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被爸爸家暴,向我求助,我冷眼旁观:找你的宝贝儿子去

B站影视 内地电影 2025-11-18 15:30 1

摘要:外面在下雨,不大,但很密,敲在窗玻璃上,是那种让人心烦的沙沙声。

手机屏幕亮起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半。

外面在下雨,不大,但很密,敲在窗玻璃上,是那种让人心烦的沙沙声。

我刚审完今天最后一条短视频,一个宠物博主在教猫咪用爪子比心,背景音乐吵得我太阳穴突突地跳。

屏幕上跳出来三个字:妈妈。

我盯着那三个字,像盯着一个即将爆炸的包裹。

深吸一口气,我划开了接听键。

“喂?”

电话那头不是立刻的哭喊,而是一阵压抑的、粗重的喘息,混杂着电流的滋啦声。

“薇薇……”

我妈的声音,又干又哑,像被砂纸磨过。

“他……他又打我了。”

我没说话,拿起手边的玻璃杯,喝了一大口凉白开,水很冷,顺着食道滑下去,浇不灭心里的那股燥热。

“你爸他……喝多了,就因为我没给他热宵夜……”

我听见那头有东西被打翻的声音,哐当一声,很刺耳。

接着是我爸含混不清的怒骂:“给谁打电话呢!啊?翅膀硬了是不是!”

我妈的声音瞬间变成了惊恐的尖叫和哀求。

我默默地把手机拿远了一点,直到那边的声音变成模糊的嗡嗡声。

过了大概两分钟,电话那头才重新安静下来,只剩下我妈压抑的、绝望的哭声。

“薇薇,你快回来一趟……我害怕……”

“我回不来。”我说,声音平静得像在谈论天气。

“公司临时加班,走不开。”

我撒谎了,眼睛都没眨一下。我的工位就在我租的这间小公寓的书房里,走几步就是床。

“你……你怎么能这样!”我妈的哭声里带上了指责,“我是你妈啊!你爸他快把我打死了!”

“哦,”我应了一声,“那报警吧。”

电话那头猛地一滞。

“报警?报什么警!家丑不可外扬你懂不懂!让你弟弟知道了,让他媳妇知道了,我们家的脸往哪儿搁!”

我几乎能想象出她此刻瞪着眼睛,一副“你怎么这么不懂事”的表情。

我笑了,是那种气到极致,反而觉得荒谬的笑。

“脸?都快被打死了,还要脸?”

“林薇!你怎么说话的!”

“我就是这么说话的。”我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楼下路灯在雨水中晕开的一圈圈昏黄光影。

“你不是还有一个宝贝儿子吗?”

“你不是说,养儿防老,指望他给你养老送终吗?”

“现在你怎么不找他?”

“找你的宝贝儿子去啊。”

说完,我没等她回话,直接挂了电话,然后开启了勿扰模式。

整个世界瞬间清净了。

我靠在冰冷的玻璃上,额头贴着窗,感受着外面的凉意。

手机屏幕暗下去,倒映出我一张毫无表情的脸。

活该。

我对自己说。

也对她说。

第二天一早,我是被门铃吵醒的。

不是那种有节奏的按铃,是死死按住不放的、歇斯底里的长音。

我顶着一头乱发,趿拉着拖鞋去开门,猫眼已经被一只手掌完全堵住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祥的预感。

打开门,我妈就站在门口,头发凌乱,眼眶红肿,左边脸颊上还贴着一块纱布,嘴角是青紫的。

她穿着昨天的睡衣,外面胡乱套了件外套,脚上甚至是一双沾了泥的棉拖鞋。

看样子是连夜打车过来的。

“林薇!”她看到我,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一把抓住我的胳膊,眼泪又涌了出来。

我被她抓得生疼,下意识地想甩开。

“你怎么来了?”我问,语气里没有一丝惊喜。

“我不来我能去哪儿啊!”她哭着说,“你爸要把我打死了!你还让我找你弟,你弟那个媳妇,我敢去吗?我去了她不得把我扫地出门!”

哦,原来是这样。

去儿子家怕被儿媳妇嫌弃,就跑到我这个“嫁出去的女儿”这里来避难了。

还真是会挑地方。

我没让她进门,就堵在门口,冷冷地看着她。

“那你来我这儿干什么?”

她被我问得一愣,好像我问了个多么不可思议的问题。

“我……我当然是来你这儿住几天!你是我女儿,你不收留我谁收留我?”她说得理直气壮。

“我这里是出租屋,一室一厅,没地方给你住。”

“我睡沙发!我打地铺也行!”她急切地说,生怕我把门关上。

我看着她那张熟悉的、写满委屈和惊惶的脸,忽然想起了很多年前的一件事。

那年我考上市里最好的高中,学费比普通高中贵一截。

我爸说女孩子读那么多书没用,早晚是别人家的人。

我妈就在旁边附和:“是啊,你弟弟马上要上初中了,正是花钱的时候,家里哪有闲钱。”

我跪在他们面前求了三天。

最后是小姨看不下去,偷偷塞给我两千块钱,我才报上了名。

开学那天,我一个人拖着行李箱去学校,看着别的同学都有父母陪着,心里酸得像泡在醋里。

而就在那年暑假,我弟只是因为想要一台最新款的游戏机,我爸二话不说就给他买了。

我妈还笑着摸他的头说:“我们家涛涛以后可是要干大事的。”

往事像电影胶片一样在脑子里飞速回放,一帧一帧,全是密密麻麻的针,扎得我心口发疼。

“不行。”我听见自己说。

“我这里不欢迎你。”

我妈彻底愣住了,像一尊木雕。

她大概从没想过,那个从小到大都对她言听计从、逆来顺受的女儿,会说出这样的话。

“林薇……你……”她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你是不是疯了?”

“我没疯。”我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我只是不想再当那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垃圾桶了。”

“在你心里,只有你儿子是宝,我是草。有好事想着他,有难处了就来找我。”

“凭什么?”

“妈,天下没有这种道理。”

她被我堵得哑口无言,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

“你……你这个不孝女!我白养你了!”她终于迸发出尖利的咒骂。

“对,我就是不孝。”我点点头,平静地承认。

“所以,你还是去找你的孝子吧。”

说完,我准备关门。

她却突然发了疯似的,用身体抵住房门,一只脚卡进门缝里。

“你不让我进,我就不走了!我就在这儿坐着!让你的邻居都来看看,你这个当女儿的是怎么对待亲妈的!”

她开始撒泼,这是她的拿手好戏。

从小到大,只要我不听话,她就用这招。

在亲戚面前哭,在邻居面前诉苦,把我塑造成一个冷血无情、忤逆不孝的坏孩子。

而我爸,则会在旁边适时地加上一句:“女孩子,就是不能惯着。”

然后,我就会得到一顿男女混合双打。

我看着她坐在我家门口冰冷的水泥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控诉我的“罪行”,心里居然没有一丝波澜。

甚至有点想笑。

都这把年纪了,招数还是这么老套。

我没跟她吵,也没拉她,只是拿出手机,对着她拍了张照片。

她愣了一下:“你干什么?”

“没什么,”我把照片发了出去,“发给你儿子看看,他妈现在是什么样子。”

我发给了我弟林涛。

然后,我把手机屏幕转向她,让她看我发过去的那句话。

“林涛,你妈在我家门口,说是被爸打了,无家可归。你作为儿子,是不是应该过来把她接走,尽一下孝心?”

我妈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她最怕的,就是在儿媳妇面前丢脸。

她宁愿被我爸打得半死,也不敢去儿子家添麻烦,生怕那个精明的儿媳妇对她有半点不好的看法。

现在我把皮球踢给了林涛,等于把她架在了火上烤。

果然,不到五分钟,林涛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不是打给她,是打给我的。

我开了免提。

“林薇!你什么意思!你是不是诚心想让我们家不得安宁!”电话一接通,林涛的咆哮就传了过来。

“我没什么意思,”我说,“妈在你家门口,哦不,在我家门口。她说她被打了,你作为儿子,管不管?”

“我怎么管!我这边忙着呢!再说了,爸妈吵架是常事,你让她自己回去不就行了!你把她弄到你那儿去干什么?你安的什么心!”

听听,这话说得多么理直气壮。

父母吵架是常事。

他甚至不问一句,他妈伤得重不重。

我妈坐在地上,听着电话里儿子的声音,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

“林涛,”我冷笑一声,“别跟我扯这些。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

“第一,你现在、立刻、马上过来,把你妈接走。车费我给你报销。”

“第二,你不来,我就报警。说我爸家暴,再说你这个当儿子的遗弃亲妈。到时候警察上门,社区介入,看看是你面子重要,还是我的清净重要。”

“你敢!”林涛在电话那头跳脚。

“你看我敢不敢。”

我挂了电话,看着我妈。

“现在,你还要坐在这里吗?”

她呆呆地看着我,眼神里是全然的陌生和恐惧。

仿佛从来不认识我一样。

她慢慢地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最后,她什么也没说,转身,失魂落魄地走进了电梯。

我关上门,靠在门板上,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身体里的力气像是瞬间被抽空了,我顺着门板滑坐在地上。

我没有赢。

这根本不是一场战争,只是一场旷日持久的自我凌迟。

而今天,我只是亲手把那把刀拔了出来。

鲜血淋漓,但至少,不会再疼下去了。

我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我太天真了。

下午我正在审核一批美食探店的视频,看着屏幕里油光锃亮的烤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只想吃点清淡的。

小姨的电话打了进来。

“薇薇啊,你妈给你打电话了吗?”小姨的声音听起来很焦急。

“没有。”我说的是实话。

“哎呀,这可怎么办!你妈她……她离家出走了!”

我愣了一下:“什么?”

“今天早上你弟把你妈从你那儿接走,送回了家。结果你爸还在气头上,两个人又吵起来了。你爸把你妈的手机都给摔了!然后你妈就跑出去了,到现在都没回来!”

我心里一沉。

虽然我对她充满了怨恨,但她毕竟是我妈。

“报警了吗?”我问。

“报了,你弟报的。但是警察说失踪不满24小时,只能先备案。你说她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身上没手机没钱,能去哪儿啊!”

小姨在电话那头都快急哭了。

我脑子里嗡嗡作响。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小姨,你别急。她常去的地方有哪些?比如公园、菜市场、老邻居家?”

“都找过了!没有!我跟你姨夫都快把整个区翻过来了!”

我沉默了。

我妈这个人,没什么朋友,唯一的爱好就是打麻将。

但是麻将馆那种地方,鱼龙混杂,她一个身无分文的女人……

我不敢再想下去。

“薇薇,阿姨知道你心里有气,”小姨的语气软了下来,“但她毕竟是你妈。你爸那个人……唉,你也不是不知道。你妈这一辈子,苦啊。”

苦?

我的童年就不苦吗?

我的少年时代就不苦吗?

就因为我是个女孩,我就活该成为那个被牺牲、被忽略、被压榨的对象吗?

一股无名火又从心底窜了上来。

“小姨,不是我不想管。”我的声音冷得像冰,“是她自己选择的这条路。”

“是她一次次纵容我爸的暴力,是她把我弟养成一个只会啃老的废物。”

“现在这个烂摊子,凭什么要我来收拾?”

“薇薇!”小姨被我的话惊到了。

“我知道,我知道你委屈。”她叹了口气,“但是……万一她真出点什么事……”

“那也是她的命。”

我狠下心,说出了这句话。

挂了电话,我盯着电脑屏幕,屏幕上的烤肉还在滋滋作响,我却一点食欲都没有。

我关掉视频,打开一个文档,开始机械地敲字。

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记录下来。

像一个局外人,冷静,客观,不带任何感情。

这是我多年来养成的一个习惯。

把所有无法消化的情绪,都变成文字,封存在一个加密的文件夹里。

文件夹的名字,叫“黑洞”。

写完最后一个字,我感觉心里堵着的那块大石头,好像松动了一点。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又响了。

是一个陌生号码。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喂,请问是林薇女士吗?”一个陌生的男声。

“我是。”

“这里是市第一人民医院急诊科,你的母亲刘兰女士在这里,她出了点意外,你方便过来一趟吗?”

我的脑子“嗡”的一声,瞬间一片空白。

我几乎是飞奔着下楼,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

“师傅,去市一院,麻烦快点!”我的声音都在抖。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我一眼:“姑娘,别急,再快就得飞了。”

我靠在座椅上,双手紧紧地攥在一起,指甲掐进了肉里。

我脑子里反复回响着那句话:出了点意外。

是什么意外?

车祸?摔倒了?还是……

我不敢想。

明明几个小时前,我还对她说着“那是她的命”这样冷酷的话。

可现在,我的心却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揪住,疼得喘不过气来。

原来,恨的背面,不是不爱。

而是无法割舍的、血脉相连的在乎。

到了医院,我凭着记忆冲向急诊科。

一股浓烈的消毒水味扑面而来,混杂着病人的呻吟和家属焦急的脚步声。

我在抢救室门口看到了小姨和姨夫,还有我弟林涛,和他那个一脸不耐烦的媳妇。

我爸不在。

“薇薇,你来了!”小姨看到我,眼睛一下子就红了。

“妈怎么样了?”我冲过去问。

“还在里面抢救……”小姨的声音带着哭腔,“医生说是……是煤气中毒。”

煤气中毒?

我如遭雷击。

“怎么会煤气中毒?”

“她跑出去之后,回了咱们家以前住的那个老房子。那房子不是一直空着嘛,里面的煤气管道老化了,她进去之后可能想烧点水喝,结果就……”姨夫在一旁解释道。

老房子……

那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后来家里买了新房,那里就一直空着,堆放一些杂物。

我记得那里的煤气灶,还是那种需要用火柴点的老式灶台。

她一个人,跑回那个充满回忆又空无一人的地方,是抱着怎样的心情?

是绝望,还是……想寻求解脱?

我不敢深想。

“都怪你!”

一个尖利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弟媳妇周莉,双手抱胸,冷眼看着我。

“要不是你把妈气走,她会跑回老房子去吗?她会煤气中毒吗?林薇,你可真是个扫把星!”

我猛地转头,盯着她。

“你说什么?”

“我说错了吗?”周莉翻了个白眼,“一大早就把你妈堵在门口不让进,还打电话让你弟去接。你是不是觉得你特能耐啊?现在好了,妈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看你怎么收场!”

“周莉,你少说两句!”林涛拉了她一下。

“我凭什么少说!我说的是事实!”周-莉甩开他的手,“你看看你这个姐姐,哪有半点当姐姐的样子!自私自利,冷血无情!当初要不是你妈偏心你,把买房的首付都给了你,她能住到现在这个出租屋里吗?”

她的话像一把淬了毒的刀,精准地插进了我最痛的地方。

是啊,偏心。

我妈是偏心。

只不过,偏的不是我。

林涛结婚那年,女方要求在市区有套房。

我爸妈拿出了所有的积蓄,又找亲戚借了一圈,还是差二十万。

最后,他们把主意打到了我身上。

那时候我刚工作三年,省吃俭用,存了十五万,准备付个小公寓的首付,在这个城市里有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家。

我妈来找我,哭着说,你弟弟要是结不成婚,她就不活了。

我爸直接下了命令,说这钱必须拿出来,不然就当没我这个女儿。

我看着他们,只觉得荒谬。

“这钱是我自己挣的,凭什么给他?”

“就凭他是你弟弟!是咱们家的根!”我爸吼道。

“那我呢?我就不是你们的孩子吗?”

“你是女孩子,早晚要嫁人的。你存那么多钱干什么?以后让你老公给你买房不就行了?”我妈理所当然地说。

那是我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和他们撕破脸。

我没有给那笔钱。

我用那十五万,付了现在住的这个小公寓的首付。虽然不大,但那是我的。

从那以后,我在他们眼里,就成了一个自私、冷血、六亲不认的“白眼狼”。

而他们,为了凑够那二十万,把新买的房子卖了,换了套小的,剩下的钱给我弟付了首付。

我弟结婚后,和我爸妈住在了一起。

家里的矛盾,从那天起,就埋下了种子。

想到这里,我看着眼前这个颠倒黑白的女人,一股怒火直冲天灵盖。

“周莉,”我冷笑一声,“你搞清楚状况。”

“第一,我妈被家暴,不是我造成的。是那个打人的男人,和我这个只会和稀泥的弟弟造成的。”

“第二,她来找我,我为什么不收留?因为我这里不是避难所,更不是她挑唆完家庭矛盾后,拍拍屁股就能走人的地方。我让她报警,让她走法律程序,有错吗?”

“第三,你说我妈偏心我?你问问你旁边这个男人,从小到大,吃的穿的用的,哪一样不是他占大头?他上大学的学费,是我暑假打三份工挣出来的!他结婚的彩礼,是我妈把我准备读研的钱拿去凑的!”

“你住的那套房子,首付里有我一分钱吗?没有!那是我爸妈卖了他们的养老房换来的!”

“你享受着我父母的偏爱,榨干了他们的积蓄,现在出了事,你倒反过来咬我一口?”

“周莉,做人不能这么不要脸!”

我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像钉子一样,钉进了在场每个人的心里。

周莉的脸一阵红一阵白,被我怼得哑口无言。

林涛低着头,不敢看我。

小姨和姨夫也是一脸震惊,他们大概从来不知道这些陈年旧事。

抢救室的灯,在这时,灭了。

门开了。

一个戴着口罩的医生走了出来,摘下口罩,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疲惫。

“谁是病人家属?”

我们一拥而上。

“医生,我妈怎么样了?”我抢着问。

医生看了我们一眼,叹了口气。

“病人送来得还算及时,命是保住了。但是……”

“但是什么?”我的心又悬了起来。

“由于吸入了一氧化碳,导致了缺氧性脑损伤。虽然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但后续可能会出现一些后遗症,比如记忆力减退、反应迟钝,甚至性格改变。”

“需要住院观察治疗一段时间。”

医生的话,像一块巨石,重重地压在了我们每个人的心上。

命保住了。

但那个人,可能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人了。

我妈被推出了抢救室,转入了普通病房。

她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鼻子上插着氧气管,手背上扎着吊针。

看着她毫无生气的样子,我的心像是被挖空了一块。

我恨她,怨她,但这一刻,我只希望她能醒过来,哪怕是再骂我一句“不孝女”也好。

接下来的几天,就是无休止的扯皮。

关于谁来照顾,谁来出医药费。

我爸林建国,从始至终没有露过面。

我打过他电话,他接了,声音里没有一丝愧疚,反而充满了不耐烦。

“她自己要去那个破房子,煤气中毒怪谁?我又没让她去!”

“医药费?我哪有钱!我的钱都给你弟买房了!”

“你们是她儿女,你们管!别来烦我!”

说完,就挂了电话。

我气得差点把手机摔了。

这就是我妈豁出命去维护的男人,维护的“家”。

林涛和周莉,倒是每天都来医院,但只是象征性地看一眼,待不了十分钟就走。

周莉的理由是,她要上班,还要回家给孩子做饭。

林涛的理由是,他要“调节”我爸的情绪,防止他再闹事。

说白了,就是不想管。

所有的担子,自然而然地,又落到了我一个人身上。

我跟公司请了假,每天守在医院。

给她擦身,喂水,处理各种琐事。

小姨心疼我,也经常过来帮忙。

有一次,她看着我熟练地给我妈翻身、拍背,忍不住叹了口气。

“薇薇,你心里……还怪她吗?”

我停下手中的动作,看着病床上昏睡的母亲。

她的脸上已经有了一些血色,但依旧憔悴。眼角的皱纹,比我记忆中更深了。

“怪。”我说。

“怎么能不怪呢?”

“但是,看着她躺在这里,我又觉得……没什么好怪的了。”

她这一辈子,活得像个提线木偶。

年轻时被我奶奶的“重男轻女”思想操控,中年时被我爸的“大男子主义”操控,老年时又被我弟的“啃老”思想操控。

她从来没有为自己活过一天。

她以为牺牲自己,就能换来家庭的和睦,儿子的前程。

结果呢?

换来的是丈夫的拳头,儿子的冷漠,儿媳的白眼。

还有我这个女儿,积攒了二十多年的怨恨。

她输得一败涂地。

“小姨,”我转过头,看着她,“你说,人是不是只有在快要失去的时候,才懂得反思?”

小姨没说话,只是拍了拍我的肩膀。

一个星期后,我妈醒了。

她睁开眼睛,茫然地看着天花板,眼神空洞,像个初生的婴儿。

“妈,你醒了?”我凑过去,轻声叫她。

她转过头,看着我,看了很久。

然后,她开口了,声音沙哑。

“姑娘……你是谁啊?”

我的心,猛地一沉。

医生说过的后遗症,来了。

她失忆了。

不是全部,是选择性的。

她记得自己叫刘兰,记得自己有个丈夫叫林建国,有个儿子叫林涛。

但她不记得最近几年发生的事情。

不记得家暴,不记得煤气中毒,也不记得我。

在她混乱的记忆里,她的女儿林薇,还停留在十几岁,那个扎着马尾辫,穿着校服,会因为考了第一名而向她要奖励的小女孩。

面对眼前这个二十多岁、一脸冷漠的“陌生女人”,她充满了警惕和疏离。

“我女儿呢?我女儿薇薇呢?”她焦急地问。

我指了指自己:“我就是林薇。”

她怀疑地看着我,摇了摇头:“不,你不是。我女儿没你这么大。”

我无言以对。

林涛和周莉来看她。

她认识林涛,拉着他的手,嘘寒问暖。

“涛涛,瘦了,工作累不累啊?”

“你媳妇呢?对你好不好啊?”

林涛支支吾吾,一脸尴尬。

周莉站在一旁,翻了个白眼,玩着手机,连声“妈”都懒得叫。

我看着这一幕,只觉得无比讽刺。

她心心念念的宝贝儿子,在她病重时袖手旁观。

她视如草芥的女儿,却在这里端屎端尿。

结果,她醒来后,只认得那个儿子。

我算什么?

一个自作多情的冤大头吗?

那天晚上,我一个人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坐了很久。

夜深人静,只有护士站的灯还亮着。

我拿出手机,打开那个叫“黑洞”的文件夹。

我打下了一行字:

“我好像,成了一个笑话。”

就在我准备关掉手机的时候,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是我男朋友,周鸣。

他是个程序员,我们交往了两年,感情很稳定。

我妈住院的事,我一直没告诉他,不想让他担心。

“喂?怎么还没睡?”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

“你猜我刚下班,路过你们公司楼下,看到了什么?”他的声音带着笑意。

“什么?”

“看到一个外卖小哥,提着一份你最爱吃的那家店的皮蛋瘦肉粥,在寒风里等了半个小时,最后又无奈地提走了。订单备注是:务必送到林薇小姐姐手上,她加班辛苦了。”

我的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

那是我前几天加班时,随手发的一条朋友圈。

“这么晚了,好想喝一碗热粥啊。”

我忘了屏蔽他。

“你在哪儿?”他问,声音温柔了下来,“别骗我,你朋友圈好几天没更新了,不像你的风格。”

我再也忍不住了,把所有的事情,一股脑地都告诉了他。

我的委屈,我的愤怒,我的无助,我妈的病,我爸的冷漠,我弟的自私。

我像个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把所有的负面情绪都倾泻了出来。

他在电话那头,一直安静地听着。

等我说完,他才开口。

“你在哪个医院?我现在过去。”

“不用了,太晚了。”

“开门。”

“什么?”

“我在你家门口。”

我愣住了。

“你怎么……”

“傻瓜,我听你声音不对,就猜到你出事了。我先去了你公司,又去了你家。你不在。我就猜,你肯定在医院。”

“把地址发给我,我马上到。”

半个小时后,周鸣出现在了医院走廊。

他穿着一件黑色的羽绒服,风尘仆仆,手里还提着一个保温桶。

他走到我面前,什么也没说,只是张开双臂,把我紧紧地抱在怀里。

他的怀抱很温暖,带着一股淡淡的洗衣粉的味道。

我把脸埋在他的胸口,积攒了多日的泪水,终于决堤。

“哭吧,哭出来就好了。”他轻轻地拍着我的背。

那一刻,我感觉自己像一艘在暴风雨中漂泊了很久的小船,终于找到了可以停靠的港湾。

他打开保温桶,是我最爱的那家皮蛋瘦-肉粥。

还冒着热气。

“快吃吧,都快凌晨了。”

我接过碗,一勺一勺地喝着。

粥很暖,从胃里,一直暖到心里。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他问。

我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我妈不认识我了,我爸不管,我弟……就更指望不上了。”

“医药费,后续的康复治疗,都是一笔不小的开销。我一个人……”

我有点说不下去了。

“不是你一个人。”他打断我,“还有我。”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银行卡,塞到我手里。

“这里面有二十万,是我这几年存的,本来打算……求婚用的。”他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你先拿着应急。不够,我们再一起想办法。”

我看着手里的银行卡,像捧着一块烙铁。

“不行,这钱我不能要。”

“为什么不能要?”他看着我的眼睛,很认真,“林薇,我们是男女朋友,我希望以后能成为你的丈夫。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我不想让你一个人扛着。”

“而且,”他笑了笑,“这也不算白给你。等你妈好了,你得答应我的求婚。”

我看着他真诚的眼睛,眼泪又一次模糊了视线。

我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周鸣,谢谢你。”我说,“但是,这笔钱,我真的不能收。”

“这不是钱的问题。”

“我想,靠我自己,来处理好这件事。”

“这是我的家事,是我必须要迈过去的一道坎。”

“如果我连这个坎都迈不过去,我有什么资格,去和你谈未来?”

他定定地看着我,良久,点了点头。

“好。”他说,“我尊重你的决定。”

“但是,你要答应我,不管遇到什么困难,都不能一个人扛着。要告诉我,好吗?”

我用力地点了点头。

“还有,”他把银行卡收了回去,然后从口袋里又掏出一样东西。

是一个小小的丝绒盒子。

他单膝跪地,打开了盒子。

里面是一枚设计简约的戒指,碎钻在灯光下闪着细碎的光。

“林薇,”他仰头看着我,眼神温柔而坚定,“我知道现在不是一个合适的时机。”

“但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无论发生什么,都有一个人,会永远站在你这边,做你最坚实的后盾。”

“我不想看你再受委-屈,不想看你再一个人逞强。”

“所以,嫁给我,好吗?”

医院的走廊,空旷而安静。

我看着单膝跪地的周鸣,看着他眼里的星光,感觉自己像在做梦。

我以为我的世界,已经是一片废墟。

却没想到,在废墟之上,有人为我种下了一片玫瑰。

原来,被坚定地选择,是这种感觉。

我伸出手,泪水滑过嘴角,带着一丝咸,也带着一丝甜。

“我愿意。”

我妈的病情,在慢慢好转。

虽然记忆没有恢复,但身体状况稳定了下来。

医生说可以出院,回家做康复治疗。

于是,新的问题又来了。

谁来接她回家?

回哪个家?

回我爸那里?不可能。我第一个反对。那等于把一只羊送回狼口。

回我弟那里?周莉第一个跳出来反对。

“不行!绝对不行!我还要上班,孩子还要上学,谁有空伺候她?再说了,我们家就那么点大,她住哪儿?”

她的话虽然刻薄,但也是事实。

最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我身上。

“薇薇啊,”小姨拉着我的手,语重心长,“你看,现在也只有你这里最合适了。”

“你一个人住,也方便照顾。”

林涛也在旁边帮腔:“是啊,姐,你就辛苦一下。医药费我们两家平摊。”

我看着他们一唱一和,心里冷笑。

平摊?

说得好听。

住院这半个月,除了第一天我弟交了五千块钱押金,后面所有的费用,都是我垫付的。

我拿出手机,打开记账APP,把所有的缴费单据,一笔一笔地列给他们看。

“住院费,检查费,药费,护工费,总共是三万六千八百块。”

“林涛,你交了五千。还差三万一千八。”

“我们三家,我,你,还有爸,一家一万零六百。现在,把钱给我。”

我把收款码放在他们面前。

林涛和周莉的脸,瞬间就绿了。

“怎么……怎么这么多?”周莉结结巴巴地问。

“嫌多?”我挑了挑眉,“医院的账单都在这里,你可以自己去核对。”

“我……我们现在没那么多钱。”林涛小声说。

“没钱?”我笑了,“你上个月不是刚换了最新款的手机吗?周莉不是刚买了个名牌包吗?怎么会没钱?”

“那是……那是我们自己的钱!”周莉急了。

“哦,你们自己的钱是钱,给妈治病的钱就不是钱了?”

“林薇,你别太过分!”

“我过分?”我收起手机,看着他们,“行,钱的事先不提。”

“人,你们接不接走?”

“不接,我就把她送到养老院去。”

“什么?养老院?”所有人都惊呆了。

“你疯了!把咱妈送养老院?传出去我们家的脸还要不要了!”林涛激动地喊。

“脸?”我重复了一遍这个词,觉得无比可笑。

“从我爸打我妈那天起,从你们一个个袖手旁观开始,这个家的脸,就已经被丢在地上,让人踩烂了。”

“我不在乎。”

“现在,我只在乎我妈能不能好好活着。”

“我给你们一天时间考虑。明天早上,你们不来接人,我就直接办手续。”

说完,我不再理会他们,转身回了病房。

我知道,我这是在赌。

赌他们对“孝顺”这个名声,还有一丝丝的在乎。

第二天,我赢了。

林涛和周莉黑着脸来了。

他们没把妈接回自己家,而是租了间房。

就在他们小区旁边,一间很小的一居室。

然后,请了个保姆。

钱,自然是三家平摊。

我爸那边,林涛去要的。

据说父子俩大吵了一架,我爸骂他“娶了媳妇忘了娘”,林涛则说“你不养妈,就等着被告遗弃吧”。

最后,我爸不情不愿地拿出了一万块钱。

剩下的,林涛和周莉咬着牙,东拼西凑,总算是凑齐了。

他们把钱转给我的时候,周莉的眼神,像是要吃了我。

我知道,这个梁子,是结下了。

但我不在乎。

我妈出院那天,我去给她办手续。

她坐在轮椅上,由保姆推着,在医院楼下的花园里晒太阳。

她穿着我给她买的新衣服,气色好了很多。

看到我,她还是那副警惕又疏离的表情。

“你是谁啊?怎么老是跟着我?”

“我是你女儿。”我蹲下身,看着她。

“你不是。”她摇头。

我叹了口气,从包里拿出一个东西,递给她。

是一个小小的,旧旧的拨浪鼓。

是我小时候,她花五毛钱,在集市上给我买的。

我一直留着。

她看到那个拨浪鼓,愣住了。

她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眼神里闪过一丝迷茫。

她轻轻地晃了晃。

“咚咚咚”,清脆的声音,在安静的花园里响起。

她的眼睛里,好像有光,亮了一下。

“这个……”她喃喃自语,“好熟悉……”

“妈,”我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不管你记不记得我,我都是你女儿。”

“我会照顾你,直到你好起来。”

“或者,直到你……重新认识我。”

她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不停地晃着那个拨浪鼓。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她身上,斑驳陆离。

我不知道,我的坚持,有没有意义。

我只知道,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我选择,再给她一次机会。

也给我自己一次机会。

一个与过去和解的机会。

我开始了一种全新的生活。

白天上班,晚上去我妈租的房子里看她。

保姆是个很负责的阿姨,把她照顾得很好。

我妈的身体在一天天恢复,但记忆,依然停留在那个混乱的阶段。

她对我,时好时坏。

有时候,她会拉着我的手,问我“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在哪儿上班啊”,像个和蔼的长辈。

有时候,她又会突然对我发脾气,说“你别以为你对我好,我就会把女儿嫁给你”,把我当成一个图谋不轨的陌生男人。

我哭笑不得,却也只能耐着性子哄她。

周鸣说,我变得越来越有耐心了。

我说,是被逼的。

我开始学着做饭,学着煲汤,研究哪些食物对脑神经恢复有好处。

我把做好的饭菜,装在保温桶里,每天送过去。

一开始,她很抗拒,不肯吃我做的东西。

后来,在保姆阿姨的劝说下,她勉强尝了一口。

然后,就一发不可收拾。

“这汤,好喝。”有一天,她喝完我送去的鱼头豆腐汤,咂了咂嘴,对我说了这么一句。

这是她出院后,第一次夸我。

我心里,像开了花一样。

我开始尝试着,带她去做一些她以前喜欢做的事情。

比如,去公园散步。

比如,去菜市场买菜。

她不认识路,但她记得每一种蔬菜的名字和价格。

她会为了一毛钱,和菜贩子争得面红耳赤。

看着她充满活力的样子,我常常会感到一阵恍惚。

好像,我们之间,从来没有过那些不堪的过往。

我们就像一对最普通的母女。

我弟林涛,偶尔也会来看她。

但每次都是来去匆匆,放下点水果就走。

周莉,则是一次都没来过。

我爸,更是像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样。

我听说,他搬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和一个比他小二十岁的女人同居了。

我把这些告诉我妈。

她听完,没什么反应,只是“哦”了一声。

好像在听一个跟自己毫不相干的故事。

也许,忘了,也是一种幸福。

日子就这样,不咸不淡地过着。

直到那天,我接到了一个电话。

是林涛打来的。

他的声音,是我从未听过的惊慌和恐惧。

“姐!姐!你快来!爸……爸他出事了!”

我赶到医院的时候,我爸正在抢救。

据说,是突发性脑溢血。

那个和他同居的女人,在他倒下后,卷走了他身边所有的现金,消失了。

是邻居发现不对劲,才报了警。

抢救了三个小时,命保住了。

但是,半身不遂,口齿不清。

医生说,以后最好的情况,也就是能勉强自理。

林涛站在抢-救室门口,六神无主。

“怎么办……姐,这可怎么办……”

我看着他,心里没有一丝同情。

“还能怎么办?”我冷冷地说,“你不是他儿子吗?你养他。”

“我?”林涛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下子跳了起来,“我怎么养?我还要上班,周莉还要带孩子,我们哪有时间!”

“那你就给他请保姆。”

“我哪有钱!”

“那就卖房子。”

“那是我家!凭什么!”

我看着他这副自私自利的样子,和我爸当年,如出一辙。

还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林涛,”我说,“这是你的责任,不是我的。”

“当初,你们是怎么对妈的,现在,我就怎么对爸。”

“你自己看着办。”

说完,我转身就走。

他没有再追上来。

后来,我听说,林涛和周莉为此大吵了一架。

周莉坚决不同意把我爸接回家。

她说:“要接你接,你接回来,我们就离婚!”

林涛没办法,只能在医院附近,又租了一间小黑屋,把我爸安顿在那里。

他没钱请保姆,只能每天下班后,自己过去照顾。

喂饭,擦身,倒屎倒尿。

据说,不到一个月,他就瘦了二十斤。

整个人,都脱了相。

有一次,我在小区门口碰到他。

他头发油腻,胡子拉碴,身上还带着一股难闻的味道。

他看到我,眼神躲闪,想绕开走。

我叫住了他。

“林涛。”

他停下脚步,低着头,不敢看我。

“姐……”

“感觉怎么样?”我问。

他没说话,只是肩膀在微微颤抖。

“现在,你知道妈当年过的,是什么日子了吗?”

他猛地抬头,眼圈红了。

“姐,我错了……”他声音哽咽,“我真的错了……”

我看着他,心里五味杂陈。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有些错,是可以被原谅的。

但有些伤害,是永远无法弥补的。

我没有说“没关系”。

我只是说:“好好照顾他吧。毕竟,他是你爸。”

说完,我转身离开。

我没有回头。

因为我知道,从我决定不再忍受的那天起,我就已经和那个懦弱、委曲求全的自己,彻底告别了。

我的生活,应该向前看。

我和周鸣的婚礼,定在了秋天。

一个阳光明媚的周末。

婚礼很简单,只请了几个最好的朋友。

小姨和姨夫也来了。

婚礼前一天,我去看我妈。

我把我准备好的敬酒服,一件红色的旗袍,拿给她看。

“妈,你看,好看吗?”

她拿着旗袍,摸了又摸,眼神里是少有的温柔。

“好看。”她说,“真好看。”

“是……要给薇薇穿的吗?”

我的心,猛地一跳。

“妈,你……”

她抬起头,看着我,眼睛里有泪光。

“薇薇……我的薇薇,要嫁人了啊……”

她笑了,眼泪却顺着脸颊滑了下来。

“妈……你想起来了?”我激动地抓住她的手。

她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有时候记得,有时候……又忘了。”

“但是我记得,我的女儿,最喜欢穿红色的裙子。”

“她说,她长大了,要当一个最美的新娘。”

她颤抖着手,帮我理了理头发。

“对不起……薇薇……”

“妈对不起你……”

那一刻,我积攒了二十多年的委屈和怨恨,瞬间土崩瓦解。

我抱着她,哭得像个孩子。

原来,她不是不爱我。

她只是,用错了方式。

而那份深埋在心底的爱,即使被疾病和岁月尘封,也总会在不经意间,透露出微光。

婚礼那天,我妈穿着我给她买的紫色套装,坐在主宾席上。

她不记得婚礼的流程,但她一直看着我笑。

当我和周鸣交换戒指的时候,她带头鼓起了掌。

笑得像个孩子。

我挽着周鸣的手,走到她面前,给她敬茶。

“妈,喝茶。”

她接过茶杯,喝了一口,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红包,塞到我手里。

红包很厚。

“薇薇,要幸福。”她说。

我点点头,眼泪又一次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婚礼结束后,周鸣问我,红包里有多少钱。

我打开一看,愣住了。

里面不是钱。

是一张银行卡。

还有一张纸条。

纸条上的字,歪歪扭扭,像小学生的笔迹。

“薇薇,这是妈攒的钱。密码是你的生日。”

“以前,妈对不起你。以后,妈会好好爱你。”

我拿着那张卡,手在抖。

我查了余额。

十五万。

不多不少,正好是我当年,被他们“借”走的那笔首付钱。

我不知道她是怎么攒下这笔钱的。

也许是省吃俭用,也许是背着我爸藏的私房钱。

但这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她还给了我。

不仅是钱,还有一份迟到了二十多年的,歉意和爱。

我把卡还给了她。

“妈,这钱我不能要。你自己留着养老。”

她却执意塞给我。

“妈有退休金,还有你弟给的抚养费,够用了。”

“这钱,就当是……妈给你的嫁妆。”

“拿着它,去买你喜欢的房子,过你喜欢的生活。”

“别再,像妈一样了。”

我看着她,看着她清澈又坚定的眼神,我知道,她是真的想通了。

那个被束缚了一辈子的女人,终于在生命的后半段,找到了自我。

我收下了那张卡。

我和周鸣,用这笔钱,加上我们自己的积蓄,换了一套大一点的房子。

三室一厅,带一个朝南的阳台。

我把其中一间,布置成了我妈喜欢的样子。

我把她接了过来,和我们一起住。

她有时候还是会犯糊-涂,把周鸣叫成“林先生”。

但她再也没有忘记过我。

她会每天做好晚饭,等我们回家。

会在阳台上,种满我喜欢的多肉。

会拉着我的手,跟我讲她年轻时候的故事。

那些故事里,没有抱怨,没有怨恨,只有淡淡的怀念。

我爸,后来被林涛送去了养老院。

据说,他在里面,脾气依然很坏,没人愿意理他。

林涛和周莉,最终还是离了婚。

周莉带走了孩子和大部分财产。

林涛一个人,守着那套空荡荡的房子,和我爸的养老院账单。

他偶尔会给我打电话,问我能不能……借点钱。

我拒绝了。

“路是你自己选的。”我说,“你要学会,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他没有再说什么。

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我陪我妈在楼下散步。

她指着不远处一个正在玩滑板的小男孩,对我说:

“你看,他多开心。”

我笑了笑:“是啊。”

“薇薇,”她转过头,看着我,“你现在,开心吗?”

我看着她,看着她被岁月磨平了棱角,却依然温暖的眼睛。

我用力地点了点头。

“妈,我很开心。”

真的。

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感到平静和幸福。

我不再是那个活在怨恨里的女孩。

我挣脱了原生家庭的枷锁,拥有了爱我的丈夫,和解了的母亲,还有一个,属于我自己的,温暖的家。

过去那些无法磨灭的伤痕,如今,都变成了让我更强大的勋章。

人生,或许就是一场不断与自我、与世界和解的旅程。

很庆幸,我没有在中途放弃。

我终于,活成了自己喜欢的样子。

原来,亲情不是枷锁,当它回归到爱与尊重时,也能成为铠甲。

来源:欢快小羊一点号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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