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指着门口,声嘶力竭。胸口像是被一团烧红的炭堵着,灼得我连呼吸都带着痛。
从小一起长大的哥哥成了我老公,婚后吵架让他走,他:你想都别想
“滚出去!”
我指着门口,声嘶力竭。胸口像是被一团烧红的炭堵着,灼得我连呼吸都带着痛。
陈锋,我从小叫到大的“哥哥”,我领了证的丈夫,此刻正一脸讥诮地看着我,仿佛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疯子。
“林晚,你再说一遍?”
他的声音很冷,像腊月里的冰碴子,刮得我耳膜生疼。
“我说,让你滚出去!这是我的家!”我用尽全身力气喊道,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撕扯出来的。
他突然笑了,那笑容里满是轻蔑和嘲讽。
“你的家?”
他上前一步,高大的身影将我完全笼罩,那种压迫感让我下意识地后退。
“林晚,你是不是忘了,房产证上写的是我们两个人的名字。”
他凑近我,一字一句地说:“这个家,我有一半。让我滚?你想都别想。”
说完,他猛地推开我,径直走向沙发,重重地坐了下去,拿起遥控器,打开了电视。
震耳欲聋的电视声响彻整个客厅,也彻底击碎了我最后一丝理智和温情。
我看着他冷漠的侧脸,那个曾经会在我被欺负时第一时间冲上来保护我的哥哥,那个会在我生病时笨拙地给我熬粥的少年,那个在婚礼上许诺会爱我一辈子的男人,在这一刻,变得无比陌生。
我的眼泪,终于决堤。
我和陈锋的关系,有点复杂。
他是我爸妈的养子。
更准确地说,他是我爸最好兄弟的遗孤。
我爸和陈叔叔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铁哥们,后来又在同一个工厂上班。我妈和陈阿姨也是无话不谈的好闺蜜。
我们两家,住在一个筒子楼里,门对门,好得跟一家人似的。
我比陈锋小两岁,从我记事起,他就是我的小尾巴,也是我的保护神。
他会把攒了好久的零花钱给我买我最喜欢的娃娃糖。
他会在我被邻居家的大胖小子欺负哭了的时候,不管三七二十一冲上去跟人打一架,哪怕自己被打得鼻青脸肿。
他会背着我走很远的路去上学,因为我赖床起晚了,怕我迟到被老师罚站。
那时候,他是全世界最好的哥哥。
我以为,我们会这样一辈子。
直到我八岁那年,一场意外,夺走了陈叔叔和陈阿姨的生命。
那天,整个筒子楼都笼罩在悲伤里。
我只记得,陈锋穿着不合身的黑色孝服,小小的身子跪在灵堂前,一声不吭,眼睛红得像兔子,却没有掉一滴眼泪。
我爸妈哭得几度昏厥。
丧事办完后,陈锋家的亲戚为了那点微薄的赔偿款和老房子争得头破血流,却没一个人愿意抚养他。
我爸当着所有人的面,一拍桌子,红着眼说:“我来养!陈锋以后就是我亲儿子!”
就这样,陈锋搬进了我们家,睡在了我隔壁的房间。
我们成了一家人。
爸妈对他,甚至比对我还要好。
他们总说,这孩子命苦,我们亏欠他家的,要加倍对他好,才能对得起他死去的爸妈。
新衣服,先给陈锋买。
好吃的,先紧着陈锋吃。
我偶尔闹点小脾气,抱怨爸妈偏心,我妈就会点着我的额头说:“你这丫头,怎么这么不懂事?哥哥吃了多少苦,你就不能让着他点?”
我委屈,但看着陈锋那双总是带着一丝忧郁的眼睛,我又把所有的话都咽了回去。
是啊,他没有爸爸妈妈了,我应该让着他。
陈锋也很懂事,他学习刻苦,成绩永远是年级第一。他包揽了家里大部分的家务,对我更是照顾得无微不至。
他会耐心地给我讲我不会做的数学题,直到我弄懂为止。
他会在我来例假疼得满头大汗时,默默地给我端来一杯红糖水。
他会在我高考失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哭得天昏地暗时,在门外守一夜,第二天端着一碗我最爱吃的面,对我说:“没关系,林晚,有哥在呢。”
那时的他,是我生命里的一道光。
我以为,他会永远是我的哥哥,是我最坚实的依靠。
可我忘了,我们没有血缘关系。
男女之间,在同一个屋檐下长大,那层窗户纸,迟早会被捅破。
变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大概是上了大学,我们分隔两地。
他开始频繁地给我打电话,问我有没有人追,叮嘱我不要和男生走得太近。
我只当他是哥哥对妹妹的关心,还笑他管得太宽。
直到大二那年暑假,他放假回来,看到一个学长送我到楼下,他的脸瞬间就沉了下去。
那天晚上,他第一次对我发了火。
“林晚,你才多大?怎么能随随便便就跟男生回家?”
“他是我学长,我们只是顺路!”我争辩道。
“顺路?顺路能送到家门口?”他的声音里带着我从未听过的怒气和……恐慌。
我们大吵一架,冷战了好几天。
后来,还是他先低了头,给我道歉,眼睛红红的,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他说:“晚晚,我只是……怕你被骗。”
我心软了。
从那以后,我们之间的气氛就变得有些微妙。
爸妈似乎也看出了什么,开始有意无意地撮合我们。
“晚晚啊,你看你和陈锋,青梅竹马,知根知底的,多好。”
“是啊,肥水不流外人田嘛。你们俩要是能成,我和你妈就彻底放心了。”
我当时是怎么想的呢?
或许是习惯了依赖他,或许是被爸妈说动了心,又或许,是觉得嫁给一个这么了解我、对我这么好的人,总不会错。
我没有经历过轰轰烈烈的爱情,陈锋是我生命里唯一的异性。
他向我表白的时候,我没有太多的惊喜,只有一种“啊,终于来了”的尘埃落定感。
我点了点头,我们就这样在一起了。
大学毕业后,我们顺理成章地谈婚论嫁。
我爸妈倾其所有,拿出了他们一辈子的积蓄,又跟亲戚朋友借了一圈,凑了八十万,在城里给我们买了套两居室当婚房。
房产证上,写了我和陈锋两个人的名字。
我爸说:“陈锋,我们把晚晚交给你了。这房子,是我们给你们俩的家。以后,你们要好好过日子。”
陈锋握着我的手,当着所有人的面,郑重地对我爸妈说:“爸,妈,你们放心。我一定会对晚晚好一辈子,绝不让她受半点委屈。”
他的眼神那么真诚,他的承诺那么坚定。
我信了。
我以为,我们婚后的生活,会像所有童话故事的结局一样,幸福美满。
可现实,却给了我一记响亮的耳光。
婚后的生活,并没有我想象中的甜蜜。
我们像是从亲人无缝衔接到了夫妻,少了恋爱的激情,多了生活的琐碎。
他不再像以前那样对我无微不至。
我加班到深夜回家,迎接我的是冷锅冷灶和他在电脑前打游戏的背影。
我生病了,他也只是淡淡地说一句“多喝热水”,然后继续忙自己的事。
我安慰自己,他工作忙,压力大,男人嘛,总是粗心一些。
直到他那些所谓的“亲戚”找上门来。
陈锋的亲戚,就是当年争夺他父母赔偿款的那群人。
这么多年,他们对陈锋不闻不问,现在看他在城里买了房,娶了媳生了根,就一个个地冒了出来。
最先来的是他姑姑。
提着两斤水果,进门就拉着陈锋的手,哭天抹泪。
“小锋啊,姑姑对不起你啊!当年姑姑家里也困难,不然怎么会让你被外人收养,吃了这么多苦……”
我站在一旁,冷眼看着她拙劣的表演。
陈锋却被她几句话说得红了眼眶,又是倒水又是拿钱。
临走时,他姑姑以“侄子要上大学,学费还差一点”为由,从陈锋那里拿走了一万块钱。
我当时就觉得不舒服,但看在陈锋的面子上,没说什么。
可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
今天是他舅舅的儿子要娶媳妇,彩礼不够。
明天是他姨妈的女儿要开店,资金周转不灵。
我们这个小家,俨然成了他那些亲戚的提款机。
我们的积蓄,像流水一样花了出去。
我开始和他吵。
“陈锋,那是我们的钱!是我们辛辛苦苦攒下来,准备以后养孩子、孝敬爸妈的!”
“他们是我亲戚,现在有困难,我能不帮吗?”他振振有词。
“帮?他们当年是怎么对你的,你都忘了?他们是看你现在有出息了,才贴上来的!”我气得发抖。
“林晚,你怎么能这么想我的亲人?他们再怎么样,也是我身上流着同样血的亲人!你爸妈养我,那是情分,他们才是我的根!”
“你的根?”我气笑了,“你的根在你爸妈去世后就把你当皮球一样踢来踢去!现在倒成你的根了?”
“你不可理喻!”
每次争吵,都以他摔门而出告终。
他变得越来越晚回家,身上总是带着酒气。
我们之间的话越来越少,隔阂越来越深。
那个温润如玉的哥哥,那个信誓旦旦的丈夫,仿佛被一个叫“原生家庭”的魔鬼,吞噬了灵魂。
矛盾的彻底爆发,是因为他堂弟要结婚买房。
他姑姑一家人,浩浩荡荡地来到我们家。
一进门,他姑姑就开门见山:“小锋啊,你弟弟要结婚了,女方要求在城里买房。你看,你现在出息了,可不能不管你弟弟啊。”
陈锋沉默着抽烟。
我冷冷地开口:“姑姑,我们家什么情况,你不是不知道。我们自己都还背着房贷,哪有钱给他买房?”
“哎,晚晚,话不能这么说。”他姑姑立刻换了一副嘴脸,“你们这房子,不是你爸妈全款买的吗?你们又没什么压力。再说了,小锋是你家养大的,他现在出息了,帮衬一下我们这些穷亲戚,不也是应该的吗?也算是报答你家的养育之恩了。”
我被她这番强盗逻辑气得浑身发抖。
“报答?我们家养他,不是让他来当冤大头,接济你们这一大家子的!”
“你怎么说话呢!有没有点教养!”他姑姑也火了,指着我的鼻子骂道。
“够了!”
陈锋猛地把烟头摁在烟灰缸里,站了起来。
我以为他会帮我说话。
可他却看着我,眼神里满是失望和责备。
“林晚,你少说两句。”
然后,他转头对他姑姑说:“姑姑,你放心,我弟的事,就是我的事。钱的事,我来想办法。”
我不敢相信我的耳朵。
送走那群吸血鬼后,我质问他:“你想什么办法?我们还有钱吗?你是不是想把这套房子卖了?”
他烦躁地挥了挥手:“你别管了,我自有办法。”
那天晚上,我翻来覆覆睡不着,心里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半夜,我悄悄打开他的手机。
我看到了他和另一个女人的聊天记录。
那个女人叫张倩,是他的同事。
聊天记录不堪入目,充满了暧-昧和挑-逗。
他们已经在一起半年了。
张倩说:“锋哥,你老婆那么凶,像个母老虎,你跟她在一起肯定很累吧?”
陈锋回:“别提了,心累。还是你好,温柔体贴。”
张倩说:“那你什么时候离婚娶我呀?”
陈锋回:“快了。等我把房子的事处理好。”
房子的事……
我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我继续往下翻,看到了他和一个中介的聊天记录。
他正在咨询卖房的事宜。
原来,他所谓的“想办法”,就是卖掉我们唯一的家,去给他堂弟买婚房,然后和我离婚,跟那个女人双宿双飞。
我浑身的血液,在那一刻,都凝固了。
我感觉不到愤怒,也感觉不到悲伤,只有一片刺骨的冰冷。
我拿着手机,走到他面前,把他从睡梦中摇醒。
他睡眼惺忪地看着我,一脸不耐烦:“干什么?大半夜不睡觉。”
我把手机屏幕怼到他脸上。
“陈锋,你给我解释一下,这是什么?”
当他看清屏幕上的内容时,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
他慌了,一把抢过手机,语无伦次地解释:“晚晚,你听我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跟她只是玩玩……”
“玩玩?”我冷笑,“玩到要卖房子离婚娶她了?”
他见瞒不住了,索性破罐子破摔。
“是!我是想离婚!林晚,我受够你了!”
他指着我,开始控诉。
“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像个怨妇一样!整天就知道钱钱钱!我帮一下我亲戚怎么了?那是我亲人!你就不能大度一点吗?”
“你再看看你爸妈,他们是对我好,但他们那是施舍!是同情!我活在你们家,就像个寄生虫!我早就想摆脱你们家了!”
“我出轨,都是被你逼的!你但凡有一点张倩的温柔,我都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他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刀子,狠狠地扎在我的心上。
我看着眼前这个面目狰狞的男人,只觉得无比荒唐。
施舍?寄生虫?
我爸妈掏心掏肺地对他,把他当亲儿子一样养大,到头来,在他眼里,竟然是施舍?
我为了这个家,省吃俭用,操心劳力,在他眼里,竟然是怨妇?
他出轨,竟然还怪我?
多年的情分,在这一刻,轰然倒塌。
我只剩下满腔的恨意。
于是,就有了开头那一幕。
我让他滚,他却说,这个家他有一半,他哪儿也不去。
我看着他在沙发上悠然自得地看着电视,仿佛刚刚那场撕心裂肺的争吵,只是一场无关紧要的闹剧。
我的心,彻底死了。
眼泪流干了,心也空了。
我没有再和他争吵,也没有再哭闹。
我默默地走回房间,反锁了房门。
我坐在冰冷的地板上,一夜无眠。
天亮的时候,我做了一个决定。
第二天一早,我爸妈来了。
他们应该是听到了我们昨晚的争吵声,放心不下。
一进门,看到客厅里一片狼藉,和我红肿的眼睛,我妈的眼泪就下来了。
“晚晚,这是怎么了?跟小锋吵架了?”
陈锋从房间里走出来,看到我爸妈,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爸,妈,你们来了。”
我爸沉着脸,看着他:“小锋,你跟晚晚到底怎么回事?我昨晚听到你们吵得很凶。”
陈锋还没开口,我就抢先说道:“爸,妈,我要和他离婚。”
我的声音很平静,没有一丝波澜。
我爸妈都愣住了。
“晚晚,你胡说什么!”我妈急了,“夫妻俩床头吵架床尾和,哪有什么隔夜仇?怎么能随随便便就说离婚呢?”
“是啊,晚晚,是不是小锋哪里做得不对,你跟爸说,爸替你教训他!”我爸也劝道。
我看着他们焦急的脸,心里一阵酸楚。
他们还不知道,他们视如己出的“好儿子”,在背后是怎么捅刀子的。
我深吸一口气,把手机里的聊天记录,递给了他们。
“你们自己看吧。”
客厅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只剩下我妈压抑的抽泣声,和我爸越来越粗重的喘息声。
“!”
我爸猛地站起来,一巴掌狠狠地扇在陈锋的脸上。
那一巴掌,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陈锋的脸,瞬间就红肿了起来。
“爸……”他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我爸。
这是我爸第一次打他。
“别叫我爸!我没你这样的儿子!”我爸气得浑身发抖,指着他的鼻子骂道,“陈锋,我们林家哪里对不起你?我们把你当亲生儿子一样养大,供你吃,供你穿,供你上大学!给你买房娶媳妇!你就是这么报答我们的?你在外面养女人,还要卖房子,要把晚晚赶出家门?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我妈也哭着捶打他:“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我们真是瞎了眼,养了你这么一头白眼狼!你对得起你死去的爸妈吗!”
面对我爸妈的指责和打骂,陈锋一开始还有些愧疚和慌乱。
但渐渐地,他的眼神变了。
变得怨毒,变得冷漠。
他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冷笑一声。
“对!你们是对我好!但你们的好,让我喘不过气来!”
他终于把压抑在心底多年的话,全都吼了出来。
“从小到大,所有人都知道,我是你们家收养的!我吃的穿的用的,都是你们林家的!我活得像个乞丐,接受你们的施舍!”
“你总说,要我对晚晚好,要我让着她。凭什么?就因为我爸妈死了,我就要一辈子欠你们的,一辈子给她当牛做马吗?”
“这套房子,是,是你们出钱买的。但你们为什么要写上我的名字?不就是想用这套房子,把我一辈子拴在你们林家,给你们当上门女婿,给你们养老送终吗?”
“我受够了!我不想再过这种寄人篱下的生活了!我要过我自己的日子!”
他的话,像一把把淬了毒的利刃,字字句句,都插在我爸妈的心窝上。
我爸气得嘴唇发紫,捂着胸口,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我妈已经哭得瘫软在地。
我冲上去,扶住我爸,看着陈锋,只觉得这个男人,陌生得可怕。
原来,我们二十多年的亲情,在他眼里,竟然是枷锁,是施舍,是算计。
原来,他心里积压了这么多的怨恨。
我笑了,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陈锋,你真可悲。”
我扶着我爸,对我妈说:“妈,别哭了。为这种人不值得。”
然后,我转向陈锋,一字一句地,清晰地说道:“陈锋,我们离婚。这套房子,你一分钱也别想拿到。”
他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林晚,你是不是脑子坏了?房产证上白纸黑字写着我的名字!法律上,我就是有一半!你凭什么让我净身出户?”
他有恃无恐。
他笃定我拿他没办法。
他以为,我还是那个只会哭哭啼啼,需要他保护的小女孩。
他错了。
这场失败的婚姻,让我一夜长大。
我不再是那个天真的林晚了。
我看着他,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陈锋,我们来算一笔账。”
我的冷静,让他有些意外。
他皱了皱眉,看着我。
我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文件袋,从里面抽出一沓厚厚的资料,拍在茶几上。
“第一,关于这套房子。”
我拿起一份银行流水单。
“这套房子的购房款,总共八十万,全部是我爸妈的银行卡,直接转账到开发商账户的。转账记录,清清楚楚。”
“根据《婚姻法》司法解释,婚前父母为子女出资购房,产权登记在子女名下的,视为对自己子女的个人赠与。”
“虽然房产证上写了我们两个人的名字,但这笔钱是在我们婚前支付的,属于我的个人婚前财产。你,一分钱都没有。”
陈锋的脸色,开始变了。
他抢过那份流水单,仔-细地看着,似乎想从上面找出什么破绽。
我没有理他,继续拿出第二份文件。
“第二,关于我们婚后的共同财产。”
我拿出另一份银行流水单和一叠消费记录。
“我们结婚两年,你的工资卡一直由你保管。但每个月,你都会转五千块钱到我们的共同账户,用于家庭开销和还贷。这两年,你总共转入十二万。”
“而我,每个月工资八千,除了留下两千自用,其余六千全部转入共同账户,两年总共转入十四万四千。”
“但是,这个共同账户里的钱,却被你以各种名义,转给了你的那些‘亲戚’。”
我把一笔笔转账记录指给他看。
“去年三月,转给你姑姑一万。”
“去年七月,转给你舅舅两万。”
“今年一月,转给你姨妈三万。”
“零零总总,加起来,总共十五万。这些钱,全都是你单方面转出去的,没有经过我的同意。这属于恶意转移夫妻共同财产。”
“陈锋,法庭上,这些钱,你不仅要全部吐出来,还要赔偿我的损失。”
他的脸色,已经从苍白变成了铁青。
我没有停下,拿出了最后一份证据。
“第三,关于你出轨的证据。”
我把打印出来的,他和张倩的聊天记录,以及几张他们俩在酒店门口举止亲密的照片,摔在他面前。
“陈锋,你婚内出轨,是婚姻中的过错方。根据法律规定,无过错方在离婚时,可以要求过错方进行损害赔償。”
“也就是说,离婚的时候,我不仅可以拿回属于我的所有财产,还可以让你赔偿我的精神损失费。”
我看着他震惊到失语的脸,冷冷地补充道:
“我咨询过律师了。像我们这种情况,你,不仅会净身出户,可能还要背上一笔债务。”
客厅里,死一般的寂静。
陈锋呆呆地看着桌上那堆“罪证”,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大概从来没有想过,那个在他眼里柔弱、单纯、只会依赖他的林晚,会如此冷静、理智地,把他逼到绝境。
他以为他抓住了我的软肋,却不知道,那根软肋,早就被他亲手折断,变成了刺向他的利刃。
我爸妈也愣住了,他们没想到,一向乖巧的女儿,会有这样决绝和强硬的一面。
过了许久,陈锋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嘶哑地开口:“林晚……你……你算计我?”
我笑了。
“算计?陈锋,我只是在维护我自己的合法权益。是你,先算计这个家,算计我和我爸妈的。”
“你口口声声说我爸妈的好是施舍,是枷锁。那你有没有想过,没有这份‘施舍’,你现在会在哪里?你能上大学,能在城里有份体面的工作,能住上这么好的房子吗?”
“你一边享受着我们家给你带来的一切,一边又在心里怨恨我们,觉得我们束缚了你。你和你的那些亲戚一样,都是喂不熟的白眼狼!”
“你出轨,背叛我,还想卖掉我爸妈用血汗钱买的房子,去给你所谓的真爱和亲人铺路。陈锋,你凭什么觉得,我会任由你摆布?”
我的每一句话,都像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他的心上。
他瘫坐在沙发上,面如死灰。
他所有的底气和嚣张,在铁证如山的事实和冰冷的法律条文面前,都化为了泡影。
我爸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叹了口气,眼里的愤怒,渐渐被失望和悲哀取代。
“小锋啊……我们……我们是真心把你当儿子看的啊……”
我妈也别过头去,擦着眼泪。
我知道,他们心痛。
毕竟是养了二十多年的孩子,就算他再不堪,那份感情,也不是说断就能断的。
但我不能心软。
我的心软,只会换来更深的伤害。
我对陈锋下了最后通牒。
“陈锋,现在给你两条路。”
“第一,我们协议离婚。你净身出户,并且写下欠条,把你从共同账户里拿走的十五万,分期还给我。从此以后,我们两不相欠,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第二,我们法庭上见。到时候,会闹成什么样,你自己掂量。”
说完,我不再看他,扶着我爸妈,准备离开这个让我窒息的地方。
“晚晚……”
他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和祈求。
“我们……我们真的不能回到过去了吗?”
回到过去?
我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
“陈锋,你知道吗?镜子碎了,就算粘起来,也会有裂痕。更何况,是你亲手把它砸碎的。”
“从你把爸妈的爱当成施舍的那一刻起,从你背叛我们的婚姻那一刻起,我们就再也回不去了。”
说完,我头也不回地,带着爸妈,走出了这个曾经被我视为“家”的地方。
门关上的那一刻,我听到了他压抑的哭声。
但我知道,那不是悔恨的眼泪。
那是穷途末路时,不甘的哀嚎。
接下来的几天,我住回了娘家。
我爸妈像是瞬间老了十岁,整天唉声叹气。
我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他们后悔,当初为什么要把我们撮合在一起。
如果陈锋只是他们的养子,是我的哥哥,或许,就不会有今天这样难堪的局面。
我安慰他们说:“爸,妈,这不怪你们。是人心会变。”
是啊,人心是会变的。
那个曾经愿意为我跟人打架的少年,终究还是变成了为了利益,可以毫不犹豫地伤害我的男人。
陈锋给我打了很多电话,发了很多信息。
一开始是道歉,忏悔,说他知道错了,求我再给他一次机会。
见我无动于衷,他又开始打感情牌。
“晚晚,你忘了我们小时候了吗?忘了我是怎么背你上学,怎么给你讲题的吗?”
“晚晚,爸妈年纪大了,他们不能没有我这个儿子。你忍心看他们这么伤心吗?”
看到这些信息,我只觉得讽刺。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我拉黑了他所有的联系方式。
我以为,他会就此罢休,选择协议离婚。
但我还是低估了他的无耻,和他那些亲戚的贪婪。
一个星期后,我接到了他姑姑的电话。
电话一接通,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谩骂。
“林晚你这个扫把星!白眼狼!我们家小锋哪里对不起你了?你竟然要跟他离婚,还要让他净身出户?你安的什么心!”
“我告诉你,那房子是我们陈家的!小锋他爸当年跟你爸是过命的交情!你们家就该养着他一辈子!房子给他怎么了?你们林家欠我们陈家的!”
我气得浑身发抖,直接挂了电话。
但很快,我又接到了他舅舅、他姨妈的电话,内容大同小异,无非就是指责我忘恩负义,想独吞财产。
我终于明白,陈锋不是在忏悔。
他是在搬救兵,在向我施压。
他们一家人,是打算赖上我们了。
果然,没过两天,陈锋就带着他姑姑、舅舅、姨妈,一大群人,浩浩荡荡地杀到了我爸妈家。
他们一进门,他姑姑就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撒泼打滚,哭天抢地。
“没天理了啊!林家欺负我们孤儿寡母啊!”
“养了我们家孩子,就想拿捏一辈子啊!现在翅膀硬了,就要把人一脚踢开啊!”
邻居们都探出头来看热闹,指指点点。
我爸气得脸都白了,指着他们说:“你们……你们给我出去!”
“出去?凭什么出去?”他舅舅一脸横肉,挡在门口,“今天不把房子的事说清楚,谁也别想走!”
陈锋就站在他那些亲戚身后,低着头,一言不发。
他默许了他们所有的行为。
我看着他,心彻底冷了。
我把他拉到一边,压低声音说:“陈锋,你到底想干什么?闹成这样,对你有什么好处?”
他抬起头,看着我,眼神里是我从未见过的阴冷和算计。
“林晚,我不想离婚。”
他说。
“只要不离婚,那套房子,就还是我们俩的。我那些亲戚,也不会再来闹。”
我瞬间明白了。
他不是不想离婚,他是不想净身出户。
他想用这种方式,拖着我,耗着我。
他以为,我会像以前一样,为了我爸妈的面子,为了所谓的安宁,选择妥协。
“你做梦!”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
“陈锋,你和你这些亲戚,在我眼里,就是一窝不知廉耻的蚂蟥。我今天就把话放这儿,这婚,我离定了!这房子,你们一分钱也别想拿到!”
我的决绝,似乎激怒了他。
他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力气大得像是要把它捏碎。
“林晚,你别逼我!”他咬着牙,恶狠狠地说,“把我逼急了,我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我甩开他的手,冷笑:“我等着。”
这场闹剧,最后以我们报警收场。
警察来了之后,把他那些亲戚都劝走了。
但所有人都知道,这只是暂时的。
只要我们一天不妥协,他们就会像苍蝇一样,没完没了地来骚扰。
那天晚上,我爸突发心脏病,被送进了医院。
医生说,是急火攻心。
看着躺在病床上,戴着氧气面罩,脸色苍白的我爸,我心如刀割。
我妈握着我的手,泪眼婆娑:“晚晚,要不……要不算了吧?把房子给他一半,我们就当……就当花钱买个清静。我怕你爸……再也经不起折腾了。”
我抱着我妈,眼泪无声地滑落。
我恨。
我恨陈锋的忘恩负义,恨他亲戚的贪得无厌。
我也恨我自己的软弱。
如果我早一点看清他的真面目,如果我当初没有因为习惯和依赖就轻易地走进婚姻,是不是就不会有今天这一切?
可是,没有如果。
我不能退。
我退一步,他们就会进十步。
这一次,我不仅要为我自己,也要为我爸妈,讨回一个公道。
我擦干眼泪,对我妈说:“妈,你放心。这件事,交给我。我不会再让他们伤害到你们。”
我给律师打了电话,决定提起离婚诉讼。
既然协议不了,那就让法律来裁决。
然而,就在我准备好所有材料,准备去法院立案的时候,我却接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电话。
是张倩打来的。
那个破坏我家庭的女人。
她的声音听起来很憔悴,甚至带着一丝哭腔。
“林晚,我们能见一面吗?有些事,我想当面跟你谈谈。”
我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直觉告诉我,这件事,或许会出现转机。
我们约在一家咖啡馆。
眼前的张倩,和我照片里看到的那个光鲜亮丽的女人,判若两人。
她面色蜡黄,眼圈发黑,整个人看起来很颓废。
“你找我有什么事?”我开门见山。
她搅动着面前的咖啡,沉默了许久,才抬起头,看着我。
“我怀孕了。”
她说。
我心里一沉,但面上不动声色。
“孩子是陈锋的?”
她点了点头,苦笑一声:“不然呢?我还能找你吗?”
“所以,你是来逼宫的?”我问。
她摇了摇头。
“不,我是来……求你帮我的。”
我皱起了眉。
“帮你?我为什么要帮你?”
“因为……”她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因为陈锋,他是个骗子!他从头到尾都在骗我!”
原来,陈锋跟张倩说,他是被我逼婚的,说他对我一点感情都没有,说我们家的房子是他爸妈留下的遗产,只是暂时写了我的名字。
他承诺张倩,只要她能给他生个儿子,他马上就跟我离婚,然后把房子过户到她名下。
张倩信了。
她一心想着母凭子贵,嫁入“豪门”。
直到前几天,陈锋的亲戚去我们家大闹,事情传得沸沸扬扬。
张倩才从别人口中得知,陈锋根本不是什么富二代,只是一个被收养的孤儿。
那套房子,也根本不是他家的遗产,而是我爸妈买的。
她去找陈锋对质,陈锋见瞒不住了,才跟她说了实话。
但他依然在骗她。
他对张倩说:“你放心,只要你把孩子生下来,最好是个儿子。林晚家就她一个女儿,她爸妈肯定想要个孙子。到时候,他们看在孩子的份上,肯定会妥协的。这房子,迟早是我们的。”
张倩这才彻底清醒。
她发现,自己从头到尾,都只是陈锋用来谋夺财产的一颗棋子。
如果她生的是女儿呢?如果我爸妈不认这个孩子呢?
她不敢想。
“他就是个疯子!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张倩激动地抓住我的手,“林晚,我知道我错了,我不该破坏你的家庭。但是,我现在也是受害者。我求求你,你一定要跟他离婚,一定要把房子拿回来!不能让他这种得逞!”
我看着她,心里五味杂陈。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但有一点,她说对了。
不能让陈锋这种得逞。
“你想让我怎么帮你?”我问。
张倩的眼睛亮了。
“我有他骗我的所有证据!聊天记录,录音,我都可以给你!这些,应该能帮你在法庭上,拿到更多的赔偿吧?”
“作为交换,”她顿了顿,说,“我希望,你能帮我拿到一笔钱。不多,五十万。算是我和这个孩子的补偿。”
我看着她,突然笑了。
“张倩,你是不是太天真了?”
“陈锋现在身无分文,你觉得他拿得出五十万吗?”
“就算他拿得出,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帮你去要这笔钱?”
张倩的脸,一下子白了。
我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你和他的恩怨,你们自己解决。至于你手里的证据,如果你想给我,我接着。如果你想留着跟他谈条件,也随你。”
“但是,我提醒你一句。陈锋这种人,为了钱,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你一个孕妇,最好还是小心点。”
说完,我转身离开。
我没有再回头。
我知道,张倩会把证据给我的。
因为,她比我更恨陈锋。
她比我更想让他一无所有。
果然,第二天,我就收到了一个匿名邮件。
里面是陈锋和张倩所有的聊天记录和通话录音。
内容比我想象的,还要肮脏和不堪。
他不仅欺骗张倩,还和她一起,商量着如何一步步地算计我,算计我爸妈,如何把房子弄到手。
录音里,他得意洋洋地说:“林晚那个蠢女人,从小就被我哄得团团转。只要我掉几滴眼泪,说几句软话,她肯定就心软了。”
“她爸妈?两个老糊涂罢了。等孩子生下来,他们还不把我们当祖宗一样供着?”
我听着录音里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只觉得一阵反胃。
我把所有的证据,都交给了律师。
律师告诉我,有了这些,我们的胜算,是百分之百。
不仅如此,我们还可以告他诈骗。
我没有犹豫。
我不仅要离婚,我还要让他,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应有的代价。
法院的传票,很快就送到了陈锋的手里。
他大概没想到,我会做得这么绝。
他疯了一样地给我打电话,我不接。
他又跑到我爸妈家来堵我,被我叫保安赶了出去。
他开始在外面散播谣言,说我水性杨花,说我嫌贫爱富,说我联合外人,图谋他的家产。
把所有脏水,都泼到了我的身上。
但没用了。
当一个人连脸都不要的时候,他说的话,也就没人信了。
开庭那天,他和他那些亲戚,都来了。
张倩也来了,挺着大肚子,坐在旁听席上。
法庭上,当我的律师,把一份份证据,呈现在法官面前时。
当陈锋和张倩那些不堪入耳的聊天记录和录音,被公之于众时。
陈锋的脸,彻底垮了。
他那些亲戚,也一个个地都蔫了。
他们大概从来没有想过,他们引以为傲的“血缘”,在法律和事实面前,是多么的不堪一击。
最终的判决,毫无悬念。
法院判决我们离婚。
婚房归我个人所有。
陈锋不仅要归还他恶意转移的十五万夫妻共同财产,还要额外赔偿我十万元精神损失费。
宣判的那一刻,我看到陈锋整个人都瘫软在了椅子上。
他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
庭审结束后,他冲上来,想要抓住我。
“林晚!你不能这么对我!我们是一家人啊!”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绝望和不甘。
我看着他,平静地拨开他的手。
“从你背叛我的那一刻起,我们就不是一家人了。”
说完,我不再看他,转身走向了阳光。
身后,传来了张倩和他撕打、咒骂的声音。
“陈锋你这个王八蛋!你还我青春!还我孩子!”
“你滚开!疯女人!”
那场面,一定很难看。
但我已经不在乎了。
那是我人生中最黑暗的一段时光,但幸好,都已经过去了。
我爸的身体,在我的精心照料下,也渐渐康复了。
我们卖掉了那套充满着不好回忆的房子,换了一个新的环境。
生活,似乎又回到了正轨。
只是,有些伤疤,虽然愈合了,但阴雨天的时候,还是会隐隐作痛。
我偶尔会想起,那个在夕阳下,背着我,一步步走过田埂的少年。
他曾是我生命里,最温暖的光。
可那束光,最终还是熄灭了。
被他自己,亲手熄灭了。
后来,我听说,陈锋的日子,过得很不好。
张倩生下了一个女儿,他根本不认。
他那些亲戚,看他没了利用价值,也都不再搭理他。
他因为诈骗,被公司开除了,只能到处打零工,过得穷困潦倒。
有一次,我在街上,远远地看到了他。
他穿着一件又脏又旧的工服,正在给一辆货车卸货。
曾经那个意气风发的青年,如今,变得又黑又瘦,满脸沧桑。
我们的目光,在空中交汇了一秒。
他愣住了,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有震惊,有羞愧,还有一丝……悔恨。
我没有停留,平静地移开视线,继续往前走。
我们之间,早已无话可说。
人生就像一趟列车,有人上车,有人下车。
他曾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位乘客,但他在中途,自己选择了下车。
我能做的,就是挥手告别,然后继续我的旅程。
前面的风景,还很长。
阳光正好,微风不燥。
我一个人,也可以走得很好。
就在我以为一切都将尘埃落定,我可以开始全新生活的时候。
一个深夜,我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
电话那头,是一个带着哭腔的女人声音。
“是……是林晚吗?”
是张倩。
“有事吗?”我的声音很冷淡。
“我……我求求你,你来看看吧……陈锋他……他快不行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
“怎么回事?”
“他……他前几天在工地上干活,从架子上摔下来了……现在在医院,医生说……说可能下半辈子都得在床上过了……”
张倩的声音里充满了恐惧和无助。
“他那些亲戚,没一个肯来!医药费也交不上了!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哭着求我:“林晚,我知道我不该找你……但是,我求求你,看在你们从小一起长大的份上,你来见他最后一面吧……他一直……一直在念叨你的名字……”
挂了电话,我站在窗前,看着窗外的万家灯火,久久无言。
去,还是不去?
理智告诉我,我不该去。
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他的生死,与我无关。
可是,情感上,那个曾经背着我走过无数个清晨和黄昏的少年身影,又一次浮现在我的脑海里。
他坏,他渣,他忘恩负义。
但他也曾,是我生命里最重要的人。
我一夜未眠。
第二天,我还是去了医院。
当我推开病房门的那一刻,刺鼻的消毒水味扑面而来。
陈锋躺在病床上,身上插满了管子,脸色惨白如纸。
他瘦得脱了相,如果不是那双眼睛,我几乎认不出他来。
看到我,他浑浊的眼睛里,突然迸发出一丝光亮。
他的嘴唇翕动着,似乎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
张倩抱着一个瘦小的女婴,站在一旁,哭得像个泪人。
我走到病床前,看着他。
我们对视了许久。
最终,还是他先移开了视线,两行浑浊的泪,从他的眼角滑落。
“晚……晚……”
他用尽全身力气,从喉咙里挤出这个字。
我没有说话。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是该说“活该”,还是该说“节哀”?
似乎都不对。
最终,我只是从包里拿出一张卡,放在他的床头柜上。
“这里面有五万块钱。密码是你的生日。”
我说。
“不是给你的。是给这个孩子的。”
我指了指张倩怀里的女婴。
“不管大人之间有什么恩怨,孩子是无辜的。”
“这笔钱,算是我……替我爸妈,还了你父母当年的情分。从此以后,我们林家,不欠你陈锋任何东西了。”
说完,我转身就走。
“别……走……”
他急切地,用嘶哑的声音喊道。
一只冰冷的手,抓住了我的衣角。
我回头,看到他正用尽全力,挣扎着想坐起来,眼睛里充满了祈求。
“晚晚……我……我错了……真的……错了……”
他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停地往下掉。
“如果……如果能重来一次……我一定……”
我打断了他。
“没有如果了,陈锋。”
我轻轻地,但却坚定地,掰开了他的手。
“好好活着吧。”
这是我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我走出了病房,没有再回头。
门外,阳光灿烂。
我深吸一口气,感觉像是卸下了一个沉重了许多年的包袱。
我终于可以,彻底地,和过去告别了。
我不知道陈锋以后会怎么样。
我也不知道张倩和那个孩子,会面临怎样的未来。
但那都与我无关了。
我的路,在前方。
我要好好地,为自己,为我爸妈,活下去。
生活,总要继续。
不是吗?
来源:琥珀纪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