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在南非,那是1994年的五月,曼德拉在比勒陀利亚联邦大厦宣誓。开普敦街上,黑人们高兴地跳舞唱歌。白人那些大庄园主,却在金库前急着数自己的钱,心里很慌。
在南非,那是1994年的五月,曼德拉在比勒陀利亚联邦大厦宣誓。开普敦街上,黑人们高兴地跳舞唱歌。白人那些大庄园主,却在金库前急着数自己的钱,心里很慌。
这个特别时候,就像一把刀,把南非历史切成了两半。前面是白人用枪炮弄出来的“非洲瑞士”,后面是黑人用选票弄出来的“彩虹之国”。
三十年后看回去,人们发现那道彩虹里,有很多没干的血和眼泪。被人忘了的“发达国家”,其实没那么好。
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南非看着挺厉害。约翰内斯堡股票交易所,是非洲唯一一个能跟全世界做买卖的地方。德班港口装货卸货,比整个东非海岸都多。比勒陀利亚的军工厂,自己能造大坦克。
1982年,南非才两千八百万人,但非洲百分之四十的钱都是它挣的。一个人挣的钱,比韩国那时一个人的钱还多一半。
但这“金山”建在不稳的地上。南非才百分之十四是白人,他们却占了百分之八十七的地和百分之九十的钱。约翰内斯堡股票交易所排名前一百的公司,几乎没有黑人管事儿的。
更让人想不到的是,南非弄核武器,竟然是怕自己国家的黑人造反。1989年,白人政府的文件说,他们想在黑人说了算之前,把核弹头放到纳米比亚去。
曼德拉从监狱出来的时候,他接手的不是金山银海,而是被别的国家欺负,钱被拿走的烂摊子。
1993年,南非外面能用的钱只剩三亿美元,连香港的三十分之一都不到。白人那些有钱人,早就把两千亿美元转到外国去了。留下的矿山设备都旧了,得中国工程师来修好几个月。
自由和吃的,就像赛跑一样快。曼德拉当总统五年,像是在刀尖上跳舞。他把黑人特别讨厌的“班图管理局”解散了,但又不得不留下百分之九十的白人做官。他签的《劳工关系法》保护了黑人的权利,但外国厂子还是一个接一个地关门。
最难的选择在1996年。面对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给钱的条件,这个以前的革命领导人,不得不学着外国的样子改,亲手把白人政府弄起来保护自己的墙给拆了。
这个办法短时间看着有用。1995年到2005年这十年,南非每年挣的钱平均多百分之三点二。黑人里有钱的人,每年多百分之五。
开普敦大学研究发现,1996年弄的那个计划后,黑人家庭十年里挣的钱,平均多了百分之八十九。
但代价也很大。纺织厂百分之八十都倒了,十五万多工人没活干。白人农场主卖掉的四百多万公顷地,百分之七十因为黑人没钱没技术,又荒了。
和好背后,藏着不好的事儿。在索韦托的穷人区,七十九岁的玛莎奶奶,还记得1995年那天早上。调查员来她家,问她三个儿子1976年怎么被军警打死的。
但问她原不原谅那些打死她儿子的人,老人看着墙上旧旧的照片说:“我原谅了,也换不回他们的饭吃。”
这种不好的感觉,一直贯穿着曼德拉之后的时间。政府规定上市公司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要分给那些黑人有钱人。结果约堡股票交易所十年里,钱少了百分之四十。
2003年,《黑人经济振兴法案》开始用后,约翰内斯堡大学黑人学生比例从百分之十二到了百分之六十八。但学工程能毕业的人,合格的从百分之八十二掉到了百分之二十九。
最奇怪的事儿发生在林波波省。有个黑人有钱人,用政府给的好处买了白人的农场,结果把拖拉机当废铁卖了。他说卖废铁能换更多玉米面。
“非洲纽约”黑灯瞎火了。2023年平安夜,约翰内斯堡的商场早早关门了。不是过节,而是电网第七次坏了。
这个以前有非洲最好电的城市,现在每天停电超过十二小时。国营电力公司的工程师偷偷说:“我们用的还是曼德拉时候的旧设备,但三分之二的钱被当官的拿走了。”
电不够用,让南非衰落的事儿藏不住了。铂金矿因为没电,少挖了百分之三十。丰田汽车关掉了在德班开了三十七年的厂子。
更让人难过的是,中国的新能源车公司带着太阳能板来投资,发现这个太阳很多的地方,竟然没有造太阳能支架的配套厂子。
英雄的故事变了。在开普敦大学历史系,曼德拉正在被重新看。年轻的学者姆贝基研究发现:1994年到1999年,南非白人工程师移民数量多了百分之三百四十,但政府培养的黑人工程师,合格的不到百分之十五。“我们推翻了种族隔离的高墙,却建起了能力隔离的铁栅栏。”他在论文里写。
这种反思传到了城市的大街小巷。在索韦托曼德拉以前的家外面,画画的人把“自由战士”的画,改成了被铁链锁住的巨人。
左手拿着断开的锁链,右脚陷在经济的烂泥里。旁边用祖鲁语写着:“他给了我们选票,却带走了面包。”
但历史不是简单的因为什么就有什么。人们说曼德拉开放市场不好,常常忘了1998年亚洲金融危机,对南非纺织厂的致命打击。抱怨黑人管事儿贪污,却忘了白人管事儿的时候,那些不好的事儿也很多。
那个被说得很好或很坏的曼德拉,只是历史大水里的一个人。他改变了水的方向,却没法让水底下的暗流停下来。
彩虹的尽头,有一点点光。在约翰内斯堡股票交易所的大厅里,电子屏上还写着“非洲最大资本市场”。但做买卖的人都知道,这里一天挣的钱,早就不如尼日利亚股票交易所了。
更让人觉得奇怪的是,这个以前让曼德拉头疼的“非洲巨人”,现在正从南非挖走很多工程师。他们宁愿在拉各斯的穷人区设计油管,也不愿留在约堡的市中心画图纸。
也许这是最让人难过的。全世界都在纪念曼德拉的时候,南非的年轻人更关心的是,怎么弄到去中国的签证。
在开普敦码头偷渡的船上,二十三岁的程序员西帕用华为手机给家里人发信息:“这里的英雄活在博物馆里,我的未来在深圳的科技园。”
这时候,月光照在罗本岛监狱的废墟上。那个关了曼德拉二十七年的石头房子,正慢慢被上涨的海水淹没。
来源:贾新军7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