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1932年，烽烟暗卷山河，沽海之上帮派纷争不休。赤润生二度来此谋生，却处处碰壁。当衣袋里仅剩4块银元时，刘广海手下的流氓如恶犬般扑来，张口索要5块银元“保护费”。身无长物的他，只能被迫踏入金刚桥菜道码头，以苦力抵债，自此陷入苦难的深渊。
长篇小说乱云润生第三百二十二回
乱云润生 第四十七章
沽海闯荡谋生润生另辟蹊径
站柜谦祥益俊郎初邂浪漫情
第三百二十二回
1932年，烽烟暗卷山河，沽海之上帮派纷争不休。赤润生二度来此谋生，却处处碰壁。当衣袋里仅剩4块银元时，刘广海手下的流氓如恶犬般扑来，张口索要5块银元“保护费”。身无长物的他，只能被迫踏入金刚桥菜道码头，以苦力抵债，自此陷入苦难的深渊。
码头的前十日，每一刻都如钝刀割肉。赤润生每日佝偻着脊背，扛起六七十斤的菜筐，在呼啸的寒风中踉跄前行。工头的皮鞭裹挟着腥风，抽在背上生疼，汗水混着血珠浸透粗布衣衫。但即便自身难保，他仍将仅有的温暖分给他人。见十六七岁的小工友饿得发慌，他默默掰下半个窝头；有人被工头刁难，他便挡在前面据理力争。渐渐地，“润生大哥”的称呼在码头传开，这份同病相怜的情谊，成了他暗夜里唯一的光。
第十一天，工头又往金家窑电灯房那间漏风的屋子塞进个新人——十五岁的小张。少年从雍阳农村来，眼神里满是惊恐与不安。赤润生二话不说，将干净被褥推到小张铺上，手把手教他搬货技巧，还把码头生存的门道倾囊相授。小罗、小孙也凑过来，四个年轻人挤在破旧的小屋，用彼此的体温驱散生活的寒意。
第二十日深夜，沽海卫被浓稠的夜色包裹。刚结束苦役的赤润生拖着沉重的步子往回走，一个神色慌张的船主突然拦住他。船主额头沁满汗珠，声音发颤：“兄弟救命！这船货今晚必须卸完再装，不然罚款十倍，我全家都得喝西北风！”说着“扑通”跪地。赤润生本能想拒绝，浑身像散了架般酸痛，但看着船主绝望的眼神，心又软了下来。“我给你20块银元，再找几个人来，每人10块！”船主急切地加价。赤润生咬咬牙，转身跑回住处，喊上小罗、小孙和小张。
月光黯淡，灯笼昏黄，四人在码头摸黑装卸货物。寒风如刀，刮得脸生疼，可他们顾不上这些，机械地重复着搬运动作。汗水浸透衣衫，胳膊累得抬不起来，手掌磨出血泡，依旧咬牙坚持。直到凌晨两点半，最后一箱货物归位。船主千恩万谢，赤润生攥着20块银元，小罗他们也各得10块，这沉甸甸的银元，是他们在苦难中攥住的第一缕希望。
一个月过去，赤润生凭借吃苦耐劳的劲儿，赢得了把头的认可，终于重获自由。站在码头边缘，他回望这个吞噬血汗的地方，心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但他知道，新生活的大门正在缓缓开启，而与伙伴们结下的情谊，将是支撑他走下去的底气。
脱离苦海的赤润生攥着辛苦钱，开始在河北新区四处碰壁。一次次被拒后，他终于醒悟：发挥长处才是出路。想起在渠阳站柜台、当领班的经历，他跨过金刚桥，直奔东北城角大胡同的鸟市。
踏入鸟市，喧闹如潮水般涌来。这里原是南运河取直后留下的废河湾，清末时被唤作“老乾河”。每日清晨，提笼架鸟的人络绎不绝，卖鸟商贩也随之聚集，久而久之，便成了繁华之地。受八旗遗风影响，沽海人爱鸟成痴，从达官显贵到贩夫走卒，都痴迷于此，鸟市也愈发兴旺。
鸟市里，红子、黄雀欢鸣，百灵、画眉婉转，鹞鹰振翅欲飞；羽毛赤橙黄绿青蓝紫，色彩斑斓；鸟儿来自沼泽、山林、草原，汇聚四方灵气。鸟贩子虽目不识丁，却对珍禽异鸟了如指掌，从品名产地到雌雄鉴别，无不头头是道。
因交通便利，商贩、艺人纷至沓来，房屋越建越密，店铺林立，卖鸟摊反倒被挤到小巷深处。如今的大胡同鸟市，纵横几百米，十多处娱乐场所热闹非凡。
聚英戏院的河北梆子声震云霄，金刚钻、银达子、刘喜奎轮番登场，唱腔铿锵；宝升戏院主打评戏，李金顺唱腔高亢质朴，刘翠霞奔放大气，白玉霜婉转细腻，爱莲君俏丽灵动，《桃花庵》《杜十娘》等剧目海报夺目；北马路华北戏院的京剧舞台上，杨宝森韵味醇厚，厉慧良文武双全，尚小云气势磅礴，赵松樵崭露头角，《安天会》《打渔杀家》等经典剧目引得票友爱不释手，票价从2角到1元不等。
聚英戏院前的东风电影院，海报上《狂流》《大饭店》的宣传夺目。今日《大饭店》票价优惠至5角，开演前五分钟，赤润生鬼使神差地跟着人流买了票，第一次踏入电影院，感受光影世界的魅力。
曲艺杂耍厅更是热闹非凡。马三立的相声令人捧腹，刘宝瑞的单口扣人心弦，侯宝林与郭启儒、小蘑菇与赵佩茹、常宝霆与白全福等搭档默契十足。林红玉的京韵大鼓摘得“女鼓王”桂冠，王佩臣的梅花大鼓别具韵味，乔清秀的河南坠子清脆悦耳，荣剑尘的单弦细腻传神，年仅十岁的马增芬在西河大鼓界初露锋芒。吞剑喷火的杂耍惊险刺激，陈亚南的魔术神秘莫测，传统曲艺余韵悠长，引得观众如痴如醉。
美食香气在街巷中弥漫。白记饺子馆内食客满座，羊肉扁食鲜嫩多汁；穆傻子涮羊肉铜锅沸腾；陆记炸糕金黄酥脆，这1918年创立的老字号，经七道工序精心制作，早已名满沽海。水爆肚脆嫩、羊肠子浓香、煎焖子焦香、卷圈酥脆，茶汤香甜、面茶醇厚、汤圆软糯，各类小吃令人垂涎。
赤润生怀揣着5到10块银元，在鸟市晃荡了一星期。他一边沉醉于市井烟火，品尝街边美食，听评书、看杂耍放松身心；一边穿梭于商铺场馆，向店家推销自己的商业经验，目光在人潮中寻觅着机会。在这繁华与喧嚣中，他期待能找到人生的新方向，开启不一样的谋生之路。
待续
来源：小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