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临终前把老宅留给我,继母不同意,打开父亲的日记本她哭了

B站影视 电影资讯 2025-05-25 20:51 2

摘要:(下面是一个单独的故事,故事都是完结篇,没有连载,来源于生活,为了方便大家阅读,本文采用的第一人称书写,人物姓名都是化名,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下面是一个单独的故事,故事都是完结篇,没有连载,来源于生活,为了方便大家阅读,本文采用的第一人称书写,人物姓名都是化名,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父亲走了。 葬礼办得很安静。 律师宣读遗嘱。 老宅,留给我。 继母当场就炸了。 她指着我鼻子骂。 说我没良心。 说我抢她饭碗。 我百口莫辩。 直到我俩打开了父亲床底那个落满灰尘的木箱子。 里面,全是秘密。 一个字,一辈子。

我叫向远舟,今年五十有二。这个年纪,说老不老,说小不小,是个坎儿。年轻时的棱角,早就被生活磨得圆润光滑;心里的那点火气,也渐渐被岁月的风霜吹得只剩下一点温吞的火星。我总以为,这辈子也就这样了,波澜不惊,直到父亲向敦朴的离世,像一块巨石,猛地砸进了我平静如水的生活。

我是在外地接到父亲病危的消息的。当时我正开着会,手机在桌上嗡嗡震动,我一看是老家的号码,心里“咯噔”一下。这些年,最怕的就是接到这种电话。我立刻请了假,买了最快的一班高铁,一路心急如焚地往家赶。

可我还是晚了一步。

当我满头大汗地冲进医院,推开那扇沉重的病房门时,只看到蒙着白布的父亲,和旁边双眼红肿、失魂落魄的继母纪婉清

我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那个小时候能把我高高举过头顶,那个总是不爱说话,却会默默把削好的苹果递到我手里的男人,就这么走了。我扑到床边,握住他已经冰冷的手,眼泪再也忍不住,决了堤。

纪婉清没有看我,只是呆呆地坐着,嘴里反复念叨着一句话:“怎么说走就走了……连句话都没留下……

我知道,她心里也苦。

父亲的葬礼,是我一手操办的。纪婉清像是丢了魂,整个人都垮了,什么事也做不了。我忙前忙后,联系殡仪馆,通知亲友,安排追悼会。那些天,我仿佛又回到了二十多年前,我亲生母亲去世的时候,也是这样,天塌下来,只能自己硬扛着。

葬礼结束后,亲戚们都散了。家里只剩下我,纪婉清,还有父亲的律师,钱律师

老宅的客厅里,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那张我从小看到大的八仙桌,桌面上的漆都有些斑驳了,映着窗外灰蒙蒙的天光,显得格外沉重。

钱律师清了清嗓子,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说:“节哀顺变。这是向老先生生前立下的遗嘱,他交代我,等他走后,当着你们二位的面宣读。

我和纪婉清都沉默着,点了点头。

遗嘱内容很简单,钱律师推了推眼镜,一字一句地念道,“我名下的所有存款,共计二十七万三千元,全部留给我的妻子纪婉清。至于我名下的这套老宅,产权归我的儿子向远舟所有。

话音刚落,我整个人都愣住了。我从没想过父亲会把老宅留给我。自从我二十岁那年考上大学离开家乡,一晃三十多年,我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这栋老宅,对我来说,更多的是童年的回忆,而对于守了父亲后半辈子的纪婉清来说,这里才是她实实在在的家。

我下意识地看向纪婉清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然后,那惨白又迅速被一种愤怒的潮红所取代。她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因为动作太猛,椅子腿和地面发出一声刺耳的摩擦声。

她死死地盯着我,眼睛里像是要喷出火来,声音尖利又颤抖:“什么?房子给向远舟?向敦朴!你个老东西,你死了都不让我安生!

她开始口不择言地咒骂,然后矛头直指我:“向远舟!你满意了?啊?你爸一走,你就回来抢房子了!你还算个人吗?你妈死得早,我嫁过来,没功劳也有苦劳吧?我伺候了你爸二十多年,一把屎一把尿地伺候到他闭眼,到头来,我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你们向家的人,心都这么狠吗?”

她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根针,狠狠地扎在我的心上。

我张了张嘴,想解释,却发现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我能说什么呢?说我事先不知情?说我也觉得不合理?在她的滔天怒火面前,任何解释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钱律师显然也没料到会是这个场面,他有些尴尬地劝道:“纪女士,您冷静点,这是向老先生自己的意愿……

什么他的意愿!纪婉清一把打断他,指着我吼道,“就是他!肯定是他撺掇的!他看我一个女人好欺负!我告诉你们,这房子是我的!谁也别想把我从这里赶出去!除非我死!

说完,她“砰”的一声摔上房门,把自己锁进了卧室,里面传来她压抑不住的哭声。

客厅里,死一般的寂静。

我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心里五味杂陈。怨恨?谈不上。我能理解她的心情。一个女人,守着一个家,守着一个男人,守了一辈子,最后却感觉自己被扫地出门,那种被抛弃和背叛的感觉,足以让任何人崩溃。

可是,父亲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他不是一个绝情的人。我记忆中的父亲,虽然沉默寡言,但心思比谁都细腻。他爱我母亲,爱到可以在她走后的好几年里,每天晚上都对着她的照片发呆。他后来娶了纪婉清,虽然一开始我们父子之间因此有了隔阂,但我知道,他对纪婉清是心存感激和尊重的。这二十多年,是纪婉清陪在他身边,照顾他的饮食起居,分享他的喜怒哀乐。

他怎么会,在临终前,做出这么一个看似“绝情”的决定?

这里面,一定有我不知道的事情。

钱律师叹了口气,拍了拍我的肩膀:“远舟啊,你继母这个反应,我也能理解。你爸的决定,确实……有点出人意料。你好好跟她沟通一下吧,毕竟是一家人。我先走了,有什么需要再联系我。”

送走律师,我一个人坐在冰冷的客厅里,头疼欲裂。

这栋老宅,说实话,对于在城市里已经有房有家的我来说,并没有太大的实际价值。它承载的,更多的是我无法割舍的记忆。院子里的那棵桂花树,是我妈当年亲手种下的;屋檐下的那个燕子窝,是我小时候天天盼着燕子归来的地方;书桌上那道深深的刻痕,是我调皮时用小刀划的,为此还挨了父亲一顿揍。

这些记忆,是属于我的。

可这二十多年的烟火气,是属于纪婉清的。她在这间厨房里做过多少顿饭,在这张床上照顾过多少个父亲生病的夜晚,在这个院子里晒过多少次被子,这些,又是属于她的。

我和她的矛盾,似乎成了一个死结。

接下来的几天,我和纪婉清陷入了冷战。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除了吃饭上厕所,几乎不出来。我尝试着跟她沟通,敲她的门,她不开。我在门外说:“阿姨,您别担心,我不会赶你走的。这房子,您想住到什么时候就住到什么时候。

里面没有任何回应。

我又说:“爸的存款都留给您了,您生活上不用愁。这房子留给我,可能……可能是爸有别的想法,咱们能不能一起想想?

回答我的,依旧是沉默。

我的耐心,也在一点点被消磨。我觉得自己已经仁至义尽了。我甚至想过,干脆把房产证的名字直接改成她的,一了百了。但转念一想,这毕竟是父亲的遗嘱,我不能就这么轻易地违背他的意愿。我总觉得,父亲这么安排,一定有他的深意。

解开这个结的钥匙,到底在哪里?

一个星期后,我决定,既然无法沟通,那就先收拾一下父亲的遗物吧。睹物思人,或许也能让我更了解父亲晚年的心境。

我推开父亲的房门,一股熟悉的,混杂着淡淡药味和阳光晒过被子味道的气息扑面而来。房间的陈设很简单,一张老式木床,一个大衣柜,一张书桌。一切都和我记忆中一样,只是,所有东西都蒙上了一层时间的灰尘。

我开始动手整理,从衣柜开始。父亲的衣服不多,几件洗得发白的中山装,几件旧毛衣,叠得整整齐齐。我把它们一件件拿出来,打包好,心里酸酸的。

就在我整理到衣柜最底层的时候,我的手碰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我把它抽出来,是一个小小的,上了锁的红木盒子。

我认得这个盒子,这是我母亲的嫁妆。母亲去世后,父亲就一直把它收着,谁也不让碰。我小时候好奇,想打开看看,还被父亲严厉地训斥过。

钥匙在哪儿呢?我翻遍了整个房间,也没找到。

就在我准备放弃的时候,我突然想起了什么。我走到床边,弯下腰,使劲往床底下看去。

床底下,积满了灰尘,像铺了一层厚厚的毛毡。在一个角落里,静静地躺着一个更大的,几乎和床板一样宽的樟木箱子。这个箱子我也有印象,是我家祖上传下来的,巨大无比,沉重异常。

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它从床底下拖出来。箱子也上了锁,是一把老式的铜锁,锁身上都起了绿色的铜锈。

这下可难办了。

正当我一筹莫展的时候,纪婉清的房门,“吱呀”一声开了。

她走了出来,脸色依然很难看,但眼神里少了一些尖锐,多了一些复杂的情绪。她看了一眼地上的大箱子和那个小红木盒子,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没开口。

我站起身,擦了擦额头的汗,有些尴尬地说:“阿姨,我收拾一下爸的东西。这两个箱子都锁着,我找不到钥匙。

纪婉清没说话,她走到父亲的书桌前,拉开最下面的那个抽屉,从一堆杂物里,摸出了一大串钥匙。她捏着那串钥匙,走到我面前,蹲下身,从里面挑出一把小小的,已经有些变形的银钥匙,插进了红木盒子的锁孔里。

“咔哒”一声,锁开了。

我有些惊讶地看着她。

她没有看我,只是低声说:“你爸宝贝这个盒子,钥匙一直贴身带着。他走后,护士从他内衣口袋里找到的,交给了我。

她的话,像一块小石子,在我心里激起了一圈小小的涟漪。她明明知道钥匙在哪儿,却一直没说。她是在等我主动来找吗?

我打开了红木盒子。

里面没有金银珠宝,只有一沓泛黄的照片,全是我母亲的。年轻的,梳着两条大辫子的母亲;抱着还是婴儿的我的母亲;和父亲并肩站在一起,笑得一脸幸福的母亲。

在照片底下,是一支派克钢笔,还有一个小小的,已经不再走动的女士手表。

我拿起那块手表,眼眶一热。我记得,这是父亲当年托人从上海买回来送给母亲的结婚礼物。母亲宝贝得不得了,只有逢年过节才舍得戴。

我以为,纪婉清看到这些,会不高兴,会觉得刺眼。

可她没有。她只是静静地看着,眼神里有一种我看不懂的平静,甚至,还有一丝……悲伤。

你爸啊,念了你妈一辈子。”她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刚结婚那几年,他半夜里说梦话,喊的都是你 妈 的名字。

我愣住了,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她自顾自地继续说:“我知道,我比不上你妈。我就是个乡下女人,没读过什么书,长得也不好看。当年要不是你爸一个人拉扯你太辛苦,托人说媒,我也不会嫁到你们家。”

这是我第一次,听她用这么平静的语气,说起当年的事。

我一直以为,她对我,对这个家,只有怨怼和索取。我从来没想过,在她强硬的外表下,也藏着这样一份清醒的卑微。

气氛缓和了一些。

我的目光,又落在了那个巨大的樟木箱子上。

那这个箱子呢?”我问。

纪婉清摇了摇头:“这个我也不知道。你爸从来没在我面前打开过。钥匙……我试试看。

她又在那串钥匙里翻找起来,试了好几 把,终于,一把满是铜锈的大钥匙插了进去。她用力一拧,“嘎吱”一声,锁开了。

我和她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紧张和期待。

我们一起,慢慢地,掀开了沉重的箱盖。

一股浓重的,混合着樟脑丸和旧纸张的味道扑面而来。

箱子里,没有别的东西,满满当当的,全是一本本大小不一,封面各异的日记本。粗略数了一下,至少有三四十本。

最上面的一本,封面是深蓝色的硬壳,已经有些褪色了。我拿起来,翻开了第一页。

一行隽秀的钢笔字,映入眼帘。

是我父亲的字迹。

日记本的第一页,写着一行字:一九八零年,十月五日,晴。

那是我出生的年份。

我深吸一口气,往下看去。

“今天,我当爸爸了。远舟,我的儿子。护士把他抱到我面前的时候,我的手都在抖。那么小,那么软,闭着眼睛,小嘴巴一张一合。我觉得,我的心都要化了。我对阿芳(我母亲的小名)说,你看,这小子长得多像你,尤其是这眉毛。阿芳笑了,笑得有些虚弱,但眼睛里全是光。她说,以后,我们一家三口,要好好过日子。”

我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上来。原来,在我已经模糊的记忆之外,父亲曾用这样滚烫的文字,记录下我生命的开端。

我继续往下翻。日记里,记录的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我第一次笑,第一次长牙,第一次喊爸爸,第一次蹒跚学步……每一件小事,父亲都用他那朴素却充满爱意的笔触,细细地描绘下来。

“一九八二年,三月七日,小雨。远舟这小子,越来越皮了。今天趁我不注意,把我的墨水瓶打翻了,弄得满身都是。我气得想揍他,可一看他那张黑乎乎的小脸,一脸无辜地看着我,我又心软了。阿芳一边给他洗澡,一边数落我,说慈父多败儿。我看着他们娘俩,心里暖烘烘的。家,大概就是这个样子吧。”

我仿佛看到了那个画面,年轻的父亲,温柔的母亲,还有一个调皮捣蛋的我。那个我早已回不去的,完整的家。

日记一页页翻过,直到一九八五年。

“一九八五年,六月一日,阴。阿芳走了。医生说,是突发性心肌梗死。我连她最后一面都没见上。我抱着远舟,站在她的黑白照片前,我不知道该怎么办。远舟才五岁,他一直在问我,妈妈去哪儿了,妈妈什么时候回来。我该怎么告诉他,妈妈再也回不来了?天塌了。我的天,塌了。”

那一页的字迹,写得歪歪扭扭,有好几处都被泪水浸透过,墨迹晕染开来,像一朵朵黑色的,绝望的花。

我能感觉到,写下这些字时,父亲那痛彻心扉的绝望。

接下来的好几本笔记,都充满了悲伤和消沉。他记录着自己如何一个人拉扯我长大,既当爹又当妈。白天在单位上班,晚上回家给我做饭洗衣,辅导我功课。字里行间,满是一个中年男人失去挚爱后的孤独和无助。

“一九八七年,九月一日,晴。今天送远舟去上学。看着他小小的背影,消失在校门口,我突然觉得好孤单。回家后,对着空荡荡的屋子,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晚上给远舟做饭,盐放多了,他吃了一口就皱起了眉头。我心里特别难受。阿芳,我想你了。你在那边,过得好吗?”

我死死地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我从来不知道,在我看不见的地方,父亲承受了这么多的痛苦。他总是在我面前,扮演着一个坚强的,无所不能的角色。

而坐在我身边的纪婉清,也早已是泪流满面。她看着日记本,又看看我,嘴唇翕动着,像是想安慰我,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日记翻到了我上初中的时候。

“一九九零年,五月十二日,晴。单位的黎兆年(就是我们家的老邻居黎叔)给我介绍了个对象,叫纪婉清。一个农村来的女人,丈夫前几年生病没了,也没个孩子。人看着挺老实的,手脚也麻利。老黎说,你一个大男人,带着个半大小子,总不是个事儿。远舟也大了,家里没个女人不行。我知道他是为我好。可是,我心里还是放不下阿芳。我跟远舟提了一句,这小子,当场就跟我翻脸了,说我不要他了,要给他找个后妈。我这心里,堵得慌。”

我的心,被狠狠地揪了一下。

我记得那件事。那时候我正值叛逆期,敏感又脆弱。当父亲试探着跟我说起这件事的时候,我感觉自己被背叛了。我认为父亲忘了母亲,要给我找个后妈来虐待我。我跟他大吵了一架,甚至好几天没跟他说一句话。

原来,我的抵触,也曾让他那么为难。

“一九九一年,二月三日,雪。最终,我还是跟纪婉清结了婚。没办酒席,就请了几个亲戚吃了顿饭。远舟一天都没笑脸,也没喊她一声。晚上,我跟婉清分房睡的。我觉得对不起她,也对不起阿芳。我不知道我这个决定,到底是对是错。”

看到这里,纪婉清的身体,明显地颤抖了一下。

我转头看她,她已经哭得泣不成声。

接下来的日记,纪婉清这个名字,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

“一九九一年,三月。婉清真是个能干的女人。家里被她收拾得一尘不染,每天下班回家,都能吃上热腾腾的饭菜。远舟的衣服,破了洞,她都连夜给补好。她对远舟,小心翼翼的,想对他好,又怕他反感。远舟还是不肯叫她,吃饭的时候,总是把碗重重地放在桌上。婉清什么也不说,只是默默地给他夹菜。我看着,心里不是滋味。”

“一九九二年,夏天。远舟那小子,跟同学去河里游泳,差点淹死。是婉清疯了一样冲下河,把他拖上来的。她自己都不会水,全凭一股蛮力。上来后,她抱着远舟,吓得浑身发抖,一个劲儿地哭,比我还害怕。从那以后,远舟对她的态度,好了一些。虽然还是不叫她,但吃饭的时候,不再摔碗了。”

这件事我记得。我一直以为,是父亲救的我。我从没想过,那个在岸边声嘶力竭地呼救,然后不顾一切跳下水的,竟然是她。而这件事,她和父亲,谁都没有在我面前提起过。

我的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一起涌了上来。我看着身边这个头发已经花白,脸上布满皱纹的女人,第一次觉得,我欠她一句“对不起”。

日记还在继续。

“一九九五年,七月。远舟考上大学了,是北京的大学!我这辈子,最骄傲的事,就是有了这么个有出息的儿子。通知书到的那天,我高兴得喝多了。婉清做了一大桌子菜,比我还高兴。她偷偷给远舟的行李箱里塞了五百块钱。我问她,你哪儿来的钱?她才告诉我,是她偷偷去给人做缝补活,一针一线攒下来的。她说,男孩子出门在外,不能没钱。我看着她那双布满老茧和针眼的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大颗大颗地砸在日记本上。那五百块钱,我当然记得。那是我上大学的第一个月,解了我燃眉之急的救命钱。我一直以为是父亲给我的,却原来……

我转过头,哽咽着,对纪婉清说:“阿……阿姨……

这一声“阿姨”,我叫得无比艰难,却也无比真诚。

纪婉清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我,她似乎想笑一下,但嘴角却怎么也扬不起来,最终只是“哎”了一声,又低下头去,用手背使劲地擦着眼泪。

我们两个人,就这么相对无言地,继续翻看着父亲留下的这些无声的诉说。

日记里,记录了纪婉清如何照顾我父亲的晚年。父亲身体不好,有高血压和心脏病。是她,每天雷打不动地提醒他吃药,陪他散步,控制他的饮食。

“二零一零年,冬天。今年冬天特别冷。我半夜心脏病犯了,疼得在床上打滚。是婉清,大半夜的,一个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雪,去街口给我叫救护车。医生说,再晚来十分钟,我就没命了。我躺在病床上,看着她冻得通红的脸,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个女人,是我后半生的依靠。阿芳,你若在天有灵,也会感谢她替你照顾我吧。”

“二零一八年,春天。远舟寄钱回来了,寄了五千。这孩子,自己在外打拼也不容易。我想把钱给他攒着,将来给他孩子用。婉清不同意,她说,孩子孝敬的,就该花。她拉着我,去商场,给我买了一件新外套,给她自己,却只买了一块最便宜的香皂。我骂她傻,她就嘿嘿地笑,说她一个老婆子,用不着穿那么好。”

一桩桩,一件件,全是我不知道的过往。

我总以为,我每年寄回家的钱,是父亲在用。我总以为,他们二老的生活,过得还算宽裕。我从没想过,他们会节俭到这种地步。我也从没想过,纪婉清对我,对这个家,付出了这么多,却从未要求过任何回报。

我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地攥住,疼得我无法呼吸。我一直以一个“外人”的眼光,去审视她,去防备她,甚至在心里,有过一丝鄙夷。我觉得她图我们家的房子,图我父亲的退休金。

可我错了。

我错得离谱。

日记翻到了最后一本。字迹,已经变得有些潦草和颤抖了。那是父亲生命最后几年的记录。

“二零二四年,六月。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了。我知道,我的日子不多了。我开始考虑后事。存款,肯定是要留给婉清的。她跟我辛苦了一辈子,没享过什么福,我不能让她老了还没个依靠。可这房子……我纠结了很久。”

看到这里,我和纪婉清都屏住了呼吸。

这,就是解开所有谜团的钥匙。

“这栋老宅,是我和阿芳结婚的地方,是远舟出生长大的地方。这里面,有太多属于他们母子的回忆。从我心里,我希望这房子能留给远舟,算是我替阿芳,留给他的一点念想。可是,我又怕我这么做,会让婉清伤心。她在这里住了二十多年,这里早就是她的家了。我把她赶出去,我于心何忍?”

“我这几天,翻来覆去地想,夜里都睡不着觉。我问婉清,我说,要是我走了,你一个人怎么办?婉清给我掖被角,说,你别胡思乱想,你好好的,我就好好的。你要是走了,我就回乡下,不给远舟添麻烦。”

“听到她这句话,我这心里,更难受了。她总是这样,什么都为别人着想。我不能让她受委屈。”

“想来想去,我终于想到了一个办法。我把房子,写在远舟的名下。我知道我的儿子,远舟,他虽然嘴上不说,但骨子里,是个善良、重感情的人。他像我,也像他妈。他只是一时被心结蒙蔽了双眼。只要他能看到这些日记,他就会明白一切。”

“我把房子留给他,不是让他把婉清赶走,而是想把婉清,这个他后半生的亲人,正式地、郑重地,托付给他。”

“我相信我的儿子。他不会让我失望的。他会像我一样,照顾好婉清,让她安度晚年。这样,我到了地下,见了阿芳,我才能跟她说,我把我们的家,我们的儿子,都安顿好了。”

“远舟,当你看到这些话的时候,爸已经走了。别怪爸,爸有自己的私心。爸希望,你们能成为真正的一家人。婉清是个好女人,替我,好好照顾她。就当是,替你妈,报答她这二十多年的恩情。”

日记,到这里,戛然而止。

最后一页,还有一滴干涸的泪痕。

整个房间,死一般的寂静。只有我和纪婉清两个人,压抑不住的,剧烈的抽泣声。

我终于明白了。

我全明白了。

父亲的遗嘱,不是一道分割财产的冰冷指令,而是一封,用尽了他最后心血的,充满爱与托付的家书。

他没有偏袒任何人。他用他的方式,爱着我们每一个人。他相信我的人品,所以把裁决权交给了我;他心疼纪婉清的付出,所以用这种方式,为她的晚年,上了最后一道保险。

他是在用他的死,来解开我们活人之间的心结。

我抬起头,看向纪婉清

她也正看着我,满脸的泪水里,不再有愤怒和怨恨,只有无尽的悲伤,和一丝……如释重负。

她终于知道,那个她伺候了一辈子的男人,心里是有她的。她的付出,她的委屈,他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这就够了。

我站起身,走到她的面前,然后,我做了一个连我自己都感到惊讶的动作。

我“扑通”一声,跪在了她的面前。

妈!

这一声“妈”,我喊得撕心裂肺。

积压了二十多年的隔阂、误解、愧疚,在这一刻,随着这一声呼喊,彻底决堤。

妈!对不起!是儿子混蛋!儿子对不起您!也对不起我爸!”我泣不成声,像个迷路多年的孩子,终于找到了回家的路。

纪婉清也慌了,她连忙来扶我,嘴里语无伦次地说:“好孩子……快起来……快起来……不怪你……不怪你……是妈不好……妈不该跟你吵……

她扶不起我,也跟着我一起跪在了地上,我们两个人,抱头痛哭。

那一刻,所有的隔阂都烟消云散。我们不再是法律意义上的继子和继母,而是被一个善良而智慧的老人,用爱紧紧联系在一起的,真正的一家人。

哭了好久,我们才慢慢平复了情绪。

我扶着她,在床边坐下。我握着她那双粗糙的手,郑重地对她说:“妈,您听我说。这房子,永远是您的家。您哪儿都不用去。以后,我给您养老送终。我会经常回来看您,或者,您跟我去城里住,我接您过去,我跟您儿媳妇,一起孝顺您。”

纪婉清的眼泪又流了下来,但这一次,是欣慰的泪水。她摇着头,说:“不去了,不去了。我就住这儿。这里有你爸的味道。远舟啊,你有这份心,妈就知足了。你爸……他没看错人。

我们相视一笑,笑容里,都带着泪水。

窗外的阳光,不知何时,已经穿透了云层,照进了屋子。金色的光柱里,有无数微小的尘埃在飞舞,像父亲那无声的爱,弥漫在整个房间,温暖而永恒。

从那天起,我真的把纪婉清当成了我的亲生母亲。我把老宅重新粉刷了一遍,添置了新的家电,每个周末,只要有空,我都会带着妻子和孩子,开车几个小时,回到这个生我养我的地方,陪着“妈妈”说说话,吃一顿她亲手做的饭菜。

她的话也渐渐多了起来,脸上总是挂着发自内心的笑容。她会跟我讲很多我不知道的,关于父亲的趣事。她说,我爸其实很爱臭美,每次出门前都要在镜子前照半天;她说,我爸其实很浪漫,有一年情人节,还笨拙地给她买了一支玫瑰花,藏在身后半天不敢拿出来。

每当听到这些,我都会笑着笑着,就流下眼泪。

我这才发现,我对我那沉默寡言的父亲,了解得太少了。而那个我曾经一度排斥的继母,却是我了解父亲,连接过去唯一的桥梁。

父亲走了,但他用他的智慧和爱,给我们留下了最宝贵的遗产——一个完整的,充满爱的家。

只是,我时常会感到一阵阵的“意难平”。如果,我能早一点敞开心扉,早一点去尝试理解他们;如果,父亲能早一点把他的想法告诉我们,而不是用这种近乎“残酷”的方式;如果,我们一家人能早一点像现在这样,坐在一起,好好说说话……是不是,父亲的晚年,会少一些纠结和遗憾?我们一家人,也能多享受几年这样温暖的亲情?

可惜,人生没有如果,只有后果和结果。

在这里,我也想问问所有为人子女的朋友们:我们,真的了解自己的父母吗?在他们那些看似不近人情的决定和沉默寡言的背后,又藏着多少我们从未读懂的深情与无奈呢?

来源:健康艾伯特9W9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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