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巷口的老槐树又落了一季叶子,枯黄的叶片被风卷着打转,像极了那些在时光里模糊又清晰的面孔。总有人说,时间是最公正的筛子,滤去浮沫,留下的是真金;岁月是最温柔的刻刀,削去伪装,显露的是本心。
巷口的老槐树又落了一季叶子,枯黄的叶片被风卷着打转,像极了那些在时光里模糊又清晰的面孔。总有人说,时间是最公正的筛子,滤去浮沫,留下的是真金;岁月是最温柔的刻刀,削去伪装,显露的是本心。
年少时总觉得人心如夏日晴空,一眼就能看透。曾在课桌下与同桌交换过秘密,却在她的日记里看见被曲解的只言片语;曾为一场酒肉之交推心置腹,却在落难时发现对方早已悄然离开。那时不明白,为何朝夕相处的热络,竟敌不过一次利益的试探?
后来在人海中走得久了才明白,人心本是深潭,而时间,是投入潭水的石子——起初只是微微泛起涟漪,唯有等波澜渐平,才能看清潭底的沉泥与珠贝。
记得刚工作时遇见老陈,他总穿着洗得发白的工装,沉默地坐在角落。新人出错时,别人忙着撇清关系,他却默默递上修正液;项目加班到深夜,他会揣着暖手宝在茶水间等候,说“年轻人胃不好,喝杯热汤”。那时有人笑他是“老好人”,说他图表现。我却在某个暴雨夜撞见他送迷路的老人回家——湿透的衬衫贴在背上,手里却把伞全倾给了老人。后来他退休时,抽屉里整整齐齐码着二十多年的工作日志,扉页上写着:“但行好事,莫问前程。”时间让他的沉默有了重量,也让那些不被看好的善意,成了刻在岁月里的勋章。
时间识人,识的是本性。就像院子里的葡萄藤,春天开再美的花,若没有夏日的暴晒与风雨,秋天也结不出甜美的果。
曾有位朋友,初遇时言辞恳切,许诺“万事有我”,可在我父亲重病时,他以“工作太忙”推脱探望,转头却在朋友圈晒着度假的照片。后来才知道,他对所有关系都如此——热络时如烈火烹油,冷却时便形同陌路。原来有些人的热情,不过是浮在表面的油花,时间一久,自然会与真心的汤水分开。
岁月识心,识的是坚守。
外婆的木箱里藏着半封泛黄的信,是外公年轻时参军写来的。信里没有甜言蜜语,只说“训练场的槐花开了,像你围裙上的花边”,末尾总画个歪歪扭扭的笑脸。后来外公早逝,外婆守着老屋四十年,把所有春秋都熬成了檐下的炊烟。去年整理旧物时,发现信的背面写着:“他走后,每个春天我都去看槐花,就当他还在画笑脸。”
如今走在熙攘的街头,看行人步履匆匆,脸上挂着程式化的笑容。但我不再急于分辨谁是真心,谁是过客。就像老茶要耐得住冲泡,真朋友经得住时光的推敲。那些在低谷时递来的暖手宝,在暴雨里倾斜的雨伞,在岁月里始终未改的笑脸,终会在时间的沉淀下,显露出最本真的模样。
暮色渐浓,老槐树的影子被拉得很长。风又起时,一片叶子落进我掌心,叶脉清晰如岁月的纹路。忽然懂得,时间从不是无情的流逝,而是一场漫长的见证——它让假的归于虚无,让真的永远鲜活,就像此刻掌心里的叶,虽已枯黄,却藏着整个春天的记忆。
来源:玲儿妙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