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醒来,躺在医院,微博APP从我手机里消失,应用商店搜不到。摘要:后面还挂个"爆"。我愣了两秒,心里嗤笑:哪家营销号又整阴间活儿?可那颜色太正了,红得发黑,像干涸的血。我鬼使神差地点进去,页面却一片空白,只有中央一行宋体:
新闻播报:
“昨夜全国网络波动,微博公司宣布无限期维护**。”**
我左手缠着绷带,护士递来一封信,没有邮戳,信封写着:
“谢谢你替我们打烂那个牢笼。”
落款:阿九、老周、以及99个被你放过的名字。
我苦笑,微博没了,世界安静了。
第一章 00:00-58:59 热搜不是玩笑
凌晨一点,我窝在出租屋的上铺,手指机械地刷着微博。空调"嗡嗡"响,我却浑身发黏,脑子像被浆糊糊住。忽然,一条暗红色的小字跳进视线——
"#今晚你会死#"
后面还挂个"爆"。我愣了两秒,心里嗤笑:哪家营销号又整阴间活儿?可那颜色太正了,红得发黑,像干涸的血。我鬼使神差地点进去,页面却一片空白,只有中央一行宋体:
"@今天也不想起床,七天后,轮到你了。"
我的ID明晃晃地挂在中间,像有人拿刀刻在我眼皮上。我猛地坐直,"咚"一声头顶撞到天花板,疼得我倒抽气。我第一反应是截图,手指抖得差点把手机摔脸上。可截图里只有一张纯黑图片,那行字不见了。我返回热搜,再刷新,话题整个消失,榜单序号直接跳过第四。我心里"咯噔"一下,像踩空了楼梯。
"见鬼了?"我低声骂自己,声音在空荡的房间里显得特别虚。我翻身下床,光着脚踩在地板上,冰凉的感觉顺着脚心往上爬。我走到窗边,拉开窗帘,凌晨的城市灯火稀疏,像无数只冷眼。我盯着远处的高楼,心里开始打鼓:是不是熬夜太多出现幻觉?可手机屏幕上的凉意那么真实,我甚至能闻到一股淡淡的焦糊味,像电路板烧坏的味道。
我回到床上,把手机反扣在床头柜上,逼自己睡觉。可闭上眼,那行字却浮现在黑暗里,一笔一划,越来越清晰。我翻来覆去,床垫发出"吱呀"声,像老旧木门被风吹动。我干脆睁开眼,盯着天花板上的裂缝,心里默念:不怕,不怕,都是假的。可手指却不受控制地再次伸向手机。
屏幕亮起的瞬间,我呼吸停滞——一条系统通知静静地躺在那里:
"你被@今天会死官方账号点名,倒计时168:00:00。"
数字一秒一秒往下跳,鲜红的像素像刚刷上的血。我盯着那串数字,感觉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越跳越快,越跳越乱。我点进那账号,主页干净得吓人:0关注、0粉丝、0微博。注册时间却显示1998-06-09。我盯着那串年份,心里冒出鸡皮疙瘩——那会儿我才两岁,新浪都还没出生。
我截图发给公司技术部的老王,手指在发送键上悬了半天才按下去。我盯着聊天框,心跳如鼓,生怕下一秒就跳出"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的提示。老王很快回复了一串"哈哈哈",说"P图技术不错"。我盯着那三个字,心里一阵无力,像一拳打在棉花上。我张嘴想解释,却发现自己嗓子干得发不出声音,只能笨拙地打字:"不是P图,是真的。"发完我就后悔了,这话连我自己听着都像撒谎。
我起身去厨房倒水,手抖得差点把杯子打翻。冰凉的水滑过喉咙,我却感觉不到凉意,脑子里全是那行跳动的数字。我回到房间,站在衣柜前发呆,空调的风吹在身上,像无数根冰针。我伸手去拿外套,手指却不受控制地颤抖,扣子怎么也系不上。我低声骂自己没出息,声音在空荡的房间里显得特别虚。
我抓起背包,把钱包、充电宝、硬盘盒全塞进去,动作慌乱得像逃难。我告诉自己:得去找个明白人问问,不然我会被自己吓死。我出门的时候,天已经微微亮,楼道里的感应灯一盏接一盏亮起,像为我送行,又像在催促我快走。我回头望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我还会回来吗?这念头一出现,我就赶紧甩头,把它甩进黑暗里。
我赶到理想国际大厦的时候,天已经擦黑。楼体被火烧得面目全非,外墙焦黑,窗户像一排排烂牙,风一吹就发出呜呜声。门口拉着黄色警戒线,保安亭亮着一盏昏黄灯泡,里头没人。我把帽衫兜帽扣上,压低身子,贴着围墙蹭到后门。手里的门禁卡早被汗浸得湿滑,我生怕它突然失灵,那可真是笑话——被自己的汗吓破胆。
"滴——"门居然真的开了。老旧电子锁的声音像病人咳嗽,把我心脏也震得一颤。我侧身钻进去,门在背后合上,"咔哒"一声,像给牢笼落锁。我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别回头,可脖子还是僵硬地转了一下:漆黑走廊尽头,只有安全出口的绿光在闪,像谁在眨眼。
我打开手机灯,光柱所到之处全是灰烬和碎玻璃,空气里混着焦糊味和潮气,呛得我喉咙发紧。楼梯间的防火门半掩,我伸手去推,指节碰到冰凉的铁皮,心里忽然冒出个荒唐念头——门后会不会站着一个人,脸贴在我手的位置?我咬咬牙,猛地一拉,门"吱呀"一声,空荡荡的,只有灰尘扑下来。我松了口气,却笑不出来,因为楼道里回荡的声音太像嘲笑。
一步两阶往上爬,我数着楼层:B2、B1、1、2...每到一层,我都忍不住探头看一眼,黑乎乎的走廊像一张张开的嘴。我生怕哪层突然亮灯,走出个穿拖鞋的大爷问"找谁"。可整栋楼死一样静,只有我脚步声和心跳在打架。爬到七楼,膝盖已经发软,我靠在墙上喘,手机灯晃过墙面,"7F"两个数字被火烧得缺胳膊少腿,像对我做鬼脸。
我推门进走廊,脚下"咔嚓"一声,我踩到一块碎玻璃,声音大得吓人。我条件反射地僵住,耳朵竖起来听,除了自己喘,什么都没有。可越是安静,我越觉得有人跟在后头。我几次猛地回身,光柱扫过去,只有飘在空中的灰尘在动。心里那种"被盯着"的感觉却挥之不去,像后脑勺被针扎。我暗暗骂自己怂,可骂完还是把羽绒服拉链拉到顶,好像布料能挡刀似的。
我循着老周给的照片找机房。照片里是一排蓝色机柜,门口有半截红色"EXIT"标识。走廊两侧办公室门牌被烧得卷曲,我借手机光一个个对照,终于看到半张"EX"挂在门框上。我伸手去摸,铁牌烫手,像刚从火里捞出,可我明明记得火灾是去年的事。心里"咯噔"一下,脑子里飞快闪过各种科普:钢铁导热、余热未散...可另一个声音马上冷笑——别自欺欺人了,它就是想告诉你:火没灭,或者,火又要起了。
我推门进机房,一股更浓烈的焦糊味扑面而来。手机灯扫过,整排机柜像被巨兽咬过,铁板翻卷,硬盘横七竖八插着,有的干脆熔成一坨金属饼。我喉咙发干,心里盘算:这么多废铁,上哪找1998年的那块?倒计时还在兜里跳,我虽然看不见,却感觉数字在往皮肉里钻。我咬牙告诉自己:一块块看,总能找到编号。
我蹲下去掰一个硬盘,外壳烫手,指尖立刻起泡。疼得我"嘶"一声,眼泪差点飙出来。可我不敢停,怕一停就会想:值吗?为了一个破热搜,把自己弄进火葬场?我努力把注意力集中在编号上,眼睛被烟熏得发酸,眼泪鼻涕一起流,手上全是黑灰。就在我快要崩溃的时候,背后突然传来"咔哒"一声轻响,像有人踩到碎玻璃。
我整个人僵住,血液瞬间冲向耳朵。我屏住呼吸,缓缓回头,手机灯照过去——门口站着个女孩,短发,脸上戴着防尘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我吓得一屁股坐地上,硬盘"当啷"一声掉在脚边。女孩却比我镇定,她抬手挡了挡光,声音闷闷的:"别照我,我也被它追。"
我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你也...被@了?"
她摇头,眼睛在口罩上方弯了一下,像是苦笑:"我男朋友被@了,昨天超时,死在公司电梯。电梯监控显示,它去了18楼——可那栋楼只有12层。"她声音轻,却像冰水浇在我脖子上。我张了张嘴,半天才挤出一句:"节哀。"说完就后悔,节哀个屁,下一个轮到的就是我。
女孩自称阿九,说在网上看到我发帖问1998年服务器的事,就一路跟过来。她掏出一张同样褪色的工牌,但照片里的男人穿着90年代衬衫,名字栏赫然写着"@test001"。我心脏猛地一跳:这不就是老周说的最初管理员?阿九把工牌塞到我手里:"我爷爷是当年机房值班员,他留的,说关键时候能救命。"
我握着工牌,塑料片冰凉,却像抓到了一根稻草。阿九蹲下来,递给我一把USB转IDE转接线:"别傻愣,找到硬盘要紧。"她语气平静,却让我莫名安心。我点点头,把眼泪抹成花脸,继续跟她一起翻机柜。
时间一点点过去,我们像两只灰老鼠,在废墟里钻来钻去。阿九比我细心,她发现一个机柜底层有台IBM机箱,虽然外壳焦黑,但编号刚好是1998。我们对视一眼,谁都没说话,却同时伸手去拖。机箱重得要命,我们一前一后,像在拖一口棺材。我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如果里面没有硬盘,或者硬盘也烧化了,我该怎么办?倒计时还剩多少?我不敢掏手机看,怕一看见数字就会腿软。
好不容易把机箱拖到空地,阿九用袖子擦擦表面,对我努嘴:"拆。"我点头,去找螺丝刀,可废墟里哪有工具?我急得团团转,最后一咬牙,抓起一块碎铁片当撬棍。铁片锋利,我手心立刻被割开一道口子,血滴在机箱上,像给死人封面。我顾不上疼,使劲撬,螺丝纹丝不动。阿九叹了口气,从背包里掏出一把瑞士军刀,递给我:"用这个。"
我接过来,手指发颤,差点握不住。刀口卡进螺丝槽,我咬牙拧,第一颗螺丝"咔"一声松了。我心里一喜,像看到曙光,赶紧拧第二颗。一颗接一颗,每松一颗,我都偷偷喘口气,仿佛离活下去又近一步。盖子终于掀开,里面躺着一块老式硬盘,标签被烟熏得发黄,但编号还在:ST310620A。我屏住呼吸看向阿九,她眼睛亮了一下:"就是它。"
我伸手去拔数据线,指尖抖得厉害,插口却卡得死死的。我急得用指甲抠,一用力,"啪"一声,指甲掀掉一半,钻心地疼。我"嘶"地倒抽冷气,眼泪在眼眶打转。阿九按住我肩膀:"别急,我来。"她动作麻利,几下就拔掉线,把硬盘递到我手里。我捧着它,像捧着刚出生的孩子,又怕摔了又怕捏坏了,心里五味杂陈:是这块铁片要我的命,也是这块铁片可能救我的命。
阿九把转接线塞给我:"接电,看看还能读不?"我点头,可手还在抖。我深吸几口气,强迫自己稳下来,把硬盘接上移动电源。风扇"吱呀"一声转了起来,像老人咳嗽,却让我差点哭出来。屏幕亮,DOS界面跳出,最后一行停在:">@test001: 还剩1条未处理事件——@今天也不想起床"。我盯着那行字,血液瞬间冲到头顶,耳边嗡嗡作响。阿九却比我冷静,她低声说:"快删。"
我手指悬在键盘上,却迟迟按不下去。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可怕念头:如果我删掉它,它会不会立刻让我"意外"?如果我删不掉,它是不是马上收我的命?我手心全是汗,键盘上的字母在我眼里扭曲成一张张鬼脸。阿九见我发愣,伸手要替我敲,我下意识挡住她。我告诉自己:这是我的事,要死也自己按回车。
我深吸一口气,输入"delete test001.bat",回车。系统提示:"权限不足,需管理员虹膜。"我愣住,阿九却把那张工牌举到我眼前:"用这个。"她撕开塑料膜,露出一片薄膜,贴在自己眼球上,对准摄像头。我心里一阵发毛:她到底准备得多充分?她是谁?可我已经没空细想,"滴——管理员权限通过。"进度条出现,99%......100%......我屏住呼吸,心跳像在打鼓。
就在我以为成功的那一刻,整层楼灯全灭。黑暗中,服务器音箱发出合成电子音:"代码无法删除,管理员将代替被@者执行。"下一秒,阿九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提起来,脖子"咔嚓"扭转180°,身体软倒在我怀里。我抱着她,脑子一片空白,血液像被抽空。我张着嘴,却发不出声音,只能感觉她体温一点点消失。黑暗中,倒计时跳到00:10:00,数字开始倒着走,像要把我回炉重造。我浑身发抖,眼泪鼻涕一起涌出来,却连哭都哭不出声。我心里只剩一个念头:完了,全完了。
灯灭的一刹那,我怀里抱着阿九,整个人像被扔进冰窖。脖子扭成那种角度,不可能还活着,可她的身体还在一下一下地抽搐,像断线的木偶被人反复拽动。我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却一句整话都挤不出来。脑子里嗡嗡响的全是那句机械提示:
"管理员将代替被@者执行。"
代替?意思就是本来该我死,现在换阿九?我低头,黑暗中什么也看不见,只能闻到一股焦糊味混着血腥,呛得我直想干呕。我抖着手去摸她的鼻息,指尖碰到冰凉的皮肤,瞬间触电似的缩回来。那一刻,我脑子里闪过一个自私到极点的念头:太好了,不是我。可下一秒,负罪感就像一桶冰水从头浇到脚——我凭什么拿别人的命换自己的?
服务器还在嗡嗡转,风扇声像老头儿咳嗽,每咳一次,倒计时就在我心里"咚"地敲一下。我抬头,屏幕居然亮着,幽蓝的光把机房照成鬼片现场。数字反着走:00:09:58、00:09:57...我死死盯着,腿软得跟面条一样,想站站不起来。脑子里飞快转着各种逃生方案:跑?往哪跑?电梯?楼梯?这栋楼现在活脱脱一张大嘴,我跑哪都在它嗓子眼里。我抬手给自己一巴掌,"啪"一声脆响,脸上火辣辣地疼,可脑子稍微清了点儿。我告诉自己:慌没用,得想办法把这段代码弄死,不然阿九白死,我也得陪葬。
我先把阿九平放在地,手一碰到她冰凉的脸,心里又抽一下。我小声说了句"对不起",声音哑得不像自己。说完我爬回服务器前,屏幕上的命令行一闪一闪,像催命符。我敲键盘,手指全是汗,字母一个都打不准。我强迫自己深呼吸,输入"help",回车——一堆指令跳出来,我飞快扫,看到"format"那一刻,眼睛一亮:行,你不让删,我直接全盘格式化,连你带硬盘一起扬了。
我输入"format c:",系统却回一句:"当前环境只读,无法执行。"我气得猛拍机箱,"咣"一声,手震得发麻。机器像嘲笑我似的,风扇转得更高亢。我盯着倒计时00:08:12,心里开始倒数:八分十二秒,我能不能在这点时间里找到另一台能写操作的电脑?或者干脆抱主机跑路?跑哪里去?——老周!我脑子里闪出他那张秃顶脸,他说过"原始硬盘,物理销毁",我当初以为得拆芯片,现在看不用那么麻烦,整块硬盘带走,泡水里、砸成渣,它还能活?
说干就干。我拔电源,风扇"咔"一声停,机房瞬间安静得吓人。我抱起主机,死沉,压得我肋骨"咯吱"响。阿九的尸体就躺在我脚边,我都不敢低头看,怕一看见她那双没有焦距的眼睛就腿软。我踉踉跄跄往外挪,走到门口,忽然听见"滴答、滴答"的水声,像水龙头没拧紧。我汗毛"唰"地竖起来——这层楼早被火烧,哪来自来水?我回头,手机灯一扫,墙上消防喷淋头正一滴一滴往下掉水,水滴是红的。我喉咙发紧,心里骂娘:这是血还是铁锈?不管是啥,都在提醒我:它知道我要跑,它在给我下马威。
我咬咬牙,继续往楼梯走。主机太大,卡得门只能开半扇,我侧着身硬挤,肩膀被铁皮划破,火辣辣地疼,我也顾不上。楼梯间黑得跟墨汁一样,我手机灯晃过,台阶上全是碎玻璃,一踩一个"咔嚓",像有人跟在后面嚼脆骨。我越走越快,快到三楼拐角时,脚下一滑,"噗通"跪在地上,主机"咣"一声脱手,顺着楼梯滚下去,撞在墙上溅出一堆火花。我心脏跟着那声巨响一起停拍,脑子只剩一个念头:完了,硬盘别摔坏了!我几乎是爬下去,抱住机箱摇一摇,里面"哗啦"响,像零件散了。我眼泪差点急出来,一边骂自己废物,一边把机箱重新抱起来。负罪感、恐惧感、绝望感全混在一块,压得我喘不过气。
就在我继续往下冲时,手机"叮"一声,居然有信号了,一条微博推送跳最顶端:
"@今天会死官方账号:管理员携核心硬件逃逸,启动紧急召回,倒计时00:05:00。"
紧接着,屏幕上方出现一张实时照片——是我抱着主机,站在楼梯间,照片角度从上往下,好像有人贴在天花板拍的。我猛地抬头,手机灯照过去,除了黑就是黑,可我知道,它在看着我。我瞬间腿软,差点一屁股坐地上。心里那根弦"嗡"地一声,快断了。我哆嗦着给自己打气:五分钟,五楼到一楼,冲出去就活!我咬紧牙关,几乎是用跳的往下跑,膝盖撞在台阶上,疼得钻心,我也顾不上。
跑到一楼后门,我肩膀撞开门冲出去,外面雨大得跟倒水一样。我顾不上雨,抱着主机在巷子里狂奔,水花溅得裤子全湿,冷风一吹,我牙齿"咯咯"打架。身后突然传来"滴滴——"汽车鸣笛,我回头,一辆没打灯的黑色依维柯慢悠悠跟在我后面,车窗黑漆漆,看不清司机。我脑子"嗡"一声:是它?它连车都派来了?我脚下一拐弯,钻进旁边小路,依维柯太大进不来,停在巷口。我松一口气,可雨越下越大,我浑身湿透,怀里主机滴滴答答往下流水——我心一下就凉了:硬盘进水,会不会直接短路?我把它抱在怀里,用身体挡雨,心里拼命道歉:撑住,别死,你死我就得陪葬!
我跑到一条24小时便利店门口,灯亮得刺眼。我冲进去,店员看我像看鬼:全身滴水,抱着个破机箱,手上还有血。我喘得说不出话,先蹲地上把机箱放平,手忙脚乱掏纸巾擦外壳。店员小心翼翼问:"哥,你没事吧?"我抬头,嗓子发哑:"有干燥剂吗?越大量越好。"他愣半天,指后面货架:"鞋柜里有一次性除湿袋,行不?"我说行,给钱让他帮我拿十包。我蹲地上,把除湿剂拆得"哗哗"响,一包一包往机箱上贴,心里念叨:吸水,快吸水,求你了。此刻我什么形象、什么尊严全不要了,我只想保住这块铁,保住我的小命。
擦着擦着,我余光扫到柜台上的电视,新闻频道突然切进一条紧急播报:"据网友爆料,微博服务器出现异常,大量用户无法登录,技术部门正在全力抢修......"画面切到新浪大楼门口,记者站在雨里,背后灯火通明。我盯着屏幕,心里五味杂陈:是我干的?我抱着一块破硬盘乱跑,就让全国热搜瘫痪了?一股莫名快意升起,可紧接着又坠下去——瘫痪只是让它换个方式存在,@test001还在,倒计时还在。
我低头看表,00:02:15。两分钟,我能干嘛?砸硬盘?没工具。泡水?已经湿了。我突然想起老周说过:硬盘最怕的是"物理伤",用螺丝刀撬开盘片,再细的代码也活不了。我眼睛一亮,问店员借工具箱。他犹豫:"哥,你干嘛?"我随口扯:"硬盘坏了,里有重要资料,我得救急。"他看我像疯子,但还是从仓库给我拿出一个五金盒。我接过来,手抖得差点掉地上,道谢都顾不上,抱起主机往店里仓库冲。仓库小,堆满箱子,我关上门,开灯,把主机放地上,深吸一口气,开始拆螺丝。
螺丝刀一碰螺丝,我手指就滑,铁锈加汗水,滑得跟泥鳅似的。我越急越拧不动,心里那串数字像催命鼓:00:01:30、00:01:29......我骂自己:冷静,冷静!我换十字刀头,一只脚踩住机箱,用尽全力,"咔"一声螺丝终于松了。我三下五除二掀盖,露出里面银灰色盘片,像一张镜子,照出我扭曲的脸。我举起螺丝刀,对准盘片中心,正要戳——
"叮!"手机又响,一条新推送:
"最后60秒,管理员请归还核心硬件,否则执行替代惩罚。"
下面跳出一张实时监控:便利店里,店员低头收银,天花板角落摄像头红点一闪一闪。我心脏瞬间停拍,脑子里只剩一个念头:它要对这个陌生人下手?替代惩罚?难道让店员替我死?我手停在半空,汗水顺着下巴滴在盘片上,"嗒"一声轻得几乎听不见,却像砸在我心里。
我盯着那条消息,呼吸急促,手指发颤。我脑子里飞快地权衡:戳下去,我可能活,但店员死;不戳,我死,店员活?或者我们两个一起死?我第一次发现,选择不是ABCD,而是两把刀,同时架在两个人脖子上。我喉咙发干,眼睛死死盯着屏幕上的倒计时:00:00:30、00:00:29......
我突然把螺丝刀一扔,"当啷"一声脆响,我双手举起硬盘,对着摄像头大吼:"放了他!我TM还给你!"我不知道它听不听得见,但我受够了再拿别人的命换我的。我眼睛发热,眼泪混着雨水往下淌,声音嘶哑却坚定:"你要硬盘,给你!要我的命,也给你!别牵连无辜!"
我抱起硬盘,冲出仓库,穿过便利店,店员被我吓得后退两步。我顾不上解释,推门冲进雨里,把硬盘高高举过头顶,像递交投降书。雨点砸在盘片上,"噼啪"作响,我浑身湿透,却感觉前所未有的轻松。我低声数秒:"10、9、8......"数到"1"时,我闭上眼睛,等待天花板掉下、汽车失控、或者心脏直接停跳——
"滴——"手机长响,我睁眼,屏幕跳出最后一行字:
"管理员自愿放弃核心硬件,触发自毁,倒计时终止。"
紧接着,"啪"一声脆响,硬盘在我手里裂成两半,盘片碎成渣,被雨水一冲,流进下水道,像一滩银灰色的血。我愣在原地,雨幕里,我听见自己心脏重新跳动,"咚咚、咚咚",一下比一下重,一下比一下真实。
我抬头,漆黑天幕被雨刷得发亮,像一块刚擦干净的玻璃。我突然笑了,笑得很大声,笑得蹲下去,笑得眼泪鼻涕全出来。我不知道下一秒会怎样,也不知道@test002会不会再来,但此刻,我还活着,没人再替我死——这就够了。
来源:小蔚观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