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每天清晨五点，我都会准时起床，轻手轻脚地走进厨房，生怕吵醒还在熟睡的一家人。春天的晨光还没有完全透进窗户，厨房里只有我手腕上的小夜灯发出微弱的光。

我总以为，我和继女雨薇的关系，已经在这两年的时光里渐渐融洽了。

每天清晨五点，我都会准时起床，轻手轻脚地走进厨房，生怕吵醒还在熟睡的一家人。春天的晨光还没有完全透进窗户，厨房里只有我手腕上的小夜灯发出微弱的光。

“今天，给雨薇煮个皮蛋瘦肉粥吧。”我一边系围裙，一边默默盘算着。这是她最爱吃的早餐，每次端上桌，她总会露出甜甜的笑容，说：“妈，你煮的粥最好喝了！”

说到这声“妈”，还是让我心里暖暖的。记得刚和长青结婚时，雨薇总是沉默地叫我“阿姨”。那时她才14岁，正是敏感的年纪，眼神里总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抗拒。我能理解，毕竟她的亲生母亲去世才三年，我这个突然出现的继母，怎么可能轻易得到她的接纳？

可现在不一样了。雨薇不仅会叫我妈，还总说想吃我做的饭菜。邻居王阿姨还专门来夸我：“丽华啊，你们家雨薇现在长得可真水灵，跟你处得也好，整个小区谁不夸你们继母女的关系呢？”

我总是笑着说：“都是缘分。”

其实哪有那么简单？为了和雨薇搞好关系，我可是下足了功夫。刚结婚那会儿，我特意去上了烹饪培训班，学了好多菜品。我知道，要走进一个孩子的心，先要走进她的胃。

果然，随着我厨艺的提升，雨薇对我的态度也渐渐软化了。现在每天放学回来，她都会第一时间跑到厨房，探个头问：“妈，今天晚上吃什么呀？”

我总会笑着说：“你猜？”

她就会皱着鼻子，装模作样地嗅一嗅：“嗯。。。是红烧排骨！”

“错啦，是你最爱的糖醋小排！”

“太好啦！妈妈最疼我了！”

看着她开心的样子，我觉得所有的付出都值得。每天变着花样给她做好吃的，看着她把饭菜一扫而空，那种成就感，大概只有做母亲的才懂。

长青常说：“还是你有办法，我这个当爹的都拿不准雨薇的心思，你倒是把她哄得服服帖帖的。”

我总是说：“女孩子嘛，要用心疼。”

可是最近，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先是发现雨薇吃完饭后，总喜欢自告奋勇去收拾碗筷，还非要自己倒垃圾。要知道，这丫头以前可是连自己的房间都懒得收拾的主。

起初我还挺高兴，觉得孩子懂事了，也体谅我了。可渐渐地，我发现她吃饭时的表情有些异样。明明还是笑着说“好吃”，可总觉得那笑容有点勉强。

更奇怪的是，她的饭量越来越大，可人却好像越来越瘦了。上周给她买的新校服，穿在身上明显有些空荡荡的。

“雨薇，你是不是最近学习太累了？看你脸色不太好。”我试探着问。

“没有啊，我挺好的。”她低着头，把碗里的饭扒拉得干干净净，“妈妈做的饭太好吃了，我多吃点儿。”

话是这么说，可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前几天我去收她换下的校服时，闻到一股淡淡的酸味。再仔细一看，袖口处还有些可疑的污渍。

我的心里突然咯噔一下。

记得上个月家长会，她的班主任欲言又止地跟我说：“雨薇最近上课有点儿走神，期中考试成绩也下滑了不少。您有空多关心关心她。”

当时我还不以为意，觉得可能是青春期的正常波动。现在想想，或许事情没那么简单。

这天下午，我正在打扫卫生，突然发现厕所的垃圾袋破了个小口子。我弯腰去捡掉出来的垃圾时，一张折叠的纸片引起了我的注意。

那是一张医院的就诊病历。

我的手有些发抖，慢慢展开那张纸。上面赫然写着：“患者沈雨薇，16岁，初步诊断：胃溃疡，营养不良。。。”

我顾不上其他，赶紧翻找垃圾袋。果然，又找到了三张类似的病历。最早的一张还是一个月前的，上面写着：“疑似厌食症复发。。。”

复发？这个词让我心里一沉。

原来，在我不知道的时候，雨薇已经独自去过好几次医院。而那些我自以为是的温情时刻，其实都是她在强忍着痛苦，配合我演出的一出戏。

我蹲在地上，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这天晚上，我又做了一桌雨薇爱吃的菜。看着她还是那样笑着说“好吃”，然后一口一口地往嘴里送，我的心都要碎了。

“雨薇，”我终于忍不住开口，“我们聊聊好吗？”

她的筷子顿在半空，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我看到了那些病历。”我轻声说。

碗啪的一声掉在桌子上，饭粒四处飞溅。雨薇猛地站起来，踉踉跄跄地后退几步，像是一只受惊的小鹿。

“对不起，对不起。。。”她一边道歉，一边流泪，“我本来想做个好女儿的，想让你和爸爸开心的。。。”

“为什么要这样？”我站起来想抱抱她，却被她躲开了。

“我。。。我只是想让你们觉得我是个好孩子。”她崩溃地哭着，“我知道你每天那么辛苦给我做饭，我不能辜负你的心意。可是我吃不下，真的吃不下。。。”

“我强迫自己吃，然后。。。”她说不下去了，抱着头蹲在地上。

我这才明白过来，她每次主动收拾碗筷，主动倒垃圾，都是为了掩饰她偷偷跑去厕所催吐的事实。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强忍着心疼问道。

“妈妈去世后不久。。。”她抽泣着说，“那时候我总是吃不下饭，看到食物就想吐。后来看心理医生好了一些。但自从。。。”

她没说完，但我懂了。是从我嫁进这个家开始。

“你那么用心地给我做饭，我不想让你失望。可是每次吃东西，我就会想起妈妈，想起她以前也是这样给我做饭。。。”雨薇的声音越来越小，“我知道你对我好，可是我。。。”

我再也忍不住，一把将她搂在怀里。这一刻，我感受到她瘦弱的身躯在微微发抖。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说，“是我太想讨好你，太想证明自己是个好继母，反而给你造成了压力。”

“不是你的错。。。”她摇摇头，“是我太差劲了，连吃饭这么简单的事都做不好。”

我的泪水夺眶而出：“不，你已经很棒了。这两年，你一直在强迫自己接受新的家庭，接受我这个继母。但是宝贝，爱不是强迫，我不需要你伪装出完美的样子。”

“可是。。。”

“没有可是。”我擦去她脸上的泪水，“从明天开始，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不想吃就不吃。我们一起去看医生，一起解决这个问题，好吗？”

她怔怔地看着我，然后重重地点了点头。

当晚，我和长青谈了很久。他这才知道女儿这些年的痛苦，自责得整夜没睡。

第二天一早，我们就带着雨薇去了医院。医生建议她住院治疗一段时间，我主动请假，要求每天陪护。

收拾住院需要的物品时，我在雨薇的抽屉里发现了一本日记本。最新的一页上写着：“也许她真的很爱我，但我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这份爱。。。”

病房里，看着打着点滴沉睡的雨薇，我不禁陷入深深的自责。原来这两年，我们都在进行一场无声的较量。我用美食来表达爱，她用强迫进食来回应。我们都太过用力，反而把彼此推得更远。

究竟是谁的错？是我过度付出的爱，还是她过度压抑的心？抑或是这世界上所有的继母和继女，都要经历这样的成长阵痛？

我轻轻握住她的手，看着窗外的夕阳。也许，真正的爱不是你给我回报，而是我给你选择的自由。至于未来如何，我们慢慢来，总会找到最合适的相处方式。

毕竟，我们都在努力学着长大，学着去爱一个不完美的人。

来源：一生只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