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动荡混乱的岁月,囚禁的生涯似乎也是急促多变的。南市看 守 所在市区,附近高音喇叭的声浪弥漫看 守 所上空,时时传进每间囚室。忽而是主席第x次接见学生们,忽而是两报一刊社论,忽而是最新最高指示,忽而又是震天响的口号:向市委一小撮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猛烈开火!忽
动荡混乱的岁月,囚禁的生涯似乎也是急促多变的。南市看 守 所在市区,附近高音喇叭的声浪弥漫看 守 所上空,时时传进每间囚室。忽而是主席第x次接见学生们,忽而是两报一刊社论,忽而是最新最高指示,忽而又是震天响的口号:向市委一小撮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猛烈开火!忽而又出来一个新提法。资产阶级反动路线,也不知是什么意思。
在看 守 所里过国庆、过新年,是平生未有的奇遇。那天早晨,转眼到了 1967年元旦。于伶正想哼几句诗,突然听到高音喇叭宜读一篇文章:《评反革命两面派周扬》,作者姚文元。
这场“文 革 ”的烈火烧到周扬身上,于伶是早就预到的。虽然直到好几年后他才看到“林 彪委托江 青”搞出来的到西文艺工作座谈会纪要”的全文,但是所谓“文艺黑线专政”论调却早已甚器尘上,文艺界家喻户晓、人人皆知了。大半年报刊上所有批 判文艺作品、文艺思想的文章,几乎无一不与艺黑线专政”挂上钩。于伶本人也早就被“造 反 派”和学生们戴上“文艺黑线干将”之类的帽子,因而对姚文元这篇大文章,包括文章顺带点他于伶的名,他倒也不感到突然。给周扬加了个“两面派”的不伦不类的罪名,显得太牵强,既要打倒,“欲加罪,何患无词。”姚文元此人文风,他在上海也是早就领教了的不稀奇。
姚文元的文章还没有弄清楚,大喇叭里忽然又广播了一条奇怪的新闻,说是《文汇报》的“革命造 反 派”夺了报社的领导权并且已经获得主席和中 央文革的支持。
于伶非常纳闷:报纸从来是党领导的,如有错误,应该由上级党组织纠正,可以改组领导。报纸的领导权,也是可以随便夺的吗?这些“革命造 反 派”代表谁去夺权?不懂。主席会支持一群“造 反 派”去夺党领导的报纸的领导权?更是不懂!还有更加不懂的消息。
那天早晨,广播的题目是“............文 革小组给上海市各革命造 反 派团体的贺电”。
这个“贺电”说:“你们在1967年1月9日发出的紧急通告好得很。你们提出的方针和采取的行动,是完全正确的。”又说这些造 反 派团体“坚定地站在以主席为首的无产阶级革命路线方面及时识破了和揭穿了资产阶级反动路线新反扑的阴谋,举行了有力的还击”,云云。
于伶仔细听着、思忖,还是猜不出那些“造 反 派团体”提出了什么方针,采取了什么行动,资产阶级反动路线有什么反扑阴谋,谁是资产阶级反动路线的代表人物……一切都是茫然。这场主席亲自发动和领导的“文 革 ”,真是千变万化,莫测高深,其中奥秘玄机,大约百分之九十九的人搞不清楚,甚至像自己样,至今还在懵懂糊涂状态中。
然而,在一切嘈杂混乱的声浪中,有两个字是最响亮、也最容易引起人们惊愕的,那便是,夺 权!夺 权!夺 权!
上海滩上如疯如狂,到处都嚷着夺 权!鞭炮声、锣鼓声一阵紧一阵地传到看 守 所。看 守 所里的干警们似乎同在押犯人一样茫然无措。他们甚至担心,会不会连他们看 守 所的权也在一夜之间被一批不知什么来历的人一下子夺走呢。
似乎忽然到了天下大乱的时候。
为什么会这样乱?党中 央、主席似乎是默许甚至支持这种乱的,那又为什么?到什么时候才会结束?他如同坠入五里雾中,眼前迷濛一片,不辨东西南北。
来源:养心莫若寡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