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白天,跟着葛安哲熟悉汽修厂的业务,学习那些专业术语以及修理汽车的工艺流程等等;晚上,就睡在办公室的长沙发上。
时间的长河冲走的只能是一些沙粒,真正的金子会更加闪光。
——谨以此文献给我们曾经的初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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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八、三角债
我开始了24小时全天候呆在厂子里的生活。
白天,跟着葛安哲熟悉汽修厂的业务,学习那些专业术语以及修理汽车的工艺流程等等;晚上,就睡在办公室的长沙发上。
好在学过机械,入门知识很快就掌握了。其实也用不着我懂太精,平时要是葛安哲在的时候,一切事物都由他来处理。如果葛安哲有事儿出去了,我也就负责接接电话,招呼招呼客户,还有就是督促工人们干活。
说的我是副厂长,其实也就相当于一个办公室主任。
……
一个星期过去了,下班时间,葛安哲习惯性地给我交代完事情。开了辆车走了。
我本来想跟他说,今天该轮到他值班了,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心想:算了,我值班就我值班吧,他又要回家陪林霞,又要去找邱云,我反正就一个人,在哪儿睡不是睡呀?
第一个星期,葛安哲早上还是八点钟准时来上班的。往后的日子,就不那么准时了,九点,十点,还有时候十二点才到厂里,甚至有两次一直到下午才看见他人影。
不过还好,他有手机。我能应付的事情就自己应付,应付不了的,或是不敢拿主意的,就给他打电话。
有好几次都是邱云接的电话,听到是我,再把电话交给葛安哲。
葛安哲迷迷糊糊、哈欠连天的,我判断他们应该还在床上。
汽修厂在财务上基本上是寅吃卯粮。
一到发工资那几天,葛安哲就开始东挪西凑,想法子搞钱。所以,平时也基本上每天都有人上门来讨账。
电话要钱的那更是数不过来。
弄得我都有经验了,一般拿起电话就说:“喂,您好!这里是豫龙汽修厂,请问您找哪位?”
来找葛安哲的,就说:“找葛总,他不在,你有事我可以转告他。”
如果问他去哪儿了,就说不知道,问他什么时候回来,还是不知道。
有人直接提欠款的事,就说这事儿我做不了主,等葛总回来让他跟您联系吧。
我对此很担心,担心有一天会给工人发不出工资。
葛安哲却不以为然,他说:“现在和当初不同了,那个时候,两万块钱就压的我喘不过气来。现在,你没听人说吗?欠钱的才是爷!没人敢借给我钱,要是谁能借咱个一两个亿,那咱连还也不用还了。再说,咱也不是光欠别人的钱,还有人欠咱钱呢。如果把修车款全都拿到手,少说也有几十万。这就是搞企业,三角债,没办法。”
说是这么说,可那些配件商,你要是欠的太多,人家真的就不给货了。弄得我们三天两头,因为没有配件而停工。这样又导致了车主嫌我们修的太慢,不停地来人来电话催促,还说我们没有信誉,讲好了交车时间一拖再拖。
葛安哲真的是能存得住气。这么严峻的形势,厂里刚收回来万把块钱,他就说让我看着家,他要出去考察考察,看有没有别的发财门路。
我问他准备去哪?他说去青岛吧,离咱这儿比较近,还是沿海城市。
我笑了,前几天在饭店吃饭的时候,邱云才跟我说过,她想去青岛看大海。
……
葛安哲总算从青岛回来了。
让我不满的是他和邱云居然是坐飞机回来的。这么近的距离,还值当坐飞机?就是因为两个人都还没坐过飞机。用葛安哲的话说,飞机刚起飞就准备降落了。那些钱,自然是被他们造了个干净。
我把他不在这几天厂里的情况向他做了汇报:“这几天净是要账的,一天几拨儿。其中,我们最主要的配件供应商老吴,已经发出了最后通谍,如果不把以前的账给结清了的话,以后就不再赊给我们配件了。而且这次是真的,昨天我打电话要配件的时候已经遭到了拒绝,这使我们正在大修的一部车,只能暂时停工……”
“不是让你跟外贸公司的何健打电话吗?等他的钱一给,这些不就全解决了!”葛安哲说。
“打了,我每天给他打传呼,一天好几个。他不是说刚出差回来,就是说有事正忙着呢。总之,今天推明天,明天推后天……”
“再给他打……”
“没用,现在用咱的这部电话呼他,他根本就不回。——他知道你手机号吗?不行用你的手机号给他打一个试试。”
葛安哲用他的手机打了个传呼,电话很快回过来。
“你他妈怎么回事儿……”握着电话,葛安哲直接骂上了。
对方也不示弱,还了葛安哲一句,双方撕破了脸皮。于是,一场积怨已久的骂战,痛快淋漓地开始了……
从他们的对骂当中,我听出来,外贸公司已经把那四万块钱的修车款给了何健。
何健本来就因为出车祸挨领导的批评了。而车又在豫龙汽修厂迟迟没有修好,拖的时间太长,领导怪他办事不力,不让他当司机了,让他下车间劳动。
何健把这一切都怪在葛安哲头上,认为是葛安哲拖延了修车时间,领导才不让他开车的。
所以就拿着钱不肯给,他的原话,这些钱是对他的补偿。
葛安哲哪里啃认?
两个人隔着电话,疯狂问候对方的母亲。差不多十分钟过去了,似乎还没有要停火的意思。
正在这时,从外边推门进来一个人。来人我不认识,穿的很讲究,一看就是个老板。进门一看是这阵势,他站在那儿也不说话,淡定的看着葛安哲继续发挥……
葛安哲看有人进办公室,强压了怒火,冲着电话说:行,兔孙,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咱们走着瞧!”说完把电话挂了。
“这是跟谁啊?动这么大劲。”来人问葛安哲。
“别提了,一个客户,车修好开走快俩月了,到现在不给钱!一打电话要钱,跟我骂上了,说领导不让他干司机了,都怪我……明摆着耍赖不给钱。
——哪阵香风把你给吹来了,有失远迎啊!”葛安哲话锋一转,招呼起客人来。
“来给你送钱的呗!”来人说。
“算了吧,都是我给你送钱。”
“真的,我的车坏了,让你给整整……”
“那还不好说,咋坏了?”
“毛病不少,再说开的时间也够长了,该大修了。放你这儿好好整整,再保养保养。具体情况问我的司机吧!”老板说着用手一指外边儿的一辆黑色福特轿车,还有车上坐着的司机。
葛安哲看了我一眼,我马上出去安排:叫小郭,把这辆车交代给他,让他去问一问司机,先大致了解一下具体的车况……
“已经安排好了,就是前面的几个活还没干完,得稍等几天。”我进办公室对葛安哲说,当然也是让那个老板模样的人听的。
“行啊,反正尽快呗!”老板模样的人又冲葛安哲说,“怎么样,刚才那个事儿,要不要我找个人帮着把钱给你要回来?我有个朋友,就是吃这一路的——专业讨债。”
“好啊!你费心帮我联系联系。”说完,葛安哲又后悔了,“——哎,咱可得丑话说在前头。这‘要帐’是咋回事,我也多少知道点,他要几成啊?别他拿走的比留给我的还多,那我可受不了啊!”
“我只管给你们拉拉线儿,具体条件你们自己谈。”老板模样的人看葛安哲放不下的样子,又说,“放心,都是朋友,不会太那个的。”
“那就好。”葛安哲说。
……
一直等来人带着他的司机走了以后,我才问葛安哲:“这人是谁啊?”
“他是南海夜总会的老板,洪义。这个人可了不得,黑白通吃,能量大的很……夜总会,那是谁不谁就能开的?”接着,葛安哲又自言自语地说:“何健啊何健!这回可不是我葛安哲不讲情义,没办法,全是你逼的。本来也想着,给不了四万给三万五,三万也行……那既然是这样,对不起,四万块钱一分也不能少!”
来源:多元文化的积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