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枕头旁的手机突然震动,把我从浅梦里拽出。屏幕亮起,日期刺得人眯起眼,听着窗外的嘈杂声,闻着空气中的石楠花香,我恍惚间又看见十几年前的自己——背着书包在巷子里飞跑,怀里紧紧护着那张涂满蜡笔的贺卡,生怕被颠散了给妈妈的祝福。
月上喵
枕头旁的手机突然震动,把我从浅梦里拽出。屏幕亮起,日期刺得人眯起眼,听着窗外的嘈杂声,闻着空气中的石楠花香,我恍惚间又看见十几年前的自己——背着书包在巷子里飞跑,怀里紧紧护着那张涂满蜡笔的贺卡,生怕被颠散了给妈妈的祝福。
小学的母亲节总带着蜡笔味。美术课上,我用蜡笔把贺卡涂得五颜六色,歪歪扭扭写满“妈妈辛苦了”,还剪了朵歪七扭八的花贴在中间。放学路上攥着这张宝贝,生怕被书包压坏,连跑带跳冲回家。妈妈正在厨房揉面,围裙上沾着面粉,看见贺卡时手上的面团都忘了放下,转身从铁皮饼干盒里摸出颗水果糖塞给我,糖纸在阳光下晃出细碎的光。
到了初中,祝福就藏在带香味的信笺里。校门口文具店新出的薰衣草信纸,叠成精巧的小方块,偷偷塞进妈妈买菜用的帆布包。有时写些课堂上的趣事,有时摘抄几句刚学的古诗。记得有次写“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第二天放学就看见信纸被压在茶几玻璃下,旁边放着洗好的草莓。
高中的母亲节总在晚自习后。教学楼的灯光次第熄灭,我抱着书本往家走,暖风裹着梧桐絮扑在脸上。路过街边花店,橱窗里的康乃馨开得正好,隔着玻璃看一会儿,摸摸口袋里皱巴巴的零钱,终究还是攥着书包带继续往家跑。到家时妈妈正在叠衣服,电视里播着晚间新闻。我凑过去说句节日快乐,她转身从衣柜里翻出件新T恤,“试试,你上次说校服袖子短了”,衣服上还带着阳光晒过的暖烘烘的味道。
大学的第一个母亲节,我在宿舍翻来覆去睡不着。手机屏幕亮了又暗,银行卡里躺着刚收到的副刊稿费。手指悬在转账界面,想起上次视频时,妈妈说她的旧手机总卡,摄像头也模糊了。输入数字时,听见走廊传来隔壁同学打电话的声音,突然眼眶发热。发送成功后,妈妈秒回的语音带着电流声:“别乱花钱,自己在外面吃好点。”
后来每年五月,转账成了默认的仪式。有时多转几百元,备注写着“给妈妈买新衣服”;有时只转个吉利数字,配句简单的节日快乐。妈妈从不追问钱的来历,只是偶尔发来超市小票照片,说买了我爱吃的红枣,又或者展示新学会的菜式,说等我放假做给我吃。
今年母亲节,我提前请了假回家。推开家门时,炖鸡汤的香气扑面而来。妈妈围着印着卡通图案的围裙,正在厨房忙碌,头发随意扎着,鬓角新添的白发在蒸汽里若隐若现。桌上摆着包好的饺子,韭菜鸡蛋馅的,和我小时候贺卡上画的一模一样。她嗔怪我不该请假,却偷偷把我带回的丝巾戴在脖子上,在镜子前照了又照。
午后整理旧物,翻出个铁盒,里面装着我从小到大送的贺卡。有些纸边已经发黄,有些被胶水粘得皱巴巴,但每张都平平整整。妈妈指着小学那张贺卡说:“当时觉得我家小孩长大了,会写这么多字了。”我摸着褪色的蜡笔痕迹,突然发现原来时光早把这些零碎的瞬间,都妥帖地收进了记忆的抽屉。
临走时,妈妈往我行李箱塞了袋晒干的艾草,说是泡脚对关节好。又硬塞给我几个煮鸡蛋,说路上饿了吃。高铁启动时,手机弹出新消息,是妈妈发来的照片,花瓶里的芍药开得正好,阳光斜斜照在花瓣上。对话框里跳动着新消息:“路上注意安全,到公司说声。”窗外的风景飞速后退,五月的风掠过田野,带着槐花的甜香。我知道,明年此刻,依然会重复这个温暖的约定。
责编:石小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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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都昌县融媒体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