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被他盯得发毛,我只好盯着电梯楼层数字,盼着它快点跳到我家那层。
和傅砚知结婚的第七年。
我们在一家高级餐厅碰上了。
他正和沈一楠吃着烛光晚餐。
我是来陪客户应酬的。
目光对上一秒,我们默契地同时转开视线,假装谁也没看见谁。
饭局结束后,傅砚知开车等在门口。
我客客气气地道了谢,自觉坐进了后座。
车开到半路,他忽然踩下刹车。
“时月,今天我和她彻底断干净了。”
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尴尬地扯了扯嘴角。
其实断不断,跟我也没什么关系。
早在很久以前,我就已经不爱他了。
1.
副驾驶上还贴着沈一楠的专属标签。
夜色昏沉,那些曾经张扬跋扈的宣示,如今竟也褪了色。
可能我表现得太冷静,傅砚知从后视镜里微微皱了下眉。
“过几天我打算回老家看看爸妈,你什么时候有空?”
我愣了一下,本能地拒绝。
“爸妈最近身体不太好,你还是别去了。”
自从他和沈一楠在一起,就再也没回过家。
算起来,已经整整四年了。
话一出口,傅砚知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我心里一紧,刚想补救,却听见他轻轻叹了口气。
“好,听你的。”
说完,他重新点火启动车子。
外面雨势渐猛,雨点噼里啪啦砸在车窗上。
车里的空气一点点变冷。
一路沉默。
望着窗外连绵的雨帘,我忽然有些恍惚。
我们之间,好像很久没这么平静地待在一起了。
上次见面,还是恨不得对方去死的状态。
现在居然能安安静静地坐在同一辆车里。
车子开进小区时,我才猛然清醒。
傅砚知竟然把车停在了我们以前住的那栋楼下。
我想解释几句,
可对上他的眼神,又硬生生把话咽了回去。
电梯里,傅砚知忽然开口:
“这几年,你过得怎么样?”
我扯出一个礼貌又疏远的笑。
“挺好的。”
他似乎不太满意这个答案。
目光紧紧锁在我脸上,
像是想从我身上挖出点什么情绪。
被他盯得发毛,我只好盯着电梯楼层数字,盼着它快点跳到我家那层。
门开时,傅砚知好像说了句什么,
刚好被“叮”的提示音盖住,我没听清。
他用指纹解锁时明显顿了一下,
随即嘴角浮起一丝笑意。
可下一秒,那笑容就凝固了。
这房子早就没人住了。
空气里全是霉味和铁锈的腥气,
呛得人眼眶发酸。
傅砚知伸手去按灯,摸了一手灰。
我从包里抽了张纸巾递过去。
“估计是太久没交电费了。”
语气平淡得像在超市问菜价。
他怔住,抬头看我。
“你……不住这儿了?”
我点点头,掏出手机当场缴了电费。
没多久电就来了。
灯光亮起,屋内的一切慢慢清晰。
四年过去,这里跟我离开那天一模一样。
婚纱照被撕得粉碎,散落在地板上。
沙发和床单上大片大片的黑渍,
无声提醒着我当年在这里崩溃自杀的痕迹。
那是我和傅砚知结婚第七年的事。
如今再次踏入这个噩梦之地,
却没有想象中那么痛。
“心平气和”这个词,
已经很久没出现在我们之间了。
傅砚知低着头,盯着屋里发呆。
我等了半天不见他反应,只好先走。
“你要今晚住这儿,可以联系物业,他们能安排保洁。”
擦肩而过时,他突然抓住我的手腕。
“你现在住哪儿?我送你。”
我浑身一颤,像被烫到一样甩开他的手,
往后退了一步拉开距离。
“不用了,谢谢。”
叫的网约车刚好到楼下。
我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
回到家,爸爸和哥哥已经睡了。
妈妈还在客厅等我。
“今天怎么这么晚回来?路上出什么事了?”
“饭都凉了,我去热一下,你赶紧去洗澡。”
热水冲上皮肤的那一刻,
积压一天的压抑终于消散了些。
手腕上的旧疤隐隐发痒。
这么多年都是这样,
每逢阴雨天,伤痕就开始作祟。
洗完澡出来,发现妈妈脸色不太对。
一转头,客厅里赫然站着一个不该出现的人。
傅砚知竟然追到了我家。
爸爸和哥哥也被惊动,从房间走了出来。
他们身体从四年前就一直不好,向来早睡。
傅砚知站在客厅中央,依旧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时年,好久不见。”
2.
副驾上沈一楠的贴纸还在。
夜色模糊,那些曾经张扬跋扈的宣示,此刻竟也泛了黄。
或许是我反应太淡,傅砚知从后视镜里微微皱眉。
“过几天我打算回去看看爸妈,你什么时候有空?”
我一怔,下意识拒绝:
“爸妈最近身体不太好,你还是别去了。”
自从他和沈一楠在一起后,就再也没回过家。
算起来,已经整整四年了。
话一出口,傅砚知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我心头一紧,刚想解释,却听见他轻轻叹了口气。
“好,听你的。”
说完,他重新启动车子。
外面雨越下越大,雨点砸在车窗上噼里啪啦响。
车里气氛越来越冷。
一路沉默。
望着窗外的雨帘,忽然有些恍惚。
我们之间,好像很久没这么平静地待过了。
上次见面,还像仇人一样恨不得对方消失。
现在竟能心平气和地坐在同一辆车里。
车子开进小区时,我才猛然清醒。
傅砚知竟然把车开回了我们以前住的地方。
我想开口说明情况,
可对上他的眼神,又硬生生把话咽了回去。
电梯里,傅砚知忽然问:
“这几年,你过得好吗?”
我礼貌又疏远地笑了笑:
“挺好的。”
他似乎不太满意这个答案,
目光紧紧锁住我,
像是想从我脸上找出点什么破绽。
被盯得有点不自在,我只好盯着电梯楼层数字,盼着它快点跳。
门开时,傅砚知好像说了句什么,
刚好被电梯提示音盖住,我没听清。
他用指纹解锁时明显愣了一下,
接着嘴角竟浮起一丝笑意。
但下一秒,那笑就凝固在脸上。
这房子早就没人住了。
空气里全是发霉和铁锈的味儿,
呛得人眼眶发酸。
傅砚知伸手去开灯,摸了一手灰。
我从包里抽出纸巾递过去:
“估计是太久没交电费了。”
语气平淡得像在超市讨价还价。
他怔住,抬头看我:
“你……不住这儿了?”
我点点头,掏出手机交了电费。
没多久电就来了。
灯光亮起,屋里的样子慢慢清晰。
四年过去,这里和我离开那天一模一样。
婚纱照被撕碎,散落在地板上。
沙发和床单上大片大片的黑渍,提醒着我当年发生的事。
那是我抑郁症最严重时自杀留下的痕迹。
在我和傅砚知结婚第七年。
如今再次回到这个噩梦现场,
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痛苦。
“心平气和”这个词,
很久没出现在我和傅砚知之间了。
他低着头,看着屋里的一切。
我等了一会儿不见他说话,只好先走。
“你要今晚住这儿,可以联系物业,他们能安排保洁。”
擦肩而过时,傅砚知一把抓住我的手。
“你现在住哪儿?我送你。”
我浑身一颤,像触电一样甩开他,
往后退了一步拉开距离:
“不用了,谢谢。”
叫的网约车已经到楼下。
我迅速逃离了那个地方。
回到家,爸爸和哥哥都睡了。
妈妈还在等我。
“今天怎么这么晚回来?路上出事了?”
“饭都凉了,我去热一下,你赶紧去洗澡。”
热水冲上皮肤的那一刻,
一整天的压抑终于消散了些。
手腕上的疤痕隐隐作痛。
这么多年一直这样,
每逢阴雨天,旧伤就又痒又疼。
洗完澡出来,妈妈脸色不太好。
一转头,客厅里多了个意想不到的人。
傅砚知居然追到了我家。
爸爸和哥哥也从房间出来了。
他们身体从四年前起就一直不好,向来早睡。
傅砚知站在客厅中央,还是那副居高临下的样子。
“时年,好久不见。”
3.
再次面对傅砚知,哥哥眼里依然充满恨意。
“你还想干什么?你要是再敢碰月月一下,大不了我们全家跟你拼了!”
爸爸胸口剧烈起伏,咳得停不下来。
“我女儿从没对不起你,算我求你,放过她吧!”
说着就要跪下去。
我眼眶一热,刚想上前扶他。
傅砚知动作比我更快。
“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想弥补。”
他的声音还是那么冷淡。
我妈红着眼,挡在我前面。
“不用你弥补,你别出现在她面前就是最好的补偿。”
“她好不容易才熬过来,你别再来刺激她了。”
眼看爸妈情绪越来越激动,我赶紧推着傅砚知往外走。
“你快走吧!”
“我们什么都不需要,就回到从前那样就行。”
拉扯中,睡衣袖子不小心被掀开,露出那道狰狞的疤痕。
傅砚知看到后愣了一下,正好被我推出门外。
“别再来了,就当我求你。”
门关上后,爸妈终于松了口气。
哥哥也慢慢松开了紧握的拳头。
“别怕,这次哥哥一定护住你。”
心里一暖,眼泪也跟着涌上来。
从小到大都是这样。
不管发生什么,哥哥永远第一个站在我前面。
当初替傅砚知挡刀,他自责没保护好我。
就连傅砚知出轨,他也觉得是自己没尽到责任。
那次挡刀之后,我的身体一直没恢复好。
婚后基本都在家休养。
傅砚知则顺利进了顶尖律所。
留给我的,只剩越来越多的背影。
他总说:“时月,我想给你最好的,这世上所有好东西,我都想捧到你面前。”
他确实做到了。
可也给我留下了满身伤痕。
结婚第三年,他出轨了。
对象是他的委托人——
一个拐卖案的受害人。
这种案子本来轮不到他亲自接。
但也许是因为想到了他母亲,
他不仅接了,还免了全部律师费。
第一次见沈一楠时,她眼神空洞,拒绝任何人靠近。
唯独对傅砚知例外。
“可能她觉得我能帮她,所以才对我放下戒备。”
傅砚知这样解释。
看着女孩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样子,我忽然想起——
傅砚知母亲临终前,也是这般模样。
我知道,他是想赎罪。
所以我没阻止他任何决定。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无论多晚,只要沈一楠打电话,
傅砚知都会立刻赶过去。
“她情绪不稳定,我在她身边,她会好受点,对案子也有帮助。”
我心里不舒服,
但看到那双绝望的眼睛时,还是心软了。
沈一楠状态慢慢好转,清醒时常常抱着我哭到崩溃。
“姐姐,要不是你们,我真的活不下去了。”
她知道自己麻烦了傅砚知很久,也会认真跟我道歉。
“等案子结束,等我病好了,我就去大理定居。”
说起未来时,她眼里不再是一片死寂。
傅砚知也没让她失望,成功把人贩子送进了监狱。
沈一楠和我告别,说心愿已了,准备启程去大理。
我去机场送她,
却在航站楼外撞见两人紧紧相拥、亲吻的画面。
大雪落在他们肩头,铺满全身。
我站在原地,冷得浑身发抖。
那场雪里,疯掉的只有我一个人。
傅砚知把她牢牢护在怀里,不让任何人看清她的脸。
他就那样站着,任由我在雪地里嘶喊、崩溃,被路人围观指点。
“时月,错的是我,你没必要冲一楠发火。”
他把人送上车离开,
只留我瘫坐在雪地里,像条被丢弃的野狗。
4.
傅砚知被赶走一次后,根本没打算放弃。
他直接找去了我公司。
面对这位业内赫赫有名的大律师,
老板显得有些紧张局促。
傅砚知却从容不迫,径直朝我走来。
“我来谈点事,你几点下班?我等你一起?”
同事们全都瞪大了眼睛。
我低头盯着手里的文件,语气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我坐地铁。”
我的拒绝对他毫无作用。
茶水间里,有同事偷偷问我跟傅砚知什么关系。
我给自己冲了杯咖啡,笑着回答:
“结婚证上写的合法配偶。”
没等她们惊讶,我又补了一句:
“不过,他的傅太太不是我。”
这样解释,大家立刻就懂了。
可话刚说完,就察觉到同事们眼神躲闪。
我回头一看,傅砚知正站在门口,神色复杂地望着我。
回去的路上,他不停地从后视镜瞄我。
我转头看向窗外,全程一言不发。
我不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
男人一旦变心,就再也不会回头。
如果回头了,也只是因为没更好的选择。
那时的我,在被爱过之后,
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傅砚知不再爱我的事实。
我回家砸了婚纱照,撕碎了所有和他有关的东西。
把面目全非的家拍照发给他。
傅砚知带着沈一楠来找我。
“最大的房子,最好的生活,我都能给你。”
“我也可以保证,以后一楠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
沈一楠坐在我对面,满脸愧疚地说:
“我没管住自己的感情,是我对不起你。”
那年,刚好是我和傅砚知结婚的第三年。
无论我怎么闹、怎么威胁,都动摇不了他的决定。
就像当初他毫不犹豫接下沈一楠的案子一样。
他搬了出去,正式和沈一楠在一起。
我一个人守着空荡荡的房子,整夜整夜睡不着,写了无数条消息。
可每一条都石沉大海,没有任何回应。
冷暴力真的能把人逼疯。
收不到回复,最后一点希望也彻底破灭。
我也曾想过,算了,就当我这些年白付出了。
可当我拿着离婚协议去找他时,
傅砚知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我不会和你离婚。”
“稳定的婚姻也是客户评估的一部分。”
“你也可以找别人,我不会干涉。”
可我不是他,干不出这种下作的事。
离不了婚,也回不到从前。
那种无法摆脱的心痛和空虚,让我全身开始隐隐作痛。
疼到极点时,我看到了桌上的水果刀。
意识模糊前,傅砚知终于回来了。
在医院醒来,守在床边的却是沈一楠。
“姐姐,我知道你很难过,但身体是自己的。”
“你总这样,砚知他也特别心疼。”
她眼里早已没了当初的怯懦,只剩赤裸裸的得意。
我强撑着虚弱的身体,狠狠甩了她一巴掌。
顺手抓起身边所有东西砸向她。
傅砚知及时冲进来,替她挡了一下。
“看看你现在这副样子,跟疯子有什么区别?”
他们站在我面前,把我逼到崩溃,却说我像个疯子。
满腔恨意无处宣泄,我下定决心报复。
花钱雇了私家侦探,收集了他所有出轨的证据。
整理好全部材料,正准备发给律所和网上曝光时,
傅砚知回来了。
5.
紧接着,爸妈的电话打了进来。
妈妈哭着说哥哥被人设局骗走了一千万。
“对方说要么还钱,要么坐牢,这么多钱,我们上哪儿凑啊?”
“砚知,你不是律师吗?能不能帮帮忙?”
“小年要是进去了,我们老两口可怎么活啊?”
爸妈还不知道傅砚知出轨的事,
把全部希望都压在他身上。
傅砚知开了免提,让我一字不落地听清楚。
“妈,这事有点棘手,我先和小月商量下,您和爸别太着急。”
他挂了电话,静静地看着我。
“时月,你是聪明人,别让大家都难堪。”
他早就料到我会报复。
这一整件事,本来就是他给我哥挖的坑。
以他的脑子和手段,做这种事简直轻而易举。
他也清楚,我绝不会不管家人。
所以我认了。
当着他的面,我把所有证据删得一干二净。
傅砚知满意地走了。
第二天,哥哥就被放了出来。
傅砚知带我亲自去接的人。
回来的路上,他说要我陪他出席晚宴。
“这个客户特别重要,他最看重家庭形象。”
“时月,别犯傻,后果你担不起。”
我麻木地照他说的做,
像个提线木偶,陪他在各种场合周旋。
傅砚知装出来的亲昵,让我一阵阵反胃。
就在他靠近我的瞬间,我眼前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再睁眼时,我已经躺在医院。
傅砚知坐在床边,脸色阴晴不定。
我怀孕了。
听到这个消息时,我整个人都懵了。
曾经我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有孩子,
却偏偏在我们感情彻底破裂的时候,这个孩子来了。
傅砚知一直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
他痛恨自己继承了父亲的血统,
却又完美复刻了那个男人的自私与冷酷。
所以,当他知道我怀孕后,
第一反应就是必须留下这个孩子。
我不想留,他就搬出我爸妈来压我。
“爸妈年纪大了,你真忍心再让他们为你操心?”
爸妈年纪大了,我只能一次次低头。
孩子五个月时,傅砚知搬回了家。
说是要亲自照顾我和胎儿。
这举动让沈一楠慌了。
她直接找上我父母,
把和傅砚知的事全抖了出来。
甚至说出了我哥被傅砚知算计的真相。
爸妈这才明白,我和傅砚知之间早就出了问题。
我赶回去时,爸妈坐在沙发上,眼睛红肿。
妈妈抱着我,哭得说不出话。
“孩子,你受苦了。”
哥哥蹲在地板上,双手抱头,一声不吭。
沈一楠跪在地上,求我把傅砚知还给她。
“没有他,我真的活不下去。”
那一刻,我脑子里真的闪过杀人的念头。
我像疯了一样,狠狠一巴掌扇在她脸上。
傅砚知冲进来时,正好看见我骑在沈一楠身上,死死掐着她的脖子。
他一把将我拽开,冷冷扫视我和家人。
“你们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我给的。”
“别不知好歹,你们心里清楚,只要我想,你们连反抗的资格都没有。”
说完,他抱起沈一楠转身就走。
那背影又狠又绝。
我的肚子撞到了桌角,隐隐作痛,
却远不及心里的万分之一。
哥哥立刻起身,红着眼追了出去。
我心里一紧,赶紧跟上,但还是慢了一步。
等再接到消息时,一切都已无法挽回。
6.
我和爸妈赶到医院时,傅砚知手上打着石膏。
脸上全是擦伤和淤青。
看到我的那一刻,他眼里的恨意让我心里发毛。
“时月,我一定会让他死。”
我哥知道真相后,一心要替我报仇。
满腔怒火踩下油门,直冲傅砚知和沈一楠的车撞过去。
那一瞬间,他是真的想让傅砚知死。
但结果没能如他所愿。
撞击发生的刹那,傅砚知本能地猛打方向盘。
沈一楠重伤,傅砚知只受了点轻伤。
我哥却被送进了ICU。
爸妈一夜之间白了头,苦苦哀求他能手下留情。
傅砚知完全不为所动。
我挺着大肚子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
“只要你放过他,让我做什么都行。”
“算我欠你的,傅砚知,我求你了。”
我不记得跪了多久,也不记得磕了多少个头。
只觉得浑身越来越冷,最后开始止不住地发抖。
直到身后传来医生的惊叫,我才意识到,身下已经全是血。
孩子没了。
那是个已经成形的男孩。
可终究没能睁开眼看一眼这个世界。
傅砚知的态度终于松动了一点。
“时月,我们之间,一笔勾销。”
他带来了沈一楠签的谅解书。
一次性付清了我哥的医药费。
然后彻底从我的生活里消失了。
他不肯离婚,也不再回来。
小产后,我的世界彻底崩塌,再没什么值得留恋。
身体也垮了,整天躺在床上奄奄一息。
原来一个人心碎到极点时,脑子总是浑浑噩噩的。
直到现在,我对那段日子的记忆都很模糊。
甚至都不确定,在痛到无法呼吸的时候,
自己有没有真的说出“我活不下去了”这句话。
偶尔清醒时,我看到妈妈深深凹陷的眼窝。
我想,我大概真的说出口了。
哥哥还在昏迷,我也半死不活。
妈妈整日以泪洗面。
为了照顾我,她一步都不敢离开家。
晚上怕睡得太沉,甚至用一根绳子把我和她的手腕绑在一起。
我爸拖着年迈的身体,出去打零工。
两个本该安享晚年的老人,如今却还在为我和哥哥奔波操劳。
爸妈带我看了一个又一个医生。
都说我重度抑郁,很难治好。
“心病难医。”
这四个字压弯了爸妈的脊背。
妈妈寸步不离地守着我。
推我出去晒太阳。
变着法儿做我喜欢吃的东西。
我爸每天下班已经筋疲力尽。
还是会坐到我床边,跟我随便聊几句。
没有刻意煽情。
只是日常的唠叨。
医生说过,烟火气也许能慢慢治好我的心病。
我不想让他们失望。
硬撑着精神跟他们说话。
爸妈看出来了。
他们不想逼我,每天只是进来看看,又默默离开。
我能听见他们在夜里压抑的哭声。
也知道他们在怪自己无能为力。
某天晚上,我从噩梦中惊醒。
脑子一片空白。
月光下,我看见妈妈蜷在我脚边,一直守着我。
我想,我该振作起来了。
可始终走不出过去的阴影。
我一次次崩溃大哭,又一次次咬牙坚持。
但每次都失败了。
我觉得自己真的撑不住了。
那天晚上,我悄悄解开绳子,爬上了阳台。
夜风吹得我摇摇欲坠。
身体的痛在疯狂叫嚣。
只要跳下去,一切就结束了。
一只脚已经跨出栏杆。
可我还想再看妈妈一眼。
一回头,看见她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饭站在我身后。
“孩子,吃饱了再走。”
没人会在意你饿不饿。
除非她是妈妈。
我最终还是活了下来。
7.
傅砚知没完没了的纠缠,终于耗尽了我的耐心。
公司楼下,我裹紧大衣,语气平静地问他:
“傅砚知,你想和我回到过去吗?”
男人眼睛一亮,急切地点头。
“想。”
我扯了扯嘴角,往后退了一步。
“可我不想了。”
“傅砚知,当初你没回头,以后我也不会再回头。”
那天晚上,从阳台下来时,妈妈抱着我,整个人都在发抖。
我还有家人,还有真心爱我的人。
我的人生不该为一个男人就这么轻易放弃。
我吃了那碗饭,在妈妈怀里睡着了。
虽然心里还是疼,但再也没动过轻生的念头。
那一晚的一碗饭,成了我溺水时抓住的救命稻草。
我慢慢对生活重新有了期待。
开始好好吃饭。
主动走出家门。
也能静下心看完一本书。
半年后,哥哥终于醒了。
但身体已经大不如前。
爸妈眼圈泛红。
“人在就好,一家人在一起,比什么都强。”
我们租了新房子。
哥哥休养一年后,也重新找了工作。
我渐渐恢复力气,又翻开了课本。
当年辍学,一直是爸妈心里的一根刺。
所以当我决定自考时,
他们毫不犹豫地支持我。
离开学校太久,连握笔都变得生疏。
没有系统学习,我学得特别吃力。
但好在还有哥哥在。
每次我想放弃的时候,
他都会摸摸我的头,笑呵呵地说:
“怕什么,学不好也没关系,反正有哥哥罩着你。”
日子一点点变好。
看到电脑上自考成绩越来越高时,
心里那块空落落的地方,也慢慢被填满了。
努力终究是有回报的。
在我二十五岁那年,
我考上了大学。
踏进校园的那一刻,
人生终于翻开了新篇章。
我开始认真读书,认真生活。
大三那年,找到了一份不错的实习。
最煎熬的那段日子,我以为自己撑不过去。
可现在我不光活下来了,还活得不错。
爸妈也不用再四处奔波。
和傅砚知的那段过去,也被我慢慢封存。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走。
我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他。
却没想到,我们会再次重逢。
更没想到,还会和他纠缠到现在。
“傅砚知,我也算为你死过一次了。”
“咱们各自体面点,不好吗?”
当他又一次出现在公司楼下时,
我终于忍不住开口拒绝。
前排开车的男人没说话。
沉默中,我听见他深深叹了口气。
临走前,他低声说:
“对不起,时月。”
“当年的事,全是我错了。”
“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好不好?
这句话我曾经问过无数遍。
求他别丢下我。
求他放过我哥。
求他别伤害我爸妈。
眼前这一幕如此熟悉,只是角色早已对调。
这几年虽然没联系,
但多少听过一些他的消息。
律师圈的大佬,无论公事还是私生活,都是热门话题。
刚分开那会儿,傅砚知风头正盛。
谁不知道他是业内顶尖,事业、家庭、感情样样圆满。
家里有贤惠妻子,不吵不闹;
外面有温柔红颜,体贴入微。
这样的日子,哪个男人不羡慕?
可不过三年,
他就开始说后悔。
我不知道这后悔是真是假。
但很快,我就明白了他这份后悔值多少钱。
沈一楠找上门时,我正在阳台给妈妈养的花浇水。
她比三年前更精致了,全身都是当季新款。
只是那份刻意营造的优雅下,掩不住眼神里的尖酸。
她固执地按着门铃,一副不开门就不罢休的样子。
没办法,我只好开了门。
8.
她甩给我一张银行卡,里面存着五百万。
“虽然你们还没办离婚手续,但外人眼里,我才是傅太太。”
“当初我没追究你哥的事,纯粹是看在砚知的份上。”
“你可以抱着那本结婚证不放,但我希望你拿了钱就彻底消失。”
“时月,成王败寇,当年那一局,是你输了。”
沈一楠高高扬起下巴,
语气却藏不住焦躁和慌乱。
我平静地回她:“如果是为了找傅砚知,你应该直接联系他本人。”
一提到傅砚知,她脸上终于裂开一道缝隙。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
“你想让他回到你身边对吧?我告诉你,别做梦了!”
“他这辈子只能是我的,你永远也别想再靠近他一步。”
她的话证实了我的猜测。
傅砚知口中的“彻底结束”,大概只是单方面冷处理沈一楠。
而她根本不想放手,才会急着找上门来。
看着眼前这个情绪失控的女人,我忽然觉得有点可怜。
曾经,她只要一个眼神、一滴眼泪,就能让傅砚知毫不犹豫地丢下我。
如今却只能用这种歇斯底里的姿态来宣告主权。
细想一下,其实也不难理解。
傅砚知能为了她抛弃我,
自然也能为了别人抛弃她。
不过是一轮又一轮的重复罢了。
想通这点后,我对沈一楠的恨意也淡了。
说到底,她和从前的我没什么两样。
唯一的区别是,我已经走出来了。
“你们之间的事,我没兴趣掺和。”
我伸手准备关门。
沈一楠猛地用手抵住门板,精心做的指甲差点掰断。
“时月!你别得意!你以为砚知是真的想回头?”
“他不过是看你现在这副清高的样子觉得新鲜罢了!”
“等他玩腻了,你照样会被踢开!就像三年前一样!”
她的话像淬了毒的针,要是搁以前,足够让我痛不欲生。
但现在,只觉得吵。
“说完了?”我问,“说完了就请离开。”
我的冷漠彻底点燃了她的怒火。
她突然失控地尖叫起来。
“你装什么清高!他当初为了我,连你和你们的孩子都能不要!!”
她不顾一切地吼出最伤人的话,只想看我崩溃。
孩子确实是我心里永远愈合不了的疤。
可此刻想到那个无缘见面的小生命,
我反而感到庆幸。
幸好他早早离开了,
不用卷入父母之间扭曲的关系里。
或许是因为我始终平静,又或许她意识到撒泼没用,
沈一楠死死盯着我,胸口剧烈起伏。
忽然,她脸上的愤怒褪去,换上一副讥诮又阴狠的表情。
“你知道吗?当年你像个疯子一样躺在医院的时候,砚知是怎么评价你的?”
“他说你恶心,让他反胃!”
心口像被冰锥扎了一下,凉,却不疼。
那些最不堪的回忆被她撕开,露出的不是鲜血淋漓的伤口,
而是早已结痂、坚硬如铁的旧疤。
我看向她身后缓缓走近的男人。
沈一楠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猛地转身,脸色瞬间煞白。
她慌忙挽住傅砚知的手臂,像是要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砚知,你怎么亲自来接我了?我和姐姐聊几句家常,我们这就回去吧!”
傅砚知冷冷扫她一眼,毫不留情地甩开她的手。
“我以为那天晚上我已经说得够明白了。”
“一楠,别自取其辱。你很清楚,只要我愿意,你连反抗的资格都没有。”
和当年一模一样的威胁。
冷酷、决绝,不留半点余地。
一句话,就能让你所有挣扎彻底失效。
9.
沈一楠难以置信地盯着他,仿佛从未真正看清过这个男人。
“砚知,你怎么能这样对我?我为你付出那么多……”
傅砚知冷笑一声,语气里满是毫不掩饰的嘲讽和厌烦。
“沈一楠,趁我对你还有点耐心,适可而止,别逼我翻脸。”
“你知道我的做事风格,装傻对你没好处。”
沈一楠被这句话钉在原地,脸色由白转青。
“好!傅砚知,你真够狠!”
她怨恨地瞥了我一眼,又狠狠盯住傅砚知。
“你别后悔!”
说完,她踩着高跟鞋,跌跌撞撞冲进了电梯。
走廊终于安静下来。
我站在门口,始终像个局外人。
傅砚知疲惫地揉了揉眉心,转向我,声音带着歉意。
“对不起,我不知道她会找来这里。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当年的事,我其实没有……”
他的解释,我早就不再需要了。
甚至还能笑着打断他。
“傅先生,您和傅太太之间的事,跟我没关系,我不想知道,也不想掺和。”
“也请你们夫妻俩,别再来打扰我。”
“不过,如果您哪天决定离婚了,随时联系我。”
我这副无所谓的样子让傅砚知愣了一下。
那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让他情绪有些失控。
他伸手挡住门,眼神复杂地看着我,
“我知道你现在不信我,但我是认真的。”
“家里我已经让人重新布置过了,和以前一模一样。”
“所有麻烦我都会解决,包括她。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我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有时候,沉默比任何反击都更锋利。
在这片寂静里,傅砚知从镇定变得慌乱。
最后狼狈地逃走了。
你看,连他自己都清楚,那些话听起来有多可笑。
我依旧沉默地望着他。
傅砚知读懂了我的拒绝,黯然离开。
二十多年的相处,我很清楚他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性格。
公司楼下开始频繁出现他的身影。
无论我加班到多晚,总能看到他站在车边默默等着。
傅砚知动用人脉,帮哥哥顺利升职加薪。
给爸爸安排了顶级医院的全面体检。
甚至放下身段,陪妈妈一起去菜市场买菜。
不管我们怎么冷脸相对,他还是固执地坚持。
“我知道我错得离谱,现在只想弥补一点。”
爸妈被他折腾得没了脾气,干脆天天闭门不出。
我也拼命躲着他,上下班都绕道地下车库。
最后还是哥哥出面。
他去了傅砚知的律所。
带上了我抑郁那段时间的视频和日记。
“你要是真心想补偿小月,就和她离婚吧!”
“我们什么都不要,只要你同意离婚。”
“小月为了你差点把命搭进去,傅砚知,如果你还有一点良心。”
傅砚知一遍遍看着那段监控视频。
眼神晦暗不明。
但他还是继续在公司楼下等。
“你不来,我就去找你。”
还是那副熟悉的威胁口吻。
我不想让他再搅进我的生活。
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答应了。
傅砚知依旧开着那辆旧车。
车速很慢,后面不断有喇叭声催促。
最后停在了我们第一次约会的西餐厅。
“我还没吃饭,陪我吃点吧!”
我沉默地下车,沉默地看着他点单。
点的是我们第一次吃的套餐。
我还是没说话。
目光从盘子移到他脸上。
这算什么?提醒我别忘了过去?
本该说点什么的。
可话到嘴边,终究只化作一声轻叹。
10.
傅砚知眼里闪过一丝慌乱。
“你想说什么?月月,就算恨我也没关系,跟我说说吧!”
他急着要和我沟通,
想从我嘴里听出哪怕一点关于他的情绪。
可什么都没有。
不是闹脾气,也不是冷战。
只是单纯地,不想和他说话了。
他眼中的光一点点黯淡下去。
低下头,默默吃着面前那份合成牛排。
“傅律师?真是你啊?”
一道声音打破了我们之间沉闷的气氛。
傅砚知茫然地看向眼前的男人。
“你不记得我了?”
“我终于找到你了。”
男人咧嘴笑得格外痛快。
突然伸手抓起桌上的刀叉,猛地朝傅砚知刺去。
事情发生得太快,连我都愣在原地。
傅砚知下意识躲闪,勉强避开了要害,
但手腕还是被划伤了。
“当年你替那个chu生辩护,害死我女儿,还让我老婆到现在都在坐牢。”
“老天有眼,今天总算让我碰上你了。”
“你毁了我家,我今天豁出命也要你死!”
原来这人是傅砚知接手第一个案子时被害者的家属。
因为傅砚知的辩护,被害人被逼到自杀。
而刺伤我的,正是被害人的母亲,
也被傅砚知送进了监狱,至今没出来。
这些年,他们全家都活在对傅砚知的仇恨里。
男人挥舞着刀叉,像疯了一样。
我第一时间退到人群后,避免被波及。
傅砚知看到我的举动,
眼神一滞,既受伤,又好像明白了什么。
商场保安很快冲进来制服了男人,把他带去了派出所。
交代助理处理完后续,他开车送我回家。
路上,他手腕的血已经止住了。
我听见他低声开口:
“你那时候……是不是也和我一样?很疼?”
我愣住,茫然地看向他。
他忽然苦笑了一下。
“你以前最怕疼了,擦破点皮都能哭出来。”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腕。
那道疤还在,每逢阴雨天还是会隐隐作痛。
车停稳后,他拉住我的袖子,
露出已经开始结痂的伤口。
“你看,我们现在一样了。”
“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就算你恨我,想报复我,都行。”
怎么可能一样?
我受过的伤,又岂是一道新疤就能抵消的。
我深吸一口气,
平静地看着他。
“我不恨你,因为我给你的爱是真的,所以我得尊重自己。”
“你也不会遭报应,顶多就是再也遇不到像我这样爱你的人。”
“因为老天不会给你第二次机会,再遇到一个同样的我。”
“傅砚知,往前走吧。”
初冬的风刮起,树叶纷纷落下。
他眼里全是悔恨。
11.
自从那晚摊牌之后,傅砚知就彻底消失了。
哥哥也托朋友查清了所有真相。
沈一楠和傅砚知在一起后,整天以“傅太太”自居。
靠着这个头衔,不少人争着讨好她。
一时间风头无两。
但她心里清楚,这一切是怎么来的。
所以始终藏着不安和恐惧。
沈一楠以为只要把我赶走,就能高枕无忧。
可这些年,她一直没能说服傅砚知跟我离婚。
那份不安越积越深。
她开始变得神经质。
强行插手傅砚知的工作,不准他接任何女客户的案子。
私下骚扰律所的女性合伙人,还打着傅砚知的名义到处惹麻烦。
就因为一位女律师忍不住嘲讽她专抢别人男人,
沈一楠竟开车把她撞进了ICU。
她以为傅砚知会像以前一样替她兜底。
但这次,出乎所有人意料——
他拒绝了。
这些年,他为沈一楠得罪了太多人,
连自己的名声也毁得差不多了。
对方放话已经掌握全部证据,非要送她进去不可。
无论沈一楠怎么哭着哀求,换来的只有他冷冰冰的拒绝。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沈一楠到处找我。
她好像真的走投无路了。
想把所有罪名都甩到我头上。
她雇人在网上发帖,
在我公司楼下骂我是插足别人感情的小三。
还模仿我的做法,请私家侦探,打算报复我和傅砚知。
但所有这些,在傅砚知亲自晒出结婚证后,全都成了笑话。
而现在的我,早已能坦然面对一切。
我在社交平台平静地讲出和傅砚知的过往,
包括那段抑郁又黑暗的日子。
“我们也曾真心相爱过,只是后来走散了。”
我说得很平静,网友却哭成一片。
接着,所有怒火都转向了傅砚知。
律所为了止损,只能取消他的合伙人资格,
他的律师执照也被吊销。
曾经那些吹捧的声音,转眼变成了嘲笑和讽刺。
傅砚知再也回不到这个圈子。
他彻底失去了引以为傲的事业。
公司的同事和领导都了解我的为人,
公开站出来支持我。
沈一楠以为傅砚知一无所有后,就会回头找她。
现实却狠狠扇了她一耳光。
傅砚知再次故技重施,让她背上了巨额债务,
还威胁说如果再纠缠,就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沈一楠无法接受这个结果。
不管怎么哭求,男人都无动于衷。
最后,几近崩溃的她拿着刀,把我拖上了中心大厦的天台。
12.
沈一楠要拉我一起跳下去。
天台风大得吓人,吹得人站都站不稳。
楼下已经铺好了安全气垫。
天台四周全是警察。
傅砚知和爸妈也赶到了现场。
“都是你!我的人生全被你毁了!”
冬夜的风刺骨寒冷。
和三年前那个晚上不同的是,我心里再没有一丝绝望。
我只是静静地看着沈一楠。
她的脸慢慢和我第一次见她时重叠——
空洞、崩溃、疯狂。
她本来就是个疯子,因为傅砚知才装作正常。
又因为傅砚知,彻底变回了原来的样子。
“沈一楠,你还记得你当初对我说过什么吗?”
她歇斯底里的吼叫突然停住,眼神变得茫然。
狂风吹乱她的头发,我轻声帮她回忆:
“我要去大理,那里四季如春,花开得正好。”
那些曾经的温柔画面一点点浮现。
沈一楠忽然笑了。
“回不去了,我再也回不去了。”
“可我想去啊,姐姐,我真的想去大理。”
“为什么?我当初只是想重新开始而已!”
是啊,为什么呢?
她转头望向刚冲上来的傅砚知。
我看得很清楚,那一刻,她的眼神是清醒的。
我听见她说:“对不起。”
她松开我,猛地朝傅砚知扑过去,
疯狂地挥舞着手中的刀。
紧接着,漫天飘雪混着温热的液体溅到我脸上。
一声枪响,沈一楠倒在雪地里。
身体抽搐了几下,就再也没了动静。
傅砚知被紧急送医。
但他身中数刀,伤势太重,医生也束手无策。
抢救室里,他躺在病床上,努力想伸手碰我,却怎么也抬不起来。
隔着氧气面罩,他艰难地喘着气。
“原来……原来你那时候,是这么疼啊。”
他的目光逐渐涣散,呼吸越来越急促。
“时月,时月……”
我站在床边,安静地看着他,一句话也没说。
他意识模糊,最后喃喃出口的竟是:
“时月,别原谅他,别再遇见他。”
傅砚知太高估自己了。
我不恨他,我只是决定好好爱自己。
“原谅”这个词太轻了。
轻到根本抵不过那些血淋淋的过往。
傅砚知死后,我没给他办葬礼。
是他助理赶来处理了一切后事。
最后,把他的所有遗物都交给了我。
作为他法律上的妻子,我继承了他全部财产。
足够让我和家人安稳过完余生。
那张结婚证终于失去了意义。
困住我的最后一道锁,也随着傅砚知一起消失了。
我的人生,终于可以重新开始了。
来源:安逸雪梨I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