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身为航天事业领域的研究员,她这一生都在披荆斩棘、攻克难关,最终成功让祖国那如神话般的“嫦娥奔月”梦想照进现实。
第1章
七十五岁那年,战京隽被重病缠身,只能卧于病榻之上。
身为航天事业领域的研究员,她这一生都在披荆斩棘、攻克难关,最终成功让祖国那如神话般的“嫦娥奔月”梦想照进现实。
此刻,她虚弱地躺在病床上,耳畔清晰地传来同事激动得热泪盈眶的欢呼声!
“战工,我们成功啦!‘嫦娥一号’发射成功啦!”
“从今往后,祖国的探月历史篇章里,将不再是一片空白!”
听到这话,战京隽缓缓地、毫无遗憾地闭上了双眼。
这一辈子,她自认为在事业和家庭两方面都做到了兼顾。把孩子拉扯大之后,事业也还算顺遂。和丈夫姜清月虽说没有那种如胶似漆、浓情蜜意的感情,但至少也能做到相敬如宾、客客气气。
她一直以为自己这一生已然圆满,没有任何遗憾。
可谁能想到,在她离世之后,丈夫姜清月站在她的墓碑前,神色平静淡然,说道:“你为祖国做出了巨大贡献,我也用了一辈子的时间陪伴你,咱们两清了。”
说完这番话,姜清月便把初恋叶锦带回了他们共同生活了二十年的家。
而战京隽一手带大的儿子,更是满脸期待地开口问道:“阿姨,你和我爸打算什么时候去领结婚证呀,到时候我也好改口叫您‘妈’……”
那一刻,战京隽只感觉如坠冰窖,浑身发冷。
她实在不明白,自己为这个家操劳奔波、付出一切的一生,究竟算得了什么?
倘若人生能够重新来过,她绝对不会再为丈夫和儿子奉献自己的一生……
这个念头刚在脑海中闪过,一阵沙沙作响的歌声传入她的耳中:“一条大河,波浪宽,风吹稻花香两岸……”
战京隽猛地从梦中惊醒。
她满心难以置信地从床上坐起身来,一眼就看到床头那台牡丹牌收音机里正在播放着《浏阳河》。
再看向墙上那本大红色的历书,上面醒目的大字对称写着:1967!
老天爷开眼了,她竟然重生到了和姜清月结婚的第十年!
战京隽缓缓起身,仔细打量着家中的每一个角落。除了床尾处姜清月叠得方方正正、如同豆腐块一般的被子,这个家里竟然没有一丝一毫姜清月生活过的痕迹。
就连她自己,也都记不清姜清月在这个时候有多久没回过这个家了。
姜清月身为团长,战京隽理解他为祖国和人民无私奉献的一腔赤诚之心,也心甘情愿地为他打理好家中的一切事务,让他没有后顾之忧。
可重活这一世,她才恍然大悟。
或许姜清月并非是因为忙碌才不回家,他只是单纯地不想回来罢了。
不过这样也好,战京隽伸手拿起之前放在床头的特殊航天人才选拔邀请书。
上辈子,她为了孩子、为了家庭,毅然拒绝了那份秘密研究的机会。
这一次。
她不会再和一个始终心里爱着白月光的男人继续经营这段婚姻,也不会再为了姜清月和孩子牺牲自己的梦想和追求。
她下定决心,等到下午五点半,就如同往常一样出门去接儿子姜景书放学。
当她来到校门口时,儿子姜景书看到她,那张稚嫩俊秀的小脸上瞬间闪过一抹嫌弃的神情。
“你总是这副邋里邋遢的样子,也不知道好好收拾一下自己,难怪我爸总是不愿意回家。”
“你以后能不能让叶姨来接我呀,你真的是太让我丢人了。”
他口中所说的叶姨,就是上辈子姜清月带回家的初恋叶锦。
原来早在那个时候。
叶锦就已经悄然插足他们的生活,而她却像个傻瓜一样,一直被蒙在鼓里,浑然不知……
战京隽低头看着姜景书那张与姜清月极为相似的脸,眼底只剩下了深深的失望:“好,这也是我最后一次接你了。”
她答应得干脆利落,姜景书反倒有些反应不过来,小手紧紧攥着红领巾,问道:“你什么意思?”
战京隽没有回答他的话,直接带着他朝着姜清月的部队走去。
军区的哨兵通报之后,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缓缓走了出来。
男人肩宽腿长,一身绿色的军装更显得他利落笔挺,那张俊脸冷峻峭拔。
“这里是部队,你带着孩子来做什么?”
姜清月神情疏离冷漠,态度十分冷淡。
任谁看,都根本看不出他们是已经结婚十年的夫妻。
不过很快,姜清月就不用再这般为难,有家却不能回了。
战京隽静静地凝视着姜清月,只是淡淡地说道:“我要去出差工作两个月,孩子就交给你了。”
等她的工作步入正轨,他们以后也就不用再做夫妻了。
这次,姜清月和孩子,她都不要了。
第2章
“战京隽,你又在闹什么脾气?”姜清月脸上的冷意愈发浓重,“我要训练,哪有空闲时间带孩子。”
这话说得多么荒唐啊,他可以以工作为重,把事业放在首位,可她却要为了家庭和孩子,牺牲自己的事业。
上辈子,她独自一人含辛茹苦地把姜景书拉扯大,在他身上倾注了全部的呵护与爱意。
可结果呢,不论是丈夫还是儿子,心里都只有叶锦……
战京隽扯出一个毫不在意的笑:“那你交给叶锦带也行,反正你和景书也更愿意亲近她。”
姜清月脸色瞬间一沉,冷肃的声音里满是指责:“景书是你的孩子,你不要因为一时之间的恩怨,就诋毁小叶同志的名声!”
诋毁吗?她死后头七都还没过,他就与初恋旧情复燃,重新走到了一起。
而如今他更是和初恋依旧保持着来往。
可她却连提都不能提……
一旁,姜景书气冲冲地牵上姜清月的大手,冲着战京隽大声吼道:“你走吧!我也不稀罕你当我阿妈!”
战京隽看着那一大一小两张如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脸,什么话都没再说,转身毅然决然地走了。
回到军属大院,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认真写好了一份离婚报告,放在了桌上。
第二件事,便是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物品,准备奔赴航天秘密研究基地。
当她踏入基地,看到那熟悉无比的场景时,眼眶不禁一热。
前世,她一直等到儿子上高中,才重新回到航天院,为祖国贡献自己的力量。
这辈子,她一定要通过特殊人才的选拔,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
战京隽一头扎进研究工作中,整整一个月都没有回家。
有时候,她会习惯性地想起姜清月和儿子,但从她离开到现在,他们一通电话都没给她打过。
那她又有什么理由再沉浸在过去的情感里,无法自拔呢?
正准备收回注意力,全身心投入到研究工作时,战京隽耳边突然响起同事沉重又痛恨的声音。
“听到一些风声说,美方准备了八百多枚‘小男孩’,企图摧毁祖国117个城市!”
研究室里的众人瞬间倒吸一口凉气,纷纷开始猜测这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只有战京隽知道,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实。
上辈子,她在2004年看到过美方的公开文件,知道美方是真的打算过摧毁祖国三十多座城市!
是因为祖国第一颗蘑菇云成功升起,才阻止了美方的这一疯狂计划。
战京隽所在的研究室正是研发“蘑菇云”爆炸的关键部门,但目前,他们还缺少一种最为关键的元素。
组织为此想尽了各种办法。
战京隽当即决定回家一趟,看看家里还有没有自己留学时遗留下来的文件。
时隔一个月,战京隽再次回到军属大院,竟隐隐感觉到一丝陌生。
听到动静的姜景书冲了出来,看到战京隽烫了齐耳的卷发,穿着崭新的旗袍时,愣在原地,满脸不敢置信:“你是……我阿妈?”
从前战京隽为了姜景书能够按时上学,身体健健康康,每天早上五点就要起床给他做好营养丰富的早餐。
送他上完学,又要去市场买菜,回家煮菜做饭。
她根本没有时间收拾打扮自己,十年如一日地悉心照顾儿子,却只换来儿子一句“丢人”。
但现在,战京隽的吃住都由研究院负责,她当然要好好打扮自己,让自己焕然一新。
姜景书满脸惊艳之色,上前想要牵住她的手。
战京隽却直接越过他,径直走进了屋内,直奔书房。
结果一进门,就发现放在桌上的离婚报告不见了,而且书房里还多了很多不属于她的女性衣物。
战京隽强忍着心中的恶寒,声音发紧地问道:“谁进了我的房间?”
“是我让小叶同志住在这里照顾景书。”姜清月的身影从屋外缓缓走进,冷声解释道。
对视的那一瞬间,姜清月又狠狠皱起眉头:“为什么又搞国外那套小资情调的打扮,这样心思还能放在工作上吗?”
刚回国那会,因为姜清月不喜欢这种小资做派,战京隽便彻底改换了自己的穿着打扮。
所以她这样朴素了一辈子,死后却亲耳听见姜清月夸赞叶锦知性美丽、会打扮。
那时候她才明白。
他只是不喜欢她,所以她无论怎么打扮都是错,不打扮也是错……
战京隽狠狠攥紧了双手:“爱美是我的权利,与我的工作并不冲突。”
姜清月显然不认同她的观点:“你现在是军属,应该把心思放在怎么为祖国人民作贡献上。”
战京隽心口一阵发酸,正准备开口反驳。
门外突然传来大院里秀姨的声音:“战工,你刚才托我看一下这孩子,他非要过来找你!”
屋内三人闻声望去。
就看见秀姨牵着一个陌生男孩站在门口,满脸疑惑地说道:“战工,这孩子是你亲戚家的吗,我在大院住了这么多年,这孩子还是第一次见哩!”
话刚落。
那陌生男孩突然挣脱秀姨的手,一头扎进战京隽怀里,放声喊她:“阿妈——”
第3章
屋内的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
秀姨不想多管闲事,连忙找了个借口匆匆离开。
姜景书这才红着眼,冲着战京隽大声喊道:“这是你从哪里带回来的野孩子,他为什么管你叫阿妈?”
姜清月也额尖青筋暴起,低沉的声音里压抑着满满的怒气:“战京隽,你知道军婚出轨会有什么后果吗?”
他自己在外面与人暧昧不清,却还要反过来质疑她的忠贞。
战京隽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带着几分戏谑地反问:“那你和叶锦之间,又算怎么一回事呢?”
姜清月的面色瞬间变得阴沉无比,仿佛能拧出水来,她斩钉截铁地回应:“我和小叶同志之间,清清白白,毫无瓜葛!”
对于叶锦,姜清月总是无条件地维护,那份偏袒显而易见。
然而,面对战京隽,他却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不愿给予,直接给她扣上了一顶军婚出轨的沉重帽子。
战京隽轻轻抚摸着怀中孩子的头,试图从中汲取一丝温暖,她语气冷淡地说:“姜清月,并非每个人都如你和叶锦那般,行为举止令人不齿。”
“这孩子是在研究所里吃着百家饭长大的,名叫战停。”
“战停的父母不幸牺牲了,我看他黏着我,又恰好与我同姓,便答应了研究所的请求,暂时照顾他两天。”
姜清月的脸色稍有缓和,但心中的疑虑并未完全消散:“那他为何会称呼你为阿妈?”
战京隽已无心再与姜清月多做解释,毕竟,他们之间的婚姻已走到了尽头,离婚在即。
“你若不信,不妨亲自去研究所查证一番。”
说完,她不再理会姜家父子那难看的脸色,牵着孩子的手,径直走向书架,开始寻找所需的资料。
不过短短几分钟,战京隽便整理好了资料,准备带着孩子离开。
这时,叶锦戴着袖套,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她故作惊讶地拦住了战京隽的去路:“嫂子刚回来就要走啊?我都已经把饭菜准备好了,不如留下来吃了再走吧?”
战京隽原本并不想理会,但看到战停已经饿了,便牵着他坐了下来。
“好吧。”
叶锦没想到战京隽会答应,脸色顿时变得有些尴尬。
饭桌上,五个人各怀心思,气氛显得异常微妙。
战京隽已经多日未归,此刻看到姜景书的碗里堆满了荤腥,下意识地夹了些青菜给他。
可姜景书却小嘴一撇,将碗里的青菜挑了出来,随手扔在了桌上:“我才不吃这个呢!”
战京隽的动作微微一滞。
叶锦连忙出来打圆场:“嫂子可别怪孩子,我也是最近才发现景书不爱吃青菜,他以前怕你说他,所以一直没敢提。”
她轻轻挽了挽鬓发,又笑着看向姜清月:“其实姜大哥也是,他们父子俩都不爱吃青菜,不过嫂子你放心,你不在的这一个月里,我把他们都照顾得很好。”
闻言,战京隽的目光在姜家父子身上扫过。
大的那个面无表情,仿佛在默认叶锦的话。
小的那个则满脸得意,似乎以刺痛战京隽为荣。
战京隽握着筷子的手微微发白,她抿了抿唇,正欲开口说些什么。
身边的战停却迅速将青菜全部夹进了自己的碗里,一边吃一边笑:“这是阿妈夹的菜,你不吃我吃!”
战京隽心中一暖,等孩子吃好后,才放下筷子,牵起了战停的小手。
“那你们一家人慢慢吃,我和战停就先走了。”
说着,她牵着战停起身,准备离开。
姜家父子的脸色都变了。
“阿妈!”小的那个又惊又怒,声音里充满了委屈和埋怨。
大的那个则皱了皱眉,抓住了战京隽的手:“你不在的这段时间,没人照顾景书,我只能继续找小叶同志帮忙……”
他的话含糊不清,战京隽听不出是挽留还是解释。
但无论是哪一种,都不足以让她那已经冷却的心重新回暖。
“随你。”她淡然地抽出手,牵着战停离开了。
走到门口时,她突然想起了什么,回头丢下一句:“我上次留下的东西,你记得签。”
“下次我回来,我们就去把证领了。”
姜清月瞬间想起了她留在桌上的离婚报告,冷峻的脸上终于闪过一丝异样的神色……
战京隽头也不回,一路前行。
没想到刚走出大院门,就看到一群围在一起乘凉的婶子们正对着她的脊梁骨指指点点。
“还研究员呢,天天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估计心思全花在勾搭男人上了吧?”
“据说上个月和姜团长闹离婚,孩子也不要就跑了,现在看姜团长和叶同志过得好,又巴巴地贴上来,还带回来个野种!”
战京隽骤然停下了脚步,目光锐利如刀地望向那些婶子们:“你们说我无所谓,但战停不是野种!”
“如果以后我再听见你们这样说,我就向组织打报告!”
婶子们顿时不敢直视她,纷纷悻悻地别过了头。
战京隽这才紧紧牵住了战停的小手,提着一沓资料回到了研究所,一头扎进了实验中。
转眼又是一个月过去了,特殊人才选拔的结果已经揭晓。
项目组长站在台前,逐一念出了入选者的名字。
战京隽坐在台下,搭在膝上的手缓缓收紧,心中充满了期待。
直到项目组长念到她的名字:“最后一个,战京隽同志……”
战京隽紧紧攥着的手终于松开,心中涌上了一丝丝难以言喻的欣喜。
等加入秘密研究后,她就不必再担心和姜清月离婚会影响自己的事业了!
可下一秒,战京隽却听见组长严正宣布:
“战京隽同志私德不正,抛夫弃子,有损研究所形象,取消参与资格!”
第4章
战京隽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她没想到大院里的谣言竟然会传到这里来。
也没想到千算万算,和姜清月离婚的事情还是影响到了她的选拔。
众人的议论声如针般刺耳:“听说就是她拆散了姜团长和他的初恋,现在又要跟人离婚,连孩子都不要了!”
“这么恶毒的人,简直不配做研究!”
战京隽强逼着自己冷静下来,起身解释:“我没有拆散任何人,要和姜清月离婚也是因为感情不和。”
“1950年离婚自由就已经写在了婚姻法里,离婚是我的正当权利!”
可台下的谩骂声却如雪崩般顷刻间淹没了她的声音。
项目组长沉默了许久,遗憾地说:“小战同志,你的入选名额会由其他人顶上。”
“可惜了,你是个搞研究的好苗子,这次吸取教训,回去和你男人把日子过好,等大后方稳了,才能心无杂念地参与实验。”
“这事组织已经决定了,你也不要有怨言。”
战京隽僵在了原地,缓了好久才浑浑噩噩地离开了会堂,她要去找到姜清月问个清楚。
战停一直在门口等着她,见她出来,立即跟了上去:“阿妈要去哪,我陪你一起去!”
他亦步亦趋地跟着战京隽回到了军属大院姜家,正好撞见姜清月从部队回来。
四目相对。
姜清月的眼里闪过了一抹了然的神色,好像早就料定她会回来:“回来就好,景书也离不开你。”
战京隽仿佛被当头打了一棒,声音发颤:“所以为了逼我放弃工作,回来照顾孩子照顾这个家,你就到处宣扬我抛夫弃子?”
“战京隽,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姜清月眉心紧蹙,“作为母亲,你照顾孩子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可是姜清月,孩子难道是我一个人的吗?”战京隽抬头,双眼通红,垂在身侧的手微微发抖,“报效祖国不是你一个人的梦想,也是我的!”
姜清月冷峻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的神色,喉结滚了滚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外面却突然传来了一阵叮铃哐啷的响声。
两人对视一眼,一齐走向了堂屋。
就看见姜景书捏紧了拳头,将战停狠狠地压在身下揍着:“你凭什么吃我阿妈做的小蛋糕,那是我的!”
“那是阿妈给我做的,不是你的!”战停没有还手,却倔强地护着手里的一块老式蛋糕。
战京隽连忙走上前,将姜景书拉开。
“阿妈,你为什么要把我的东西给他!”姜景书气呼呼地朝她伸手,眼里有泪在打转。
他随了姜清月,一张小脸粉雕玉琢,惹人疼爱,也理所当然地认为战京隽会宠着他、疼他。
战京隽却平静地拍了拍战停身上的灰尘:“这是我单独做给小停的,你以前不是嫌我做的东西脏,不肯吃吗?”
姜景书白嫩的脸突然涨得通红,然后开始哭闹起来:“我不管,你是我阿妈,你凭什么对他好……”
姜清月不赞同地责备她:“战京隽,你偏袒一个外人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景书才是你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
“你连做母亲的责任都承担不好,还提什么为国家做贡献?”
姜景书顿时像找到了靠山一般,对着战京隽怒目而视。
战京隽只觉得眼前这幕十分可笑。
曾经她对姜家父子好的时候,姜家父子弃若敝履。
而现在她收回了那份好,姜家父子却又口口声声地说,他们才是她该去照顾体贴的、最亲的人。
可见姜家父子从未想过。
就是他们两个与她最最亲近的人,伤她最深……
但她战京隽以后不会再为伤害过自己的人回头了。
第5章
战京隽没有理会姜家父子,她轻轻揉了揉战停脸上的青紫痕迹:“为什么不还手?”
战停揪紧了身侧的衣角,小声嗫嚅着:“他是从阿妈肚里爬出来的孩子,我怕打了他,阿妈就不要我了……”
战京隽心里顿时涌起一股酸涩来。
又想起上辈子自己死后,姜清月的冷漠无情,姜景书的薄凉寡义。
她紧紧牵住了战停的小手:“我不会不要你,但下次你要是再打不过他,我才是真的不要你了!”
“你既然管我叫阿妈,那就是我的孩子,我不喜欢你委屈自己平白受欺负。”
“爱人的前提是要爱自己!”
战停原本黯淡的眸子在一瞬间亮了起来。
“那你们一家人慢慢吃,我和战停就先走了。”“下次我回来,我们就去把证领了。”
站在一旁的姜家父子,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那神情犹如暴风雨来临前的阴霾。年纪较小的姜景书,更是委屈得不行,嘴巴一撇,哭声瞬间爆发出来,那哭声带着无尽的哀怨,仿佛要把心中的委屈都宣泄出来。
“阿妈……”姜景书带着哭腔,那声音里满是依赖与眷恋。
想当初,姜景书还小的时候,对战京隽可是无比亲近与依赖的。
记得有一回,姜清月不在家,外面雷雨交加,那轰隆隆的雷声和刺眼的闪电,仿佛要把整个世界都撕裂。姜景书小小的身躯,费力地搬来一个小板凳,然后小心翼翼地放在战京隽的床前,自己则乖乖地坐在上面,仰着小脸,一脸认真地对战京隽说:“阿妈别怕,爸爸不在,但我会替他保护你!”那稚嫩的声音,如同春日里的暖阳,温暖着战京隽的心。
然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姜景书对战京隽的态度发生了巨大的转变。他开始嫌弃战京隽,觉得她整天不打扮,土里土气的。而且,他还不停地拿战京隽和叶锦做比较,在姜景书的眼里,叶锦似乎处处都比战京隽好。
甚至后来,不知他从哪里听来的谣言,说是战京隽硬生生地抢走了姜清月,才使得姜清月和叶锦这对有情人没能终成眷属。从那以后,姜景书看向战京隽的眼神里,就充满了恨意。
他再也不愿意和战京隽待在一处,哪怕多待一会儿都觉得难受。更不愿意再叫她一声阿妈,仿佛这一声称呼,会让他无比痛苦。
如今,特殊人才选拔已经圆满结束,战京隽心里清楚,离婚的事情再这么拖着,对她来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战京隽深吸一口气,那口气里带着决绝,她打算今天就跟姜家父子把事情说清楚,彻底做个了断。
可姜景书却像是提前感知到了什么,还没等战京隽开口,他就先一步哽咽着说道:“你为了别人就不要我了,你不是我阿妈!我阿妈才不会像你这样!”那声音里满是愤怒与不甘。
“景书。”姜清月冷冷地制止道,那声音如同寒冬里的冰凌,冰冷而尖锐。
姜景书的眼里顿时滚出大颗大颗的眼泪,那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不停地往下掉。他攥紧小手,用力地去擦,可眼泪却越擦越多。
战京隽也愣了一瞬,她没想到姜清月会在这个时候制止姜景书。而后,她突然想起,这好像是姜清月第一次在儿子面前维护她……
可惜,此时的她,心已经彻底冷了,如同寒冬里的石头,没有了丝毫的温度:“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那就让那些谣言成真吧。”
“姜清月,签了离婚报告,我们就去领离婚证。”战京隽目光坚定,语气决绝。
姜清月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那脸色如同暴风雨中的乌云,阴沉得可怕。他那黑墨般的眸紧紧地落在战京隽身上,仿佛要把她看穿:“战京隽!当初结婚是你提的,孩子也是你想要的,现在你说离就离?”
“孩子怎么办,你要让他父母健在却得不到一个完整的家庭吗?你考虑过孩子的感受吗?”姜清月义正言辞地指责着战京隽,那声音里满是愤怒与不满。
可他却忘了,是他们一次次地选择了叶锦,一次次地把战京隽抛在一边,这个家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战京隽嗤笑一声,反问道:“怎么会没有完整的家庭呢,你们不是还有叶锦?她不是可以给你们一个所谓的完整家庭吗?”
姜家父子罕见地被噎住了,两人都没再说话,屋子里顿时陷入了一片寂静,那寂静如同死寂一般,让人感到压抑。
就在这凝立的时刻。
门外突然响起一阵敲门声,那敲门声急促而有力,仿佛有什么紧急的事情要发生。随后,传来士兵略带焦急的声音:“报告团长,有紧急任务!”
姜清月仿佛松了口气一般,他匆匆留下一句:“这些事我们以后再谈,你先留在这里,照看好孩子。”
接着,他便脚步慌乱地消失在屋中,那匆忙的背影,仿佛在逃避着什么。
他总是如此,总是轻飘飘地撂下几句话,然后就转身离开,全然不顾战京隽要为此付出多少精力,要承受多少痛苦。
可这一次,战京隽暗暗发誓,她绝对不会再重蹈覆辙,不会再和姜家父子浑浑噩噩地过一辈子!
战京隽转身进了房间,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准备彻底搬去研究所宿舍。在收拾的过程中,她不慎碰掉了一本红色笔记。
只一眼,她便认出,这是姜清月这些年一直随身携带的笔记本。上辈子,直到暮年,姜清月都把它保存得如同新的一般,可见这本笔记本对他来说有多么重要。
战京隽本来没有看别人隐私的习惯,她连忙弯腰去捡,可当她的指尖快要碰到笔记本时,却生生顿住了。
只因上面的字迹笔力苍劲,写着:
“为了给足够留下一级航天人才,我决定和战京隽结婚了。”
“身已许国,再难许卿,小叶同志,我不能等你了。”
落款时间,恰好是她和姜清月领证当日。
第6章
“嗒——”
一滴眼泪无声地砸在纸上,那眼泪如同重锤一般,模糊了字迹,也模糊了战京隽的视线。
她真的觉得自己很可笑,一辈子都活在虚伪的爱和生活里。她为了这个家,付出了那么多,可到头来,却得到了这样的结果。
她到底哪里对不起姜清月,他要这样欺骗她?她的心里充满了愤怒与不甘,那愤怒如同熊熊燃烧的火焰,快要把她吞噬。
这时,身后传来轻轻的脚步声,那脚步声如同猫儿走路一般,小心翼翼的。
战京隽连忙擦掉眼泪,将笔记放回原位,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战停看到战京隽泛红的眼眶,也跟着难受起来,他皱着小眉头,心疼地说:“阿妈,我们什么时候走,这里的人都很讨厌,我不喜欢这里。”
战京隽垂着眸,轻声说道:“很快。”
她从抽屉里找出自己的证件和结婚证,又把独属于自己的东西全部收好。能用的,她打算带走;不能用的,她全部拿到大院专门捐衣服的地方捐掉,她不想再留下任何和这个家有关的东西。
好不容易把东西都弄清楚,准备回研究院时。
姜景书抱着膝盖蹲在门外,他泪眼朦胧地抬头望着战京隽,那眼神里满是期待与不舍:“阿妈……”
轻轻地两个字,却如同重锤一般,深深刺痛着战京隽的心。
可惜,她已经失望太多次了。现在,她看着姜景书,就仿佛看见上辈子,他长大成人后,在她头七未过的时候管叶锦叫妈。那场景,如同噩梦一般,在她的脑海里不断浮现。
战京隽深吸一口气,神情严肃地告诉他:“是你自己嫌弃我给你丢人。”
“姜景书,所有人都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你不能仗着我是你妈,就肆无忌惮地伤害我,然后转头就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我现在要回研究所,我会叫叶锦来照顾你。”
说完,战京隽牵着战停就要走。
姜景书甚至没来得及哭闹撒娇,就看见战京隽带着战停离开的背影。那背影,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越来越远。
他急切地追上去,可还没跑几步,就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阿妈——”他哭着嘶喊,那声音里满是绝望,视线紧紧盯着战京隽离开的背影,仿佛要把那个背影刻在心里。
战京隽闭了闭眼,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却始终没有回头。
她给了秀姨钱和票,托她照顾好姜景书,又去通知了一趟叶锦,才回到研究院。
第二天一早。
战京隽将手中实验放了放,重新拟了一份离婚报告交给组织,却被告知:“离婚报告要姜团长签字才行。”
姜清月有任务,一时半会儿回不来,战京隽只好将离婚的事情先搁置,专心研究。
未料忙到天黑时,突然接到了医院的电话。
里头传来姜景书紧张焦急的哭腔:“阿妈你快回来,爸爸受伤进了医院,我害怕……”
战京隽本来不想管,可想起离婚报告要姜清月签字,还是放下实验,匆匆赶去了军区医院。
路上,她想了很多上辈子的事情。
特别是非典时期,姜清月不慎感染,医院几次下了病危通知书。那病危通知书,如同死亡通知书一般,让战京隽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她当时红着眼跑断腿,找遍了北京的医院,才为他求来救命的药品。那过程,充满了艰辛与不易。
姜清月恢复过来后,第一次在她面前掉了泪。
他声音颤抖,手也在抖:“京隽,跟着我,苦了你了……”
那时,姜清月或许是真的动容过,那动容如同冬日里的暖阳,温暖着战京隽的心。
可熬过来后,他们又变得相敬如宾,那相敬如宾的背后,却隐藏着无尽的冷漠与疏离。
战京隽劳累太过,身体一年不如一年,到临终,也没能见到姜清月来送她……那遗憾,如同深深的沟壑,永远无法填平。
心乱如麻间,医院到了。
战京隽寻找病房时,远远就看见姜景书小小一个蹲在走廊,见到她那刻眼中一亮,又慌忙在她背后寻找战停的影子。
他双眼红肿,显然是哭得没停,那红肿的双眼,如同两颗熟透的桃子。
战京隽沉默拿出纸巾递过去,却被姜景书“啪”的一声挥开。
纸巾掉在地上落满灰尘,像极了她和姜景书的母子情谊,那情谊,如今已经变得如此脆弱,如此不堪一击。
姜景书也愣了一瞬,觉察到自己错了之后又慌忙去捡。
战京隽轻飘飘说了句:“脏了就是脏了。”
姜景书小手一顿,又落下泪,那眼泪,如同决堤的洪水,止都止不住。
适时,病房内传出叶锦遗憾的声音。
“清月哥,你们只是在一起住了十年,又不是相爱了十年,你心里明明还有我!”
战京隽一怔,透过门缝就看见叶锦眼泪直掉,往姜清月的怀里倒。那场景,如同电视剧里的情节一般,让她感到无比恶心。
而姜清月僵在哪里,任由叶锦投怀送抱,那僵硬的身躯,仿佛被定住了一般。
第7章
换做以前,战京隽可能会心痛,可能会装作没看见避开。
但现在,她已经不再是那个软弱的女人了。她抬手推开那扇门:“很抱歉,打扰你们了。”
叶锦慌忙从姜清月身上起来,脸色苍白:“……你,你怎么来了!?”
姜清月眼中闪过一丝错愕,张口想要解释。
但战京隽却先一步开口:“你不用和我解释,我今天来,只想聊离婚的事……”
“不行。”姜清月沉声打断她的话,喉结不自在滚了滚,“你在国外留学多年,很难保证你的思想没被西方文化影响侵蚀。”
这话就差指着战京隽的脑门说她是汉奸!那话语里的侮辱,让战京隽感到无比愤怒。
赴美留学时,她就在航天领域显露头角。她凭借着自己的努力和才华,赢得了很多人的认可。
但哪怕对方威逼利诱、手段用尽,她都不曾有过一丝动摇。她始终坚守着自己的信仰,那信仰,如同璀璨的星辰,照亮着她前行的道路。
红色是她血脉里永不褪色的赤忱。
四万万同胞在国际上挺直脊梁,才是她终生的夙愿!她为了国家的荣誉,为了民族的尊严,愿意付出一切。
可不曾想到头来。
质疑她信仰,将她困在生活的柴米油盐里的,却是她前世爱了整整一辈子的人。那讽刺,如同锋利的刀刃,刺痛着她的心。
战京隽心底一片寒凉:“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
“姜清月,你不同意也无所谓,我总有办法能让你同意。”
话落,她再没看姜清月一眼,转身离开。那背影,如同骄傲的战士,充满了决绝与坚定。
不想出门后,衣摆被一只稚嫩的小手揪住:“你要去哪儿!你难道真的不管我和爸爸了吗?”
战京隽看着儿子稚嫩的眉头紧皱着,就仿佛是看见了姜清月的影子。那相似的眉眼,让她感到无比陌生。
想来,是因为姜清月的潜移默化,姜景书才会和她越来越疏远。那潜移默化的影响,如同无形的枷锁,束缚着姜景书的心灵。
“我已经在你们身上浪费了十年,剩下的时间,我要留给自己。”
姜景书红着眼不肯松手,可战京隽已经不会再动容。她的心,已经变得无比坚硬,不会再被姜景书的眼泪所打动。
她拨开姜景书的手,一步步离开医院,回了研究所,一头扎进实验中,那专注的神情,仿佛要把所有的痛苦都忘却。
却不想此后,研究院缺少了一种元素,最重要的核弹研究项目进入停滞,所有研究远垂头丧气,再无气势。
战京隽却知道,清华校区的实验室存有那种元素。
事不宜迟,为了推动实验进度,战京隽当即起身去了所长办公室。
一进门,她便直奔主题:“所长,我想去拿清华校区实验室50毫克放射元素。”
赵所长一愣,脸色却更为凝重:“小战,我知道实验停滞不前,你很着急,但敌特虎视眈眈,我们没办法把东西安全护送到所里。”
“万一消息走露,东西丢了,我们可没办法再弄到了。”
这件事,战京隽也知道。
上辈子就是消息走漏,护送它的人出了意外,元素在中途泄露,将近三百人因此失去了生命。
她有着后世的记忆和经验,更懂得如何规避风险。
这个任务,她责无旁贷!
而如果能成功回来,她也想要这个功劳,换一个获得自由的机会。
战京隽攥紧拳头:“所长,我不怕危险,我也是深思熟虑之后,才向您提议。”
赵所长怔愣一瞬,震撼过后是深深的敬佩:“好!小战同志,祖国有你们,何愁大业不成,未来兴旺!”
“请你务必平安归来。”
战京隽深呼吸,捏紧了拳头:“所长……”
“如果我成功回来,还请组织批准我离婚,无论姜清月同意与否。”
这任务九死一生,而战京隽想要的奖励,仅仅只是离婚!
赵所长双眸发红,泪水溢满眼眶:“小战同志,我答应你,但请你一定要……平安回来。”
战京隽抬头,对着赵所长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所长,请相信我!我一定会完成任务!”
她目光坚定,此刻的心中唯有一个念头——
虽千万人,吾往矣,九死而不悔。
第8章
赵所长激动地站起身,拍了拍战京隽的肩,语气珍重:“时间紧迫,明天就出发去清华校区,给你点时间,好好和家里人道个别吧。”
战京隽垂着眸掩去涩然,应了一声。
从所长办公室出来,她先是把战停安排给了一个朋友。
离开时,战停红着眼,死死抱着她的腰不松手。
战京隽几乎是冷硬扒开孩子的手,她没道别。
放射性元素对身体的影响,她至今都还若有所感。
仿佛皮肉在烧灼,四肢百骸都痛彻难忍。
她兴许能回来,也可能永远都回不来了。
她不该有牵绊。
战京隽转身离开,身后传来却传来战停稚嫩的呼声:“之前一直叫你阿妈,是因为你长得和我阿妈很像,都很厉害又漂亮。”
他声音发闷,隐约带着哭腔。
“但是现在,你就是我阿妈,阿妈,我等你回来!”
战京隽脚步一顿,再往前走时,步伐更加坚定。
利在一身,勿谋也,利在天下者,必谋之。
纵使筚路蓝缕,素履以往,亦不懈日月。
为祖国强盛复兴,吾辈扬眉吐气,这个任务,她必须完成!
战停目送她的身影一点点消失,眼中没有怨恨,没有埋怨,只有傲娇钦佩。
战京隽将所有的东西都收拾好后,打算回军区医院找姜清月说清楚。1
不想刚走出研究院,就看见一个军绿色色挺拔如松的身影。
只是他手上的绷带未拆,脸色也有些苍白,像是从医院匆匆赶来的。
四目相对。
姜清月迎着战京隽的诧异,不自然滚了滚喉结开口:“昨天的事,我可以向你解释,没必要离婚。”
战京隽格外平静。“不需要了。”
姜清月脸色骤冷,定定看着她:“……那景书呢?你也不要了?你不认他了吗?”
“不是有叶锦吗?”战京隽讽刺地看着他。
“你也是他的父亲,你更应该学着怎样照顾好景书,怎样给他做一个榜样。”
她从工作服口袋里拿出那纸离婚报告递给他:“我已经签好字了,我现在只有这一个愿望,就是和你离婚。”
战京隽看着他冷厉的眉眼,将那句一直哽在她心口咽不下的话,还给如今的他。
“姜清月,你我彼此束缚将近十年,现在也该两清了。”
深秋的落叶萧瑟,空气凝滞般无声流动。
两辈子的感情终于割舍,战京隽像是挣脱了束缚的雏鸟。
见她神色淡淡,目光坚定。
姜清月心里涌上一股无名火,黑着脸接过那份离婚报告。
他去拿挂在胸前的钢笔,准备签字,却又在看见战京隽落墨有力的签名那刻,觉得那锋利的笔尖像是刻在他的心上。
姜清月白着脸想着怎么和战京隽解释。
可再抬头时,战京隽的身影已经走远。
姜清月心里蓦地一空,直到再看不见战京隽的身影,他攥紧那张薄薄的回到军属大院。
结果还没进门,就听见“啪——”的一声。
清脆的瓷碗碎地声从厨房传来。
随即响起姜景书含着哭声的委屈控诉:“我不吃!这都是前天剩下的了!”
姜景书哭声不断:“我要阿妈……我不要你,你这个坏女人,勾引我阿爸!”
“你妈都不要你了,这年头有你点吃的就不错了,还挑!”叶锦刻薄的声音骂道,“等我和清月哥有了孩子,你就等着被赶出去吧。”
姜清月身形狠狠晃了晃,几乎快要站立不住。
怎么也没想到,在他面前战婉可人的叶锦,背后竟会是这副嘴脸。
他强按着手臂上崩裂的伤口,走进门冷声呵斥:“叶锦,我不在,你就是这么待孩子的?”
姜景书红着眼,委屈扑进姜清月怀里:“阿爸……”
叶锦顿时脸色一白:“姜大哥,你别听孩子瞎说……我、我只是……”
姜清月冷声打断:“你以后不用再来这里了。”
“为什么?战京隽好不容易离开你,我们可以在一起了!”叶锦难以置信,高声质问,“你明明心里有我!不然怎么会叫我住到你家来,又处处都照顾我?”
姜清月看着她,再也难以和以前那个战婉的小叶联合起来。
他蹙着眉,沉声开口:“小叶同志,请你注意措辞,那是我付过工资,请你过来照顾孩子的。”
“我照顾你,是因为你家庭困难,入不敷出,才想着多帮衬你,至于我们的感情,早已经过去了。”
“我有我的家庭。”
第9章
叶锦脸色从白转为涨红,又变成讥讽:“你有你的家庭,你容忍我住到你家里的时候,怎么不说你有你的家庭?”
她低眸又看向姜景书:“想要我做你阿妈是你自己说的,就算我走了,你妈也不会再要你了。”
姜景书顿时嚎啕大哭,哭声中满是委屈绝望:“阿妈……我知道错了……我要阿妈!”
姜清月脸色彻底冷凝,厉声将叶锦赶了出去。
而后牵着儿子去研究所找战京隽。
战京隽以前最疼爱孩子了,她绝对不会放着景书不管的。
而且。
他也知道错了,以后他都会和叶锦划清界限,再不往来。
他们会回到从前,还是让所有人艳羡的一家人!
结果到了研究所,才得知:“姜团长来晚了,战工已经出差去了。”
刚开始,姜清月还以为是战京隽躲着不愿意见他。
未料连续几天。
姜清月都去研究所找过战京隽,也打过无数次电话,可都被一句:“战工出差去了,不在研究所。”给搪塞了回来。
他从没有和战京隽吵过这么久的架。
甚至连他的电话也不愿意接。
姜清月从未有过如此心烦意乱又无计可施的时候。
直到一个月后,一辆解放CA-10停在研究所门口。
姜清月再次拦住赵所长出门的路:“赵所长,京隽到底去了哪?”
赵所长提着文件袋的手扣紧,正打算搬出那套说辞继续搪塞他。1
姜清月抬眸,目光凛冽,带着军人敏锐的直觉开口打断:“如果您今天不告诉我实情,我不会让你离开的。”
赵所长急着去省里开会,索性坦白道:“是,我安排她执行了一项机密任务。”
“只有她顺利回来,核弹项目才能继续进行。”
赵所长无奈推了推眼镜:“可她的路线是完全保密的,我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
“你说什么!?”姜清月不可置信,“她在国外留学多年,这种机密任务真的能放心交给她吗?”
赵所长脸色一变,语气染上几分怒意:“你这是什么话?你是她的丈夫,难道连你也信不过她吗?”
姜清月一噎,喉结颤了颤。
‘不信’两个字像是块石头卡在喉咙,又痛又哽到说不出口。
半晌,只响起他略微干涩的声音:“她吃不了那个苦……”
这时,一旁的研究人员里有人发出疑惑。
“不对啊姜团长,你和战工不是早就已经离婚了吗?听说她连孩子都不要了。”
“就是,她为了和你结婚,不择手段拆散你跟初恋,因为这个她还丢了项目的参与资格。”
姜清月眼中闪过惊诧:“什么?”
他蓦地回想起那天战京隽回军属大院找他时的情景,呼吸一窒。
“我从没有打算要和她离婚,她也没有拆散任何人,和她结婚是我自愿的。”
他沉声解释,语气懊恼:“她什么都没做,不应该被取消资格!”
众人震惊不已,面面相觑。
这时,一道焦急的男声传来:“赵所长!战工回来了!只是她……”
姜清月的心顿时一跳,没等人说完,便仓皇往外跑去。
与此同时,研究所外。
一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乞丐,杵着一根木棍朝研究所的方向走去。
明明已经步履艰难,她却没有停下一步。
抹得黢黑的脸上,唯有一双眼睛意志亮人。
战京隽紧紧抱着怀里藏有放射元素的腌菜坛子。
她双脚磨得尽是血泡,胸口也因放射性元素近距离接触被烫出两个大洞。
从北京到青海,1600多公里。
到最后,她甚至已经不知道自己已经走了多远,多久。
只是每到崩溃的边缘,她就会想到后世那份公开的名单,想到这份元素对祖国的重要性。
有了核弹,四万万同胞才能挺起脊梁!
她就这样,咬着牙一路走,好像没有尽头……
直到最后,她撑着一口气,终于看见研究所的大门。
视线渐渐发黑模糊,她看到有人冲出来接应。
“战工!”
“战京隽!”
呼唤她的声音里夹着一道熟悉的男低音,但她却已支撑不住,彻底栽倒下去……
来源:星河推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