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石牌要塞的核心阵地,隶属宜昌、巴东要塞第一总台管辖,其总台部设于石牌西北的柳林沱,第一炮台设置于石牌,第二炮台设置于庙河,还配有一个烟幕队、一个鱼雷队、不算外围阵地,官兵有100多人。
石牌要塞的核心阵地,隶属宜昌、巴东要塞第一总台管辖,其总台部设于石牌西北的柳林沱,第一炮台设置于石牌,第二炮台设置于庙河,还配有一个烟幕队、一个鱼雷队、不算外围阵地,官兵有100多人。
核心阵地的主要任务,是控制长江航道,第一炮台配备6门大炮,第一炮台正面左前方是长江北岸的烟幕队,右前方是长江南岸的鱼雷队,长江南岸太公沱设有瞭望哨,第一炮台后方设有观察站。
1939年春,中国军队在宜昌至巴东建成了这个要塞核心。第一、第二总炮台,下辖4台、9个分台,选择石牌、庙河、浅滩、牛口为安装阵地,配备炮50余尊。另在红花套设了第一直属台、在巴东至万县间,成立第三、第四总炮台,下辖5台。
1940年6月,宜昌失守后,设在离宜昌仅10余海里的石牌第一总台加强了守备兵力,海军司令陈绍宽奉蒋介石之命,乘“永绥”号旗舰赶赴石牌要塞亲自部署,日舰无法突破荆河雷区,日军飞机只得不断轰炸各个炮台,因防空得体,伪装严密,受损不大。
武汉沦陷后,海军布雷队在鄂西江面布雷阻敌,1941年2月,日军当阳会议决定以宜沙兵力沿长江北岸西攻。3月5日,日军兵分三路挺进,攻势猖獗,宜昌日军大量南渡,配合北岸行动。
这时,中国海军川江漂雷队奉令开始出击,在第一线石牌方面每隔十几分钟即漂放水雷一次,共放30余枚,使横渡日军屡遭攻击。
3月10日,日军攻占平善坝,中国军队后撤,但要塞各炮台全力扼守沿江正面,使日海军在荆河口前进不得,与陆军无法协同,不得不放弃平善坝,向宜昌撤退,日军无获而退,由此不断派飞机集中轰炸各炮台。
日军海军在长江无建树,要突破要塞天险,只有让两条腿的陆军试试,这样,石牌要塞的外围阵地的争夺,成为日军是否能突破拱卫陪都重庆第一道门户的关键,也是中国军队鄂西会战关键性的一战。
坚守这一地区的是第18军军长方天。该军下辖第11师和第18师。守石牌核心要塞的是第11师,师长胡琏,侧翼是第18师,师长罗广文,担任掩护任务。
5月25日,军长方天转来战区司令长官陈诚的电报:
“石牌要塞之防守,关系江防全局,领袖关念,全国瞩目,责任重大,不言而喻。第18军奉命担任守备,务必以最大决心,誓死固守。每一寸土,必使敌付最高代价,而终于驱逐之。以完成最伟大之任务,发扬我18军以往之光荣历史,是所切望。希告诫全体官兵均明此义为要。”
5月26日,日军逼近石牌要塞,与第18师罗广文部激战,罗广文与胡琏同为黄埔四期同学,又同在第18军当师长,自然唇齿相依,竭力而战。
27日,罗广文在日军劈头盖脸的打击下,死撑不住,连连失利,被迫向后转移阵地,过早的将胡琏所部暴露在日军面前,于是,第39师团开始向第11师防守第一线阵地的第31团全力进犯。
当时,石牌塞中有不少军马,也派不上用场,胡琏将兽医官崔焕之找到师部,让其把军马送到湖北秭归,免遭无谓的损失。
前路凶险,胜负难料,尤其是在这样生死未卜的气氛下,两人的内心都很黯然,但作为军人,胡琏外表却显得很豁达。
他拉开抽屉,取出几封信交给崔焕之:
“如果石牌要塞陷落,就是我和全师官兵为国家、民族捐躯的时候。我这里写好几封遗书和物品,你替我寄出去。”
崔焕之接过一看:收件地址是江西赣州建成门外水东乡33号曾广瑜夫人。
临别时,胡琏握着崔焕之的手:
“崔医官,这些年有个头疼脑热的,都少不了找你的麻烦,也许这一次……”
崔焕之:
“不但这一次,下一次、下下次我都会照顾你、关心你的,我会像你的影子一样,死缠着你的。”
胡琏说:
“好,好,我们的生死之交就这样约定下来。你可暂居巴东,如果万一,我说的是万一,等确知军败我亡后,再将这几封信发出,我在九泉之下,也会感激你的。”
崔焕之流着泪说:
“师长,你放心吧,我一定按你吩咐的去办。但我坚信我军一定会胜利的,这几封信和物品我还会带回来的。”
当时,第11师的部署为:第31团驻大朱家坪、梁木棚,位于要塞前沿;第32团则配备在守备要塞核心之第33团两侧协防要塞。
同时,原要塞重炮团也被留下协助该师固守要塞。
5月28日黎明,日军飞机大炮猛烈地轰击石牌要塞。阵地上空,浓烟滚滚,土石横飞。
紧接着,骄横无比的日本步兵3000多人向第31团牛长坡阵地猛扑上来。第31团团长尹钟岳的指挥各营沉着应战,在要塞炮兵的支援下,多次打退日军的进攻,在山谷中,到处可见敌人的尸体。
日军恼羞成怒,飞机轮番轰炸,阵地上一片大爆炸,此起彼伏。残阳如血,阵地成为血海,将滚滚长江染成一片酱紫色,与周围炮火,交织成一幅惊心动魄的壮丽场面。
第31团团长尹钟岳旧照
天黑以前,友军据守的在第31团右后侧的彭家坡阵地,被敌攻破;第31团腹背受敌,在炮声、大火和硝烟中,第9连伤亡殆尽,阵地一角陷于敌手。也给扑朔迷离战局,罩上一片巨大的阴影。入夜,枪炮声不绝于耳,火光映红半天。
第11师第一任师长、第6战区司令长官陈诚深夜由三斗坪前线指挥所打来电话,急切地问:
“胡师长,怎么样?有没有困难?有没有把握?”
胡琏答道:
“请陈长官放心!此刻前线正在全面拼杀之中,我军虽然孤军奋斗,官兵士气旺盛,敌人若想突破西陵峡口,必须踏着我11师官兵的尸体而过,否则敌虽尸堆如山,血流成河,也休想望见巫峰!”
陈诚说:
“很好!我将把你的决心报告委座。请放心,你们不是孤军,我已调精兵正在途中,大局可以改观。”
胡琏的电话刚放下,第11师第二任师长、时任军令部次长的罗卓英从重庆发来加急电报:
“特急,胡师长:密。兄率部锁钥长江,拱卫陪都,接受光荣任务,必能创造光荣的战绩。
望激励官兵,坚定决心,坚守要塞,发挥神勇,发扬精神,造成空前胜利,有厚望焉!”
江防军总司令吴奇伟从三斗坪打来电话:
“185师已兼程来援,27师已到天岩坪,94军主力回守资坵。只要我11师努力作战,石牌无恙,胜券在握。”
5月29日,日军第39师团主力激战半天,伤亡惨重,进展不大,经过分析,决定主攻四方湾第11师第32团阵地。
四方湾处于石牌外围阵地和核心阵地的中间,一旦被攻占,就可能导致11师整体防御崩溃。
面对日军数千主力猛攻,32团誓死防御,但敌人数量太多,一度战况惨烈之极。由于石牌一线地形陡峭,日军重炮几乎无法携带,仅能以75毫米山炮和70毫米步兵炮攻击,火力有着明显减弱。
日军见炮兵火力支持不住,要求空军给与支援,于是日军空军倾巢出动,每天均有几十架飞机长期在石牌一线盘旋投弹扫射。
此时中美联合空军实力还很弱,尤其战斗机性能较差,还不如日军。所以中美联合空军仅能对日军飞机进行骚扰和拦阻,减少日军轰炸的频率。
这边日本空军和炮兵配合下,国军精心修筑的工事也难以抵抗。日军炮火过后,第32团阵地面目全非,碉堡被炸平,铁丝网被炸飞,甚至连很多战壕都被炸的只剩半米。
由于部分阵地被炸平,几个排的国军只能依靠阵地上的天然树木作为掩护。没想到日军发现以后,对这些小片的冬青树林进行密集炮击和飞机投弹,不到半个小时,居然就把所有立着的树木全部炸倒。
这几个排的官兵自然伤亡殆尽,余下的却依然坚持不退,利用被炸倒的树木作为掩护死战,伤亡惨重。
与此同时,日军第3师团另一部越过桃子垭,向桥边南之天台观一线我第18军暂编第34师阵地进犯。
天台观是我军这一带的制高点。这天,日军沿点心河从天台观背面向我攻击,企图夺取天台观。当敌进至点心河时,即遭到我军阻击,一举毙伤敌300多人。
日军无奈遂转攻王家坝,又遭我军分头迎击,无法进展。这时,第3师团的中火田部队前来驰援,卡断了天台观与大军的联系。
守卫天台观的暂34师一排战士,临危不惧,死守阵地,与敌顽强拼搏,日军几攻不下。又调来飞机助战。
我军官兵聚集在冬荆树下坚持战斗。飞机竟把冬荆树炸成秃桩,山头土翻几层,大家视死如归,与敌肉搏,予敌重大杀伤,最后全部壮烈牺牲。
日军攻下天台观后,骑兵分队突入窄溪口,又遭到我龙家岩阵地守军迫击炮的攻击,迫使敌骑落荒后撤。
不久,日军步兵在飞机掩护下强行通过窄溪,向八斗方我第11师二线阵地突进,负责掩护第31团右侧的暂编第34师防线崩溃,几百名溃兵退入第32团防守的四方湾,部分日军乘机跟进,形势极为混乱,情况危急万分。
此阵如果失去,第11师将被截成两段,第31团后路将失,搞不好,要塞主阵地也有被敌楔入的危险。
此时,胡琏已经用光了所有预备部队,身边仅剩一个警卫班,所有的军官,都已被他派到前线作战或者督战,仅剩之前负伤在师部野战医院包扎的第32团副团长李树兰。
李树兰旧照 图片来自网络
他立即命令李树兰:
“你带领一个班,限定在半小时之内赶到四方湾,将那里的敌人赶出去!”
李树兰是员虎将,以打仗凶狠出名。这次却心里发毛:
“师长,人太少了,你是不是多给些?”
胡琏火了:“你的眼又不瞎,没看见全线都在激战?我只能给你一个班。”
说着照着李树兰的肩轻轻打了一拳,“动动脑子,那里不是还有溃兵吗?枯木朽株都能杀敌!”
李树兰敬了个礼,扭身大步流星带着八个战士,在炮火中连窜带蹦,躲闪腾挪,在规定的时间里赶到四方湾,来不及喘口气,便上气不接下气地用电话报告:
“师长,你的表几分了?”
胡琏在李树兰走后,心急如焚,不时地看表,接到电话,长出了一口气:
“还差一分钟。”
“师长放心吧,耽误不了。”
李树兰放下电话,朝天放了两枪,把这些像受惊的兔子一样的溃兵全都震住后说道:
“我奉师长指派,负责此地的防务。你们不管是哪一军哪一师的,都要归我指挥,听我的命令,如有违反,一律军法从事!”
随后,李树兰这三四百号人编成四队,划分了各自防守的区域,分配战斗任务,并下令:“鬼子上来后,没有命令都不许开枪!”
很快,大约一个小队的日军嗷嗷叫着,端着明晃晃的三八大枪冲了上来,待其进入有效的射击范围之后,李树兰下达命令,阵地上手榴弹、机枪、步枪包括石头雨点般的打了过去。
日军措手不及,被打得落花流水,大部分成了釜底游魂,只有少数连滚带爬地逃了回去。
由于李树兰率部从侧后杀入四方湾,巩固了阵地,大大出乎日军预料,双方血战一通,日军不敌,加上不知道我军援兵到底有多少,慌忙撤了下去,使得四方湾暂时安全。
激战中,一发子弹擦着李树兰的头皮飞过,将头发上打出一条深深的焦痕。战后,被升为团长的李树兰事后笑谈:
子弹再低5厘米,我的头盖骨就留在石牌了。
图片来自网络
是日晚,胡琏下令将师部移驻白石岩,这是石牌要塞的最高点,四周都是岩石。他对各团官长说:
“要塞如果被敌攻陷,这里就是我们的葬身之处。从明天起,我们将与敌短兵相接,望各就本位,尽其职守,战至最后一人,将敌人的枯骨和我等的英名与血肉涂写在石牌的岩石上。”
自日军攻入我石牌外围主阵地后,由于这一带崇山峻岭,其步兵仅能携山炮配合作战,便用飞机轰炸以代替炮击,每天保持9架飞机低飞助战。
5月30日凌晨,陈诚打来电话:
“委座已下令陈纳德将军的14航空队前往助战;79军已夺回渔阳关,即向石牌前进,不久就可与敌决战;18师罗广文已恢复元气,伯玉,可不能丢我的人啊!”
胡琏答道:
“请陈长官放心,我师苦战数日,虽有丧亡,但士气仍极旺盛,石牌绝可无虞。”
一会儿,军长方天又来电话:
“军部已到达三斗坪,就在你的身后。相信11师在你的领导下,必可肩负重大使命。无11师就无18军。你必须镇静作战,再坚持几日,大局定回好转……”
电话未完,便被惊雷般的炮声打断,日军又开始发动进攻。
这天,在空军掩护下,日军分成若干小股向我阵地猛攻,只要有一点空隙,即以密集队伍冲锋,作锥形深入。
日军似乎已知道前面横亘着一座难以逾越的高山,志在必夺的信心发生了动摇,虽不断冒死仰攻,在11师凭险力战,不急不躁的打击下,死伤累累,其飞机大炮的报复性的狂轰滥炸比前两天更加凶猛。
下午战斗激烈时,陈诚又打电话问胡琏:
“守住要塞有无把握?”
胡琏斩钉截铁地回答:
“成功虽无把握,成仁确有决心!”
虽然第11师官兵拼死防御,但毕竟只有8000人,而39师团兵力高达1.5万多人,数量是我方一倍有余。
激战全天,第11师在石牌外围的阵地全部丢失,好在核心阵地尚且在控制中,却也受到很大压力。
来源:子名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