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年,我误入一个地下赌场,一个跛脚老人教我如何“听”骰子

B站影视 日本电影 2025-11-17 08:30 1

摘要:“优化结构,减员增效”,厂领导的八个字,就把我十年寒窗换来的铁饭碗给砸了。

88年,那是个燥热的年份。

空气里都是变革的气味,混着尘土和迷茫。

我叫陈辉,二十三岁,刚从红星机械厂下岗。

“优化结构,减员增效”,厂领导的八个字,就把我十年寒窗换来的铁饭碗给砸了。

我爹死得早,我妈一个人把我拉扯大,就在我下岗的节骨眼上,她倒了。

脑子里长了个瘤。

医生夹着片子,在灯下晃了晃,那片阴影就像是我人生的预告。

“良性的,万幸。”

我刚松一口气。

“手术费,准备两万吧。”

两万。

我全身的血,在那一刻都凉了。

88年的两万块,对于我们这种家庭,就是天文数字。

我把家里翻了个底朝天,存折上只有三百二十一块五毛。

我去找亲戚借,大门进得去,人见得到,一提到钱,脸就拉得比驴还长。

“阿辉啊,不是舅不帮你,你舅妈身体也不好……”

“小辉,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小心,你妈的钱……”

人情冷暖,那几天我算是尝透了。

我站在医院走廊里,消毒水的味道钻进鼻孔,呛得我眼泪直流。

我恨自己没本事。

我恨这个世界不公平。

就在我快绝望的时候,碰到了大军。

大军是我以前厂里的工友,脑子活,路子野,下岗后倒腾一些小商品,混得人模狗样。

他叼着根烟,拍了拍我的肩膀,“愁眉苦脸的,咋了?”

我把事儿一说,他沉默了。

烟雾缭eregina他那张不算英俊的脸,眼神里有些复杂。

“两万,急用?”

我点点头,像个溺水的人抓住了根稻草。

他吸了口烟,缓缓吐出,“有个地方,来钱快。”

“什么地方?”

“但那地方,也能让你死得快。”

我看着他,“我不怕死,我怕我妈没钱治病。”

大军盯着我看了很久,像是要从我脸上看出花来。

最后,他把烟头往地上一扔,用脚尖碾灭。

“行,晚上八点,老地方巷子口等我。”

晚上,我如约而至。

那条巷子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只有尽头一点昏黄的灯光,像鬼火。

大军来了,没多说话,领着我往里走。

巷子尽头是个饭馆的后厨,油腻的地面能把人滑个跟头,空气里弥漫着馊水和油烟的混合气味。

一个胖厨子看我们进来,眼皮都没抬一下,指了指旁边一个挂着“闲人免进”牌子的门。

大军推开门。

一股热浪夹杂着震耳欲聋的喧嚣,瞬间把我吞没了。

我这辈子,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地下赌场。

屋子不大,也就百十来平,但挤满了人。

烟雾缭ăpadă,呛得人睁不开眼。

一张张因为激动、贪婪、懊悔而扭曲的脸,在昏暗的灯光下晃动,像一群鬼。

空气里全是钱的味道,还有汗臭、烟臭和廉价香水的味道。

最中央是一张大桌子,围满了人,一个光头大汉赤着上身,露出一条过肩龙纹身,正用力地摇晃着手里的骰盅。

“押大押小!买定离手!”

他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

人们疯狂地把一沓沓的“大团结”拍在桌上,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个黑色的骰盅。

我腿有点软。

这地方的气场,能把人的魂都吸走。

大军拉了我一把,“别傻站着,这就是战场。”

他掏出两百块钱塞给我,“先玩玩,找找感觉。”

我捏着那两张崭新的十块票子,手心全是汗。

我根本不知道怎么玩。

我看到大多数人都押“大”,我也跟着押了五十块。

光头大汉猛地把骰盅往桌上一扣。

“开!”

三、四、五,十二点,大。

我赢了。

五十块变成了ㄧ百块。

原来这么简单。

我的心跳开始加速,一种原始的兴奋感从脚底板升起。

我又押了一百块“大”。

这次,一、二、三,六点,小。

我输了。

钱就这么没了。

我不甘心,又押了剩下的一百。

还是小。

大军给我的两百块,不到五分钟,就没了。

我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脑子嗡的一声。

旁边的人还在狂热地叫喊,他们的喜悦和我的失落形成了鲜明对比。

我感觉自己像个小丑。

大军拍了拍我,“急什么,有输有赢才正常。”

他自己也下了注,有输有赢,但总体上还是输得多。

我看着他越来越红的眼睛,心里一阵发毛。

我把我妈的救命钱,最后的希望,都寄托在这种地方吗?

我开始怀疑自己。

我从兜里摸出我那三百多块钱里最后的五十。

这是我明天和我妈的饭钱。

我犹豫了。

理智告诉我,赶紧走,离开这个鬼地方。

但一想到医院里那张苍白的脸,和那两万块的巨款,我的脚就像生了根。

万一……万一赢了呢?

就这一次。

我闭上眼,把那五十块钱,颤抖着放在了“小”上。

因为刚才连开了两把小。

我觉得,总该换换了吧?

这纯粹是瞎猜,是赌徒最可笑的逻辑。

“开!一、一、二,四点,小!”

完了。

我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我像个傻子一样站在那里,看着别人收钱,看着别人狂欢。

世界与我无关。

我准备走了。

这里不属于我。

我转身的时候,撞到了一个人。

或者说,是一根拐杖。

我低头,看到一个老人。

他很瘦,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中山装,背微微佝偻着。

一条腿似乎不太利索,拄着一根磨得光滑的木拐杖。

他头发花白,脸上布满了皱纹,但那双眼睛,却异常明亮,像两颗藏在深潭里的星星。

他一直坐在角落的一张小板凳上,面前放着一杯浓茶,从我进来就没见他动过。

他好像不属于这个嘈杂的世界,只是一个安静的观察者。

“小伙子。”他开口了,声音有些沙哑,但很平稳。

“对不起,大爷,我没看见。”我赶紧道歉。

他摆了摆手,示意没关系。

他指了指我空空如也的口袋,又指了指我的耳朵。

“你用眼睛赌,所以输。”

我愣住了。

“不用眼睛用什么?”

“用耳朵。”

他说。

我以为我听错了,或者这老头疯了。

用耳朵?听什么?听这些鬼哭狼嚎的叫声吗?

他看出了我的疑惑,嘴角微微一翘,露出一丝神秘的笑容。

“你心不静,气不沉,脑子里想的都是钱,所以你什么都听不见。”

我皱起了眉头。

这老头神神叨叨的。

“我妈等着钱救命,我能不想钱吗?”我语气有点冲。

他没有生气,只是呷了一口茶。

“越是想捞水里的月亮,手伸得越快,水就越浑。”

“你连水都看不清,还想捞月亮?”

他这番话,像一盆冷水,把我从头浇到脚。

是啊,我刚才的状态,不就是这样吗?

慌乱,急躁,像只没头的苍蝇。

“大爷,您……”

“我姓权,他们都叫我权叔。”他说着,用拐杖轻轻敲了敲地面。

“小伙子,想不想学学,怎么用耳朵?”

我看着他那双深邃的眼睛,心里突然涌起一股莫名的冲动。

我不知道他是谁,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帮我。

但我知道,这是我唯一的机会。

我用力地点了点头。

“想。”

权叔把我带到了赌场的后院。

这里比前厅安静多了,只有几只野猫在垃圾堆里翻找食物。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用布包着的东西。

打开布包,是一个精致的木骰盅,和三颗象牙骰子。

骰子已经盘得有些发黄,上面雕刻的点数都磨圆了。

“前厅那个,是赌场。这里,是学堂。”

权叔把骰盅和骰子递给我。

“你摇。”

我学着那个光头大汉的样子,用力摇晃起来。

骰子在木盅里发出“哗啦啦”的响声。

“停。”

我把骰盅扣在地上的一块石板上。

“你听到了什么?”权叔问。

“声音啊,骰子撞来撞去的声音。”我回答得理所当然。

“蠢。”

权叔毫不客气地骂了一句。

“你听到的只是噪音。”

他拿过骰盅,轻轻摇晃起来。

他的动作很慢,很轻柔,手腕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

骰盅在他手里,发出的不是“哗啦啦”的噪音,而是一种清脆、有层次的声响。

“叮……嗒……啪。”

我能隐约分辨出,骰子在里面碰撞、翻滚、落定的声音。

“听。”

权叔把骰盅扣下。

“这一下,是三颗骰子最后落定的声音。”

“它们落定的时候,姿态是不一样的。”

“有的面是平的,有的是凹的。”

“六点那个面,因为挖了六个坑,所以最轻,它朝上的几率,理论上就比别的面大一点点。”

“一点那个面,只有一个坑,最重,它朝下的几率,也就最大。”

我听得目瞪口呆。

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靠这么细微的差别,就能判断点数?

“你以为是玄学?”权叔仿佛看穿了我的心思。

“这是物理。”

“每一颗骰子,它的重心、材质、磨损程度都不同。”

“摇骰子的人,他的力道、习惯、甚至心情,都会影响骰子的运动。”

“这些,都会通过声音,告诉你答案。”

“你要做的,就是把这些声音,从噪音里剥离出来,像剥洋葱一样,一层一层地听进去。”

他说着,又摇了一次。

“听,这一次,有一颗骰子在壁上滚了半圈才落下,声音比较长,比较闷。”

“另外两颗,几乎是同时落地的,声音很脆,很短。”

“这说明什么?”

我茫然地摇摇头。

“说明那颗滚了半圈的,最后落定的时候,姿态不稳,很可能是个小点数。”

“而那两颗,落得干脆,大概率是大点数。”

他打开骰盅。

二、五、六。

十三点,大。

我倒吸一口凉气。

这……这真的可以?

“别高兴得太早。”权叔泼我冷水。

“这只是最粗浅的判断。赌场里的骰子,比这个复杂一百倍。”

“有的灌了铅,有的磨了角,荷官的手法更是千变万化。”

“你要学的,还多着呢。”

从那天起,我就成了权叔的影子。

白天,我在外面打零工,搬砖、扛水泥,挣点微薄的饭钱。

晚上,我就到后院,听权叔“讲课”。

那段日子,苦得像黄连。

权叔的要求,近乎苛刻。

他让我蒙上眼睛,只用耳朵听。

他会用不同的骰盅,木的、竹的、塑料的、皮的。

他会用不同的骰子,象牙的、牛骨的、塑料的。

他甚至会在骰盅里放一颗、两颗、三颗,甚至四颗骰子。

我每天要听上千次。

一开始,我什么都听不出来,耳朵里全是嗡嗡的噪音。

我猜十次,错十次。

我急躁,我气馁,我甚至想过放弃。

“心不静,就滚出去。”权叔总是冷冷地丢下这句话。

我只能咬着牙,逼自己静下来。

我开始学着控制自己的呼吸,屏蔽掉周围的一切杂音。

我的世界里,只剩下那个小小的骰盅。

慢慢地,我开始能听出一些门道了。

我能分辨出,骰子撞在木壁上,和撞在皮壁上的声音,是不同的。

我能分辨出,一颗骰子和两颗骰子在里面滚动的声音,是有区别的。

一个月后。

权叔照例摇了骰盅,扣在石板上。

“三颗,牛骨骰,竹筒。”

我闭着眼睛,仔细地回忆着刚才的声音。

“有两颗落得很快,声音沉,应该是大点数朝下。”

“还有一颗,在里面多弹了一下,声音轻,应该是小点数朝下。”

“我猜,开出来是两个大点数,一个小点数。”

权叔没说话,掀开了骰盅。

六、五、一。

十二点,大。

我猜对了。

虽然没有猜中具体的点数,但性质是对的。

我激动得差点跳起来。

权叔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一丝笑意。

“还行,不算太笨。”

“但这只是第一步。”

“接下来,你要学着听人。”

听人?

“骰子是死的,人是活的。”

“荷官摇骰子,不是随便摇的。”

“他想让你开大,就有开大的摇法。想让你开小,就有开小的摇法。”

“你要听的,是他手腕的力道,是他摇晃的节奏,是他落盅的瞬间,那口气是提着还是沉着。”

这比听骰子,又难上了一个维度。

权叔开始模仿不同荷官的手法。

有的快如闪电,有的慢条斯理,有的花里胡哨。

我又要从头学起。

我发现,那个叫“豹哥”的光头荷官,摇骰子的时候,手腕总会有一个极其细微的顿挫。

如果他想开大,顿挫的瞬间,骰盅会微微上扬。

如果他想开小,骰盅则会往下沉。

这个动作,肉眼几乎无法察觉,但通过声音,却能捕捉到那一瞬间的音调变化。

“声音会变高,还是变低?”我问权叔。

“自己去听。”权叔从不给我标准答案。

我花了整整一个星期,才摸清了这个规律。

上扬时,骰子在盅顶停留的时间会多零点几秒,声音会显得更“空”。

下沉时,骰子会更快落底,声音会更“实”。

“很好。”权叔终于又夸了我一句。

“你已经一只脚迈进门槛了。”

“明天,去前厅试试。”

我心里又激动,又紧张。

这意味着,我的学徒生涯结束了。

也意味着,我要真正上战场了。

那天晚上,我揣着打零工挣来的一百块钱,走进了那个阔别两个月的地方。

一切还是老样子。

烟雾,噪音,扭曲的脸。

但我感觉,不一样了。

我的心,前所未有的平静。

我没有急着下注,而是站在人群外围,静静地听。

荷官还是豹哥。

他的吼声,摇骰子的动作,和两个月前一模一样。

但在我耳朵里,这些都变成了可以解读的信号。

第一把。

“哗啦啦……”

我听到了,他手腕的顿挫,骰盅微微上扬。

声音,有点“空”。

“开大!”我心里默念。

“买定离手!”

我看到大部分人,都把钱押在了“小”上。

因为之前已经连开了三把大。

我挤进人群,把二十块钱,放在了“大”的区域。

“开!四、五、六,十五点,大!”

人群中发出一片哀嚎。

我赢了。

二十块,变成了四十。

我没有丝毫激动,只是默默地收回了钱。

他摇骰子的力道,明显加大了。

“哗啦啦……”

这一次,手腕下沉。

声音,很“实”。

“开小!”

我把手里的四十块,全部押在了“小”上。

“开!一、二、二,五点,小!”

我又赢了。

四十,变成了八十。

周围的人开始注意到我。

有人用奇怪的眼神看我。

我能感觉到,豹哥的目光,也落在了我身上,像刀子一样。

我没有停手。

第三把,大。我押八十,赢。

第四把,大。我押一百六,赢。

第五把,小。我押三百二,赢。

……

一个小时后,我面前的筹码,已经堆成了一座小山。

我粗略地数了数,差不多有三千多块。

我从一个身无分文的穷小子,变成了一个小小的“富翁”。

周围的人看我的眼神,从奇怪,变成了敬畏,甚至崇拜。

有人开始跟着我下注。

我押大,他们就押大。我押小,他们就押小。

我成了赌桌上的神。

豹哥的额头上,已经全是汗。

他看我的眼神,充满了怨毒和不解。

他想不通,为什么这个小子,能把把都猜中。

他开始变换手法。

时快时慢,时轻时重。

但在我听来,这些都只是徒劳的挣扎。

他的每一个意图,都通过声音,清清楚楚地传到了我的耳朵里。

我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开了天眼的先知。

这种掌控一切的感觉,让人上瘾。

我甚至开始享受豹哥那副想杀了我又干不掉我的表情。

就在我准备下第十一注的时候。

一只手,轻轻地按在了我的肩膀上。

是权叔。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我身后。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对我摇了摇头。

我瞬间清醒了过来。

我看到了豹哥眼中的杀气。

我看到了周围那些赌徒眼中毫不掩饰的贪婪。

我面前的这些钱,是我的护身符,也是我的催命符。

“见好就收。”权叔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我点了点头。

我把桌上的筹码,全部兑换成了现金。

三千八百六十块。

我把钱紧紧地揣在怀里,那厚度让我感到一阵不真实。

在众人的注视下,我跟着权叔,走出了赌场。

外面的空气,前所未有的清新。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感觉自己像是活过来了。

“小子,感觉怎么样?”权叔问。

“爽。”我由衷地说。

“爽完了,就该疼了。”权叔的表情很严肃。

“你今天赢了钱,也惹了祸。”

“豹哥那个人,心胸狭窄,睚眦必报。他不会让你这么轻松地把钱带走。”

我心里一紧,“那怎么办?”

“把钱给我。”

我犹豫了一下。

这可是三千多块,我妈的救命钱。

我看着权叔坦然的眼睛,最终还是把那沓钱,递给了他。

“我帮你存着。”权叔说,“在你凑够两万块之前,你一分钱都别想拿走。”

“而且,从明天开始,你不能再下这么大的注。”

“每次,最多赢一百块。赢了就走,绝不恋战。”

“为什么?”我不解。

“你想当出头的椽子?”权叔冷笑一声。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你今天已经够显眼了。”

“你要做的,是把自己变成赌场里一个不起眼的赢家。每天赢一点,不引人注意,但细水长流。”

“记住,我们的目的,是凑够那两万块,不是当赌神。”

我明白了。

权叔是在保护我。

接下来的日子,我严格按照权叔的吩咐去做。

我每天晚上都去赌场。

但我不再是那个大杀四方的“神”。

我变得很“笨拙”。

我会有输有赢,但总能保证,在我离开的时候,口袋里能多出一百块钱。

不多不少,正好一百。

有时候,我明明听出是“大”,但为了输一把,我会故意押“小”。

这种感觉很奇妙。

掌控输赢,比只掌控赢,更让人着迷。

我成了一个合格的“演员”。

豹哥对我的警惕,也慢慢放下了。

在他看来,我上次的爆发,只是走了狗屎运。

我现在,不过是一个运气比别人稍微好一点的普通赌徒而已。

就这样,我每天一百,一百地攒着。

权叔每天都会把钱收走,然后记在一个小本本上。

那个本本上的数字,一天天变大。

三千九百六,四千零六十,四千一百六十……

那个数字,成了我活下去的唯一动力。

我白天依旧去打零工,晚上才来赌场。

我把自己伪装成一个最普通的城市底层青年。

没人知道,我怀揣着一个惊天的秘密。

也没人知道,我正在从这个城市的黑暗角落里,一点点地“偷”走我母亲的生命。

日子一天天过去,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直到那天,赌场里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那是个外地人,姓王,都叫他“王老板”。

人长得白白胖胖,戴着金丝眼镜,手上一块明晃晃的金表,一看就是个有钱的主。

他不是来玩的,是来踢馆的。

他直接点了豹哥的名,说要玩大的。

豹哥当然不能怂。

这是他的场子。

要是被一个外地人砸了场子,他以后还怎么混?

赌场清了场,只留下几个核心的看场打手。

我和权叔,也被留下了。

因为权叔是这里的“老人”,而我,在豹哥眼里,是个“吉祥物”。

一张方桌,两把椅子。

王老板和豹哥,相对而坐。

赌具很简单,就是一副骰盅。

但赌注,大得吓人。

一万块,一把。

我看到那一沓沓的“大团结”放在桌上,心都快跳出来了。

那是我奋斗几个月才能凑到的钱。

在这里,只是一把的输赢。

第一把,豹哥摇。

我闭上眼,静静地听。

豹哥的手法很稳,但节奏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声音,实。

是小。

王老板似乎根本没思考,随手扔出一万块。

“大。”

豹哥的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开!”

一、二、三,六点,小。

豹哥赢了。

王老板眼皮都没眨一下,仿佛输掉的不是一万块,而是一张废纸。

“再来。”

第二把,还是豹哥摇。

我听出来了,还是小。

王老板这次,依然押了“大”。

结果,又输了。

第三把,第四把,第五把……

王老板就像个散财童子,连输了五把。

五万块,就这么没了。

豹哥的脸上,已经乐开了花。

他看王老板的眼神,就像看一个白痴。

我也觉得很奇怪。

这个王老板,难道真的是个钱多人傻的二百五?

还是说,他另有图谋?

我看向权叔。

权叔的表情,前所未有的凝重。

他一直盯着那个王老板摇骰子的手。

轮到王老板摇了。

他拿起骰盅,动作很随意,就像在摇一个玩具。

“哗啦啦……”

声音很杂乱,很普通。

我听不出任何门道。

这声音里,没有任何规律可循。

“豹哥,你押吧。”王老板笑眯眯地说。

豹哥犹豫了。

他听不出来。

他只能靠猜。

他想了想,根据概率,押了“大”。

王老板笑了笑,打开骰盅。

一、一、二,四点,小。

豹哥输了。

第二把,王老板摇。

声音依旧杂乱。

豹哥这次押了“小”。

开出来,是“大”。

又输了。

豹哥的脸色,开始变了。

他发现,自己完全无法判断王老板的点数。

而王老板,似乎总能猜中他的心思。

他押大,就开小。他押小,就开大。

转眼间,豹哥刚才赢的五万块,又全都输了回去。

不仅如此,还倒贴了两万。

豹哥的汗,下来了。

他知道,自己碰到硬茬了。

这个王老板,是个高手。

“豹哥,还玩吗?”王老板依旧笑眯眯的,但那笑容里,多了一丝嘲讽。

“玩!怎么不玩!”豹哥拍着桌子吼道。

他输不起了。

输了钱是小事,输了面子,他就没法在道上混了。

他又拿出了五万块。

这是他的老本了。

“这一把,五万!”

王老板点点头,“行。”

他拿起骰盅,轻轻摇晃。

这一次,他的动作,有了一点变化。

我突然听到,在那些杂乱的声音里,夹杂着一丝极其微弱的、金属摩擦的声音。

很轻,但很清晰。

就像指甲划过玻璃。

那是什么声音?

我猛地想起了权叔曾经说过的话。

“赌场里的骰子,比这个复杂一百倍。”

“有的灌了铅……”

灌铅!

我瞬间明白了。

这副骰子,有问题!

里面灌了水银!

通过特定的手法,可以让水银流向一边,从而改变骰子的重心,控制点数!

这个王老板,在出千!

我惊出了一身冷汗。

我下意识地想提醒豹哥。

但就在这时,我感觉权叔的拐杖,轻轻地碰了碰我的脚。

我回头,看到权叔对我摇了摇头。

他的眼神,冷静得可怕。

我明白了,他让我别出声。

为什么?

我看着桌上的局势。

豹哥已经红了眼。

他根本没注意到骰子的异常。

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输赢上。

他死死地盯着王老板的手,想从里面看出破绽。

但他注定要失望了。

王老板的手法,天衣无缝。

“豹哥,押吧。”

豹哥咬了咬牙,把那五万块,重重地拍在了“大”上。

他赌了。

王老板笑了。

他缓缓地,掀开了骰盅。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一、一、一。

豹子!

围骰!通杀!

豹哥押大押小,都算输。

豹哥整个人,像被抽掉了骨头,瘫在了椅子上。

他的脸,白得像纸。

五万块,加上之前的两万,他今晚一共输了七万。

他倾家荡产了。

王老板站起身,慢条斯理地把桌上的钱收进一个皮包里。

“豹哥,承让了。”

他转身,准备离开。

就在他走到门口的时候。

权叔,开口了。

“王老板,留步。”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这个一直沉默不语的跛脚老人身上。

王老板转过身,饶有兴趣地看着权叔。

“哦?老先生有何指教?”

“王老板的手法,的确高明。”权叔缓缓地说,“这手‘听风’的功夫,江湖上已经很少见了。”

“听风”,是行话。

指的就是靠改变骰子重心来出千的手法。

王老板的脸色,微微一变。

“老先生说笑了,我听不懂。”

“听不懂没关系。”权叔用拐杖指了指桌上的骰子。

“可否借你的宝贝,让我这徒弟,也开开眼?”

王老板的眼睛,眯了起来。

他看了一眼我,又看了一眼权叔。

“你的徒弟?”

他上下打量着我,眼神里充满了不屑。

“就他?”

我能感觉到,一股屈辱涌上心头。

但我忍住了。

我知道,权叔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怎么,王老板不敢?”权叔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激将。

“笑话!”王老板冷笑一声,“我有什么不敢的?”

“不过,光看不练,有什么意思?”

“不如,我们再赌一把。”

他拍了拍手里的皮包。

“这里是十二万。我全押上。”

“你们要是赢了,钱全归你们。”

“要是输了……”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寒光,“我要他一只手。”

他指着我。

我心里咯噔一下。

屋子里的空气,瞬间凝固了。

豹哥和他手下的人,都看傻了。

他们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权叔……”我紧张地叫了一声。

这赌的不是钱,是命。

权叔没有看我,他只是盯着王老板。

“好。”

他居然答应了。

我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他怎么能答应?

他凭什么拿我的手去赌?

“权叔!你疯了!”我忍不住喊了出来。

“闭嘴!”权叔厉声喝道。

我这辈子,第一次见他发这么大的火。

他的眼睛里,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

我被他镇住了。

“小子,怕了?”王老板嘲讽地看着我。

我咬着牙,没说话。

怕?我当然怕。

但我更不能在现在这个节骨眼上,给权叔丢人。

“好,我跟你赌。”我一字一句地说。

王老板笑了,笑得很开心。

“有种。”

“还是老规矩,我摇,你猜。”

他拿起骰盅,目光像毒蛇一样盯着我。

我知道,这一把,他会用尽全力。

他要让我输得心服口服,然后,卸掉我一只手。

“哗啦啦……”

骰盅在他手里,发出了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复杂的声响。

金属摩擦声,骰子碰撞声,滚动声……

所有的声音,都混在了一起。

像一团乱麻。

我闭上眼睛,拼尽全力去分辨。

我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我能听到,水银在骰子里快速流动。

我能听到,三颗骰子在最后一刻,被外力强行扭转了姿态。

但我无法判断,它们最终会停在哪个点数上。

王老板的手法,太快,太诡异了。

我的大脑,飞速运转。

怎么办?怎么办?

听不出来!我根本听不出来!

如果光靠听,我输定了。

就在我快要崩溃的时候。

我想起了权叔的另一句话。

“骰子是死的,人是活的。”

对,人是活的!

我不能只听骰子,我还要“听”人!

我猛地睁开眼睛。

我不再去听那个该死的声音。

我死死地盯着王老板的脸。

他的脸上,带着一丝得意的、残忍的微笑。

他的嘴角,微微上扬。

他的喉结,有ㄧ个微小的滑动。

这是一个人在极度自信,即将看到猎物落入陷阱时,下意识的生理反应。

他认为,他赢定了。

他布了一个天衣无缝的局。

他用他高超的手法,制造出了一个必杀的点数。

这个点数,一定是非常罕见的,出人意料的。

这样,才能显示出他的“神技”。

是什么呢?

豹子?

不对,豹子刚才已经用过了。

再用一次,就太刻意了。

而且,豹子是通杀,他要的是我押错,而不是直接通杀。

那会是什么?

我脑中灵光一闪。

是最小的点数,还是最大的点数?

最小,三点。

最大,十八点。

这两个,都是概率极小的。

他会选哪个?

我看着他的眼睛。

他的眼神里,有一种向下看的、轻蔑的感觉。

就像一个君王,在俯视他的臣民。

向下……

是小!

他一定做了一个极小的点数!

他笃定,在这么大的赌注下,在这么紧张的气氛下,人的本能会去博一个“大”的彩头!

他要利用我的心理!

“小子,想好了没有?”王老板催促道,脸上的笑容更盛了。

我深吸一口气。

我把心一横。

赌了!

我不赌骰子,我赌人性!

我伸出手,指着桌子。

“我押……”

所有人都看着我。

“小。”

我清晰地吐出了这个字。

王老板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不可思议的事情。

“你说什么?”

“我说,我押小。”我重复了一遍,声音不大,但异常坚定。

豹哥也愣住了。

他大概也觉得我会押大。

权叔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但他紧握着拐杖的手,暴露了他内心的紧张。

“好……好……好!”王老板连说了三个“好”字。

他的脸色,变得铁青。

“开!”

他猛地掀开骰盅。

所有人的脑袋,都凑了过去。

我看到三颗白色的骰子,静静地躺在那里。

上面的点数,是那么的刺眼。

一、一、二。

四点。

小。

我赢了。

整个屋子,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像是被施了定身法。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了。

过了足足有十几秒。

“赢了……赢了!”豹哥第一个反应过来,他嘶吼着,像个疯子。

他不是为我高兴,他是为自己高兴。

他不用倾家荡产了。

王老板的身体,晃了一下。

他死死地盯着那三颗骰ë子,又死死地盯着我。

眼神里,充满了不甘、怨毒,和一丝……恐惧。

他想不通。

他想不通我为什么会押小。

他更想不通,我为什么能赢。

“不可能……这不可能……”他喃喃自语。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权叔开口了,声音不大,却传遍了整个屋子。

“王老板,你的‘听风’,的确厉害。”

“但是,你太相信你的手法了,却忘了,赌桌上,最靠不住的,就是人心。”

王老板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他输了。

输得彻彻底底。

他不仅输了十二万,更输掉了他作为千术高手的尊严。

他一句话没说,拿起他那空空如也的皮包,失魂落魄地走了出去。

像一条丧家之犬。

屋子里,爆发出了一阵欢呼。

豹哥冲过来,一把抱住我。

“兄弟!你他妈是我的再生父母啊!”

他激动得语无伦次。

我被他勒得快喘不过气来。

我推开他,看向权叔。

权叔对我点了点头,眼神里,是掩饰不住的赞许。

那一刻,我所有的紧张、恐惧,都化作了一股暖流。

我做到了。

我不仅保住了我的手,我还赢了十二万。

十二万。

我妈的手术费,不仅够了,还绰绰有余。

我感觉自己像在做梦。

豹哥当场就要把那十二万分我一半。

我看了权叔一眼。

权叔摇了摇头。

“豹哥,这钱,我们一分不要。”

豹哥愣住了,“权叔,这……这是什么意思?”

“这钱,本来就是你的。”权叔说,“我们只是物归原主。”

“至于我这个徒弟……”权叔拍了拍我的肩膀,“他只是想凑点钱,给他妈治病。”

“两万块,够了。”

豹哥是个聪明人。

他立刻就明白了权叔的意思。

权叔这是在给他台阶下,也是在给我铺后路。

不贪财,只取所需。

这既保全了豹哥的面子,也让我能安全脱身。

“行!”豹哥很爽快,“两万块,我出了!”

“不,不是你出。”权叔说,“是从我徒弟帮你赢回来的钱里出。”

“他应得的。”

豹哥想了想,点了点头。

“好,就按权叔说的办。”

他让人拿了两万块现金,用一个布袋装好,递给了我。

我接过那袋钱,沉甸甸的。

这不仅是钱,是我妈的命。

“小子,以后有什么事,随时来找我豹哥!”豹哥拍着胸脯说。

我知道,这是客套话。

我也知道,从今以后,我最好再也别踏进这个地方。

我和权叔,离开了赌场。

天,已经快亮了。

东方的天空,泛起了一丝鱼肚白。

我和权叔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

“权叔,谢谢您。”我由衷地说。

如果没有他,我可能早就死在哪个角落了。

“你不用谢我。”权叔说,“是你自己救了你自己。”

“最后那一把,你不是靠听,是靠心。”

“你已经出师了。”

我心里一阵激动。

“那……那个王老板,他为什么会输?”我还是忍不住问。

“因为他贪。”权叔说。

“他一开始赢了五万,如果他见好就收,豹哥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但他不满足,他想把豹哥吃干抹净。”

“结果,反被自己的贪念给吞了。”

“这个局,其实是我设的。”

我大吃一惊,“您设的局?”

“那个王老板,是我找人从外地请来的。”权叔的语气很平淡,像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我早就知道他会出千,也知道豹哥看不出来。”

“我就是要等豹哥输到山穷水尽,再让你出手。”

“为什么?”我不解。

权叔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那条黑暗的巷子。

他的眼神,变得无比复杂。

有恨,有痛,也有一丝解脱。

“二十年前,我也是这个赌场的老板。”

“后来,豹哥来了。他比我狠,比我毒。”

“他用卑鄙的手段,夺走了我的一切。”

“包括我这条腿。”

他用拐杖,敲了敲自己的那条跛腿。

我终于明白了。

这一切,都是权叔的复仇。

而我,只是他复仇计划里,最关键的一颗棋子。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感觉自己被利用了。

但,我又有什么资格说被利用呢?

他救了我的母亲,也救了我。

“你是不是觉得,我利用了你?”权叔问。

我没有说话。

“是。”他自己回答了。

“我利用了你的 desperation(绝望),也利用了你的天赋。”

“但我也给了你选择。”

“最后那一把,如果你不敢押,或者押错了,输掉一只手的,可能就是我这个老头子。”

我心里一震。

“你把命,也赌上了。”

“赌场里,人人都是赌徒。”权叔笑了,笑得很沧桑。

“我赌你,能赢。”

“我赢了。”

他把那个记着账的小本本,和剩下的钱,都给了我。

“这里一共是五千三百块,是你这两个月,一点点赢回来的。”

“加上那两万,足够了。”

“拿着钱,走吧。”

“去给你妈治病,然后,好好生活。”

“永远,永远不要再回到这个地方。”

他转身,拄着拐杖,一步一步地,向着晨光走去。

他的背影,在清晨的薄雾里,显得有些孤单,又有些决绝。

我站在原地,看着他越走越远。

我拿着那袋沉甸甸的钱,心里五味杂陈。

我走进了这个城市最黑暗的角落,见识了最赤裸的人性。

我学会了用耳朵去聆听这个世界。

但最后我才明白,真正需要去听的,不是骰子,而是人心。

我给母亲交了手术费。

手术很成功。

她一天天康复起来。

我用剩下的钱,盘下了一个小门面,开了一家杂货店。

生意不大,但很安稳。

我再也没有去过那个赌场。

也再也没有见过权叔。

有时候,夜深人静,我仿佛还能听到那“哗啦啦”的骰子声。

它像一个警钟,时刻提醒着我。

我是谁。

我从哪里来。

我要到哪里去。

那一年,我二十三岁。

我的人生,在那间小小的地下赌场里,被摇晃了一次。

开出来的点数,是重生。

来源:马铃薯是白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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