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那是1995年的夏天,我清楚地记得,那年的旱情特别严重。天上一滴雨都不下,田里的稻子都蔫头耷脑的,像个个打不起精神的醉汉。我家的水稻田里,裂开的大缝都能塞下一个拳头。
■作者:我爱辽宁舰 ■素材:周建国
(本人用第一人称写故事,素材有原型,但情节有所演绎,请勿对号入座!)
各位朋友,我叫周建国,是浙江省临海县下岙村人。说起我和我媳妇的故事,还真是一段让人哭笑不得的姻缘。
那是1995年的夏天,我清楚地记得,那年的旱情特别严重。天上一滴雨都不下,田里的稻子都蔫头耷脑的,像个个打不起精神的醉汉。我家的水稻田里,裂开的大缝都能塞下一个拳头。
“这日子可怎么过啊!”村里人见面的时候,都会不约而同地叹上这么一句。
我是个庄稼人,种着十几亩地,平时除了侍弄庄稼,还在自家的后山开垦了一片果园。日子过得不算富裕,但也能有个温饱。只是到了这干旱的年景,连我家的果树都开始掉叶子了。
说起来,我家和隔壁的陈寡嫂家,就隔着一道篱笆墙。陈寡嫂名叫陈秀娟,今年三十五岁,她家男人王大山十年前就走了,留下她和一个女儿相依为命。
陈寡嫂的女儿叫王小蝶,今年十八岁,长得水灵灵的,是个标准的江南水乡女子的模样。说起来,小蝶的模样跟她妈年轻时一模一样,都是那种清秀的江南美人长相。皮肤白净,眉眼如画,说话轻声细语的,走起路来也是轻盈得很。
那天早上,我刚把自家存粮清点了一遍,心里盘算着这旱情怕是还得持续一阵子。忽然听见隔壁院子里传来阵阵咳嗽声,透过篱笆墙往那边瞧,就见陈寡嫂在院子里晾晒几件洗得发白的旧衣裳。
这陈寡嫂啊,过的可不是一般的苦。她男人走得早,家里就靠她一个人种几亩薄田,平时还要到村里人家帮工。说起来,她这日子过得比我们这些光棍汉还要艰难。
“这日子难熬啊。。。。。。”我听见陈寡嫂一边咳嗽一边轻声叹气。
不知怎的,我心里一阵酸楚。想着自家仓库里还有些存粮,就琢磨着要不要送些过去。毕竟是街坊邻居,又是个寡妇,这种时候帮衬一把也是应该的。
可是每次我想给陈寡嫂家送粮的时候,她总是躲着我。要么说自己要出门,要么就说地里还有活没干完。弄得我也不好意思再登门了。
“建国叔,我娘说家里还有粮食,让你别操心了。”小蝶经常这样替她娘来回绝我。
说来也怪,这陈寡嫂平时见了我就跟见了瘟神似的,总是躲躲闪闪的。可要说村里其他人家来往,她倒是很热情。这让我心里也犯嘀咕,难不成是我哪里得罪过她?
我爹见我发愁,就拍着我的肩膀说:“儿啊,人家寡妇门前是非多,你少往那边凑合。”
可我这人就是这样,明明知道不该多管闲事,可就是放心不下。特别是看到小蝶那丫头,瘦得都快脱了形。这孩子从小就懂事,跟她娘一样,也是个能干的。
记得去年夏天,我在自家果园里干活的时候,看见小蝶蹲在篱笆墙那边摘野菜。那丫头虽然饿得脸色发白,可还是把最嫩的野菜留给她娘,自己就啃些老叶子。
这么懂事的孩子,我看着就心疼。有时候我会偷偷地把自家果园里的水果放在她们家门口。每次第二天,那些水果都不见了,但是我知道她们收下了。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我和陈寡嫂家的来往还是止于这种默默的帮衬。直到有一天,我在村口遇到了小蝶。那天她好像刚从镇上回来,手里还提着一个旧书包。
“建国叔。。。。。。”她犹豫了一下,然后红着脸说:“我想请教你一些学习上的问题,可以吗?”
原来小蝶一直在自学,想要考大学。这孩子有这份心思,我自然是支持的。虽然我就读过初中,但是帮她看看作业、讲解一些基础知识还是没问题的。
就这样,我开始经常去她家辅导功课。一来二去,我发现这丫头不但长得水灵,心地也特别善良。每次我去,她都会提前打扫好房间,还会给我倒一杯水。
但是每次我去的时候,陈寡嫂总是不在家。后来我才知道,她特意挑这个时候出去干活。这让我更加困惑了,为什么她要这样躲着我呢?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转眼到了年底。这一年虽然遭了旱,但好在秋收的时候赶上了一场及时雨,总算是没有颗粒无收。
腊月里的一个晚上,我正在屋里烤火,忽然听见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开门一看,是小蝶,浑身都被寒风吹得瑟瑟发抖。
“建国叔,我娘病了,发高烧。。。。。。”小蝶说着就要哭出来。
我二话不说,跟着小蝶就往她家跑。推开门一看,只见陈寡嫂躺在床上,脸色通红,人已经有点神志不清了。我赶紧让小蝶去烧水,自己则骑着自行车往镇上赶,去请大夫来看病。
那天晚上的风特别大,冷得像刀子一样往脸上划。我使劲蹬着自行车,心里却像压了一块大石头。不知道为什么,看到陈寡嫂病成这样,我的心里特别难受。
请来的大夫说是重感冒引起的发烧,开了些药,还特意叮嘱要多休息。我那晚就守在陈寡嫂家,看着她吃药,直到烧退了一些才放心。
“建国,你。。。。。。你回去吧。。。。。。”陈寡嫂醒来后,看见我还在,声音虚弱地说道。
“秀娟嫂子,你这是怎么了?我们好歹也是邻居,你有什么难处就说出来,我能帮的一定帮。”我忍不住问道。
陈寡嫂听了这话,眼泪突然就涌了出来。她把脸转向墙壁,肩膀微微抖动,显然是在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小蝶在一旁看得心疼,跑过来抱住她娘:“娘,你别哭了,有我和建国叔在呢。。。。。。”
那天晚上,我看着母女俩相拥而泣的样子,心里五味杂陈。这些年来,她们母女俩一定吃了很多苦,受了很多委屈吧。
从那以后,陈寡嫂对我的态度似乎有了些转变。虽然还是不怎么说话,但至少不再躲着我了。有时候我去教小蝶功课,她也会在院子里忙自己的事,偶尔还会给我们娘俩端来一碗热腾腾的姜汤。
春天来了,村里人都开始忙着翻地播种。我除了照料自己家的农活,还经常去帮陈寡嫂家干些重活。她家那几亩地虽然不大,但对一个女人来说还是太重了些。
有一天,我正在她家田里帮忙,突然听见村里人的议论声。
“你们看,周建国又在寡妇家干活呢!”
“这寡妇可真会啊,把人家光棍使唤得团团转。。。。。。”
听到这些闲言碎语,我心里很不是滋味。陈寡嫂听见了,脸色煞白,扔下锄头就往家里跑。我想追上去解释,却被小蝶拦住了。
“建国叔,你别管他们说什么,我和我娘都知道你是好人。”小蝶红着眼圈说道。
我叹了口气,继续干活。可是从那天起,陈寡嫂又开始躲着我了。每次我去她家,她总是找各种理由避开。这让我很困惑,也很受伤。
日子就这样又过了几个月。小蝶的学习越来越好,我看着她一天天进步,心里也跟着高兴。不知不觉中,我发现自己好像对这个懂事的姑娘产生了一些特别的感情。
她的笑容总是那么温暖,说话做事都透着一股子机灵劲儿。每次教她功课,看着她认真思考的样子,我的心就会不由自主地跳得快了几分。
但我知道,这种感情不该有。我比她大了整整十岁,而且我还是她叔辈的人。可是心这个东西,有时候就是不受人控制。
又是一个夏天,小蝶告诉我她要去镇上考大学了。临走的那天早上,她特意来找我,说要谢谢我这一年多来的教导。
“建国叔,等我考上大学了,还会回来看你的。”她笑着说,眼里闪着光。
我看着她的背影,心里突然涌上一股莫名的惆怅。这丫头要是真的考上大学,那就要离开这个村子了吧?想到这里,我的心里竟然有点空落落的。
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里不停地想着小蝶,又想着陈寡嫂这些年来对我躲躲闪闪的态度。忽然间,我好像明白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不明白。
八月底的时候,小蝶的高考成绩出来了。她考得不错,被省城一所师范学院录取了。这个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村子,大家都说陈寡嫂有福气,养了个好女儿。
看着小蝶高兴的样子,我心里却五味杂陈。高兴是真的高兴,可想到她马上就要走了,心里又忍不住难过。这种复杂的心情,让我自己都觉得有点不知所措。
“建国叔,你说我考上大学了,我娘她。。。。。。”有一天,小蝶欲言又止地问我。
我知道她在担心什么。陈寡嫂这些年一个人把她拉扯大,现在她要去城里读书了,家里就剩她娘一个人,肯定会很孤单。
“你放心去读书,你娘这边我会照应着。”我拍着胸脯向她保证。
小蝶听了这话,眼圈一下子就红了:“建国叔,你对我们娘俩真好。。。。。。”
就在这时,陈寡嫂突然从屋里冲了出来,一把拉住小蝶:“不用他照应!我们娘俩这些年都过来了,以后也照样过得下去!”
我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反应吓了一跳,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这么激动。小蝶也愣住了,看看她娘,又看看我,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秀娟嫂子,你这是。。。。。。”我试图解释。
“周建国,你别再来我们家了!”陈寡嫂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小蝶马上就要去读大学了,我不想让她被人说闲话。。。。。。”
我站在那里,心里一阵发凉。难道在她眼里,我就是个会惹是生非的人吗?这些年来的关心和帮助,在她看来就这么让人反感吗?
小蝶看出了我的难过,想要说什么,却被她娘拉进了屋。我站在院子里,听见屋里传来压低声音的争吵声,却一句也听不真切。
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月光从窗户里洒进来,照在我爹娘的遗像上。他们走得早,临终前一直念叨着要给我娶个媳妇。可我这都快三十岁了,还是一个人。
想着想着,我突然坐了起来。管他呢,既然心里已经有了这份感情,我就要勇敢地说出来。等小蝶去上大学了,我就去找陈寡嫂,把我的心意告诉她。就算她不同意,我也要把话说清楚。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去地里干活,想着等晚上回来再去找机会和陈寡嫂谈谈。可是天有不测风云,这一谈,却让我知道了一个惊天的秘密。
那天晚上,我敲开陈寡嫂家的门,小蝶已经睡了。陈寡嫂见是我来了,想要关门,被我一把拦住。
“秀娟嫂子,这些年来我对你们娘俩的心意,你应该很清楚。我知道我比小蝶大了十岁,可是。。。。。。”
“住口!”陈寡嫂突然打断我的话,声音里带着一丝哭腔,“你知道什么!你根本就不知道。。。。。。”
我愣住了,看着她哭得浑身发抖的样子,心里突然涌上一股不祥的预感。
“周建国,你还记得你爹当年是怎么死的吗?”她突然问道。
我一下子懵了。我爹是在我十八岁那年去世的,听说是得了重病,可具体是什么病,我却不太清楚。那时候我还小,很多事情都不太明白。
“你爹。。。。。。”陈寡嫂擦了擦眼泪,“你爹是因为我死的。。。。。。”
听到这句话,我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几步。
“你、你说什么?”我结结巴巴地问道。
陈寡嫂深深地叹了口气,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建国,你坐下,我要把这些年的事情都告诉你。。。。。。”
原来,二十年前,陈秀娟刚嫁到我们村的时候,是个漂亮又能干的姑娘。她那时候才十五岁,却被家里人托媒婆说给了比她大二十岁的王大山。
“那时候我还小,不懂事,看到你爹长得英俊,为人又热心,就。。。。。。”说到这里,陈寡嫂的声音哽咽了。
我爹和陈秀娟竟然。。。。。。我的手不自觉地抖了起来。
“你爹是个正直的人,知道这事不对,就主动跟我保持了距离。可是村里有人看到了我们说话,就去告诉了王大山。。。。。。”
王大山知道这事后,气得差点动手打人。我爹怕事情闹大,就主动去找王大山赔罪。那天晚上,两个人在村口的老槐树下谈了很久。
第二天早上,我爹就发起了高烧,没过几天就走了。村里人都说是得了重病,只有陈秀娟知道,我爹是被王大山打伤了内脏,硬撑了几天才不行的。
“你爹临死前让我发誓,这辈子都不能说出真相,要好好对待王大山,也要善待你这个孩子。。。。。。”
我听到这里,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原来这些年来,我一直活在谎言之中。我爹的死,竟然还有这样的隐情。
“后来王大山也知道做得太过了,整天借酒消愁。有一天喝多了,从田埂上摔下去,就再也没起来。。。。。。”陈寡嫂说着,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那小蝶。。。。。。”我突然想到了什么,声音颤抖着问道。
陈寡嫂摇了摇头:“小蝶是王大山的女儿,你放心。我知道你对小蝶有意思,但是建国啊,这是不可能的。。。。。。”
我一下子瘫坐在地上。难怪这些年来陈寡嫂见了我就躲,原来她心里一直背负着这个沉重的秘密。而我,竟然还对她的女儿动了心思。。。。。。
“对不起,建国,真的对不起。。。。。。”陈寡嫂跪在地上,不停地向我磕头。
我连忙把她扶起来:“嫂子,这事不怪你。你也是受害者。我爹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说完这话,我踉踉跄跄地走出了陈寡嫂家的院子。夜空中飘着蒙蒙细雨,我的眼泪和雨水混在一起,分不清是悲伤还是解脱。
第二天,我就收拾行李离开了村子。我知道,我再也不能在这里待下去了。临走之前,我在小蝶的书包里塞了一叠钱,算是我这个“叔叔”最后能为她做的事了。
十年后,我在外地成了家,有了自己的儿女。听说小蝶大学毕业后,在省城当了老师,后来嫁给了一个大学教授。陈寡嫂前几年也搬去了省城,跟着女儿享清福。
有时候想起这段往事,我的心里依然会隐隐作痛。人这一生啊,有些缘分是注定的,有些爱情是不该有的,有些真相是不愿相信的。
每年清明,我都会回村里给爹娘上坟。站在他们的坟前,我总是沉默。我知道,爹,你是用生命在保护我,用死亡在成全别人。这份恩情,这份父爱,我这一生都会记得。
来源:一生只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