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法像即将完工时,九名年轻力壮的工人突然排成队,向法像底座跳去,瞬间被摔得血肉模糊,随即被现浇了。”
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一尊观音法像被封,网络上引发了众多讨论。
“观音眼应只是微微睁开,象征着三分观察世间,七分安然自持。”
“这座法像的眼睛却睁得过于明亮。”
“观音本应手持净瓶,但这尊法像却握着宝剑,实在是杀气腾腾。”
还有一条极其不起眼的评论,几秒之内就被屏蔽了。
“法像即将完工时,九名年轻力壮的工人突然排成队,向法像底座跳去,瞬间被摔得血肉模糊,随即被现浇了。”
这座宏伟的观音法像是由开彊集团建造的,位于西山。
法像高达五十米,内部结构为混凝土和钢筋,外层则贴上了汉白玉,是一座极为罕见的白玉观音像。
市民们每天都期待着法像能够早日完工,没想到刚刚竣工便传来封像的消息,网络瞬间沸腾。
“为什么要封观音像?”
“那是违建啊。”有人打趣道。
“这是神仙首次战胜凡人。”
当然,这并非违建,违建只会被拆除,对于本省的龙头企业,怎么可能会是违建呢?
或许这次被封的真正原因,恰恰是那条被删的评论。
若此事被广大公众所知,必将引发轰动。
象征救苦救难的观音菩萨,竟然无辜卷入人命,难免污辱了法像的清净。
我关掉电脑,心中已经有了计划,今晚我要探访持剑观音法像。
若能有所发现,明天的报纸头条便是我的了。
入夜,我开着那辆破旧的小车前往西山。
此时,通往西山的路上没有一个人影,只剩我这个平凡的底层劳动者。
西山脚下设有路障,明显是为了阻止人们上山,看来那九名工人的死因大有文章可做。
路障只能阻挡君子,却无法妨碍小人。
咦,我怎么又在骂自己了?
我厚着脸皮,轻松翻过了路障。
今夜月色迷人,几颗星星愈发璀璨。
草丛中的蟋蟀正在争斗,一只青蛙悠然跳过我的脚边。
当我走到山顶,四周突然安静下来。
这宁静仿佛只剩我一人仍在呼吸。
下意识间,我抬头一看,天上的月亮不知道何时消失,连那几颗星星也匆匆藏匿。
我打开手机手电筒。
借助手机微弱的光亮,我赫然发现法像的外部被全部用铁皮封住,伸手敲了敲,结实得毫无缝隙。
这时,我又想起那条被删的评论。
九名年轻壮汉,怎么偏偏要强调年轻和力壮?
我望着铁皮罩,心想光拍这些是没用的,必须得进去看看。
放下背上的双肩包,我从中拿出工具撬开铁皮,没多久就撬开了一个可以供人爬入的小洞。
我把相机挂在脖子上,蹲身爬进了洞里。
进去后,我立刻感到震惊,铁皮屋内竟然空无一物,那尊庞大的持剑观音竟不见了,只留下汉白玉的底座。
我简直难以置信。
网上有法像的专门拍摄视频,确实显示观音法像被封在铁皮屋内,但法像究竟去哪儿了?
拆了?
可若真是拆除,底座为何还在?
用铁皮封个底座,这分明是多此一举。
我朝着汉白玉的底座走去。
从之前的视频来看,观音是立于底座的莲花台上。
我爬上莲花台仔细观察,发现莲花台上根本没有被拆解的痕迹。
像这种巨大的法像被拆除,绝对会留有痕迹。
但莲花台上看起来干干净净,就像观音刚刚踏下来的样子。
就在我思索着这些时,地面突然开始震动,我站不稳,跌下莲花台,一直滚回到我撬开的洞口前。
不等我站起身,只见一道紫色的光芒从铁皮屋的顶部洒下。
随之而来的是一声轰鸣,一尊白玉观音静静地屹立在莲花台上,左手握剑,右手合十。
我忍不住惊呼,然而声音还未发出,嘴巴就被一道大手紧紧捂住了。
我双眼一翻,险些晕厥,这时后背突然被指尖一戳,神智才重新归位。
转过头,捂住我嘴的是一位年轻男子,他轻轻地做了个嘘的手势,然后松开了手。
看他并没什么敌意,我心中稍稍放松。
他轻声示意我爬向洞口,跟在他身后出去了。
刚才的场景令我震惊不已,没法继续呆在铁皮屋里,便紧紧跟随男子爬出。
他没有说话,利用我放在一旁的工具将铁皮屋封闭好。
“快走。” 他压低声音说道。
从他的语气中我感受到他很紧张,想来他也目睹了刚才的异象。
拿好东西后,我们一前一后下山。
到山脚时,看到了我那辆破车,我这才完全放下心来。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在这里?我是楚报的记者李如愿。” 我对他的身份充满好奇,难道他也是记者吗?当然也有可能是个视频主播。
好奇心不外乎这两种。
“以后不要再来这个地方,最好别去西山。” 他没回答我的问题,神情显得异常严肃。
“为什么?你是不是也看到那尊观音法像从天而降了?” 说到此我忍不住有些懊恼,后悔当时没有将其拍下来。
若是拍到,那绝对能霸占头条好几天。
这个出名的机会就这样错过了。
“你最好忘掉今晚所见,否则会引来灾祸。” 男子的声音冷得如冰。
月光照在他的脸上,有些模糊,只能看见一双明亮的眼睛和高挺的鼻梁。
我试图去摸手机,才发现手里竟是空空的。
这才意识到或许是刚才摔倒时手机掉了。
“糟糕,我的手机忘在铁皮屋里了,我得回去找。” 手机里有不少文件和照片,还有许多重要人物的联系信息,要是丢了可就麻烦了。
我刚想朝山上走去,男子却拦住了我。
“不能再往上去了,要是被它发现了,你就不能活了。”
“它?你是指那尊观音像?” 我听出男子似乎对那尊观音像很了解,却又带着一丝不屑。
世人一般不会用“它”来称呼观音菩萨。
“它并不是观音。” 我怔住了。
“这怎么会不是观音?” 他刚想说什么,突然神色大变,迅速捂住头部。
“快走,你找回你的手机后我会给你。” 悄声说完,他不耐烦地拉开车门,粗暴地将我推了进去,还用脚踢上车门。
“走。” 看他如此激动,我也不敢在这深夜和一个壮汉争辩,只好启动车子离开。
但在车灯骤然亮起的瞬间,我看清了男子的面容,竟是个丹凤眼的大帅哥。
两天后,本省首富向立平所举办的生日宴会,邀请了各界名流出席。
这个向立平正是开疆集团的老板,西山的巨型观音法像也正是他的集团所修建。
作为楚报的记者,我获得了一张邀请函。
下班后,我赶忙回家收拾,穿上礼服前往向家的长风号游轮。
但没想到我却来晚了,游轮宛如潮水般拥挤,我根本无法逼近向立平,只能远远拍了些照片,以及宴会的若干瞬间。
人实在太多,空间封闭,不久我就感到一阵窒息,于是到船舷处透透气。
船尾上坐着一位男士,穿着藏青色衬衫和休闲裤,从他的背影来看,颇具时尚感。
如此难得,竟然有男子选择不参与里面的热闹。
这类宴会一向是男性的热爱,现场聚集了不少商界精英,普通人若能搭上这个关系,可谓受用不尽。
“你坐在这里干嘛?”我主动与他打招呼,作为记者,脸皮厚一点是必须的。
男子没有回应,可能是没听见。
我并未感到尴尬,缓缓走到他面前,试图一探究竟。
咦!这不是前夜在西山遇到的那位吗? “原来是你啊!”真是个意外。
我正想问他是否找到我的手机,这时,一名女佣打扮的中年女子匆匆跑来。
她见到男子后,松了口气,随即又朝他投去一个不怀好意的眼神。
“大少,你害我好找。”我心中一惊,立刻问:“什么大少?”男子依旧默不作声,眼睛死死地盯着江面。
“他是我们家的大少爷。”
“你们家的……”
“我们家先生是向立平,他是向立平的大儿子,叫向偈。”我心中不禁一震,没想到这位男子竟然是向立平的儿子。
那么,他前夜去西山究竟是为了什么?如果九名工人的事情是真是假,他去西山的目的很可能是为了销毁不利的证据。
正当我沉浸在各种推理中时,听到女佣叹了口气。
“可怜,虽然含着金钥匙出生,但智商却只有 5 岁。” 我在心中大吃一惊。
这怎么可能?昨晚他表现得气势汹汹,发言也颇有条理,根本不像智商只有 5 岁。
看起来,他的智力不止于此。
我审视女佣的表情,显然她不似撒谎,且没有必要对我说谎。
女佣拉着向偈准备离开,但他不愿意,反而抓住女佣的手臂咬了一口,气得女佣想出手教训他,但最后还是忍住了。
我掐着下巴,向偈看上去似乎有些智弱,但这也未必不是他的伪装。
作为向立平的长子,他是否真的有装傻的必要呢?
“他为什么智商只有 5 岁?”女佣却没有回答,强行拉着向偈离开了。
我默默注视着他们的背影,经过一段时间,我打开手机搜索向立平的大儿子,翻阅了十多页,在一个小论坛找到了一个贴子。
“某省的首富在 20 年前曾濒临破产,但他请了一位高人,高人告诉他,若想保住财产,必须用他儿子的灵智作为交换。
最终,他的财产得以保存,并逐渐发达,然而他的儿子却变成了傻子。”我整整一夜未眠,深入网上查找向偈的信息。
网络上有关这个有着优越条件出生的大少的信息屈指可数,除了那个论坛里模棱两可的提及之外,就再无其他。
我怀疑向偈显然并非傻子,除非前夜我见到的人并不是他。
我决定等待夜色再度探访持剑观音。
这次,我要做好充分的准备,不仅要拍照,甚至还要录制视频,将持剑观音的每一个细节全都记录下来。
为了防范意外,我佩戴上我奶奶赠予的祖传玉佩以作保身之用。
深夜 0 点,我准时到达。
奇怪的是,明明在山脚下还能看到月亮,一到山顶却看不见了,四周静悄悄的。
传说邪气过重,万物都会趋避,但人却无法感知。
我依旧用工具撬开铁皮,悄悄地爬了进去。
果然如我所料,持剑观音并不在铁皮屋中,只留下一个空空的底座。
我迅速拍下视频,接着藏身于洞口处。
为了便于逃离,我的上半身悬在洞外,下半身却仍在洞里。
照相机也已调整好,只待持剑观音归位。
不料,我等了许久也没见她出现,心中不禁暗自懊恼。
拍到一个空底座倒也算是一条新闻,只是比起持剑观音归位那一幕来,震撼程度差了太多。
这时,突然感觉脚踝被抓住,两只大手死死掐住我,整个人不由自主地被拖出了洞口。
我急忙转身,竟然又一次见到了向偈。
借着一跃,我从地上翻起身来。
“你是谁?傻子吗?”我食指指向他,怒吼道。
向偈给了我一个白眼。
如果他真是傻子,那我可就无疑是了。
“我不是说过不要你来这里吗?难道你要自寻死路吗?”向偈口气中充满了不失风度的责备,仿佛他是在教训傻子。
记者若不冒点险,怎会有大新闻?那些吸引眼球的大事,都是从记者自寻死路中得来的。
“那你又为何光临此地?难道也是寻死?”我毫不示弱地反击。
不待向偈回答,耳边传来呼啸的风声。
我抬头,只见那尊白玉观音像似闪电般飞速袭来。
慌忙间,我举起照相机,准备拍摄。
旁边的向偈却伸手去压我的相机,没想到啪的一声,照相机被打到地上。
“你这傻瓜,想干什么?”我忍不住咬牙切齿。
正当我们言语未落,地面突然间剧烈震动,如同地震一般。
观音像稳稳落地,我心中震撼,待要再看看更惊人的事情出现。
她开始迈开脚步,走动得极其稳重。
每走一步,地面似乎随之翻腾,我感到全身发麻,就像骨头都在散架。
我死死盯着观音的眼睛,突然发现她的眼珠变得赤红,犹如燃烧的火焰。
“别看她!”向偈急促呼喊,拖着我的手就开始向山下飞奔。
被他一拉,我连续摔了几个跟头,狼狈不堪。
我们狼狈地跑到山脚下,向偈才停下脚步,松开了对我的手。
“你……”我无语,每次与向偈一起,我的损失都不小,前天是手机,这次则是照相机。
他简直就是我的灾星。
“要是再晚一点,我们都会死在她手里。”向偈的眼神变得冰冷无比。
“你为何总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我心中的怒火滋生。
“听我的,以后不要再来这里。”他说话的语气中满是严厉。
对于他,我无力反驳。
每次沟通,总是他说他的,我说我的,仿佛我们根本不在同一个频道。
“那尊像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为何会飞会走?你上次不是说她不是观音吗?”我急切地问出了几个问题。
作为记者,我们不是一味唯物主义者,经历了一些违反科学的事后,自然会对这些奇特的现象产生好奇。
“听说在观音法像完工时,有九个工人都下跳自杀,可到底是真是假?”我接着问。
“那些与你无关的事,别去探寻,没好处。”向偈说得直接。
“我是记者,如何会与你无关?世间万象我都想了解。”我有理有据。
向偈点了点头,接着说道:“但如果你参与其中,极有可能……”他话未说完,便捂住脑袋,面露痛苦。
“你怎么了?不舒服吗?”我急忙关心道。
“快走!”他强行拉开车门,将我推进车内。
虽然这次我防备了,他却依旧逮着我的衣领,想要關上车门。
突然,向偈松开了手,呆立在车门前,满脸呆愣。
“你这人怎么如此粗暴?”我怒气冲天。
向偈注视着我,嘴角露出一个带着笑意的傻笑。
“姐姐,姐姐。”我感到有些困惑。
刚才还凶神恶煞的向偈,竟然亲切地叫我姐姐,他该不会疯了吧?
我在车里拿出手电筒,光线照在他的脸上,瞬间与刚才冷酷的神情截然不同。
他的眼神像个天真的小孩,毫不算计。
“姐姐,我想吃烤鸡。”
他笑着抓住我的手臂,还用嘴巴在我的手上蹭。
我连忙把手甩开,却发现手背上满是他的口水。
“真恶心!”
我目光投向向偈,脑海中陷入了沉思。
几分钟前的向偈冷冰冰又淡漠,而现在却像个智障一样。
那么,哪个才是他真正的样子呢?
伪装傻乎乎是为了糊弄那些不知他真实情况的人,这就说明他并不是真的傻。
我想到心理学中的人格分裂,向偈或许有两个不同的人格,一个是正常的自己,一个是傻傻的样子。
那边,向偈仍在摇晃我的手臂,急着让我带他去吃烤鸡。
“好好好,别摇了,带你去。”
我决定,吃完烤鸡后,我就把他送回家,这样便可以与他的父亲向立平取得联系。
开车返回市区,我带着向偈去了肯德基。
向偈要了五份套餐,完全不顾周围,痛痛快快地吃了起来。
吃完后他还想去游乐园,结果被我骗到了车上,并将他送回了家。
此时向家的人都还没入睡,见我送回向偈,个个欣喜若狂。
向立平邀请我进了他的书房。
“你是《楚报》的记者,我会给你们社长打个电话,感谢你将我儿子送回。”
“向先生,这只是小事,不用为此特意打电话,我能采访您几个问题吗?”
这是个难得的机会,我正好想问向立平几个关于持剑观音的问题。
平时,向立平这样的身份恐怕不会见普通的记者。
“问吧,想了解什么?”
向立平脸上挂着一丝淡淡的微笑,但那笑容里透着一股优越的神情,就像富人看待穷人那样。
我不以为然,作为记者这些年见过的事太多了,我甚至还被人追着放狗。
追求这个世界的真相,始终是我们记者的终极目标,哪怕为此付出生命。
那点小小的尊严又算得了什么。
“向先生,大家都知道,西山观音法像是由开疆集团进行开发建设的,但令人不解的是,观音法像为何跟传统的形象大相径庭?”
“观音有千万化身,何必对一种形象过于执着呢?”
向立平神情显得沉着,淡淡抿了一口茶水。
“还有其他问题吗?”
“民众们十分疑惑,为什么要将观音法像封闭?网上有传闻称这法像是违建,我觉得这不应该是真的。”
“在验收的时候,发现存在安全隐患,所以才进行封闭,这也是为了保护民众的安全。”
向立平说得头头是道,乍听之下似乎很有道理,但细想之下却又令人疑惑。
“既然有安全隐患,为什么不直接拆除呢?”
“一拆一建的成本非常高,虽然存在隐患,但并非不能修缮加固。待维修完成后,观音法像会再次与大家见面,为一方百姓保驾护航。”
说得真不错,这老滑头,我决定来个狠的。
“听说在观音法像完成之前,有九名工人曾排队向法像底座跳,请问这是真的吗?”
我隐隐感觉,观音法像的封闭与这九个工人之间有着某种联系。
向立平的眼神顿时一凝,瞥了我一眼。
“请便。”猝不及防,向立平发出了逐客令,我从刚刚受欢迎的客人转变为不受欢迎的角色。
尽管我脸皮厚,仍然不禁感到脸颊微微发热,换作他人恐怕早已尴尬无比。
“那我就不打扰向先生了。”
显然,我触碰了向立平的痛处。
但让我疑惑的是,以向立平的能力,怎么会处理不了此事呢?
哪个大型工程不发生事故?
通常来说,赔偿到位即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想要了解观音法像被封的真正原因,唯有寻找当时的当事人才行。
总会有目击者的存在。
经过关系的牵线,我找到了一个当时的目击者。
他已经回到老家,我只得再次飞往那里,才了解到当时发生的事情。
“九个工人排成一队,一个接一个地往下跳,像是被什么东西附身了,根本无法阻止。”
“她们全都穿着红裙子,嘴里念念有词,听不清楚,像是在诵念咒语。”
那人提到,事后开疆集团给予在场目击者丰厚的精神损失费,并送他们回家。
至于九个跳下去的工人,开疆集团更是给每人300万的补偿,火葬费等则另行支付。
因为赔偿丰富,这件事也就无人再提。
我细细思索,感觉这像是一种邪教的献祭仪式。
但观音的法像真的需要献祭吗?
我想起向偈曾说的话,他提到西山的观音法像并非观音。
如果不是观音,那究竟是什么呢?
夜幕降临,我第三次前往西山。
这次刚到铁皮屋,我便遇见了向偈。
夜空的月光依旧明亮,照在向偈冷峻的脸庞上,他的眼神显得尤其寒冷。
“你如今是傻的还是正常的?”
我厌恶他那似乎对我极为厌烦的眼神,因此回复时语气也不太好。
“给你。”
向偈伸出手,我一看,原来他手中拿着的是我的相机和手机。
我连忙接过。
“要不要我再警告你第三次别来西山?”
“警告也没用,我们记者的使命就是追寻真相,你阻止我寻找,我身为记者还有何意义?”
失物重归于好,我对向偈的态度也缓和了些。
“你不怕死吗?”
“当然不怕,怕死就不该当记者。”
想当年我初入楚报时,为了大新闻甚至卧底,九死一生。
“很好,你不怕死就行。
回去后,务必写篇新闻,确保这尊像被拆除。”
“为什么?这观音是你家建的吧?也是你家封的,你想拆就直接和你父亲说就行,他难道不会听你的?”
“如果我说拆就会拆,那为何还要和你废话?”
听起来似乎父子之间产生了矛盾,我的八卦精神油然而生。
“那你可以说说为什么要拆?”
我并不太赞成拆除法像,正如向立平所言,建设和拆除的成本巨大,若能维修加固才是最佳选择,未来市民可以多一个景点可去。
“不能留下它,会带来无穷的祸害。”
我习惯性地拿出纸和笔准备记录重点,却发现忘记带了。
“为什么会有无穷祸害?”
对新闻的敏感性让我感觉真相即将浮出水面。
“这尊像并不是观音,而是一种能够化作各种形态的煞神,宝剑便是煞神的武器。”
“煞神是什么?”
“传说中的罗刹,食人恶鬼,暴戾而凶残。”
“可是,这尊像是你父亲建立的啊?他肯定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为什么要建一尊伪装成观音的煞神像呢?”
我百思不得其解。
“我父亲是为了我而做的。”
“啊——”
我的脑中一片混沌。
“因为我就是个傻子,想要让一个傻子变得正常,甚至聪明,这可是违逆天理的。”
原来向偈已意识到自己的愚笨,然而……
向偈似乎洞察到我的疑虑,接着说:“我只在这西山,在这尊煞神像的庇护下,才有机会成为正常人。”
我脑海中犹如晴天霹雳般响起。
“天道不能强行改变,唯有邪道能有所作为,我父亲建造这尊煞神像,正是为了聚集天地间的邪祟之气。
只要我吸入这些邪气,就能开启我的灵智,最终成为正常人。”
听到这里,我才渐渐明白,难怪向偈在山脚下要紧紧抱头,看来一远离那些邪气,他又会复归傻子状态。
“我明白了,这尊煞神像其实是你父亲为你所建,因此不允许外人接近。”
既然煞神会吞噬生命,那之前那些工人排队跳下底座,恐怕就是为这尊煞神献祭。
“没错,你这次猜对了,九名工人的鲜血和肉体,都是向煞神的祭品。”
我惊讶地问:“你会读心术吗?怎么能知道我在想什么?”
向偈露出了微笑。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他的笑容,这笑容让他不再显得那么沉重。
“这尊煞神像如果不被移除,随着邪气越聚越多,它会修炼成魔体,届时天下将全归于魔道。”
“一旦被拆除,你就永远会是傻子,你愿意如此吗?”
我微微一笑,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向偈犹豫了片刻,叹息着说:“我本就是傻子,要我强行变得聪明,不仅会连累父母,可能我连生生世世的债务都还不上。”
他的话让我颔首认可。
“好吧,我知道该怎么做。”
“那就麻烦你了。”
刚说完,向偈的表情骤然变化,急忙紧握我的手低声说道:“快下山。”
我明白煞神即将回归,便跟随向偈急忙朝山下奔去。
抵达山脚时,我全身血气上涌,心跳得如同战马狂奔,心中激动得几乎要冲出胸膛。
“明天你去买一张彩票,号码是 5、11、14、23、26、30、6。”
我愣了一下,随即恢复神情。
“请再说一遍,我没记住。”
“5、11、14、23、26……”
话说到这里,向偈抱住了头。
我知他又要变傻了,拼命摇晃他的手臂。
“你能不能等一分钟再傻啊,还有两个数字没说,嗷呜……”
向偈抬头看着我,我本以为他会说出后面的数字,没想到他却露出了一个清澈的涎泡。
“姐姐,我想吃烤鸡。”
我晚了一步,向偈已经变回傻子。
就像灰姑娘到午夜 12 点会变回穷女孩一样,向偈一离开西山,立刻又成了大傻瓜。
天哪!
昨晚向立平将我赶走出于对他的报复,我这次没有将向偈送回家,而是直接带他回了我家。
点了一份烤全鸡的外卖,向偈跟我讨价还价,想要两份。
“如果明天没中奖,那我可得找你爸要钱,你已经花掉我 300 块钱了。”
我咬牙切齿地威胁向偈,但他这时只顾全神贯注地享用烤鸡,像只可爱的小狗。
趁着向偈吃烤鸡的时候,我检查了相机,居然没有摔坏。
翻看相册时,我发现了那张持剑观音飞天的照片。
“要是要拆掉煞神像,我可得找个合理的理由才行。”当然背后是有缘由的,只需我报道有九位工人在观音像下自尽,并且遗骸被埋在法像的底下。
一旦公众知晓这一真相,这座煞神像就极有可能被拆除。
向偈吃着烤鸡,沉沉入睡,满嘴油腻,我只好给他洗了脸,把他搀扶到卧室的床上。
他睡得十分香甜,脸上挂着笑容,左脸颊还隐约透出一个酒涡。
“发现你还是傻乎乎的比较好。”我轻轻伸手弹了弹他的脸颊,感觉还不错。
冲了一杯咖啡,我坐在桌前赶稿,花了一个小时写完稿件,又仔细检查并修订一番,忙到凌晨三点多,累得趴在桌上睡着了。
早上9点,我开车送向偈回家。
到了他家别墅,我按响了门铃。
“快进去吧,这是你的家。”我推了向偈一把,而自己则躲到了一旁。
不料他跟在我的身后,紧紧抓住我的手。
“姐姐,我想和你在一起。”“不可以不可以,姐姐还得去上班。”我当然不肯答应,于是向偈干脆坐在地上抱住我的腿。
看这样子实在不像话,我只能妥协。
好在我是记者,大部分时间都在外采访,带着向偈也没问题。
而且稿件我可以回家写。
白天跑了几处现场,正打算回家写稿时,记者部主任给我打了电话,说我发给他的关于工人在观音像自杀的稿子不能刊登。
理由是我没有证据,贸然发表这篇文章,报社可能会面临官司。
向立平是省内首富,主任与他是相识的,所以不肯刊登也情有可原。
不过现在已经是自媒体的时代,纸媒不发,我还可以自己制作视频。
因此,我打算再去第四次西山。
晚上9点半,彩票的中奖号码公布,向偈告诉我前五个号码全部中了,四等奖,奖金200块。
“真是的,当时我真应该全记住,一等奖肯定没问题。” “哼,今晚把他带上山,他吸了邪气就会恢复正常,届时我问他下次的彩票号码。”凌晨过后,我强行把向偈拉上车。
到了西山脚下,向偈还在啃烤鸡,让我回去时再给他买两只烤鸡。
没走多久,向偈突然甩掉了我的手。
“干嘛?”我回头看向他,他的目光冷酷,手中的半只烤鸡被他甩了出去。
“现在不傻了是吧?”这家伙一旦显得聪明,脸色就变得极其臭,所以傻乎乎的时候反而更可爱。
“我说的事情你做了吗?”“做了,但是没成功,我们主任坚决不肯刊登。
所以我现在来这里拍视频,准备发到网上,只要引发舆论,这座煞神像自然会被拆掉。”向偈听后,默默往上走去。
我不满地凝视着他的背影。
他转过身来,见我还停在原地,便问:“你不拍视频了吗?”“你先走吧。”待向偈继续前行时,我做了个手枪的姿势,朝他的背影假装扫射。
当我们到达山顶时,我们撬开铁皮,钻了进去。
莲花台空空如也,看来煞神又外出游玩了。
“记住,煞神回来时一定要屏住呼吸,否则你就会成为他的美食。”向偈提醒我。
“放心好了,我命大,别人死一百回,我一次也不会死。”我趴在地面,耐心等候煞神归位。
向偈也趴在我旁边。
忽然我想起彩票号码的事,未及我开口,他便率先说道:“你生来就没有什么财运,昨夜我告诉你的中奖号码,你却没记住,这说明你的命格根本扛不起大富。”我气得咬紧牙齿,心中愤怒,但话语却难以出口。
这时,向偈发出了一声轻叹。
铁皮屋的顶部风声呼啸,一缕紫色光芒自空中射下,宛如闪电一般。
我的相机早已对准莲花台,快门也早已按下。
眼前我看到煞神毅然屹立在莲花台上,张开嘴发出一种结合了虎啸和狼嚎的吼声,地面随之颤动。
我立刻稳住相机。
从镜头的视角中,我瞥见无数人形薄雾环绕在煞神像四周,随即被煞神吸入汉白玉雕像之中。
随后,煞神的左手持剑发出耀眼红光,仿佛要烧灼一般。
过了十分钟,铁皮屋才恢复平静,一切如常。
我与向偈轻声走出铁皮屋。
到达山脚下时,向偈却让我一个人回去,他要留下来。
我猜他是想保留对正常人生活的留恋,不想变得傻傻的,只好叮嘱他注意安全,我便驱车回家。
回到家后,我立即着手上传视频,并将被主任退回的新闻稿也放在文案中。
短短十分钟,视频便收获上千条评论,点赞数更是超过十万。
人们纷纷愤怒不已,痛斥向立平的恶行,呼吁拆除煞神像,绝不能让恶鬼立足。
我翻看了一些评论,其中一条留言说道:“若开疆集团不拆除,我将带人去拔掉这个恶鬼像。”这条评论获得了成千上万的赞同,后续回复也有数百条。
我放心地关灯入睡,期待明天的好戏。
这一觉一直到天明。
我在床上打开手机,瞬间发现视频已被删除,且我也被封号,理由是我 P 图造谣抹黑,封号时间为永远。
显然是向立平对平台施加了压力让我被封,我愤怒不已,破口大骂向立平。
然而,这一事件已经引发了公众的注意,视频被删、封号也已无所谓,我的目的总算达成。
我起床洗漱后走出小区,刚出门便被几位穿着西装的男子拦住。
“李记者,向先生想见你,请你跟我们去一趟。”果然,他们主动找上了我。
“好吧。”我并不感到害怕,毕竟这件事是他儿子让我办的,最终他该找他儿子算账。
抵达向家后,我被带往向立平的书房。
向立平依旧坐在他惯常的位置,却指示下人给我泡了一杯咖啡。
这让我觉得有些意外,上次我送他儿子回家的时候,他连水都没给我喝。
“向先生,这件事是你儿子向偈让我做的,他不想你一直犯错。”我直截了当地将向偈扯了出来。
“李记者,我当然知道是我儿子让你干的。” “那你既然知道,为何还要找我?你应该去找你的儿子啊。”我感到无语。
向立平默默凝视了我一会儿,说道:“李记者,煞神像是不能拆的。”
“为什么不能拆?向先生,向偈自己都说过,他宁愿当傻子,也不愿做伤天害理的事情。”
“你错了,我儿子骗了你。”那简短的几个字如雷劈般令我心中一震,愣住了。
“向偈骗我?他骗了我什么?他说的不是实情吗?难道煞神像不是为了让向偈回归正常而建的吗?”
“是的。”
“你自己都承认了。” “起初我的确是希望我儿子能变成正常人,毕竟是我曾经亏欠他,这才让他变成傻子。
如今他已经25岁,但仍像个孩子,因此我产生了这样的幻想。”“后来的事情你应该也都明白了,九个工人愿意自愿献祭于煞神,是为了唤醒煞神的邪祟之气。”“如我所料,向偈在煞神像下吸入邪祟之气后,灵智便会被唤醒。”
“可是……”
向立平叹了口气。
“人一旦变聪明,自然就会产生贪婪,向偈不再满足于在煞神像下变成人,而是渴望时时刻刻地成为一个正常人,甚至成为这个世界上最聪明的人。”
我听得一头雾水,无法理解向立平的话。
“这是人之常情,谁愿意当个傻子呢?”
“但这样,他就需要在煞神附近吸引更多的人聚集,因为每个人身上都携带着邪恶的气息,这些包括贪、妒、怨、恨、嗔等,都是邪祟之气。一旦向偈吸收了这些邪祟之气,心中难免充满了邪念。”
“所以,我才封闭了煞神像,阻止他人前往西山。”
我听得有些怀疑,这父子俩究竟谁才是真正的说话者呢?
“那么,按理说,向偈应当拆掉煞神像才是啊?”
“不,因为煞神像被封后,周围的邪祟之气大大减少,这对向偈保持灵智是不利的。
所以,他才会孤注一掷,利用民众的力量聚集到西山,这样煞神才能一次性吸入足够的邪祟之气,帮助向偈打开智慧之窍,成为世上最聪明的人。
那样,他不需再依赖吸入邪祟之气就能维持灵智。”
我微微撇了撇嘴。
“向先生,你是向偈的亲生父亲,为什么要阻止他呢?难道你不希望自己的儿子一直是个正常人吗?”
看样子,向立平与长子向偈的关系并不和睦,毕竟他还有几个儿子,总难免会有偏爱之情。
“因为向偈恨我,是我让他从小变得愚笨,我将他的灵智与我的家业进行了交换。
他吸收了邪祟之气后,内心积累了贪婪、愤怒、痴迷、仇恨等情绪,他不仅想要杀了我,还想要杀他的兄弟姐妹。”
我感到无言以对。
但仔细想来,向偈的怨恨确实有其可以理解的理由。
“如果真是这样,煞神像更应当拆除,这样煞神就无法吸引邪祟之气了。”
向立平叹了口气。
“毕竟,向偈是我的亲生儿子,我不希望他变傻,但也不想他太聪明,聪明反被聪明误的道理。”
“那么,向先生,你找我来究竟有什么目的呢?我只是一个普通的记者。”
我觉得自己快要被向立平的逻辑弄糊涂了。
“你是记者,见多识广,我需要你帮我寻找一个人。”
我忍不住笑了出声。
“向先生,你真是在开玩笑!我只是个小记者,何德何能在您面前谈见多识广呢?”
说是这么说,心中我却深知自己的经历与他相比微不足道。
“李记者不必谦虚,我确实希望你能帮助我寻找一个人,这个人应该是非常善良、心地单纯,心中毫无邪念。”
这是个不小的挑战,但也并非无从寻觅。
“向先生,您找这么一个人有什么用呢?”我十分好奇。
“净化邪祟之气。”
“这有可能吗?”听上去似乎有些不可思议。
“其实,不瞒李记者,在兴建煞神像时,有位高人提醒过我,如果向偈吸收了太多的邪祟之气,必然会自食其果。
唯一的解决之法就是寻找世间真正的善良之人,将邪祟之气净化。”
“那净化后的向偈会变成什么样?”
向立平停顿了一下,最终回答:“他会恢复到以前的模样。”
这句话的意思是,向偈被净化后会变得毫无智力。
我轻轻点了点头。
“向先生,我愿意出手相助,但必须先确认你所言的真假。”
“你现在前往西山,就能明了。”
向立平站起身,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我急匆匆赶往西山,路上人头攒动,还有不少人举着横幅。
“拆除煞神像!”
众人怒不可遏,针对那尊冒充观音的煞神像,这绝对是无法容忍的。
我随着人群抵达山顶。
铁皮屋顶早已被砸出一个大洞,人们纷纷涌入。
屋内昏暗异常,尽管大家都开着手机照明,但那些微弱的光线如同萤火虫般闪烁,许多人撞在一起,发出“哎哟”的叫声。
抬头望去,铁皮屋的顶部是开放的,为什么白天竟然没有一丝光线透进来?
我拿出强光手电筒,这支手电筒能聚焦光线照得很远。
我将光束投向顶部,慢慢向下移动,眼皮不由得抖动了一下。
我分明看到一个身影伫立在煞神的肩膀上。
那是……
虽然看不清楚五官,但那身形让我想到了向偈。
仔细琢磨,我从包里拿出望远镜,结果这一看差点让我惊吓得魂飞魄散。
确是向偈,他正满眼仇恨地盯着我。
望远镜的镜头无比靠近,仿佛他的脸和我近在咫尺,我看清了他脸上的细小毛孔以及鼻翼的微微扇动。
突然,他伸出手指向我,那一指像要刺穿我的望远镜镜头。
不过作为一名记者,我见多了大场面,尽管心中一震,但很快便稳定了情绪。
这家伙,哼哼。
等以后他变傻了,绝对不会给他买烤鸡吃。
在向偈的周围,许多人形薄雾飞舞,他一张嘴,那些薄雾瞬间如箭般钻入他的口中。
这一幕让我彻底信服了向立平的话。
“大家快离开这里!”我大声喊道,却没人理会我。
大家各自忙碌,有的人竟在此直播,再也没有了拆除煞神像的正义感。
其实,他们根本不是什么正义之士,只是想借助煞神像的热度而已。
强光手电的光线扫过他们的头顶,看到一阵阵黑雾从他们上方涌出。
这就是邪祟之气。
“有蛇,我被蛇咬了。”
我将手放在嘴边,扯开嗓子喊。
一听到有蛇,附近的人立刻安静下来。
“我被蛇咬了,毒蛇,这里有毒蛇!”
“啊——是眼镜蛇。
快送我去医院,我被眼镜蛇咬了!”
“好多,很多眼镜蛇!”
我说到第二句的时候,铁皮屋内静得连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当第三句话落下之时,杂乱的脚步声骤然响起。
人们如潮水般涌向出口,我被狂奔的人群撞倒,几只脚踩在我背上,压得我快要翻白眼。
我明白,如果不能站起来,我肯定会被人踩死,便用力支撑在地面上咬牙爬起。
下一秒,我又被重重地压倒了。
更多的脚步声重重地施加在我的背上。
这时我心里暗想,虽别人可能死去百次,我却绝不会轻易陨落,然而此刻也不禁发出一声哀叹。
“我这条命算是完了!”
不断传来的脚步声使我感到背上被压得喘不过气,片刻之后,我却突然意识到,竟然感受不到任何的重量,也没有丝毫疼痛的感觉。
仿佛有某种力量将我与那些来踩我的人隔开了。
不久,铁皮屋中的人们已然逃得一干二净。
我也爬起来准备离开,刚转过身,却见向偈当面出现。
“你不是喜欢拍摄吗?现在可以尽情拍了。”
“拍过的东西还有什么好拍?”
我的笑容满是尴尬。
向偈轻冷一哼,说道:“难道是那个老不死的让你来找我?”
“你指的是谁老不死?”
我浑身冒汗,向偈骂他爹是老不死,足以证明他已被邪祟的气息侵蚀。
“向立平,是他让我来的。”
正当我想反驳时,突然想起向偈会读心,他必定知晓我心中的想法,所以否认毫无意义。
“那又怎样?我不能来吗?”
向偈深深盯着我的脸,开口说道:“要不是我,你早就被踩死了。”
“我才不会对你表示感谢,因为你也是在利用我。”
我随意翻了个白眼。
要不是我在网上发布了视频,这地方都不会有鬼影子。
向偈倾头注视我,我感到无比烦躁,假装要离开。
“李如愿,你对我产生情愫了。”
我脑海轰鸣,宛如被雷霆击中,全身一阵发麻。
“你在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对你有过感觉?你倒是学会了自作多情。”
向偈不再多言,死死盯着我,令我毛骨悚然。
“你别以为会读心术我就会喜欢你,我告诉你,这次你判断错了,我绝对不爱你。”
我气急败坏。
“李如愿,实在遗憾,我不会娶你,你根本配不上我。”
“你能不能别那么自恋?”
我简直乐了。
这个人真是傻得可爱。
不再理睬向偈,我急匆匆钻出了铁皮屋。
按照与向立平的约定,我立即着手寻找那些善良的人。
在过去数年的记者生涯里,我写过无数的好人好事,只需将我写的新闻翻出来,别说一个,十个好人都有。
我从中挑选了几个我认为最具善良之心的人。
有那个宁愿饿死自己孩子,也要为白月光买房的痴情男。
还有那个抛弃自己儿女,反而照顾弟弟一家大姐一号。
更有为了拯救弟弟,不惜打掉三胞胎的至情大姐二号,等等。
总计选择了十位,联系他们后,我将煞神像的事情告诉他们,他们得知是为了净化邪祟,立刻决定来西山。
当晚,十位大善人齐聚铁皮屋,在大悲咒的佛音环绕下,一个接一个朗诵我早前写的新闻稿,激动得我泪水夺眶而出。
我用望远镜观察煞神像,奇怪的是,肉眼看不见那些邪祟之气,但借助望远镜,它们无处遁形。
透过望远镜,邪祟之气在煞神像四周盘旋,愈聚愈多,形成了一团庞大的黑雾。
没过多久,这团雾气在煞神像的头顶汇聚,犹如龙卷风般,全部涌入煞神像之中。
待雾气消散,我赫然看到了向偈的身影。
他仍然傲然站在煞神像的肩头,犹如一把锋利的利剑,姿势笔直。
突然,他伸出手,食指指向我的望远镜镜头,顿时一阵刺痛感直逼我的眼睛。
我用望远镜调整视角,意外地将镜头对准了诵读稿件的善人们。
令我惊讶的是,从他们的头顶冒出一丝薄雾。
这些雾气在空中飘荡,最终汇聚向煞神的雕像。
那是邪恶的气息。
我不禁感到震惊,为什么这十位善人身上也会出现邪气呢?毕竟,他们可是我精心挑选的善良之士!
“头痛。”
大家纷纷叫出声来,我心急如焚,马上带他们离开。
来到铁皮屋外,他们的头痛依旧,我只好赶紧让司机开小巴送他们回宾馆休息。
小巴一走,我再次回到铁皮屋,借着望远镜寻找向偈的身影。
他似乎消失了。
“大傻子,你快出来,我能看见你了,站在那里真像个傻瓜。”
我故意挑衅他。
正中要害,向偈不久便露面了。
他愤怒地质问:“我才不是傻子,我以后绝不会再是傻子。”
瞬间,我产生了些许愧疚,骂人可不该触及短处,我立刻向他道歉。
向偈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目光盯着我。
“你知道那些人为何没有用处吗?”
“为什么?”
来源:甜甜粉色小布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