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帖心得、摹书韵章

摘要：众所周知，共和国同龄人栗宪庭是中国当代艺术教父、著名艺术评论家、美术杂志编辑和独立策展人。少为人知的是他从小就写毛笔字，无论是榜书大字还是蝇头小字，都颇具功力，是笔者敬慕的老师。

偶得《老栗的字》一书。网传著名艺术评论家栗宪庭，将在新加坡谁先觉画廊举办首个书法个展“栗·书——栗宪庭个展”。

众所周知，共和国同龄人栗宪庭是中国当代艺术教父、著名艺术评论家、美术杂志编辑和独立策展人。少为人知的是他从小就写毛笔字，无论是榜书大字还是蝇头小字，都颇具功力，是笔者敬慕的老师。

《老栗的字》▲

读罢《老栗的字》，笔者趁兴临摹《苕溪诗帖》。

《苕溪诗帖》，纵 30.3cm，横 189.5cm。为宋元佑三年（1088）八月八日米芾书自撰诗，三十八岁时所书。今藏于故宫博物院。《苕溪诗帖》将晋唐技法与郁勃情感交会腕底，可谓“神气飞扬、筋骨雄毅”（元人虞集评米书）。有人戏称为“天下第四行书”呵呵！

《苕溪诗帖》▲

笔者长久以来对米芾“风樯阵马，沉着痛快”书风念念向往（苏东坡曾盛赞米芾：“真、草、隶、篆，如风樯阵马，沉着痛快”）。

在我看来，书法不仅是线条的艺术，更是一场跨越时空的对话，而此帖，恰似一扇通往北宋文人精神世界的窗。

苕溪，位于现今浙江省北部，是太湖流域的重要支流。因沿河各地盛长芦苇，进入秋天，芦花飘散水上犹如飞雪，当地居民称芦花为“苕”，故名苕溪。这片山水灵秀之地，吸引了米芾前来游历。

宋元祐三年，米芾与友人畅游苕溪，沉醉于这里的湖光山色，饮酒赋诗，而后乘兴写下自作诗八首，成就了这传世的《苕溪诗帖》。字里行间，既有“松竹留因夏，溪山去为秋”的閒适，又暗藏“久赓白雪咏，更度采菱讴”的孤傲，将文人的风雅与狂放融于一体，堪称其“刷字”风格的典范之作。

苕溪，位于现今浙江省北部▲

米芾曾自称“臣书刷字”。所谓“刷”，可以理解成他能交替灵活地运用中锋和侧锋。

初临《苕溪诗帖》，我即被他独特的“八面出锋”难倒了，常常顾得了笔画的形态，却失了墨色的变化。“八面出锋”是米芾书法美学的一种体现，“八面”并非实指八个方向，而是借“八”这个数字来表示多角度的运笔，传达出米芾自由、随性的书法艺术精神。

为了攻克“八面出锋”，临写时我特意放慢了速度，仔细观察字帖中每一根线条的起讫与走势。通过反复练习，终于明白米芾的“刷字”并非随意为之，而是在快速行笔中始终保持着对笔锋的高度敏感。每一次提按、每一次翻转，都是对腕力与眼力的双重考验。

“八面出锋”的倦▲

我很喜欢《苕溪诗帖》里的意境。

一遍遍临写时，仿佛看到米芾在苕溪的画舫中，醉眼蒙眬却又笔力千钧地写下了那些诗句。他的洒脱与不羁，仿佛都化作了笔下的线条，落在我的仿古洒金宣纸上。那种感觉，非习字者不能体会。

然而我得承认，米芾的字体很难临摹，过程中有喜悦，更多的则是挫败感。当我将写好的作品晒在朋友圈，朋友夸赞写得有模有样，我却十分心虚。自己知道，存在的问题很多，每一个字都经不起细看。不过，临得不百分之百的像有什么要紧呢？于我来言，习字不仅是技艺的锤炼，更是一场心灵的修行。在这个快节奏的时代，能静下心来，匀出两个小时，在横竖撇捺间寻找内心的宁静，这何尝不是一种幸福呢？

米芾的字体很难临摹▲

言归正传，少时受到长辈教育，学习书法从柳体字开始入手的。自然对这位书法大家的故事耳熟能详。

柳公权，唐代中期人，唐朝著名四大楷书家之一，父亲叫柳子温，当过丹州刺史，哥哥叫柳公绰，当过兵部尚书，弟弟叫柳公谅，当过南郑县令。柳公权从小好学聪明，12岁能辞赋，写出的诗文有自己的情感和见解。唐宪宗元和初年，柳公权被选拔为进士，从此脱去平民衣服当了校书郎。后来，又跟随节度使李听到夏州当掌书记，实际上是给李听当幕僚，负责文书印信。

唐宪宗李纯的儿子唐穆宗李恒继位后，把柳公权召回长安，在朝廷里负责“奏事”，可以当面向皇帝陈述事情。皇帝李恒召见柳公权时说：我在寺庙里看到过你的书法，想你很长时间了。李恒在闲暇时，曾经问过柳公权：公权笔何尽善？柳公权说：用笔在心，心正则笔正。李恒听后不太高兴，因为李恒好色荒淫，干过不少荒唐事。当然，李恒也没有因为柳公权说了这话，就处罚他。

学习书法从柳体字开始入手的▲

柳公权长期在朝廷里工作，经历了穆宗、敬宗、文宗三任皇帝。

始终办事认真，严格约束自己，哥哥柳公绰写信给唐穆宗的宰相李宗闵，说我的弟弟一直苦心辞艺，书法文章皆好，皇帝比较看重他的特长，请求李宗闵把他调到一个合适的岗位。很快，柳公权几经调动，当上了兵部二郎中、弘文馆学士，逐渐升职。

唐穆宗去世后，唐敬宗继位，敬宗只当了三年，唐文宗继位。唐文宗李昂在当皇帝期间，又把柳公权调到身边，担任中书舍人，翰林院书诏学士，具体讲，就是大部分诏书、圣旨都由柳公权参与撰写和抄写。

柳公权画像▲

笔者年轻时去过长安的西明寺，也是唐代御造经藏的国家寺院，位于延康坊西南隅右街(在今西安市白庙村一带)，与同在右街的大庄严寺及位于左街的慈恩寺、荐福寺齐名。

这里原来是隋朝权臣杨素府宅，在唐高宗时改为西明寺。寺内有多块钟繇（音yáo）、王羲之、欧阳询、虞世南、褚遂良的碑文。传说某年夏天，皇帝李昂带着大臣去游玩，李昂赋诗：人皆苦炎热，我爱夏日长。柳公权续句：薰风自南来，殿阁生微凉。当时，其他大臣也续写了诗句，但李昂独夸柳公权辞清意足，不可多得，并让柳公权题于壁上。

柳公权碑帖▲

柳公权也有点“书生气”，敢于直言，敢提意见，有时当着众人的面不给皇帝面子。

皇帝李昂说：我很节俭，我这件衣服已经洗过三次了。大臣们都夸赞李昂的“俭德”，但柳公权却说：这是小事，不值得赞扬。皇帝李昂听后，冷讽：你有诤臣之风。第二天，柳公权便被降职，只保留了一个“学士”。过了几年，柳公权又“充职”工部侍郎，充职就是职位空缺后，不符合标准的人去担任，在这个岗位上，柳公权依然爱表达自己的意见，只是提意见的方式，比以前温和。

长安的西明寺▲

唐武宗继位，柳公权被罢免“侍书”，就是不让他在皇帝身边工作了。

这时，宰相崔珙看中了柳公权的才华，想重用他为集贤学士、判院事，这个职位相当于崔珙的助手，但是，另一个“排名更靠前一点”的宰相李德裕却不同意。柳公权也没有得罪过李德裕，就是因为崔珙推荐，反而起了反作用，最终柳公权只被任命为一个虚职，授太子詹事、金紫光禄大夫。后来，柳公权又担任太子少傅、太子少师，时间长达30年。865年，柳公权病逝，时年88岁。

柳公权楷书▲

柳公权对唐朝而言，就是一个皇帝身边的“老文官”。

柳老没有什么特殊的功勋，也没有开疆拓土的业绩，他能在唐朝被人所知，在历史中留下姓名，主要是他的书法成就，他是中国古代最重要的楷书大家，是古代楷书的最高水平之一，他的书法体势劲媚，爽利挺秀，结体严紧，自成一家，被后人尊称“柳体”。在当时几乎所有的王公大臣家里要立碑，都要请柳公权写，如果请不到，会被视为不孝。外国人、外族人来到长安，也都会带上钱和礼物，来找柳公权，名曰“购柳书”，并以此为荣。

个皇帝身边的“老文官”▲

柳公权的一生都专心致志于书学，他不太会居家理财，更不看重物质上的享受。

他十分喜欢笔砚、字画、古籍，家里收藏了很多，他都放在柜子里，整整齐齐，用锁锁好。他对《左传》《国语》《毛诗》《尚书》《庄子》尤精，喜欢绘声绘色地念给别人听。他也通晓音律，但不喜欢演奏，他常说：不能太出名，会让人傲慢懈怠。柳公权晚年还是很有福气的，他善于保养身体，八十多岁时仍然步履轻便，很多人请他传授经验，他说：注重肺肾养护，不要轻易喜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