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正当我坐在床边想象新郎官是什么样子的时候,当初定亲的顾家老爷子将我喊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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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我方了
阳春三月,是个顶好的时候。
我在这个月底盖上了红盖头,嫁给了当朝新贵,顾明,顾大将军。
正当我坐在床边想象新郎官是什么样子的时候,当初定亲的顾家老爷子将我喊了出去。
【明儿不容易,你把这个位置让出来。】
我震惊的几乎站不住,扶着门框。
【你怎么不早说?】
1
能高攀顾府这门亲事,完全是因为我那已经死了的爷爷曾同顾家老爷子一起当兵扛刀杀过敌人,两人喝酒上头之时洋洋洒洒写了一大张婚书,还歃血为盟一般的按了手印。
可那终究是往事,当下是,顾家是侯府,而我家……
我早已没家,收养我的是一个远房叔叔,若不是听说我有这门亲事,早任由我饿死了。
所以我一满15岁,他就拿着婚书带着我,在顾府门前跪着哭诉。
我门槛低,见识低微,自是万般不想入府,本以为顾府能顶住压力,或者有其他法子,谁料还不到半个时辰,府门大开,顾家老爷子亲自出来,十分热情的迎我进去。
我还想着大家族果然不一样,言而有信,重情重义!
谁料,这还没见新郎呢,就给我来这一出。
我坐在婚床上,环顾四周,目光落在了那对大红蜡烛上。
顾明是当朝新贵,他爷爷没收回来的领土让他收回来了,皇上高兴的就差把偏殿收拾出来让他住了。
这雕梁画栋的新房子是新赐的,烧了是真可惜。
【我饿了,有吃的吗?】
可能是真看不起我,外间就守着一位婢女,掀开帘子进来,很是规矩。
【夫人喜吃什么,奴婢让厨房准备。】
【桂花糕。】
婢女却步退下,我没有犹豫立刻走到镜子前开始卸妆,头上的金簪子不轻,被我全部放在了小盒子里准备拿走,就在我准备把婚服脱掉的时候,身后传来了声音。
【伺候的人呢?你怎么自己卸妆?】
我心下一惊,抬头,从镜子里看到了身后的人。
高大挺拔,长相俊美。
心中暗惊这人走路怎么没声音,面上却立刻换上了得体的表情。
转身,颔首,害羞。
【我饿了,让她去拿些糕点吃。】
许是做将军的都是沉默寡言,也许是他另有心上人没娶到手,心中不甘,听我这么说,只是短短的嗯了声。
我抬头,他已经走到床边,脱下了厚重的外衣。
没掀盖头,算不算正式夫妻?
我心里犹豫着,还是走到他身后替他接了衣服,挂在了架子上。
他不说话,我自是也没什么好说的,只站在旁边,像个听指挥的小兵。
【你既已卸了钗环,便先去洗漱吧。】
顾明先开了口,同时去衣柜里拿了身藏蓝色的衣服,又去屏风后更换。
我正犹豫着下面该如何行动,那边传来了声音。
【我还有些公务没处理,你先睡吧,不用等我。】
果然,这位也是不愿意的。
不然年轻二八,娇妻在前,怎么还能想那劳什子公务。
退一万步说,谁那么不识趣,在顾大将军新婚夜还整一些案牍之事非要劳烦他?
看着换上藏青色衣服,更加高大威猛的背影,我叹了口气,喊住了他。
【将军,我可以离开的。】
顾明顿住了脚步,我见他手握成拳。
【你不要瞎想,我今夜确实是有急事处理,等处理完就回来陪你。】
【我真的可以离开。】
拿糕点的奴婢回来了,顾明看了一眼,微侧目。
【吃了就睡吧,明日一早我陪你拜见爷爷。】
说罢,那人走的干脆利索。
我又轻轻叹了口气,让婢女放下糕点,出去替我打水,见人走远了才拿了那红烛。
再次环顾这雕梁画栋的新房子,我很是心疼地点燃了纱帘子。
2
顾将军大婚之夜,新房失火烧死新娘的消息在第二天一早就传遍了都城。
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官道旁的小摊上吃馄饨。
旁边是要远行的商人,谈到兴起之时,胳膊挥的气势十足像是亲眼看到了。
裴梁也点了一碗,坐在我对面吃。
【你不是去成亲了吗?】
我吃惊地看着他。
两个月前,他家里来了信,再不回去成亲老爹就要和他断绝关系,族谱上移名的那种。
他当晚喝的酩酊大醉,就在我以为他要反抗到底的时候。
这家伙醉醺醺指月发狠。
【我绝对不可能让那个垃圾弟弟继承家里的财产!做梦!休想!这是永远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都没等天亮,这人就单枪匹马的杀回去了。
【你那新娘子,嫁给你二弟了?】
我看他心情不悦,忍不住想戳他心窝子。
裴梁深深叹了口气,很是忧郁。
【我想通了。】
我不禁挑眉。
【不要你那万贯家财了?】
【那自然是不可能的!】
裴粱生的单薄,拍桌子都没风。
他呲牙咧嘴地吹了吹手。
【咱得智取!】
3
我第一次见裴粱的时候是去河边洗衣服。
他要跳河。
等我把一大盆衣服都洗完了,他还在选址,善良心作祟,走之前我给了他一个建议。
【这地方浅,跳进去呛水还淹不死,属于活受罪。
后山有个悬崖,下面那河暗石极多,十成有九成会碰死在那里。
主打一个干净利索,可能都感觉不到痛就去了。
去年死了好几个活不下去的。】
他当时正撸着袖子,闻言呆愣着看着我,好半晌才反应过来,满地的找石头要砸我。
等真的找到一块大又能扔远的,却放弃了。
他坐在河边,看着夕阳落下,将石头丢在了河里,溅了他一身的水。
【你不懂我的苦。】
我那个时候确实不懂他,只觉得这个人脑子有个大病。
也就是从那天开始,村里多了个游手好闲之人。
后来他同我说,他那天没有想死,只是饿了想去抓条鱼吃。
又说。
他其实是不屑于去抓鱼吃的,他家出了名的有钱,花几辈子都花不完的那种。
还说。
他那天看见夕阳,想到了他母亲。
他母亲,也是出了名的美人。
3
我那叔叔指望着我卖钱,为了保险,自然要住在都城附近,好伺机而动。
我回到家里,看着空无一人的院子,没有丝毫意外。
路过的大娘反倒惊讶地看着我。
【你婶子说,给你找了个好人家嫁了,你怎得回来了?】
我笑笑不说话。
谁家嫁人大半夜偷偷的?
那大娘悻悻,和结伴的人嘟嘟囔囔,说我肯定是被那黑心的两口子卖了。
受不了打,这才逃回来了。
我不置可否,裴粱却是比刚才的大娘还吃惊。
【你偷偷嫁人了?】
他指着我。
【还逃婚回来了?】
他眼珠子一转,眼睛睁的更大!
【他们说,韩明媳妇儿跑了,不会是你吧?】
我本来不想回答他,可突然反应过来。
眯着眼睛看着他。
【你认识韩明?】
裴粱一顿,猛的捂住嘴巴直摇头!
我打量着他,没有再问,心中却暗暗思忖这位是都城哪家的公子哥儿。
直呼韩大将军大名,且知道是跑了,不是死了。
地位不低。
关系匪浅。
说不准还是酒肉兄弟。
4
我一开始担心裴梁是韩明的对家,会将我捉回去羞辱韩家,可看着他抓耳挠腮的想法子要对付家里的继母三弟,又把心放在了肚子里。
本计划他想他的,我睡一觉,第二天再走。
可裴粱却不依不饶。
豆大的灯烛,就亮了一小片地方,难为他那么大一个头,还非我和我抵着,就着光说他的计划。
【我爹是被那个女人迷的不要不要的,没救了。】
他一开口,我差点喷出来。
【他是你亲爹吗?】
裴粱挠挠鼻尖。
【我娘说是,应该是吧。不过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是嫡长子,家里的钱理应我继承!这是不容怀疑的!】
认识了三四年,这个人的嘴就是老太太的裤腰带,松的很。
裴家的事情我了解了个七七八八。
裴粱他娘是个美人,娘家又有钱,带着让人红眼的嫁妆,嫁到了裴家。
操劳了十几年,病了,裴家人却趁着裴粱不在家,不给叫大夫,小病拖成了大病,不等裴粱回来,就埋了。
这就罢了。
等裴粱回来奔丧,那个唯唯诺诺的小妾儿子突然狂了起来,不仅不尊敬他,还抬着下巴告诉他,自己中了进士,不日就要入朝为官。
更让裴粱气短的是,裴老爹宣布他要娶继室的时候,那讨人厌的二弟,突然就成了那继母的孩子。
我初听这事就觉得狗血,如今想来更狗血,回头看见裴粱恨恨的目光,立马表现出一副势在必得样子。
【你说,若有漏洞我给你补充。】
我同他也算认识多年,虽打嘴仗,但他帮过我不少,于情于理,走之前得在行为上支持一下。
裴粱沉吟了好一会儿,才说出来自己的打算。
【我们去举报他。】
我皱眉。
【你说清楚点儿。】
【朝廷会考察官员的私生活,我们去举报他是那女人未入门前就生的孩子,是无媒苟合的私生子!】
【且不说私生子不影响入朝为官这件事。】
我顿了片刻,抬头问他。
【他们要是说这个孩子只是记在那女人名下,你待如何解释?】
裴粱一摊手,苦着脸,都快哭了。
【那你说怎么办嘛!】
我看着他,真想说关我毛事,可真兄弟,从不坐视不管。
我探过身子,低声问他。
【你想要达到什么效果?】
裴粱见我面色阴险,也凑了过来。
【让他失去继承权,这辈子都去种地去!一辈子都翻不了身!】
我挑眉,嘿嘿笑了。
【你大晚上的不回家,在这做什么?】
我还没笑完,门被推开了,韩明一个人站在门口,面色应该是阴沉的。
裴粱嘿了一声,刚想打两句嘴仗,不知为何又退了回来,急忙忙同我说。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这说不明白的,我先撤,你断后!】
说罢,推开后面的窗户就跑了。
我呆呆地看着韩明。
听着风将窗户打的啪啪作响,实在按耐不住了,先开了口。
【我已经死了,你明白了?你这个时候应该为死去的我难过,守三个月,再去找自己喜欢的去成亲,没有人会说你什么的。】
韩明不说话,气氛有些压抑。
我只能把话说的更加明白。
【你是皇上眼前的红人,你喜欢谁,只要提,皇上不会不答应你的,立马赐婚,谁敢阻拦?你不喜欢我,我也不想去那么大的府里混日子,咱俩分开是最好的选择。】
【适不适合,你说的不算。】
说罢,他跨进门,三两步走到我身边,拉起我的胳膊就往外走。
我好不容易逃开了,打心底里不想回去,可韩明却直接将我扛在肩膀上,塞进了马车里。
不等我再出来,他竟也进来了,腿一伸,挡住了出口。
马车缓缓前进,夜风呼呼的,我的呼吸也呼呼的。
5
【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
韩明不说话。
【她喜欢你吗?】
韩明不说话。
【你给了我叔叔多少钱?】
韩明还不说话。
【你认识裴粱吗?】
韩明终于看向我,马车里的灯也不亮,更显得他面部轮廓分明,俊美异常!
我咽了咽口水。
【我感觉他认识你。】
【他是容妃娘娘的弟弟,首富司空家的嫡长子。】
我倒吸一口凉气!
【皇商!?】
他不骗我,这家伙果然钱多的花几辈子都花不完!
早知道是争夺的这个家产,我应该快快给他多出几个主意。
这绝对很有必要争一争啊!
6
再次回到顾府,我远远的看着还冒着烟的地方,还是忍不住的心疼。
没办法,小地方出来的,就在乎这点儿俗物。
顾明又跟鬼一样飘在我身后。
【无论爷爷同你说了什么,你都不用管,做好你的顾夫人就行了。】
当日顾家老爷子找我的事情不算隐秘,我本以为顾明哪怕知道了也不会追过来,毕竟我消失了,于他是好事。
所以才敢在村里待着,计划第二日再走。
如今看来,这位顾将军,似乎有别的主意。
【你的计划,会不会害死我?】
忍了又忍,我还是忍不住问他。
毕竟,他看着蛮像个好人。
而好人,是不会不顾另一个好人的死活的。
顾明似乎有些无语,好一会儿才回我。
【没有计划!】
嗯?
我回头,想问他是不是有青梅竹马,却被他凌厉的目光逼退。
悻悻地摸着鼻子,我转身回了新的新房,却在要入门的时候听到他说。
【最好不要告诉任何人,你认识司空梁。】
7
我选择听顾明的,他那样伟岸的将军,说起话来让人莫名的信服。
所以,我在请安的时候选择漠视了顾老爷子的眼神,也在第二日入宫请安,迎面碰到司空梁的时候选择当瞎子。
直到我去上茅房,司空梁突然蹦出来!
我大吃一惊,心都要跳出来了,连忙环顾四周,然后一把将他拉入了假山后!
【你疯了!这是后宫!】
他朝我打着包票。
【你放心,宫里我熟,不会有人发现的!】
我皱眉。
【后宫你怎么进来的?】
裴梁很是骄傲,一拍胸脯道,【我宫里混大的,皇上可喜欢我了,去年南巡阅兵都让我跟着。】
这事我知道,那仗还是韩明打的,听说打的很辛苦,皇帝老子一去,人心振奋,一举收复失地!
我心放下一半,可到底害怕,都没顾得质问他瞒我身份的事情,只让他赶紧走,他却挡住了唯一的出口。
说实话,裴梁虽然瘦弱,但是模样还蛮俊俏。
【所以……】
我捂住胸口,警惕起来。
【你有何贵干?】
裴梁看我这架势,切了一声,很是不礼貌的将我打量一番。
【你劝你不要肖想我。】
【那你把我拉到这里干啥?】
【我那三弟,今天也入宫了。】裴梁环臂,眼珠子转着,【我们得想个法子,让他失去圣恩。】
我也靠在假山上,不似昨晚把这当成儿戏,而是正儿八经的想了起来。
【他不过一个进士,为什么能进宫?】
裴梁皱了皱眉。
【大姐想让我同他和好。】
我吃惊,当即想问,你姐姐不知实情吗?
可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了。
我虽然喜欢在他心窝子上扎刀子,但那是假的,这是真的。
裴梁瞥了我一眼。
【我姐姐是个很温柔的人。】
我了解,温柔的人都很易碎。
瞒一时,就意味着最好瞒一世。
我环臂想着,脑子里突然冒出了一个不太成熟的想法。
【你俩在宫里打一架。】
裴梁继续瞥着我。
我咳嗽了两声,才压低声音说出来。
【你是个混球,就算贵人治罪,给你流放,能流多远?顶多流到我家门口,你也没官职爵位,就是一死猪!但是!】
【但是我那三弟正在上任前的考察期啊!】
裴粱明白过来。
我一拍手!
【是啊,宫里打架冲撞贵人,这那些检察院的人能忍?】
【那绝对忍不了!】
裴梁眼睛都亮了,一巴掌拍在我肩膀上。
【兄弟你行啊!我现在就去把他拉到皇后门前去打!】
主意虽然是我出的,但听到他要去皇后门前打,我还是摸了摸额头的汗。
【我竟不知,你有这么大的主意。】
听到头顶熟悉的声音,我无语了,抬头。
【你又偷听我说话!】
顾明居高临下的看着我。
【收拾一下,陛下召见我们。】
8
我跟着秀才混过两年,识字。
这是我除了将军夫人外唯一的底气。
可秀才野徒弟在皇宫面前显然不够格。
韩明突然停住了脚步,我不解的回头看他。
【你不要缩着脖子。】
【我有吗?】
韩明看着我不说话了。
我深呼吸了一口气,抬着下巴朝他点了点头,看着他无语的样子,我刚想解释,就看见前方跑来了一个戴帽子的男的。
【将军,您不用过去了!】
那人一开口,我就断定他是个太监。
韩明皱眉,问他为何。
那太监弯着腰唉声叹气。
【司空家的两位公子打起来了,三公子竟冲撞了皇后,皇上大怒,斥责他枉读圣贤书,不配入朝为官,流放千里,让去种地去了!】
我吃惊的睁大眼睛,又慢慢低下了头,待那太监走了,才敢去看韩明。
【怎么这么严重?】
还真种地去了!
韩明没有斥责我,他似乎也有些意外。
不过他很快就掩了情绪,让我跟着他出宫。
我俩还没走两步,身后传来了咋咋呼呼的声音,我不用看就知道是谁。
【是他出言不逊,我先动手也是迫不得已!】
【三弟是想要劝你上进!你还不识好歹,惹了这样的祸,等你回府,看爹不打断你的腿!】
双方走的是同一条路,碰上了就没有躲的道理,韩明先行礼。
我慢了半步,也赶紧跟上。
【你是叫柳儿吧?】
韩明是外男,我们入宫身后都要有人跟着,除了上茅房。
容妃同他不好说什么,只能把话题放在我身上。
她打量着我,满脸笑容,确实如裴梁说的,是个温柔的女子。
【长的可真漂亮,韩大将军娶了你,可是他的福气。】
我含羞低头。
【多谢娘娘,能入韩府才是臣妾的福气。】
我话音刚落就听到了一声切,抬头去看,就见容妃无奈的转身。
【你看人家韩将军,赫赫战功,为国分忧,我不指望你做出这样的功绩,不惹事,老老实实成亲行不行?】
裴梁是个放荡不羁的鸟儿,这我是知道的,果然,他又哼了一声。
【这婚事又不是我想要的,谁想要谁去娶啊!】
话音刚落,背后传来声响,我侧身去看,只见一女子正站在桃花树下看向这边。
一阵风过,桃花纷纷落落,也吹起了她的青色素衣。
肤若凝脂,眼若秋波,身似柳枝。
好一个美人儿!
我心中暗叹女娲偏心,容妃却喜笑颜开的迎了上去。
【婉儿怎么才来?我在宫里备了小宴,梁儿听说你爱吃兔肉,特地打了野兔一早送来。】
我挑眉,心中了然,悄悄给了裴梁一个眼神,在他回我白眼的时候,我突然发现了一件大事!
韩明,他把手掌,握成了紧紧的拳头!
抬头再看。
眉目如剑,依旧英俊,只是眉心却皱成一个疙瘩!
我再去看!
果然,那婉儿透过容妃看的明明是韩明啊!
苍天啊!
我明白了!
裴梁不肯娶的人,是韩明做梦都没娶到的人啊!
而那婉儿,还同韩明两心相悦!
那我呢?
我是个无辜的小老百姓。
我按耐住内心的激动,一直低着头,直到韩明沉声同容妃告辞。
目送大部队走远,我看向韩明的后背,突然觉得他有些可怜。
9
【裴梁不喜欢她,肯定会反抗,你有机会的。】
马车上,我才敢对他说这样的话,可他还是他,不想理我的时候,根本不会说半个字。
所以,我还是比较喜欢和裴梁聊天。
【我准备成亲了。】
我一口水喷出来,不可思议。
【你不是不喜欢她吗?】
裴梁看着我,突然站起来开始解腰带,我睁大了眼睛看着他把后背露给我。
只看了一眼就呆住了。
他生的白,血淋淋的伤口格外触目惊心。
【你爹打的啊?】
我皱着脸移开了目光。
裴梁一边穿衣服一边说,【我在祠堂跪了两天,我姐姐回来求情才放我出来。】
我心里有些难受,一时间不知道该劝他接受,还是劝他做自己。
裴梁继续道,【我姐姐说,家里现在看着风光,可皇城里,一朝天上云,一朝脚下泥,我再不喜欢司空家,身上也流血他的血,得为这一大家子着想。】
我再次沉默。
裴梁叹气。
【姐姐说,皇上最近宠爱一位宫人,藏在自己寝宫里跟珠宝一样,皇后去劝解,反倒被训斥。】
帝王凉薄,却有无上权利。
【我要接手家业了,毕竟,姐姐有个儿子。】
这句话信息太大,不等我反应,裴梁突然把我拉了起来,一把抱住了我!
我心跳加速,又不等我推开他,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转身离去了。
我呆愣在原地,好一会儿才走出亭子,左右看看,确保没有韩明。
10
裴梁走后,我心里不安了很久,想从韩明那得知一些消息,可三四日了都不见他人影。
直到皇上封我为一品诰命,皇后赏花宴的帖子递到我手里。
我入宫参加赏花宴,在一处凉亭下碰见了那个婉儿,我才知道。
韩明,他去前线了。
桌子上摆了茶水,我俩谁都没有去喝。
我莫名的觉得有些不自在,迫切于说些什么缓和一下气氛。
【你手串挺好看。】
我说完就悲催的觉得自己傻透了。
婉儿似乎也没料到,愣了一下抬起胳膊,笑了笑。
【上次来,皇后娘娘赏的。】
沉默,巨大的沉默。
我实在按耐不住,先行起了身,可还不等我说什么,她先开了口。
【你应该知道了吧,他说你是个好女子,我如今看也是,你不必愧疚,这与你无关。】
好吧,更愧疚了。
我笑笑,只能说造化弄人,我那叔叔不是人。
她笑了笑,抬手斟茶,推到了我这边。
【生为女子,本就由不得己。】
她眼底满是忧郁,我忍不住想劝她。
【司空公子是个好人。】
我怕她觉得我和裴梁认识,立刻又补充了一句。
【韩明告诉我的。】
说罢,我立刻想打自己耳刮子,出门没带脑子吗这是!
可婉儿却浅浅笑了。
【你不必如此,我知他是个好人,如今也是安心准备嫁给他。】
哎呀,更愧疚了!
我叹了口气。
【我若是早知如此,就是和我叔叔打一架,也不会去跪的。】
【你跪与不跪,都是这个结局。】
我愣了一下,看向她,却见她眼底闪过一丝慌乱。
【爷爷也是想让我嫁个人口简单的富贵人家,都城子弟多娇纵,司空公子算是不错的。】
我微微敛眸,笑着应声。
她心里有事,没说几句,我便找了借口要走,离亭之时,她突然喊住了我。
【不要去东面花圃,那些人等着看你笑话呢。】
我转身,她朝我微微屈膝见礼,我笑了笑,回了她一个。
11
我是个没有娘家依靠的农家女,一朝飞上枝头,正好被别人看笑话。
【惹不起,总躲得起吧?】
我切了一声,转身朝西面假山走去,准备找个地方睡一觉,时间差不多了再回去,正好告退。
要说皇宫就是好,园子修的是既漂亮又大气,光是那假山,看着都几丈高,和真山也没区别了。
我暗自咋舌,选了个僻静处的石块刚躺那,一张脸印入眼帘!
【别喊!】
我立刻捂住嘴巴,震惊的看着她。
女子从小路上下来,四十多岁的样子,眼角虽有皱纹,但可想象年轻时候定是绝美。
【您是……】
我猜测她是哪个妃子。
那女子打量着我,当即下了结论。
【你是韩明的新妇。】
我不敢妄动,只点了点头。
【宴会定在了哪里?】
我懵了一下,没有回她。
女子皱眉,叹了口气,我却心头一紧!
【在西面的桃林。】
女子没有犹豫,很快隐身在了假山后,我一手扶着假山,一手扶着胸口。
心里的那个荒唐的想法,涌上心头。
12
五月初六,是钦天监算的好日子。
这一天,司空府的嫡长子和丞相府的嫡长女大婚。
我作为韩府的家眷,带着礼物入席。
我迫切想验证一件事情,所以主动去见了容妃娘娘。
【你也来了,不要拘谨。】
她的确温柔,我说着客气话,示意身后的婢女退下。
她见状,也退了身后的宫女。
【那日赏花宴,我躲清静去了假山,遇到一个行为古怪的女子问我宴会设在哪里,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告诉了她。】
我很少是害怕的看着她。
【我没惹什么麻烦吧?】
容妃闻言想了想那日,微微皱眉。
【那日只是听说皇上那里丢了东西。】
她应是见我脸色不好,又笑着安慰我。
【后面听说已经找到了,没事,你不必放在心上。】
我吐了一口气,捂着胸口说着阿弥陀佛。
13
直到喜宴结束,我都没看到裴梁。
身后的婢女问我是不是不舒服,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临上马车之前,容妃身边的宫女喊我过去。
容妃妃娘娘正在洗手,时间不早了,她也要回宫。
【梁儿同我说过你。】
我抬头看向她。
她擦着手,一脸疲惫。
【我想着他要是喜欢你,我哪怕惹了陛下不痛快,也要给你们求婚,可他明确拒绝了。】
惹了陛下不痛快……
【后来我看出来了,他只把你当朋友,能听他讲话的人,很少。】
裴梁一个浪荡子的婚事,会惹了陛下不痛快?
娶丞相的孙女,是陛下的意思?
【可我看你今日一脸愁容。】
朝廷重臣的孙女,嫁给首富,什么目的?
【你喜欢他吗?】
【钱。】
【什么?】
我猛然回神,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后连忙找补。
【前些年认识他的时候,我以为他是二流子呢,这些年熟悉了,也只当朋友,无半分其他的心思,娘娘放心。】
容妃见我说的坚定,松了口气。
【既如此,我就放心了,且你如今嫁给了韩明,这也是个好去处。】
我颔首,不好意思的应着,等坐上回府邸的马车上的时候才敢细想。
丞相,听说是个好丞相,这是韩明说过的话,可信度还是很高的。
那皇帝缺了什么钱,能让丞相嫁孙女取之?
那恐怕只能是朝廷缺钱了。
我猛然惊醒,一下子挺直了背。
那朝廷缺钱了,韩明在前线还安全吗?
14
我当晚就写了好几页信,第二天一早就让人寄了出去。
韩老爷子找到了我,绷着脸问我。
【你给他胡乱写什么?】
我沉默了片刻,直直对上他的眼睛。
【您觉得我挡了谁的路?】
他估计没想到我会这么硬气,横眉怒眼的一拍桌子!
【你敢这么和我说话!】
【您出身不高,想让将军找个能助力他的岳丈,可您不会不知道,丞相看中的人司空家。】
韩老爷子躲开了我的目光。
【都城谁家都比你要强!】
【你想的也是司空家对不对?】
韩老爷子背过身去,只让我滚!
我大约摸准了这位老爷子的想法。
他也是贫苦出身,一朝成为天上云,早忘了开始,只想扒牢了这富贵!
皇上不会同意文武强强结合,打仗的,命是不在自己手上的,所以,他看中的八成是司空家的庶女,那庶女最好能生个儿子。
他盼望着容妃的儿子登基,说不准韩家以后还能成为皇亲国戚!
15
我给韩明的信上确实写了点儿东西,以我浅薄的知识,拼尽全力的写了封特殊的藏头诗,不过老爷子应该没看出来。
我惴惴不安的等了半个月,前线传来的一直是大捷,期间裴梁看过我一次,我瞧着他叹气。
他也学着我叹气,然后笑话我得了相思病,说我关心则乱,然后明确告诉我,他家确实送了很多钱给丞相补军饷的不足。
我心放下一半,直到八百里加急,韩明战死沙场。
原因是士兵们新发的兵刃竟都是破铜烂铁,和敌人的长刀一碰,尽数断裂!
韩明被围困至死!
我站在院子里不知所措,裴梁傍晚的时候翻墙进来。
我问他。
【是给钱了吗?】
他应该是不敢走近,只远远地回我。
【我家是做生意的,我爹这辈子最盼望的就是攀附权臣,定亲,一百五十万两,入门,三百万,一分不少。】
我喃喃自语。
【那为何还是如此次品?】
裴梁道,【陛下大怒,下令严查,相关人等全部下狱!】
我没有再说什么,只告诉裴梁我没事,让他先回去。
16
韩明死后我这个挂在枝头让人笑话的人,突然变成了大家可怜的对象。
皇后召见我入宫,对我百般关心,说我脸色不好,还让给她请脉的太医替我诊脉。
我推辞不下,只好伸出胳膊。
那太医白胡子一把,摸了一会儿,收回手回禀我无碍,只是忧思过度。
去他的忧思过度!
皇后拍着我的手对我说,想开点。
我瞧着她眼底的虚伪和敷衍,起身告退。
出了宫门,我想了想,转路去了司空府拜见。
比起我,所有人都不知道,最该劝慰的是婉儿。
我没有资格说什么,我只是怕她想不开自尽。
果不其然,我过去的时候她正一个人呆在屋里大哭,我惊讶于她怎么敢如此光明正大。
婢女告诉我,婉儿刚从丞相府回来。
我听着她哭的痛,直觉她应该知道了点儿什么。
让所有人都退下,我才问她。
【那钱去哪了?】
她看着我,突然哭的更痛了。
【那钱,是补皇上去年南下巡视的亏空啊!】
我心下一震,只觉得遍体生寒!
去年南方边境告急,韩明带兵出征,皇上为鼓舞士气,坐船南下,阅兵巡视。
那个时候,说是南方一大户,愿为国家尽绵薄之力,皇上南巡的费用,全部承担!
我捂住胸口,好一会儿才喘过气来。
那个时候韩明打的很艰难,当时村子里有一个回来的,说都饿的都吃草根了。
我一直以为,他是说来,吓小孩的。
皇帝眼前的红人,朝廷新贵,恨不得把偏殿收拾出来给他住。
我忍不住笑出声,和婉儿的哭声混在一起。
像是两个人都疯了。
17
我期望着,那首藏头诗能起作用,直到棺椁回来,一片缟素。
我不敢打开看,听说他血肉模糊。
皇帝亲自迎接,灵前上香,罢朝三日。
沿街也都挂上了白灯笼。
皇帝在前,朝臣在后,我呆呆的跪在一旁,感谢着那些祭拜的人,直到有个人扶我起来。
是容妃。
【你不要太伤心了,日子还是要过下去的,皇上以后对你家只有恩重。】
我对韩明没有男女情,可这不代表我可以冷冰冰的看着他死而无动于衷。
哪怕是一个陌路人,我也会敬佩他这样为国战的将军。
更别说,他始终没有因为我卑微而把我随意当做弃子。
如今,所有人都觉得我对韩明情根深种。
这样也好,目光都在我这,就不会有人注意到婉儿的伤心。
我看向容妃,这才后知后觉,她来的莫名其妙。
皇帝来,情有可原。
可后妃,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婉儿病了,我求了陛下来看她。】
【娘娘,特意来看我的?】
容妃嗯了一声,她一直盯着我,眼底似有难言之隐,又似有点崩溃。
【柳儿。】
她一下子抓住我的手,问我。
【那个宫里问你路的女子,长什么样子?】
我后背瞬间冒出了一层冷汗。
她见我神情不对,马上从袖子里拿出了一张绢布,上面有幅画。
是个女子。
容妃额头青筋直暴,眼睛通红,她告诉我,这是她母亲。
我看着那画上的人,一句话不敢说。
18
天塌了。
我不敢明目张胆追赶容妃的马车,韩老爷子不会帮我,去找裴梁,又怕他也跟着一起去拼命!
【容妃,应当不会告诉他吧?】
我喃喃自语。
裴梁以为害死他母亲的是继母,为免姐姐伤心,一直瞒着。
那容妃呢,他肯定也会瞒着的吧。
我想通此处,当即褪去了丧服,在走之前却犹豫了。
韩明刚死,我也不能明目张胆的去找裴梁。
【来人。】
除了裴梁,我当下能想到的只有婉儿。
我回到书房,迅速写了封信,递给韩明留在家里保护我的人,让她快快送去。
只希望,能拦住容妃的一腔怒意。
那是天子。
雷霆之怒,伏尸百万!
19
我在府里焦急的等待,天暗之时,才等来了消息。
婉儿眼底都是血丝,她扶着门框看着我。
我挥退了众人,引她去了里间。
【容妃娘娘没了。】
我闭了闭眼,腿弯发软,坐在了凳子上,
【裴粱知道了吗?】
婉儿轻轻摇头。
【我入宫的时候,容妃娘娘已经从皇帝的寝宫回来了,她是自尽。】
婉儿这些日子更加消瘦了,脸色白的没有一丝血气。
她也撑着桌子坐下,说出了那个我一时间都无法接受的事情。
【皇帝寝宫的人是婆母,去年皇上南巡,主要目的不是去阅兵,是去抓婆母回来。】
裴梁一直以此洋洋得意,吹嘘他携圣恩,见了大世面。
20
如我所料,容妃死之前求婉儿千万不要同裴梁说这件事,可她已然没有再活下去的勇气。
皇上也不会让她活下去,不然整个司空家都得死。
甚至是二殿下。
帝王如今皇嗣不多,二殿下是其中最聪明伶俐的,可当今圣上身体健壮,花落谁家,不是聪明伶俐就可以的
【这件事,就当从来没有发生过吧。】
我这样劝着自己,也这样劝着婉儿。
【敌军虽然打退了,但是南面的生意出了问题,他这段时间不会回来,我答应了容妃娘娘,这件事会烂在肚子里。】
她看着我,突然趴桌子上大哭了起来。
我看她肩膀实在单薄,嘴唇都白的不像话,便让婢女去请了府医来替她诊诊脉。
好在她一切无碍。
我听完府医的回禀,坐在屋子里想了很久,直到前面说丞相大人来吊唁了。
我从婉儿那知道,这位丞相大人心里一直存着愧疚,所以白日里百官来的时候,独他没来。
我让外面守着人退下,跪在了侧面等着他上完香。
【他是为国而死,有本官在位一日,定会护你们一日。】
我抬头看向他。
【婉儿刚才来了,身体不太好,司空府里恐怕要乱做一团,丞相大人应该多注意注意她的身体,她身体本就弱,吃的用的,该上心才是。】
他扭头看向我,在对视中,忽然起身朝外走去。
第二日一早,我收到了一封信。
【信上写了什么?】
我猛然回头,心脏都要跳出来,可下一刻忍不住瘪嘴哭了起来。
他还是那么冷漠,俊美异常。
【今天才发现,你这个坏毛病,还蛮亲切。】
我抹了眼泪,把信给他。
他快速看了,打开灯罩把它烧成灰烬。
【谢谢。】
我连忙摇头。
【我当时不知道那笔钱没用到你们身上,只是担心你们物资跟不上,所以才写了提醒你,又担心别人看见不好,写了藏头诗,我以为没用。】
我又问。
【所以,你被包围是假的?】
【是真的。】
韩明坐下,他穿着一身玄衣,隐在暗处。
包围是真的,几乎战死也是真的,韩明只是命好才能回来。
我有些失落,那就是我的信根本没帮上他。
韩明却道,【若不是你那封信,我逃出去后肯定不会隐藏自己,那个时候,必死无疑。】
国库没钱,丞相嫁孙女,以交易获取上百万,这要偷偷的。
为何要偷偷的?
说明窟窿来的蹊跷,或者说不光彩。
这绝对不是丞相大人的不光彩,这是皇上的不光彩。
可钱既然补上了,为何前线的东西又都是次品?
这么大的事情,皇上新得的钱,谁敢贪污?
那只有皇帝自己。
他想让韩明死。
皇帝花着国库的钱南下抓别人妻子的时候,韩明带着大军在吃草根!
他害怕东窗事发,韩明反他。
所以,他不愿意韩明娶婉儿。
所以,他也不愿意婉儿有孩子。
因为,东窗事发后,司空家也不会放过他。
可他还想要司空家的钱。
如今,丞相也不会放过他了。
21
我将我知道的事情同韩明简单说了,他沉着眸子许久不说话。
天亮之时,他让那几个会武功的婢女带我离开。
我摇了摇头。
【我走了,皇帝就能猜你还活着。】
韩明皱眉。
【你留下会很危险。】
【我去找婉儿,她现在应该很难过。】
韩明没再坚持,他说,我是他见过的最勇敢聪明的女子。
我当时特别想十分嘴欠的问他,比婉儿呢?
我忍住了。
去了司空府,裴梁回来了,正在和婉儿说着什么,见着我来,他舒了口气。
【由你来劝最好不过,我答应了韩明,要保护她安全。】
我见他面色无常,同婉儿对视一眼,就知道他还什么都不知道。
【这两个婢女武功不错,我让婉儿以劝慰我为理由,住进将军府。】
裴梁没想到我也这么说,很是着急。
【你知道我们要做什么吗?】
我点头并说韩明也答应了。
裴梁见实在劝不动我们,只好离开了。
他走远后,婉儿才同我解释。
裴梁只知道皇帝南巡是为虚荣,导致国库亏空,将士无米可食用,如今他家给了钱,前线将士还是无米可食,无刀可用。
他一腔少年心被点燃了,要跟着韩明搞件大事情。
【容妃的事情没传出来吗?】
婉儿摇头。
【前线换了新将,仗还要打,三百万远远不够啊。】
【司空老爷不知道那件事吗?】
我心里还是觉得不可思议,真有男人可以拱手送出去自己的妻子?
婉儿看向我,说,【我试探过,他看着真不像知道的。但我个人觉得,老太爷知道。】
裴梁他爷爷。
这毕竟是司空家的私事,我不好多问。
正赶上府医给婉儿把脉,我也不能在司空府呆久,便先回去,等着第二日婉儿过来。
可我一直等到晚上,都没等到她,让人打探消息,说是婉儿被皇后召见入宫了。
我焦急难耐,冒着风险去了丞相府,他正准备出门,说要入宫。
我请求她带上我,他犹豫了一下,终是担心自己的孙女,答应了。
22
我躲在轿子里,丞相大人安排了一位小太监带着我朝内宫去,我钻过狗洞,在容妃的院子里见到了婉儿。
【丞相大人去求见皇上了,半个时辰就好。】
我连忙应下,冲上前去抱住婉儿。
她头发都乱了,同我慌张的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皇后召见我入宫,同我说了几句就让人把我押送到了这里。】
我看着她手上已经被换掉的手串,想起了昨天给她把脉的府医。
【她们应该是想要灭口。】
我正说着,只见殿里竟起了浓烟。
【一把火烧掉这里,容妃的死有借口了,你的死也有借口了。】
我狠狠地咬牙,暗骂那一对黑心的夫妻!
又连忙走到井边打水将我俩都打湿,捂着湿帕子朝狗洞跑去。
可我的头却被按了回去。
【你还真来了。】
墙外传来的声音,是皇后。
【可你显然知道的太多了。】
洞口被堵上,我看向大门,一群人冲了进来,将我和婉儿绑了起来。
我在扭打间看到了门外那个人。
满头珠翠,微微侧目看向我,笑了。
【狗娘们!】
我憋了许多天的浊气在这一天终于吐了出来,下一刻,就被投进了火海里。
【柳儿!】
婉儿在喊我,我摇了摇被摔蒙的头,连滚带爬的起来,忍着痛将绳子烤断,又解了她的绳子拉着她往窗户处跑,可窗户早就被封死了!
浓烟滚滚,我只有趴在地上才能有片刻呼吸,可眼前还是越来越模糊。
突然,我听到了一声巨响!
我抬头,窗户外站着一个人。
大火迅速朝我这边扑过来,我一下子闭上了眼睛!
【快出来!】
背上被盖上了一层湿毯子,我咬咬牙,配合着她把已经晕倒的婉儿给丢去了窗户外。
【我这有毒药。】
我胡乱扒拉着腰间,终于将瓶子拿了出来。
她一把将我拉出去,轰隆一声,横梁落了下来。
一桶桶的凉水泼在我身上,我死死握着那瓶毒药。
【你想干嘛?】
那人站在我跟前,我躺在地上,眼前很模糊。
【毒死他。】
她接了药,转身走了。
我艰难的爬起来,拍了拍婉儿的脸,听见她喘气了才放心继续躺着。
直到我听到很吵很吵的声音,才睁开眼睛,终于看清了这个世界。
我撑起身子起来,让婉儿不要吭声呆在这,然后朝前朝走去。
嘶吼的声音越来越大,接着是兵器的声音。
我扶着水缸看向大殿前的广场,大批拿刀的人冲了进来,我连忙躲在水缸后,可还是被人发现了。
我想说我是将军夫人,可又担心是敌军,死的更惨,就在我闭上眼睛等待结局的时候,另一个声音说。
【你忘了将军说的,将军夫人也在宫里!杀错了怎么办!】
两个人拿着刀跑了,还在说,这宫里看到女的一个也不能动。
我笑了笑,彻底摊在了地上,直到裴梁找到我。
【你傻了,这么乱怎么不躲着?】
【我办了件大事。】
我睁开眼睛逆着光看着他,笑了起来,越笑越开心。
【裴梁!】
我大喊一声。
【我干了件大事!】
他似乎也很高兴,问我是什么。
【一个说出来,可以写在史书上记个几千年的大事。】
毒死皇帝,名垂千史。
他低头看着我,又突然抬头看向后宫的方向。
【皇帝的寝殿着火了。】
我立马爬起来,想着要说些什么。
我知道那个女子已经给自己找了路,我没有什么立场让她为了谁活下去。
【这我知道,可那个方向……】
他没说完就冲了过去。
我站起身,这才知道,他先前是看错了位置。
天黑,彻底烧起来才有亮光。
23
那个事情不会有人再提起来,司空家这一辈儿能用的只有裴梁,而用一个女子换了司空家皇商身份这件事,老太爷会闭嘴一辈子。
二殿下最年长且聪慧,丞相大人当晚去的早,众位大臣入宫的时候,他已经拿着皇帝诏书站在大殿前等着了。
宣布的时候,韩明拿着刀在后面看着。
所以,宣布的很顺利,大家都很满意。
我则在一个早上出了城门,路过官道旁边的馄钝摊,忍不住坐下叫了一碗。
裴梁也点了一碗,坐在我对面吃。
【你不是说要入仕当官吗?】
裴梁叹气。
【当官这事,还是我三弟合适,我还是爱钱。】
我这才想起来那个被流放去种地的三弟。
【他回来了?】
裴梁吃完了最后一口,舒服的吐了口气。
【种过地之后……】他啧了一下,继续说,【他好像顺眼了不少。】
我笑了起来,低头吃馄饨。
同他认识这么多年,我其实从来不觉得他真的恨他那个三弟。
如果真的是自己的仇人,哪能天天三弟三弟的喊的那么亲热呢?
吃完饭,我俩站在官道上,我问他是出来送我吗?
他说他要南下。
那边结束了兵乱,百姓日子过得很不好,他要把钱带去那边,做生意,让那边的人都活起来。
我对他表示了鼓励,告诉他我要去西面。
【我以为你要跟我一起南下呢?】
我朝西面看去,心里都是对未来的希望。
【婉儿成亲前一晚告诉我,她老家在那边,那边有个稻城,稻子成熟的时候,大片翻涌像金子一样,我想住在那。】
---完---
来源:橘子看故事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