活”,但其实现代科技给了我们巨大的助力。博物馆为我们配备了三间实验室,里面有X荧光光谱分析仪、超声波清洗器、超景深显微镜等设备。这些仪器能精准测定文物的材质、分析病害,让修复工作更加科学。然而科技再先进,也离不开匠人的判断。比如,超景深显微镜能让我们看清纤维的每一丝断裂,但如何修补,仍需要日积月累的经验与技术。这种“科技+匠心”的模式,正是江南文化传承的缩影——既拥抱创新,又坚守传统。
除了修复工作,我们还会在开放实验室向观众展示修复过程。每当看到孩子们好奇地趴在玻璃前时,我总会感到一种使命感。江南文化不是锁在柜子里的古董,而是活着的、可以触摸的历史。
我们也注重修复室的日常维护。书画对环境极其敏感,温湿度、灰尘都会影响它们的寿命。因此,每天打扫卫生、检查设备成了我们的必修课。有时候,路过的同事会开玩笑“你们到底是修复师还是保洁员”,我们笑而不答——守护江南文化,本就是从点滴做起。
马鸣远、王铭钰正在工作
作为“95后”,我们曾被贴上“浮躁”的标签。但在修复室里,时间仿佛慢了下来。一笔一画地修补,一针一线地缝合,让我们学会了耐心与专注。王铭钰说:“书画修复是一场接力赛,我们握着的是时代的接力棒。”这句话让我深有感触。江南文化之所以能延续千年,正是因为每一代人都在默默传递着这根接力棒,文物修复也是一场没有终点的接力赛,每一件书画作品都经历过前人的修复。我们很荣幸能成为其中的一环。在博物馆工作的日子里,我也越来越深刻地体会到,文物修复不仅是技术,更是一种文化传承的使命。每一件修复好的文物,都是江南文化的一个碎片,我们正是重新拼合这些碎片的人。
文物修复与江南文化建设是相辅相成的。当我们在显微镜下修复一方宋代砚台时,不仅还原了器物本身,更重现了古代文人“笔墨江南”的生活美学;当我们为明代书画补色时,不仅弥补了色彩的缺失,更延续了江南艺术“淡雅隽永”的审美传统。这些修复工作正是当代江南文化建设的根基所在。
修复是连接过去与未来的桥梁。通过我们的双手,让沉睡的文物重新“开口说话”,让当代人能够触摸到真实的历史,这才是文化传承最生动的实践。未来,我们将继续以匠心守护文物,以创新传播文化,为江南文化的生生不息贡献自己的力量。
栏目主编:陈抒怡 文字编辑:陈抒怡
来源:我们明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