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元春省亲的时候，贾政叫了她一声“贵妃”，被一些读者抓住了：“看哪，明明只是个普通妃子，居然敢叫她‘贵妃’！这不是僭越吗？”甚至有人演绎下去，认为好几年以后贾府获罪抄家，就是因为几年前的这一句“贵妃”！

元春省亲的时候，贾政叫了她一声“贵妃”，被一些读者抓住了：“看哪，明明只是个普通妃子，居然敢叫她‘贵妃’！这不是僭越吗？”甚至有人演绎下去，认为好几年以后贾府获罪抄家，就是因为几年前的这一句“贵妃”！

呵呵，这样的观众，我相信，一定反复刷过《甄嬛传》等宫斗戏的。《甄嬛传》里就有这样的情节：雍正派内务府把皇贵妃的服饰送来给华妃，观察她的反应，以此来试探她。华妃果然喜动颜色，于是雍正知道她有野心。

唉，这样的情节，只能在特定情况下才有道理。抛开背景，只说“皇贵妃”“贵妃”的区别，根本没有意义——不管是跋扈的华妃，还是小心翼翼的别人，谁不渴望升迁？谁不想做位同副后的“皇贵妃”？谁就宁愿甘心做次一等的“贵妃”？

是的，清宫戏用的是清朝后宫制度，皇后之下有一个皇贵妃，再下是两个贵妃，再往下才是妃。如果把普通妃子称为“贵妃”，那的确是僭越——可是，《红楼梦》写的，是清朝吗？

《红楼梦》是清朝人写的，不可避免要带有一定的清朝风俗习惯、时代特色。但作者又说：“无朝代年纪可考”，有意地架空时代背景。为了“架空”，作者在官职、地名、后妃品级等方面，有意地“半遵古制”、“半有半无、半古半今、事之所无、理之必有、极玄极幻、荒唐不经”。比如甄士隐岳丈封肃，是“大如州”人氏。比如黛玉父亲林如海，官职是“兰台寺大人”。

再比如元春的品级。

赖大高高兴兴来报信，说元春“晋封为凤藻宫尚书，加封贤德妃”。说是“凤藻宫尚书”，你不会真以为元春做了尚书吧？那“贤德妃”，你又凭什么界定是普通妃子，还是贵妃、皇贵妃？

事实上，在清朝之前，各朝的后宫品级制度是不同的；一个朝代之内，前期后期也可能有变化。唐朝的“贵妃”，和“淑妃”“德妃”“贤妃”同级，在皇后之下，“昭仪”等之上。也就是说，按唐朝的规矩来，“贵妃”就是普通妃子，并不存在“贵妃”比“妃”高一级的情况。那么自然，把妃子称为“贵妃”，最多是叫错了封号，并不是什么僭越了。

也许你又会说，《红楼梦》是清朝人写的，那就一定是遵守清朝的规矩，不能用唐朝的制度来衡量。

你错了。不能用唐朝制度来衡量，我承认；但说《红楼梦》就守着清朝规矩，绝对不是这么回事。

何以见得？还在省亲一回。贾政来拜见女儿，不免要先说几句官话、套话、客气话：“今贵人上锡天恩，下昭祖德，此皆山川日月之精奇，祖宗之遗德钟于一人，幸及政夫妇。”在这里，贾政是把元春称为“贵人”的。

我们都知道，清朝制度，皇后、皇贵妃、贵妃、妃、嫔，之下才是贵人、常在、答应、官女子之类。也就是说，“贵人”的品级，比妃子低得多了。

元春是“贤德妃”，不管高低，总是妃子。难道贾政会故意把女儿的品级叫错，还降低了好几个等级吗？如果《红楼梦》真是遵照清朝的后宫制度，贾政会犯这样的错误吗？

只有架空的朝代、虚构的品级，“贵人”只是客气地尊称，而不是嫔妃品级，贾政这句话才能合理。

既然“贵人”是客气话，那把妃子称为“贵妃”，也不过是普通的客气话，根本不是什么僭越了。

来源：栖鸿看红楼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