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又拖了两年，城郊秀才说我臀大好生养，他不嫌弃我丑，愿意娶我生儿育女。
我是豆腐西施的女儿，长得却像我那五大三粗的爹。
直到及笄，也没人上门来说亲。
又拖了两年，城郊秀才说我臀大好生养，他不嫌弃我丑，愿意娶我生儿育女。
他绝口不谈自己家的茅草屋和病恹恹的老母亲。
可我不是傻的，我早看上了李郎中的儿子，他会看病，人也风度翩翩。
「不行嘞，我喜欢李家钰，李家钰就要来我家提亲，我只跟他生儿育女！」
此事传到李家钰耳里，他来我家买豆腐，一言不发盯了我好久。
1
今日如往常一样，我爹在后厨做豆腐，我和娘亲在外面卖豆腐。
来往的，买不买豆腐的，都愿意多看我娘亲一眼，还热情地喊她「三娘」。
我娘又爱笑，一笑起来，整条街的人都挪不开眼。
我叫张大宝！爹娘的独生女！
爹娘待我如珍似宝。
唯一让我遗憾的是，我的长相不随我娘。
也因此，我都十八岁了，也没人来我家提亲。
「陈大叔，你的豆腐装好了。
「陈大叔，你看够了没！」
陈大叔又在看我娘，我娘越是不搭理他，他越看得着迷。
被我提醒，他讪讪一笑，这才提着豆腐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他一走，我顿时耷拉下脑袋。
我娘给我一碗甜豆腐花，问我是不是不开心。
我很想告诉她，我看上李郎中的儿子李家钰了，我也想李家钰看我看得着迷。
就像别人看娘一样。
可我不能说，说出来娘亲和爹爹都会难过。
我只能编个理由，说我昨晚没睡好。
刚跟娘亲说完话，我就感觉正前方有人在看我。
我抬眼一看，是城郊的秀才赵亮。
赵亮偶尔会来我家买豆腐，加上旁人爱议论他，所以我对他有些印象。
据说他今年二十七岁，为了供他读书，家里已经从瓦房换成茅草屋，他父亲前两年病逝，如今母亲也因操劳过度重病在床。
家贫，病母，未娶妻，都知道他家挺难过的。
我走过去，他如往昔般礼貌的冲我见礼。
「大宝姑娘今年十八了，但听闻从未有人上门提过亲。
「姑娘臀大，定好生养，我不嫌弃你貌丑，愿意娶你与你生儿育女。
「在下学识尚可，如今是十里八乡唯一的秀才。
「将来我会继续参加科考，一旦考中，你便能做状元夫人！
「大宝姑娘可愿与我一起，共同孕育子女，共同见证我走上成功那一天？」
我哑口无言。
他家都这么难了，还想着拉我下水呢？
我就非要见证他成功那一天吗？
他一个能拉我吃苦的人，怎么可能给我好日子过，一旦成功，定会抛弃糟糠另娶新妇吧！
更何况，我不喜欢他！
「不行嘞，我喜欢李家钰，李家钰就要来我家提亲了，我只跟他生儿育女！」
赵亮气愤的离开了。
他说他是读书人，不跟我这种无知妇人计较。
2
没想到，街边人听了我跟赵亮的谈话，把我说的都传了出去。
没两日，李家钰就来我家买豆腐了。
「两斤豆腐。」他说。
接触到他的视线，我脸颊有些发热，不敢看他。
他肯定忘了，之前我生病去他家抓药，我问他药苦不苦，他给我抓了一把陈皮糖。
他说药苦就吃陈皮糖。
后来我一生病就去他家医馆，然后跟他讨要一把陈皮糖。
那些糖我都没吃，到如今已经存了一大罐了。
抬眼才发现李家钰还在看着我。
我连忙又低下头，脸烫到耳根。
几乎是低着头递豆腐过去：「豆腐装好了。」
然而他接过豆腐给了钱，也不走，还站在旁边看我。
看得我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
我娘在一旁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
总感觉她知道了什么秘密，羞人的秘密。
李家钰盯了我一会儿，走的时候跟我说：「大宝姑娘，外面有人传谣，说我要向你提亲，清者自清，传言很快就会过去，你不用太担心。」
他是担心谣言会伤害到我？
可这谣传，是我说出去的啊！
3
没过两日，在我娘的鼓励下，我提着两斤豆腐去找李家钰。
我娘说这叫互相关心，不算唐突。
结果到了李家医馆，我却看到赵亮坐在李家钰面前。
我还以为赵亮病了。
「谣传而已，不是真的。」李家钰说。
听到这话，赵亮恍然明了，随即一乐：「我就说嘛！张大宝其貌不扬还粗俗大条，根本配不上李公子你，也不知谁乱传谣，居然说你会求娶她！
「要我说啊，李公子你这般人才，就算娶个官家小姐也是可以的。」
赵亮这是在试探情况，挑拨离间吧！
他肯定猜出我是单方面喜欢李家钰了。
所以只要李家钰不喜欢我，他就有机会了！
见李家钰不答话，赵亮又说：「因我秀才的身份，张大宝对我有些意思，我本想着给她个机会。
「如今谣传一出，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对她才好了。
「李公子，你说我该如何待她才好？」
李家钰依旧没回答，反倒眉头一皱，做出请的手势。
赵亮尴尬的起身，不情不愿的往外走。
快走到门口了，李家钰才突然说到：「大宝是个好姑娘。」
赵亮一听，当即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
「她人是不坏，就是丑了些。」
赵亮摇着头离开。
看到他出来，我赶紧躲开。
待到他走得离李家医馆远了，我才偷袭他，把豆腐砸他头上！
以解我心头之恨！
4
赵亮又来我家买豆腐了。
我把他干的好事讲给我爹娘后，我爹娘也不待见他。
「你是秀才，哪适合吃豆腐啊，你该吃燕窝鱼翅。」我娘阴阳怪气。
我爹就直接了：「少惦记我家大宝，你配不上她！」
赵亮拳头捏得紧紧的，几乎是咬着牙说：「张大宝个没人要的丑女，我可是秀才！我能看上她是她的福份！
「她还胡说八道，说什么李家钰就要来向她提亲，还说要跟李家钰生儿育女，如此口无遮拦没羞没臊的女子，除了我谁敢娶？」
我拿着抹布，被他骂得直掉眼泪。
我只是喜欢李家钰，我只是实话实说。
怎么就没羞没臊了！
我爹撸起袖子就要去揍赵亮。
赵亮丝毫不怕，直接扬起脸：「敢打我试试，我家重病的老母亲，正愁不够人照顾！」
听到这，我娘连忙拉住我爹。
劝他不要跟小人计较。
赵亮看着我娘因愤怒泛红的脸，意味深长的嘀咕：「三娘也是嫁错人，但凡嫁个好看点的，也不至于生个这么丑的女儿。」
我爹再也忍不住，挥着拳头就冲过去。
赵亮却连忙后退。
笑眯眯的连连摆手。
「我有意求娶大宝，怎么会对您二老无理呢，刚刚的话，都是我在开玩笑！」
好一个玩笑！句句恶毒。
就在这时，我看到李家钰出现在他身后。
赵亮正要继续说什么。
李家钰却一脚踢赵亮膝盖窝，赵亮摔了个狗吃屎，嘴巴都磕出血了。
「哎呀！李家钰你敢踢我，我要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谁让你在这欺负人。」李家钰沉声说。
我的心顿时化成一汪春水。
李家钰是在为我打抱不平吧！
可代价很大，听说赵亮借此讹了他五两银子！
我过意不去，连着几日跑去李家送豆腐，还跟门童说李家钰给了钱，喊我送的。
可这日，李家钰送来了银子。
他说他从不愿欠别人的。
我赶紧狡辩：「不是我送的豆腐！」
他嘴角微扬：「大宝，我吃得出你家的豆腐味儿。」
他不容我再辩，放下银子就走了。
他一走我爹娘就冒出来，看着他背影直点头。
「我家姑娘眼光确实好，这李家钰，我们都挺喜欢。」
我眼光好有啥用。
李家钰都不喜欢我！
5
市井间又有了我与李家钰的传言。
我给李家钰送豆腐，他们说我是去李家与他私会！
李家钰白日里都在医馆，我送豆腐去他家，一个在东市一个在西街，怎么私会？
可旁人才不管事实。
他们只管消息够不够劲爆，够不够他们茶余饭后！
有个大叔，一脸猥琐的来我家豆腐铺：「三娘啊，大宝真和李家钰有那种关系啊？
「其实我不太相信，三娘你长得这般勾人，要说你和谁谁有那种关系，我可能会信。
「毕竟你家那位长得确实磕碜，你看……我就比他好看得多。」
说完，他一把抓住我娘的手。
我娘猛地扯出手，然后一口唾沫吐那大叔脸上，趁他后退时，又抓起一坨豆腐按他脸上。
「嘴臭你就刷牙，跑老娘面前说我夫君和女儿坏话，你怕是没机会刷牙了，老娘打死你！」
她拿起一旁的扫帚就冲出去，追着那大叔打。
他们越跑越远。
我守了好半天铺子，我娘才回来，还余怒未消的样子。
「女儿你就去追李家钰，把谣传变成真的，气死那些爱传谣的人！」我娘双手叉腰。
我扣了扣手指甲，低着头。
我娘看到了，又走过来拍拍我的背：「女儿你不要伤心，有娘呢！娘会赶走那些乱嚼舌根的。」
我一把抱住我娘的腰。
刚刚有几个媒婆路过我家铺子，还特意瞅了我一眼。
「李郎中的公子李家钰，长得温润如玉还会看病，帮他说亲不是轻而易举嘛！我去张家说说看，他家有三个姑娘。」
「我去刘家，刘家也有三个姑娘。」
「孙家也有几个姑娘，个个都长得漂亮，不像……」
不像我，长得丑。
我娘还不知道，李家已经找了媒婆为李家钰说亲。
「娘，李家已经找媒婆为李家钰说亲了，他很快会找到喜欢的姑娘，我以前没机会，以后也没机会的。」
我哽咽着。
我娘愣了一下，然后抚摸我的脑袋。
从小到大我受了委屈，她都会这样摸我，摸着摸着，我就能平静下来。
「你爹当年追我时，没人相信他能成功，他们嘲笑他辱骂他，你爹只是傻傻一笑，依旧天天往我家跑。
「结果呢，我们不仅成婚了，还有了你，日子过得和和美美。
「所以事情没到最后，女儿你就该去争取，咱可以输，但不能轻易认输。
「别管别人怎么说，爹和娘支持你。」
我抽泣着，泪水湿了娘的围裙。
过了好一会儿，我才挪开脸说了句：「好。」
6
我花重金五两银子买了本医书，准备送给李家钰。
趁着夜色，在他回家路上蹲他。
然而等了好久，也没等到他。
我只得敲响李家大门，门童上下打量我。
我：「我是来给李公子送东西的。」
「你送豆腐送出一堆流言蜚语，害我家公子被人冷嘲热讽，你还好意思来啊？
「不要不要，你送什么我们公子都不要，你赶紧走！」
说完，门童把我推出门。
医书不小心掉在地上。
我蹲下身去捡，眼眶莫名酸涩。
一只手突然出现在我眼前，我抬眼一看，是李家钰。
他拉我起来。
「大宝姑娘，你找我有事？
「这书，是送给我的？」他问。
我低着头点头，把书递给他。
他毫不犹豫地收下，反手递给我一个药瓶。
「作为答谢，这个给你。」
他跟我说，药瓶里是他特制的美颜膏，让我拿回去试试。
「我也是第一次做这个，药味有点冲，但很安全。」
收下美颜膏后，我的脸已经烫得不行了。
半天不知道说什么。
这时，李家钰看了眼天，说要送我回去。
我有些意外的看向他。
他却眼睛含笑的说：「大宝姑娘天黑才来找我，定是怕人看见吧？你生性善良，我姑且猜测你是怕人家嚼我舌根。
「姑娘家走夜路不安全，我送你回去。」
他不容置疑，已经带头往我家方向走。
他家门童还想制止他，怕他惹麻烦。
结果他转头就罚了门童半个月月银。
我默默跟在他后面回家，只敢看他的背影。
不知走了多远，他突然停下等我，等我走到他旁边，与他并肩而行。
我第一次与他这般近，一起走这么久。
快到家了，我才鼓起勇气问：「听说你在说亲了？」
「嗯，我爹娘安排的。」
「哦，如果你找到喜欢的了，可不可以告诉我？」
告诉我，我就不喜欢他了。
他点头时，我再次鼓起勇气，亲了口他的脸颊！
然后发了疯一般狂奔回家。
身后没有声音，他大概也没想到我会亲他吧！他会不会觉得我轻浮？
「轻浮啥啊！不就亲个脸吗？脸又没穿衣服，那就说明没啥大不了的。」我娘说。
我这才松了一口气。
7
美颜膏味道确实冲，可我每用一次就能傻笑半天。
用了几天，脸上的斑点似乎浅了些，皮肤也更水润了。
赵亮也发现了我的变化，路过时总盯着我看。
我没理他。
这日他提了一篮子鸡蛋来。
「大宝，送给你的。」
我摆手不要，他不以为意，跟我说起李家钰。
「你知道李家钰开始说亲了吧！但你一定不知道他已经跟吴家姑娘看对眼儿了。
「吴家姑娘知书达理，长得还漂亮，更重要的是双方爹娘都觉得他们登对。
「你也别惦记李家钰了，世间又不止他一个男人，身为十里八乡唯一的秀才，我却愿意提着礼物来哄你，比李家钰可好太多了。」
说完，他自以为大方的放下鸡蛋，快速离去。
我没提着鸡蛋追他。
我脑子里全是吴家小姐。
我知道吴家小姐吴语焉，她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娇小姐，我只见过一两次，可每一次都让我惊叹不已。
她长得跟仙子一样。
我又趁黑去李家门外蹲守。
我想问一问李家钰，他是不是喜欢吴语焉。
这才几天，他就有喜欢的人了？我不信。
等了没多久，李家钰就回来了。
身边跟着吴语焉。
「我送你回家，你要不要请我进去喝口茶？」吴语焉撒娇。
李家钰：「白天你在医馆跟了我一天，现在很晚了，你该回家了。」
「这么晚了，你不怕我不安全？」吴语焉可怜巴巴的望着李家钰。
李家钰哑然失笑，指了指吴语焉身后的几个仆从。
然而他指的方向不止有仆从，还有猫在石狮子后的我。
他怔了一下。
目送吴语焉走后，他一步步走向我。
「大宝？」
「没有大宝！你看错了！」我冒出来，哭着大步往家跑。
他这么快就有喜欢的人了。
送我美颜膏，我还以为他对我也有一点好感的！
明明说好有喜欢的人要告诉我的！
骗子，大骗子！
8
次日，我心不在焉的卖豆腐。
我娘买黄豆回来，不知从哪弄来一朵栀子花戴我头上。
我喜欢栀子花。
可今日，栀子花花香依旧扑鼻，我却一点开心不起来。
我娘打量我一会儿，突然双手叉腰气势十足的说：「好个李家钰！把我大宝魂都勾走了！
「大宝，你只要点个头，为娘这就去把李家钰叫来，让他给个明白话，我家大宝到底还有没有机会！」
我娘声音有点大，我怕路人听见。
正想叫她小声点，突然有人出声：「老板，来两斤豆腐。」
声音清澈动听，抬眼一看，是吴语焉。
李家钰在她旁边。
看到他，我呼吸一滞。
我娘眼疾手快的挤开我，跑去给吴语焉切豆腐。
吴语焉和李家钰的目光都落在我身上。
我娘瞅了眼李家钰，阴阳怪气的开口：「今日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李郎中居然陪姑娘家买东西，莫不是婚期将至？」
李家钰愣了一下。
吴语焉却一脸娇羞的捂嘴偷笑，「这都被你看出来了，老板娘好眼力。」
说完，她又看向我。
「你家姑娘也到成婚的年纪了吧？只是她这模样……
「我家账房的儿子家境不错，但有点腿疾，老板娘你若不嫌弃，我倒是可以给你家姑娘牵个线。」
我娘本来还给她好脸。
这会儿突然拉下脸。
也不给她切豆腐了，抓起案板上的抹布就是一甩，甩出的水渍溅了吴语焉一脸。
「敢情你们不是来买豆腐，是来显摆自己的脸的啊！
「对对对，你们好看，你们都好看，赶紧回去大眼瞪小眼互相看吧！我们这不欢迎你们！」
吴语焉的丫鬟护主，冲出来要跟我娘吵架，李家钰连忙拉走吴语焉，丫鬟这才瞪着眼跟上去。
看他们走了，我娘转身准备哄我：「大宝，咱还是不要喜欢李家钰了吧？
「哎呀怎么哭了？我的宝贝女儿。」
我娘拥着我往屋里去，把我爹喊出去卖豆腐。
还特意嘱咐我爹：「记住了，咱不做李家和吴家的生意！」
我爹连忙点头。
9
之后好几天没看到李家钰，也没听到他跟吴紫烟的消息。
倒是赵亮经常在我面前晃悠。
今天送鸡蛋，明天送蔬菜。
我都没收，喊他别送了，他却说：「我真心想求娶你，不对你好对谁好？」
这天，他送来一只老母鸡，却没抓好，以至于老母鸡跑掉。
「哎呀！这可是我家唯一的老母鸡啊！」
听到这话，半条街的人都在帮他抓鸡。
搞得鸡飞狗跳。
最后鸡抓到了，他再次把鸡送到我面前。
邻里街坊都在感叹赵亮用情至深，家里那样条件，还把唯一的母鸡送给我。
「大宝，赵亮对你应该是真心的。」
「他毕竟是秀才，有才华的人谁不骄傲，却愿意为你低头，刚刚鸡跑了，我感觉他都要哭了。」
「你体格好又勤劳，赵亮有才华会算账，你们在一起，将来日子不会差的。」
「大宝，你这条件这年纪，遇到真心对你的，就赶紧嫁了吧！」
……
听完他们的话，我依旧没收老母鸡，还把赵亮赶走。
赵亮一步三回头，看起来好不可怜。
街坊邻里又说我不知好歹。
我娘扯着嗓子就跟他们吵起来。
没一会儿，天空突然下起了大雨。
豆大的雨滴落在街坊摆卖的蔬菜上，淋了雨，蔬菜容易烂。
我深吸一口气，冲出去帮街坊收摊。
我爹娘也紧跟着跑出来。
买菜的大娘看我浑身打湿，有些过意不去，悄悄告诉我：「三天前，我看到李家公子进山采药了，他和侍从去的，我感觉他应该没有和吴家姑娘在一起。
「大宝，大娘还是希望你能幸福的。」
我点头，又帮她把一筐子南瓜搬进去。
10
李家钰不常进山采药。
现在又有吴语焉了，他怎么挑这个时候去采药。
雨越下越大，似乎没有停的趋势。
望着遮天蔽日的雨幕，我的心莫名其妙的乱跳。
就在这时，我看到一个人从雨中跑过。
似乎是李家钰的随从。
我想都没想就拿起雨伞冲了出去！
「雨太大山上滑，少爷掉下了悬崖！」随从跪在李家门口哭喊。
我手里的伞落地。
李家老爷看过来，看到是我，他皱了皱眉。
却没理我，转头就喊人去吴家借人，一起去山里找人。
我抹了把脸上的水，拔腿就跑。
那座山我知道，那道崖我也知道。
我要去找李家钰。
山路上全是泥水，五步一打滑。
跌跌撞撞的，我终于来到崖下，可放眼望去全是水，耳朵里全是嘀嗒雨声，哪有李家钰啊？
「李家钰！你在哪？
「李家钰，我还没跟你表白呢！
「雨那么大，我到哪去找你，找不到你我怎么办？
「我们还要生儿育女呢！」
就在这时，雨幕中传来李家钰的声音。
「傻大宝……」
11
李家钰伤了腿，我背着他下了山。
我们到山下时，李家吴家的人还有我爹娘正迎面而来。
看到他们，我终是坚持不住倒了下去，和李家钰倒在一起。
「大宝！」
是李家钰的声音。
还有我爹娘。
吴语焉怎么也跟我说话，她居然夸我勇敢。
「大宝，谢谢你帮我把家钰带回来。」
我娘赶她走：「我女儿还没醒，你在这谢谢谢的，故意气我女儿是不是？你赶紧走！」
没一会儿，安静了。
吴语焉走了吧？
我慢慢睁开眼，却看到脸色苍白的李家钰。
「李家钰，你……啥时候来的？」
「刚来，你不想见我吗？」
我突然鼻子泛酸，翻身背对着他，「不想见，你要跟吴语焉成婚了吧？说好有喜欢的人要告诉我的。
「你骗人，我不想再见你了！」
他没说话。
杵着柺在房间走动，突然，他停下了。
他看着柜子上珍藏的一罐东西问我：「李家钰的陈皮糖？」
我脸颊瞬间爆烫。
他送我美颜膏那天我才贴上的标签！
羞死人了！
我用被子挡住脸，完全不回应他。
他又走动起来，在床边驻足，好一会儿后，他才轻声跟我说：「其实，我早就有喜欢的人了。
「我喜欢的人一直都是……」
李家钰的随从突然闯进来，打断了他的话。
「少爷！老爷突然病倒了！您赶紧回去看看吧！」
12
李家钰回家没多久，外面就开始传，说李老爷重病可能命不久矣，唯一的愿望就是看到李家钰成婚。
很快，我又听说李家在跟吴家商谈婚事了。
我娘把门窗关的紧紧的，可那些传言还是被我听到。
赵亮的声音也从墙外传进来。
「大宝，我给你送鸡蛋来了，但你爹娘不让我进来。
「你好点没？」
我没理他，他依旧锲而不舍，连着来了好几天。
直到这天，他带来一个消息。
「大宝，听说李家钰要跟吴语焉成婚了。
「你救过他的命又怎样，他还是说娶别人就娶别人，不如咱们也成婚，让他知道，你不是非他不可！」
他话音刚落，就被我娘拿扫把追着打。
说他用激将法对付我。
我娘把赵亮赶走没多久，他就去了李家，还以我未婚夫的名义喊话。
他说我从山上救了李家钰。
李家却一点表示都没有。
「我未婚妻现在还躺在床上，你们却当作没那回事，办起喜事来了！
「不说千百两银子，救命之恩，几十两银子总该给的吧！
「作为大宝未婚夫，我绝对不允许你们这般轻视她！」
李家人齐齐聚在门口。
吴语焉也在。
他们沉着脸皱着眉，看着赵亮撒泼耍赖。
突然，一个一瘸一拐的人冲出来，他一拳打赵亮脸上。
「上次给你的五两银子用完了是不是？
「叫你胡言乱语！」
吴语焉去拉架，反倒被李家钰甩开。
最后还是李老爷一阵阵咳嗽声制止了李家钰。
他仿佛真的命不久矣。
看了眼红着眼眶的吴语焉，又看看愤怒的李家钰，再看地上哀嚎的赵亮。
最后李老爷吹着胡子丢给李家钰一句话：「赶紧成婚，成婚后不要再与外面的人牵扯，一天天的，不嫌丢人！」
13
李家钰和吴语焉婚期定在十天后。
我爹娘打算关门几天，大概是怕来往的客人说的话刺激到我。
我瘦了好大一圈，五官倒是越来越清晰了。
赵亮用刚从李家讹来的银子给我买了一件粉色衣服。
「你最近皮肤好了人也瘦了，看起来好看多了，穿粉色会更好看。」他打量我，很满意的样子。
我拿起桌上的衣服退还给他。
「不要，你拿回去。」
赵亮搂着衣服冷笑一声。
「李家钰都要成婚了，你还惦记他呢？
「这世上除了我还有谁对你这样执着，大宝，你这倔脾气不好，最好改一改。」
我也不跟他辩解，用蛮力把他推出门。
我娘轻蔑的看他一眼。
我瘦了一大圈都能把赵亮轻易推开，足以看出赵亮的身体素质多差了。
看到赵亮被我赶走，邻里街坊又开始议论。
说的都是他执着。
还说我恃宠而骄，也不看看自己多大了。
「年底了，过完年大宝就该十九岁了，别的姑娘这年纪，孩子都有了。」
我转头跟娘说：「娘，也找媒婆帮我说说亲吧！」
14
张大宝说亲瞬间成为城中百姓茶余饭后最火的话题。
我外观的变化，也被他们争相议论。
「大宝变漂亮了，听说上门与她相看的男子挺多的。」
「可惜啊！她若早点变漂亮，李家钰或许就喜欢她了。」
「说起李家钰，你们听说没有，他的腿摔伤后落下了残疾，好像好不了了。」
「对啊！临近婚期，吴家小姐还在到处打听名医，要给他医治呢！」
他们的议论，我听了很多。
说不担心李家钰是假的，可是，我没理由再去见他了。
这天，我刚相看完一个公子，就见吴语焉站在铺子外看着我。
她很意外地上下打量我，有些局促的走过来。
「大宝姑娘，你真的变漂亮了。」
我没说话。
她抿了抿唇，继续说：「李家钰的腿残废了，脾气也变得越来越差，我说任何话，他都听不进去。
「你能不能帮我劝劝他？」
想了想，我点了头。
回到屋，我又看了眼那罐陈皮糖。
李家钰的陈皮糖，似乎比别人家卖的都甜。
我一直以为，有一天我也会是李家钰的……娘子。
做他的娘子，一定也很甜吧！
15
吴语焉把李家钰约到街边茶坊跟我见面。
她在门外等候，让我跟李家钰单独说会儿话。
李家钰也瘦了，下巴上都是胡茬子。
我从未见过他这般不修边幅的样子。
「大宝，你瘦了。」他说。
你也瘦了……这句话哽咽在我的喉咙，我说不出口。
只是点点头，把带来的陈皮糖摆上桌，推到他面前。
他的眼底闪过受伤和慌乱。
我不敢细看，赶紧躲了过去。
「李家钰，我对你的喜欢，今日便都还了。
「你都要成婚了，婚后你要好好过日子，别总生气。
「你受伤的腿可能会给你带来很多不便，但在我心里，你永远是那个热心肠的，药到病除的李大夫。」
他默默地听着。
突然低下头。
我不知道再说什么，起身离开。
路过他旁边时，他的手试探性的够了我的手一下。
只是一下。
终是擦肩而过。
吴语焉在门口跟我道谢时，屋里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
我的心一揪。
李家钰砸了陈皮糖吗？
吴语焉正要进去，李家钰却出来了，他红着眼冲吴语焉咆哮：「最怕我见她的是你，为什么还要安排我们见面？」
他气冲冲的。
我揪着手，不知所措的看着他。
他却看都不看我，拔腿就走，结果踢到街边的一块石头，整个人都栽了出去。
他鼻血都摔出来了。
他抹了一把血，又不让吴语焉扶他，自己拖着腿硬撑着爬起来。
很多人在看他，嘲笑他。
我好心疼好心疼。
可我还是掐着手心，劝自己别过去。
愣愣的站着，直到他们走远了，我才往茶坊室里看了一眼，地上碎裂的是茶壶。
那罐陈皮糖，好好地在桌上放着。
我连忙跑进去，把它珍之重之的抱进怀里。
16
见了李家钰后，城里百姓把我说亲的事也忘了，开始说起李家钰变成瘸子的事。
他们幸灾乐祸，还为吴语焉感到不值。
说如花似玉的一个美人，马上就要嫁给瘸子了！
许是吴语焉也听了那些闲言碎语。
婚期前一天，她突然跟李家钰退婚了。
退还聘礼的队伍排成长龙，爱看热闹的人又有了笑料。
也有人来到我面前，说我幸运，没有真跟李家钰走到一起，不然就要伺候瘸子一辈子。
我只是默默听着，没有搭话。
过了几日，有人来我家提亲。
赵亮刚好又来送青菜献殷勤，两方相遇，赵亮当即把人家推了出去。
「大宝丑的时候我就开始追她了，你们谁能比得过我的真心？
「我是秀才，在我面前你们算个屁！
「唯一够格做我对手的人如今也成了瘸子，大宝只能是我的！」
他泼皮无赖，来提亲的人被他整的进退两难。
我爹拳头捏的咔咔作响，我娘撸起袖子就准备去捶赵亮一顿。
就在这时，李家钰从人群中一步步走来。
他干净利落，还是那副儒雅素净的样子。
更让人惊喜的是，他的腿一点都不瘸！
自他出现，目光一直在我身上，走近后，他才郑重而坚定的跟我说：「大宝，我是来向你提亲的。」
说完，他一挥手，抬聘礼的队伍从街边店铺陆续冒出来。
像变戏法一样，一个接一个，连成一条龙。
「你愿……」
「我愿意！」我几乎不假思索地说。
17
我跟李家钰成婚这天，赵亮坐在李家大门口骂。
骂我见异思迁，骂我薄情寡义。
他说他追我那么久，送了我那么多东西。
我居然抛弃他，说嫁别人就嫁别人了！
但所有人都知道，我没接受他追求，他送的东西我也都一一退回。
他做的样子，只感动了他自己。
有人看不惯他。
「你家老娘药都快买不起了，还想着祸害人家大宝呢！」
「送人家东西，人家稀罕吗你就送！」
「还追人家呢，那我追你十天半月，你是不是也该嫁给我？」一个大汉扯着嗓子说。
「到处传大宝跟李家钰私会，毁大宝清白的不就是你吗？我亲耳听到的，你现在装什么情深，恶心！」一摊贩冷哼着说。
赵亮对摊贩破口大骂，说自己没说，可没一会儿，又有人站出来指证他。
赵亮也不辩解了，只在那里哭嚎，死活不愿离去。
最后是李老爷拿了几两银子给他，他才灰溜溜的离去。
李老爷不太喜欢我，他是故意装病逼李家钰和吴语焉成婚。
李家钰也学了这招，摔伤后故意不吃药，装瘸的。
吴语焉不想跟瘸子在一起一辈子，就退婚了。
李老爷气得不行，但又怕李家钰再做傻事，这才同意他跟我在一起。
拜堂时，李老爷勉强笑了笑。
我给他敬茶时，他又勉强的给了我个大红包。
直到进洞房前，他突然喊住我跟我说：「大宝，家钰上山采药是为了给你做美颜膏。
「察觉家钰喜欢你时，我或许就该成全你们，这样你们俩也不用吃后面的苦。
「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就好好过日子，以前的事，你别怪爹。」
我点头。
进了洞房，李家钰问我他爹跟我说了什么，是不是惹我生气了。
我一把抱住他。
「夫君，谢谢你给我做的养颜膏。」
「你都知道了？我还没送给你呢。」他指着一旁桌子的抽屉。
我打开一看，里面排列着十瓶美颜膏。
18
用了三瓶美颜膏后，我脸上的斑点已经完全消失不见，皮肤好到吹弹可破。
身材也没再发胖。
旁人见了我都认不出来，但我一有时间还是会去帮爹娘卖豆腐，有人笑说我是二代豆腐西施。
再次见赵亮，他一身脏污，像乞丐一样，还瘸了腿。
听说是我出嫁后，他又盯上城西屠夫家的胖女儿，演深情人设跑去追人家，结果被人家打断了腿。
再次看到我，他恍惚了一下，然后又有些无地自容的样子，拖着腿走了。
成婚半年后，我有孕了。
我跑去书房翻书打算为孩子准备名字。
却翻到一沓日记。
【今日大宝姑娘说肚子不消化，让我给她把脉，然后要了我一把陈皮糖。】
【今日，大宝姑娘还是肚子不消化，没把脉，要了我一把陈皮糖。】
【今日，大宝姑娘肚子不消化，没把脉，又找我要陈皮糖。】
【今日，大宝又来了，她还在说话，我已经拿出准备好的陈皮糖。】
【我的柜子里，还有很大一罐子陈皮糖，在等大宝姑娘。】
【我也在等大宝姑娘……】
……
我看得红了眼眶。
李家钰突然出现在我身后，环住我的腰。
「娘子，你怎么老是肚子不消化？」
我满心甜蜜，把手覆在他的手背上：「嗯，夫君要给我看一辈子。」
「好，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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