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翻开《绿野仙踪》的前言,“放胆文”三个字突然撞进眼帘——那些关于“放飞想象、突破规矩”的写作倡议,像一把钥匙,忽然打开了我重读经典的另一扇门。这部充满奇幻色彩的童话,用会说话的稻草人、寻找勇气的狮子,构建了一个超越现实的魔法世界,恰如前言所说,是“大胆想象”的
翻开《绿野仙踪》的前言,“放胆文”三个字突然撞进眼帘——那些关于“放飞想象、突破规矩”的写作倡议,像一把钥匙,忽然打开了我重读经典的另一扇门。这部充满奇幻色彩的童话,用会说话的稻草人、寻找勇气的狮子,构建了一个超越现实的魔法世界,恰如前言所说,是“大胆想象”的绝佳范本。但当我的思绪从奥兹国的彩虹飘回现实,却忽然想起另一部看似与“奇幻”无关的作品——萧红的《呼兰河传》。这部被茅盾称为“不像小说的小说”,同样在文学的旷野上肆意奔跑,用另一种方式诠释了“放胆文”的真正灵魂:不是对幻想的沉迷,而是对真实的勇气,对规矩的突破,以及对时代的清醒叩问。
一、放胆文的双重面孔:想象的翅膀与批判的锋芒
《绿野仙踪》的放胆,在于对“不可能”的创造。多萝西的龙卷风之旅、翡翠城的奇幻设定,都是对现实规则的大胆颠覆——这让我想起放胆文倡导的“放飞自我,各成创意”。但文学的放胆从不止于想象的狂欢,更在于能否在想象之外,触碰到现实的肌理。萧红的《呼兰河传》正是如此:表面上,它写的是东北小城的家长里短,没有魔法,没有冒险,却在最平凡的烟火气里,藏着比奇幻更震撼的“真实魔幻”。
比如书中对“小团圆媳妇之死”的描写:一个十二岁的女孩,因“太大方”“不害羞”被认定“有病”,最终被封建礼教的口水和热水活活折磨致死。围观者的麻木、施害者的“善意”,构成了比奥兹国更荒诞的“人间奇景”。萧红没有写一个字的批判,却让读者在冷汗中看见:最可怕的魔幻,从来不是虚构的怪物,而是真实的愚昧。这种在现实土壤里种出批判之花的能力,正是放胆文更深层的精神——敢于撕开表象的糖衣,露出生活的嶙峋真相。
二、文体的越狱:当童话遇见“非典型”小说
《绿野仙踪》作为童话,天然拥有“破格”的特权——读者允许它用夸张的情节传递哲理。但萧红的“放胆”更具挑战性:在1940年代的文学语境中,小说意味着严谨的叙事结构,散文意味着抒情的边界,而她偏要在两者之间辟出一条新路。《呼兰河传》里,章节与章节之间没有强逻辑关联,像散落的珍珠,靠“呼兰河”的魂脉串联;语言时而如诗(“黄瓜愿意开谎花就开谎花”),时而如纪录片(对“跳大神”的细节白描),完全打破了“规矩文”对文体的规训。
这让我想起《绿野仙踪》的另一种放胆:它用儿童视角讲述成长,而萧红同样用“孩子的眼睛”解构世界。书中的“我”看不懂大人们为何热衷于围观“老爷出巡”,不明白二伯为何偷东西后又自我安慰“主子不使奴才钱”,这种懵懂的天真,恰是最锋利的批判武器——当成人世界的虚伪在孩子的瞳孔里映出原形,规矩的荒谬便无所遁形。正如放胆文倡导的“各展所长”,萧红以女性特有的细腻、儿童特有的无忌,在文学的战场上,走出了一条旁人不敢走的路。
三、时代的先声:在封建铁屋中凿出透气的孔
回到《绿野仙踪》的创作时代(1900年),它用奇幻故事回应了工业化社会对童真的挤压;而《呼兰河传》诞生的1940年,中国正处于封建礼教与现代文明的剧烈碰撞中。当多数作家还在以“规矩”的笔法书写家国情怀时,萧红却低头凝视脚下的土地,写出了封建乡土社会的精神困境:人们一边虔诚地拜神,一边冷漠地践踏生命;一边传颂着“仁义礼智信”,一边在“流言”中杀死鲜活的灵魂。这种对“集体无意识”的解剖,比同时代许多“呐喊式”的作品更具穿透力——因为她懂得,真正的批判不是站在高处的指责,而是蹲下来,看见每个人身上的枷锁。
更令人惊叹的是她的“辩证思维”:写祖父的园子时,字里行间都是对自由的眷恋;写呼兰河人时,又毫不留情地揭开他们的愚昧。这种“爱与痛并存”的复杂书写,恰恰符合放胆文对“批判性思维”的要求——不沉溺于单一情绪,不陷入非黑即白的判断,而是在矛盾中抵达对人性的深刻理解。在那个非此即彼的年代,萧红的清醒显得如此孤独,却又如此珍贵,像一把手术刀,在封建礼教的病灶上,精准地划开一道让光透进来的切口。
四、今天的启示:放胆文从未过时
合上书卷,忽然发现《绿野仙踪》与《呼兰河传》竟如此相通:前者用想象的翅膀逃离现实的重压,后者用真实的笔触解剖现实的沉疴,但它们都在践行放胆文的核心精神——拒绝被既定的规矩定义,拒绝用套路掩盖真实的灵魂。在今天这个“写作模板”横行的时代,我们或许更需要萧红式的勇气:敢于在“应写什么”的喧嚣中,听见“我想写什么”的声音;敢于在“如何得高分”的计算中,保留“如何说真话”的本能。
正如《呼兰河传》里那片永远自由生长的园子,放胆文的终极意义,从来不是教我们如何写出“正确”的文章,而是提醒我们:写作的第一规矩,是打破所有扼杀自由的规矩;文学的最高技巧,是忘记所有束缚灵魂的技巧。萧红做到了,于是她的文字超越了时代,成为一面镜子——照见过去的愚昧,也照见今天我们依然需要守护的东西:敢于真实,敢于独特,敢于在规矩的河流里,做一朵向上游奔跑的浪花。
从奥兹国的奇幻到呼兰河的苍凉,跨越半个世纪的文字,共同唱响了同一个真理:放胆文的灵魂,从来不在技巧的窠臼里,而在每个写作者敢于直面真实的勇气里。当我们敢于像萧红那样,让文字成为“心灵之书”的容器,或许才能真正懂得:最好的写作,从来不是对规矩的臣服,而是灵魂在纸上的自由呼吸。
来源:东方文艺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