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年,我花一万块买了支股票,20年后想起来已是亿万富翁

B站影视 内地电影 2025-11-18 08:46 1

摘要:我捏着一张报纸,手心全是汗。报纸上,指甲盖大的一块地方,印着“股票”两个字。

1993年,上海。

空气里都是钱的味道,还有胆子被撑大的味道。

我叫李文斌,二十四岁,国营十七厂的钳工,一个月工资三百出头。

那年头,三百块,能活,也能死。

我捏着一张报纸,手心全是汗。报纸上,指甲盖大的一块地方,印着“股票”两个字。

黑黢黢的,像个无底洞,也像扇金光闪闪的大门。

胖子赵,我发小,在和平饭店当门童,西装笔挺,头发抹得能滑倒苍蝇。

他嘴里天天喷着三个字:“发财了。”

“文斌,别他妈在厂里磨洋工了,青春都喂狗了。”

他在红房子西餐厅请我吃炸猪排,黄油味儿熏得我晕乎乎的。

“看到没?这叫格调。啥叫格调?钱堆出来的。”

他压低声音,凑过来,一股黄油屁味儿。

“我弄到内部消息,有个叫‘深发科技’的,原始股,一块钱一股。买!砸锅卖铁也得买!”

我心里突突地跳。

“多少钱?”

“一万股起步。”

一万块。

我脑子“嗡”的一声。

一万块,在1993年,对我这样的家庭,基本上等于把天给捅个窟窿。

是我爸妈攒了一辈子的棺材本,是我准备跟陈静结婚的全部家当。

陈静是我女朋友,在纺织厂上班,手巧,人也踏实,就是脾气有点冲。

我把这事跟她一说,她正给我织毛衣,毛衣针“啪”一声就掉地上了。

“李文斌,你疯了?”

她的眼睛瞪得溜圆,像两只受惊的猫。

“那是一万块!不是一万张草纸!你想干嘛?你想上天?”

我说:“胖子赵说,能翻十倍,一年,就是十万!”

“胖子赵?他要是能飞,你是不是也要从楼上往下跳?他那是当门童,天天看有钱人看出幻觉了!”

“这不是幻觉,这是机会!陈静,你想一辈子窝在那个破厂里,闻一辈子棉絮味儿吗?”

“我乐意!我闻棉絮味儿,也比闻你做白日梦的屁味儿强!”

那天我们吵得天翻地覆。

我妈在旁边听着,一声不吭,末了,叹了口气,从床底下拖出个铁皮盒子。

打开,里面是包得整整齐齐的钱,一沓一沓的,最大面额十块。

“拿去吧。”我妈说,眼睛看着别处。

“这钱,本来是给你结婚用的。你要是觉得那玩意儿靠谱,就去。成了,你出息。败了,就当我们老两口没你这个儿子。”

我爸在旁边抽着烟,烟雾缭绕,一句话没说,但那根烟抽得比平时快了三倍。

我拿着那包沉甸甸的钱,手在抖。

那不是钱,那是爹妈的半条命,是我和陈静的未来。

陈静摔门走了,留下话:“李文斌,你要是敢把这钱扔水里,咱俩就完了。”

我一夜没睡。

天亮的时候,我眼睛熬得通红,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赌一把。

输了,我认。

赢了,我让他们都过上好日子。

我揣着钱,找到了胖子赵。

我们挤在一群疯了似的股民里,空气里全是汗味、烟味和一种叫“贪婪”的味道。

万国证券门口,人山人海,跟抢不要钱的大白菜一样。

我填了表,签了字,一万块钱递进去,换来一张薄薄的、印着花纹的纸。

“深圳发展科技股份有限公司,壹万股。”

我把它对折,再对折,塞进贴身的口袋里。

感觉揣着的不是一张纸,是个定时炸弹。

胖子赵拍着我的肩膀,笑得满脸肥肉乱颤。

“兄弟,等着吧,明年咱就在外滩买房!”

我没笑。

我心里虚得厉害。

回家,家里静悄悄的。

我妈没理我,我爸的烟灰缸里堆满了烟头。

陈静三天没来找我。

第四天,她来了,眼睛肿得像桃子。

她什么也没问,只是把一件织好的毛衣扔给我。

“天冷了,穿上。”

我一把抱住她,眼泪差点掉下来。

“静,信我一次。”

她在我怀里,身子是僵的,过了好久,才轻轻“嗯”了一声。

那张股票,我用塑料袋包了三层,夹在我爸一本老旧的《毛选》里。

我觉得,那是最安全的地方。

然后,生活就像一辆没气的自行车,得使出吃奶的劲儿才能往前蹬。

“深发科技”上市了。

第一天,涨了。

第二天,又涨了。

我激动得一晚上没睡着,拉着陈静算,这一天就赚了我小半年的工资。

陈静没什么表情:“别高兴得太早。”

胖子赵天天给我打电话,声音亢奋得像磕了药。

“看见没!看见没!要上天了!”

然后,第三天,股市毫无征兆地,崩了。

屏幕上绿油油的一片,像一片广阔的韭菜地。

我的那支股票,直接腰斩,然后是脚脖子斩。

胖子赵的电话打不通了。

我跑到和平饭店去找他,同事说他借了高利贷,被人打断了腿,卷铺盖滚回苏北老家了。

我脑子一片空白,站在南京路上,看着车水马龙,觉得全世界都在嘲笑我。

一万块。

爹妈的养老钱,我的结婚钱。

就这么,变成了废纸。

我不敢回家。

我在外滩坐了一夜,黄浦江的风吹得我骨头缝里都冷。

天亮的时候,我回了家。

我妈正在熬粥,看见我,什么也没说,给我盛了一碗。

我爸递给我一根烟。

我接过来,手抖得点不着火。

“爸,妈,我对不起你们……”

我爸拍了拍我的肩膀,吐出一口烟。

“人这辈子,哪能不摔跟头。爬起来,就行。”

我哭了,像个三岁的孩子。

陈静也来了,她没骂我,只是把一张存折放在桌上。

“这里还有三千,我们从头再来。”

那张夹在《毛选》里的股票,我再也没去看过一眼。

看一眼,心就疼一次,像被针扎。

它是我人生的污点,是我愚蠢和贪婪的证据。

1995年,厂里效益不行,开始下岗。

第一批名单,就有我。

拿着几千块的补偿金,我成了无业游民。

那段时间,我整个人都是灰的。

陈静没嫌弃我,她拉着我的手说:“李文斌,你是个男人,你不能倒。”

我们决定自己干。

用她那三千块,加上我的补偿金,在弄堂口盘了个小门面。

卖生煎,卖小馄饨。

我学着和面,调馅,陈静学着包馄饨,收钱。

凌晨四点起床,磨豆浆,发面。

手被热油烫得全是泡,腰累得直不起来。

冬天,手指头冻得像胡萝卜,一碰就钻心地疼。

陈静的手,原来是纺织厂里最巧的手,现在也变得粗糙,裂着口子。

我们很少说话,因为太累了。

但每天晚上收摊,她都会给我留一碗热馄饨,多放虾皮和紫菜。

我吃着,她看着,我们就觉得,日子还有盼头。

1996年,我们的女儿出生了。

取名,李瑶。

瑶,是美玉的意思。

她是我们俩的宝贝疙瘩。

女儿出生后,花销更大了。

为了多挣点钱,我们的小店开始卖夜宵,炒面,炒饭。

我掌勺,陈静打下手。

油烟呛得人喘不过气,夏天,灶台前像个蒸笼。

我每天都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浑身湿透。

有一次,一个喝醉的客人闹事,嫌我的炒饭不好吃,把盘子扣我头上了。

滚烫的饭菜顺着我的脸流下来。

我捏着拳头,想跟他拼命。

陈静冲过来,把我护在身后,一边给人家赔笑脸,一边说好话。

“师傅,对不住,对不住,这顿算我们的,您消消气。”

客人走了,陈静给我擦脸,擦着擦着,眼泪就下来了。

“李文斌,我们不做这个了,我们不受这个气。”

我抱着她,说:“静,再坚持坚持,为了瑶瑶。”

那几年,我们搬了三次家。

从最初那个亭子间,搬到了一个能晒到太阳的厢房。

家里添了冰箱,彩电。

日子就像那锅熬了很久的骨头汤,虽然清汤寡水,但总算有了点滋味。

关于股票的事,我们谁也没再提。

那本《毛选》,在一次搬家的时候,不知道塞到哪个角落里去了。

我甚至都忘了那张纸的存在。

记忆有时候是会骗人的。

它会把那些让你痛苦的东西,自动打包,扔进脑子的最深处,贴上封条。

时间一晃,就到了2013年。

二十年,弹指一挥间。

我从一个愣头青,变成了一个鬓角有些发白的中年男人。

我们的“文静小吃店”,在弄堂里也算出名了。

回头客很多。

大家都叫我李老板,叫陈静老板娘。

我们换了个大点的店面,雇了两个小工。

日子不咸不淡,但安稳。

最大的骄傲,是我们的女儿李瑶。

她从小就聪明,读书没让我们操过一点心,一路都是重点。

高三那年,她说她想出国。

想去美国,学人工智能。

我跟陈静都傻了。

出国?那得多少钱?

我们俩一辈子,除了那次,就没见过超过五位数的存款。

陈静第一个反对。

“瑶瑶,别想那些不着边际的。上海的大学也很好,复旦,交大,你考哪个我们都支持。”

瑶瑶不说话,嘴唇抿得紧紧的,跟她妈年轻时一个样。

我知道,这孩子是铁了心了。

晚上,我跟陈静躺在床上,都睡不着。

“老李,你说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孩子想去,我们就得支持。”

“支持?拿什么支持?把店卖了?把我们这身老骨头卖了?”

“总有办法的。”我说,其实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瑶瑶真的拿到了美国一所顶尖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全额奖学金。

我们俩高兴得差点跳起来。

结果仔细一看,奖学金只免了学费。

生活费,住宿费,一年下来,至少要四十万人民币。

四十万。

我和陈静坐在沙发上,看着那封邮件,半天没说话。

四十万,对我们来说,是个天文数字。

店里一年的净利润,也就十来万,这还是不吃不喝。

瑶瑶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出来。

我知道她在哭。

我心里堵得慌,抽了一根又一根烟。

我觉得自己特别没用。

当爹的,连女儿的梦想都支撑不起。

陈静忽然说:“老李,要不……把我妈留给我的那个镯子卖了吧。”

那个镯子,是她外婆传下来的,是她的念想。

我摇摇头:“不行。”

“那怎么办?总不能看着孩子……”陈静也说不下去了。

我们把家里所有的存折都翻了出来,东拼西凑,加上店里所有的流动资金,一共是二十三万。

还差十七万。

我去跟亲戚朋友借。

大家日子过得也都不容易。

说起借钱,都面露难色。

跑了一圈,低声下气,好话说尽,也就借到三万块。

还差十四万。

我愁得头发都白了好几根。

那段时间,店里的生意也顾不上了,整天魂不守舍。

一天晚上,我坐在店里发呆,看着墙上我们一家三口的照片。

照片里,瑶瑶笑得特别开心。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

很久很久以前,我爸妈住的那个老房子,要拆迁了。

他们搬过来跟我们一起住之前,让我去收拾收拾旧东西。

我好像……收拾出了一箱子我爸的老书。

那箱子,后来被我塞到阁楼上去了。

一个疯狂的念头,毫无征兆地跳了出来。

那本《毛选》。

那张纸。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二十年了,那家公司估计早就倒闭了。

那张纸,就算还在,也跟废纸没什么区别。

我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

李文斌,你他妈是真走投无路了,又开始做白日梦了。

可是那个念头,就像藤蔓一样,在我心里疯狂地长。

我上了阁楼。

一股尘封多年的霉味。

我找到了那个纸箱,上面积了厚厚一层灰。

打开,里面全是书。

我一本一本地翻。

《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红岩》、《林海雪原》……

最后,我看到了那本红宝书,《毛泽东选集》。

我的心跳开始加速。

手不受控制地发抖。

我打开书。

书页已经泛黄,发脆。

我一页一页地翻。

没有。

什么都没有。

我把书倒过来,抖了抖。

还是没有。

一股巨大的失望感,像潮水一样淹没了我。

我就知道。

我就知道是自己想多了。

我颓然地坐倒在地上,靠着墙。

阁楼的小窗户透进一点月光,照着满地的灰尘。

也许,这就是命。

我正准备放弃,眼角的余光,瞥到了书的封皮。

那本精装版的《毛选》,封皮和书页之间,有一层硬纸板夹层。

我记得,小时候我淘气,把这个夹层撕开过,藏过糖纸。

我用指甲,小心翼翼地把封皮的边缘撬开。

里面,好像有东西。

我的呼吸停住了。

我把手伸进去,捏到了一个滑溜溜的东西。

是一个塑料袋。

我把它抽出来。

袋子已经发黄变脆,但里面的东西,完好无损。

一张对折的纸。

我展开它。

灯光下,那几个字,时隔二十年,依然清晰。

“深圳发展科技股份有限公司,壹万股。”

我盯着那张纸,看了足足有十分钟。

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

这东西……还有用吗?

第二天,我跟陈静说,要去一趟我爸的老战友家,看能不能借到钱。

我没告诉她实话。

我怕,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我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把那张股票用信封仔细装好,揣进内兜。

我坐上了去深圳的火车。

二十年,我第一次离开上海。

火车上,我一夜没合眼。

我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田野和城市,感觉像在做梦。

深圳,跟我印象里那个小渔村,完全是两个世界。

高楼林立,车水马龙。

我像个乡巴佬,站在街头,不知所措。

按照股票上印的地址,我找了过去。

原来的地方,已经变成了一座叫“地王大厦”的摩天高楼。

我问了很多人,没人知道什么“深圳发展科技股份有限公司”。

我的心一点点凉下去。

果然,是个笑话。

我准备买票回家了。

在火车站,我看到一个证券公司的营业部。

我想,死马当活马医吧。

我走了进去。

里面冷气很足,穿着西装的年轻人行色匆匆。

我走到一个柜台前,一个戴眼镜的小伙子接待了我。

“先生,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

我犹豫了一下,从兜里掏出那个信封,把那张纸递了过去。

“同志,我想问问,这个……现在还有用吗?”

小伙子接过去,看了一眼,愣住了。

他脸上的表情很奇怪,像想笑,又不好意思笑。

“大叔,您这是……哪儿淘来的古董啊?”

“这是93年的股票,纸质的,现在早就电子化了。”

我心一沉:“那就是……没用了?”

“也不是。”小伙子扶了扶眼镜,“我得查查。您这个公司……‘深发科技’,我都没听过。”

他在电脑上敲了半天。

“奇怪,查不到这个代码。”

“大叔,您确定没记错公司名字?”

我指着股票上的字:“白纸黑字,还能有错?”

小伙子有点不耐烦了:“那可能就是公司已经退市或者破产了,这种事很常见。”

他说完,就要把股票还给我。

我的手在抖,准备接过来。

就在这时,一个中年男人从后面走过来,应该是他们的经理。

他看了一眼我手里的股票,咦了一声。

“小王,这是什么?”

“经理,一位大叔拿来的老股票,查不到信息。”

经理拿过那张股票,仔仔细细地看。

他的眉头越皱越紧。

“深发科技……这个名字有点耳熟。”

他走到自己的办公室,过了一会儿,抱着一本厚厚的、像黄历一样的东西出来了。

是历年的上市公司名录。

他翻了很久,终于在某一页停下了。

“找到了!”

他指着其中一行小字。

“深圳发展科技股份有限公司,1995年,更名为‘腾云科技’。”

腾云科技?

这个名字我好像在电视上听过。

小伙子赶紧在电脑上输入“腾云科技”。

屏幕上立刻跳出了一大堆信息。

股价,K线图,公司新闻……

小伙子看着屏幕,又看看我,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经理也凑过去看,然后倒吸一口凉气。

“我的天……”

我心里七上八下的:“同志,到底……到底怎么了?”

经理转过头,看着我,眼神像在看一个外星人。

“大叔,您……您先坐。”

他亲自给我倒了杯水。

“您这支股票,‘深发科技’,也就是现在的‘腾云科技’,是一家做通讯设备和智能手机的龙头企业。”

他说得很慢,一字一顿。

“它在2000年之后,进行过十次送股,两次拆股。您手上这一万股原始股……”

他拿起计算器,飞快地按着。

周围的几个员工也围了过来,伸长了脖子看。

整个营业部,安静得只剩下计算器“嗒嗒嗒”的声音。

经理按完最后一个数字,看着屏幕上的结果,手一哆嗦,计算器掉在了地上。

他没去捡,只是抬起头,用一种梦游般的声音对我说:

“先生……您这一万股,根据今天的收盘价,经过历年送股和拆股,现在总市值……”

他咽了口唾沫。

“大概是……九亿七千万。”

九亿……七千万?

我没听清。

或者说,我的大脑拒绝处理这个信息。

“多少?”

“九亿七千万……人民币。”

经理的声音都在发颤。

周围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那个叫小王的年轻人,看着我,嘴里喃喃自语:“股神……这是活的股神……”

我坐在椅子上,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天旋地转。

耳朵里嗡嗡作响,什么都听不见。

我好像看到二十年前的胖子赵,在我面前手舞足蹈。

“兄弟,等着吧,明年咱就在外滩买房!”

我好像看到陈静摔门而去的背影。

我好像看到我爸妈失望又心疼的眼神。

我好像看到自己,在油腻的灶台前,挥汗如雨。

一幕一幕,像电影快放。

然后,所有的画面,都定格在计算器屏幕上那个长得吓人的数字上。

经理扶着我:“先生,您……您没事吧?”

我摇摇头,想站起来,腿一软,又坐了回去。

“我……我得回家。”

“先生,您这个账户需要重新激活,还有身份核实,税务处理……手续很复杂,您看……”

“我……明天再来。”

我几乎是逃出了那个证券公司。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火车站的。

我买了一张站票,挤在人堆里。

车厢里充满了各种味道,泡面味,汗味,脚臭味。

熟悉又陌生。

我靠着车窗,看着窗外的夜色。

九亿七千万。

这个数字,在我脑子里,像个魔咒,一遍遍地重复。

我不停地掐自己的大腿。

疼。

不是梦。

我掏出手机,一个老掉牙的诺基亚,给我女儿瑶瑶发了个短信。

“钱的事,解决了。”

回到上海,已经是第二天早晨。

我没回家,直接去了我的小吃店。

陈静正系着围裙,在给客人下馄饨。

看到我,她愣了一下。

“你不是去借钱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借到了?”

我点点头。

“借到了?”她眼睛一亮,“借了多少?”

我走到她身边,接过她手里的漏勺,把馄饨捞起来,沥干,盛进碗里。

撒上葱花,紫菜,虾皮,滴上几滴麻油。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做了二十年,闭着眼睛都不会错。

我把碗递给客人,然后转过身,看着陈静。

“我们发财了。”

陈静愣住了,然后噗嗤一声笑了。

“李文斌,你是不是受刺激,脑子坏掉了?”

“我没疯。”

我拉着她的手,走到店后面的小隔间里。

我把那张股票,还有证券公司经理给我写的一张便条,放在她面前。

“你自己看。”

陈静狐疑地拿起那张纸。

她看了很久。

然后,她抬起头,看着我,眼神里全是陌生。

“这是什么?”

“我们的股票。”

“什么股票?”

“二十年前,我买的那一万股。”

陈静的脸色,一点点变白。

她的手开始抖。

“这……这是真的?”

“真的。”

她又拿起那张写着数字的便条。

她数了很久。

个,十,百,千,万……

她数不清。

“老李……这上面……这上面写的是多少?”

“九亿多。”

陈静手一松,两张纸飘到了地上。

她一屁股坐在了旁边的板凳上,眼神发直。

过了很久,她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不是高兴,不是激动。

是委屈,是害怕,是二十年所有辛酸苦辣的集中爆发。

她一边哭,一边用拳头捶我。

“李文斌!你这个王八蛋!你为什么不早点想起来!你知不知道我们这二十年是怎么过的!”

“你知不知道我为了省几块钱,跟菜贩子吵架的样子有多丑!”

“你知不知道瑶瑶小时候想要一个芭比娃娃,我没舍得给她买,她哭了整整一个晚上!”

“你知不知道你被那个醉汉欺负的时候,我心里有多疼!”

“我们有这么多钱……我们为什么还要受那些苦……”

我任她打,任她骂。

我抱着她,眼泪也流了下来。

是啊。

为什么?

如果我早点想起来,一切是不是都会不一样?

我们不用起早贪黑,不用看人脸色,不用为了几毛钱斤斤计较。

陈静可以一直做那个爱美的纺织厂女工。

我可以继续在我的工厂里,当一个受人尊敬的八级钳工。

瑶瑶可以拥有一个无忧无虑的童年。

可是,没有如果。

生活,没有回头路。

我们哭了很久。

哭累了,陈静靠在我肩膀上,像个孩子。

“老李,我害怕。”

“怕什么?”

“这么多钱……我们该怎么办?”

是啊。

该怎么办?

这个问题,比“去哪里借十四万”要难得多。

那天,我们的店提前关门了。

我们回到家,瑶瑶也在。

她看到我们俩红肿的眼睛,吓了一跳。

“爸,妈,你们怎么了?钱没借到吗?没关系,我不出国了,我……”

我打断她的话。

“瑶瑶,钱够了。”

我把那张皱巴巴的股票拿给她看。

我把这二十年的故事,原原本本地讲给了她听。

从1993年的那个疯狂的决定,到今天在深圳证券公司的奇遇。

瑶瑶听完,张着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她比我们冷静。

她上网查了“腾云科技”的资料。

看着那令人炫目的股价走势图,和铺天盖地的新闻。

她终于信了。

“爸,妈,所以……我们现在是亿万富翁了?”

我和陈静对视一眼,苦笑着点点头。

这个词,从我们自己嘴里说出来,感觉特别不真实。

那天晚上,我们一家三口,谁也没睡着。

瑶瑶在规划她的未来,她的留学,她的创业。

我和陈静,却在回忆我们的过去。

那些贫穷但温暖的日子。

第二天,我按照约定,又去了深圳。

这次,陈静和瑶瑶陪着我。

我们坐的是飞机,头等舱。

陈静紧张得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

她说,这座位比我们家床还软。

手续办了整整一个星期。

开户,验资,转账,缴税。

最后,我的银行卡里,多了一长串我数不清的零。

银行的行长亲自接待我们,一口一个“李先生”,恭敬得让我浑身不自在。

他向我们推荐各种理财产品,信托,基金,私人银行服务。

我一个字都听不懂。

我只知道,我再也不用为钱发愁了。

回到上海,第一件事,就是买房子。

我们在陆家嘴,汤臣一品,买了一套最大的平层。

站在五百多平的客厅里,透过巨大的落地窗,看着黄浦江和对面的外滩。

陈静说:“老李,我怎么感觉像在做梦。”

我也觉得。

这里,离我们那个油腻腻的弄堂小店,太远了。

我们把小吃店盘了出去。

接手的是店里的小工,一对很勤快的小夫妻。

盘店那天,很多老街坊都来了。

他们拉着我的手,说:“李老板,以后想吃你做的炒面,可就吃不到了。”

我鼻子一酸。

我告诉他们,我中彩票了,要享清福去了。

他们都替我高兴。

没人知道我中的是多大的“彩票”。

搬进新家,我们请了保姆,司机。

陈静学着当一个阔太太。

她去高级美容院,买上万块的包,穿我看不懂牌子的衣服。

但她还是不习惯。

她会下意识地去厨房,想帮保姆干活。

她看到账单上的数字,还是会心疼。

我呢?

我更不习惯。

我每天无所事事。

早上起来,司机问我想去哪儿。

我想了半天,说,去外滩走走吧。

我一个人,在外滩的长椅上,一坐就是一天。

看着游客来来往往,看着江上的船只穿梭。

我想起二十年前,那个输光了一切的夜晚。

同样的地方,同样是这个人。

但什么都不一样了。

我给胖子赵打过电话。

号码是空号。

我托人去他苏北老家打听。

说他后来又去南方闯荡,再也没回来过,杳无音讯。

钱,改变了我们的生活。

也让我们变得陌生。

瑶瑶去了美国。

她很快适应了那里的生活,如鱼得水。

我和陈静,却像被困在金丝笼里的鸟。

我们开始频繁地吵架。

为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她说我土,不懂享受生活。

我说她作,忘了自己是谁。

有一次吵得最凶,她指着我说:“李文斌,你是不是觉得,没有这笔钱,我就会一直跟着你吃苦?”

我说:“难道不是吗?”

“是!我会!但我宁愿跟你一起吃苦,也好过现在这样,两个人像陌生人一样,住在一个空荡荡的房子里!”

她说完,把自己锁进了房间。

我一个人,坐在巨大的客厅里,看着窗外的万家灯火。

突然觉得无比孤独。

我想起了我们的小吃店。

想起了那个狭小、油腻,但充满烟火气的空间。

我想起陈静为我擦去头上饭粒时,心疼的眼神。

我想起我们俩在深夜,分吃一碗馄饨的温暖。

那些日子,很苦。

但我们的心,是贴在一起的。

第二天,我没叫司机。

我一个人,坐着地铁,倒了两趟公交车,回到了那个熟悉的弄堂。

“文静小吃店”的招牌还在。

新老板把店里装修了一下,干净了许多。

我走进去,要了一碗小馄饨,一份生煎。

味道,还是那个味道。

但感觉,不对了。

我吃完,付了钱,在弄堂口站了很久。

我看到对面的张大爷,提着鸟笼溜达。

看到楼上的王阿姨,在晾晒被子。

看到一群孩子,在追逐打闹。

这才是生活。

这才是人间。

我做了一个决定。

我回到家,陈静还没起床。

我给她留了张字条。

“我出去走走。”

我让司机把我送到了一个地方。

国营十七厂的旧址。

厂子早就倒闭了,变成了一片废墟。

我在废墟里,找到了我当年的车间。

机器都搬走了,只剩下空荡荡的厂房。

阳光从破了的窗户里照进来,形成一道道光柱,光柱里,尘埃飞舞。

我仿佛看到了二十四岁的自己。

穿着蓝色的工装,满身油污,但眼睛里有光。

那时候,我的梦想是什么?

是当上八级钳工,是娶陈静当老婆,是有一个自己的家。

很简单,很朴素。

我什么时候,把这些都忘了?

我在废墟里坐了一下午。

然后,我去了我爸妈的墓地。

我把那张已经作废的股票,烧给了他们。

“爸,妈,我没让你们失望。”

“我赢了。”

“但是……我好像也输了。”

风吹过,纸灰飞扬。

晚上,我回到家。

陈静正坐在沙发上等我,眼睛红红的。

“你去哪儿了?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我走过去,抱住她。

“傻瓜。”

“我们把这房子卖了吧。”我说。

陈静愣住了。

“卖了?那我们住哪儿?”

“我们回弄堂去。在我们的店旁边,买个小房子。”

“那……钱呢?”

“成立一个基金会吧。用瑶瑶的名字。”

“去帮助那些像瑶瑶一样,有梦想,但没钱实现的孩子。”

陈静看着我,看了很久很久。

她的眼睛里,又有了我熟悉的光。

“好。”她说。

后来的故事,就很简单了。

我们卖掉了汤臣一品的豪宅。

在那个生活了几十年的弄堂里,买下了一栋小小的两层楼。

我们成立了“李瑶梦想基金会”。

我每天的工作,就是看雪片一样飞来的申请,和我的团队一起,去审核,去走访。

陈静成了基金会的志愿者。

她不再去美容院,不再买名牌包。

她每天跟着我们,去那些贫困的家庭,给孩子们送去文具和衣服。

她的笑容,比任何时候都真实。

瑶瑶在美国读完了书,她拒绝了华尔街的高薪聘请,回到了上海。

她接管了基金会,做得比我好得多。

我们一家人,又回到了从前。

不,比从前更好。

有时候,深夜,我会和陈静坐在我们的小院子里。

泡上一壶茶,聊聊天。

我们会聊起基金会帮助的那些孩子。

也会聊起二十多年前,那个卖生煎的清晨,那个吵架的夜晚。

有一次,她问我:“老李,你后悔过吗?后悔那二十年的苦日子?”

我摇摇头。

“不后悔。”

“那笔钱,像一场大梦。梦醒了,我才发现,最珍贵的,从来不是那串数字。”

“而是陪我一起做梦,一起吃苦,一起把梦变成现实的你。”

“还有我们用自己的双手,一点一点,挣出来的那份踏实。”

那张价值近十亿的股票,它给了我一个惊天动地的“转”。

但真正构成我人生的,是那漫长而琐碎的“承”。

是那二十年,三餐四季,一粥一饭。

是爱,是挣扎,是汗水,是泪水。

是那些,永远无法用金钱衡量的东西。

来源:深情风为邻一点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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