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凌晨五点的渤海湾，林悦攥着骨灰袋的手突然一紧——有粒骨灰渣子钻进指甲缝了。这位专跑海葬的姑娘摸出镊子，借着船头探照灯小心夹出来，动作熟练得像美甲师挑倒刺。远处传来海鸥叫，她低头看了眼防水记事本："今日第7单，要帮家属把爷爷的假牙撒在钓鱼岛方向。"

凌晨五点的渤海湾，林悦攥着骨灰袋的手突然一紧——有粒骨灰渣子钻进指甲缝了。这位专跑海葬的姑娘摸出镊子，借着船头探照灯小心夹出来，动作熟练得像美甲师挑倒刺。远处传来海鸥叫，她低头看了眼防水记事本："今日第7单，要帮家属把爷爷的假牙撒在钓鱼岛方向。"

干这行的都知道，活人比死人难伺候多了。上周有个大哥非要跳进海里送老爹最后一程，结果被暗流卷走，捞上来时还死死攥着骨灰盒。林悦的师傅老船长说得实在："咱们这船装过3000多个魂儿，活人闹腾起来比台风还邪乎。"

但要说荒唐事，还得数上个月那趟"加急单"。家属抱着骨灰坛子风风火火冲上船，说老爷子托梦要赶在涨潮前下海。船开到半道，儿子突然掏出罗盘说方向不对，非让调头往东再开三十海里。结果骨灰刚撒完，亲闺女哭着喊："爸是旱鸭子啊！"全船人看着漂远的骨灰面面相觑，最后老船长说了句："要不...咱再往西撒点救生圈？"

林悦的手机相册里存着各种奇葩要求：要把骨灰掺进烟花放的、装进漂流瓶的，还有个程序员要把亲妈骨灰压缩成二维码刻在珊瑚礁上。最让她破防的是那个独居老人，提前三年攒钱买海葬套餐，临终前拉着她的手说："闺女，到时候帮我抓把青岛的沙子拌进去，假装回趟老家。

海葬船甲板下藏着十八个秘密抽屉。1号柜锁着没送出的婚戒，3号柜塞满没拆封的情书，最角落的17号柜有罐云南咖啡——是某个儿子坚持要撒的，说他爸"喝不惯海水"。林悦的工装裤兜常被塞进各种"心意"，从金项链到欠条都有。有回发现兜里多了张胃癌诊断书，家属留了张字条："让他在下面早点挂号"。

这行干久了，看生死都带着海腥味。00后实习生小吴第一次跟船，捧着呕吐袋哭得比家属还凶，因为死者生日和他暗恋的姑娘是同一天。现在这小子成了撒骨灰高手，能站在摇晃的船头把骨灰扬出心形，还自创了"骨灰海鸥检测法"——要是海鸥围着骨灰盘旋，说明逝者人缘不差。

清明节前夜，林悦在船舱里撞见过最魔幻的场景。三个子女为抢骨灰撒放权差点动刀子，最后发现老爷子早把骨灰分装成三份，每包都塞着不同银行的保险柜密码。那天海风格外大，吹得骨灰糊了兄妹仨满脸，老船长叼着烟笑："瞧见没，你爹搁天上骂人呢。"

有次船坏在海上，林悦听见家属对着星空喃喃自语。后来她养成个习惯，每次撒完骨灰都留个贝壳，背面标记着GPS坐标。去年有个大学生拿着爷爷留下的贝壳找来，说要拍部纪录片，镜头里林悦正教家属用骨灰养海藻："看这片荧光海，都是你们家老太太变的星空。"

潮水涨到脚边时，老船长总会念叨那句："活人留不住，死人带不走，咱们就是帮人间卸货的。"但林悦不信这个邪，她偷偷记下每个逝者的生辰，在农历七月半往海里撒小米——按她老家说法，这样魂灵们能聚在一起打麻将。月光照在起伏的海面上，仿佛真有噼里啪啦的麻将声随着浪花传过来。

来源：历史笔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