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和邻居吵架十年,她临终递我纸条,你儿子像我。搬进这个小区那年,儿子刚上小学。对门住着个老太太,姓陈。第一次见面就不太愉快。她在楼道里养了几盆花。我搬家时不小心碰掉一片叶子。她站在门口冷冷地说:“看着点,这花比你家东西金贵。”我当时就愣住了。心想这邻居怎么这样
我和邻居吵架十年,她临终递我纸条,你儿子像我。
搬进这个小区那年,儿子刚上小学。
对门住着个老太太,姓陈。
第一次见面就不太愉快。
她在楼道里养了几盆花。
我搬家时不小心碰掉一片叶子。
她站在门口冷冷地说:
“看着点,这花比你家东西金贵。”
我当时就愣住了。
心想这邻居怎么这样。
从那以后,我们开始了长达十年的争吵。
为楼道里谁家鞋柜多占了几厘米。
为晚上我家电视声音大了点。
为早上她扫楼道把灰尘扫到我家门口。
甚至为垃圾分类时她说我家的袋子没系紧。
十年里,我们说过最多的话就是:
“你能不能注意点?”
“关你什么事?”
儿子从小看着我们吵架长大。
有时候他会拉着我的衣角说:
“妈妈,别和陈奶奶吵了。”
可我咽不下这口气。
明明是她先挑事的。
去年冬天,陈老太太病了。
听说是什么晚期。
她女儿从外地赶回来照顾她。
楼道里突然安静了。
没人再为一点小事和我争执。
我反而觉得不自在。
偶尔看见她女儿扶她出门晒太阳。
她瘦得脱了形,但看我的眼神还是那样。
冷冷的,带着点说不清的东西。
我本来想假装没看见。
可儿子总是主动打招呼:
“陈奶奶好。”
她会对儿子露出罕见的笑容。
那笑容让我心里莫名发毛。
上个月,她女儿来找我。
说老太太想见我。
我第一反应是:
“她又想找什么茬?”
但她女儿红着眼睛说:
“阿姨,我妈可能就这几天了。”
“她有话想对你说。”
我犹豫了一个下午。
最后还是去了。
毕竟吵了十年,也算是个熟人。
她家和我家户型一样。
但布置得完全相反。
我家东西多,孩子玩具到处都是。
她家极简,像没人住。
只有窗台上那几盆花。
还是十年前那几盆。
长得倒是越来越好。
她躺在床上,瘦得只剩一把骨头。
看见我,指了指床边的椅子。
“坐。”
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我拘谨地坐下,不知该说什么。
“我们吵了十年。”她突然说。
我点点头。
“其实没什么大事。”
我又点头。
“就是看你过得那么好,心里不痛快。”
我愣住了。
这算什么理由?
她示意我打开床头柜的抽屉。
里面有个信封。
“拿去吧,现在别看。”
“等我走了再看。”
她的眼神里有种说不出的复杂。
像是解脱,又像是遗憾。
我接过信封,薄薄的。
好像只有一张纸。
回家后,我把信封塞在书柜最底层。
告诉自己别去想它。
三天后,她女儿敲门通知:
“我妈走了。”
说这话时,她看了我一眼。
那眼神和陈老太太像极了。
葬礼很简单,就在小区附近的殡仪馆。
我没去,让老公代表去了。
回来他说,没几个人。
除了她女儿,就是几个远亲。
儿子问:“陈奶奶去哪了?”
我说:“去很远的地方了。”
儿子低下头:“其实陈奶奶人挺好的。”
“上次我钥匙丢了,是她帮我找到的。”
“还有一次下雨,她收了我们家的衣服。”
我惊讶地看着儿子。
这些事他从来没说过。
“她为什么不告诉我?”
儿子摇头:“她说不用告诉你。”
那天晚上,我翻来覆去睡不着。
凌晨三点,我起身拿出那个信封。
手有些抖。
里面只有一张便条纸。
上面写着三个字:
“你儿子像我。”
我反复看了好几遍。
确认只有这三个字。
第一反应是愤怒。
这算什么?临死还要恶心我一次?
我差点把纸条撕了。
但冷静下来后,我开始仔细观察儿子。
他今年十六岁,正在写作业。
台灯下,他的侧脸确实有些熟悉。
不是像我,也不是像我老公。
现在想来,那熟悉感来自陈老太太。
特别是抿嘴的样子。
我被这个发现惊出一身冷汗。
这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第二天,我请假去了医院。
陈老太太的女儿还在处理后续事宜。
见到我,她似乎并不意外。
“我知道你会来。”
她递给我一个铁盒子。
“我妈留给你的。”
“她说如果你来,就给你。”
“如果不来,就让我烧掉。”
我抱着盒子回家。
在书房里呆了整整一下午。
盒子里是些旧物。
一本日记,几张照片,一些证件。
最上面是陈老太太年轻时的照片。
我盯着看了很久。
终于明白为什么觉得儿子眼熟了。
他的眼睛和照片上的陈老太太。
几乎一模一样。
日记本很旧了,封面褪了色。
我犹豫着要不要打开。
这似乎不太道德。
但那个纸条像根刺。
扎在我心里。
最终我还是翻开了第一页。
日期是三十八年前。
那时陈老太太还是个年轻姑娘。
日记里记录着她的少女心事。
她喜欢过一个男人。
但家里不同意。
后来男人去了外地。
她被迫嫁给了父母选定的人。
婚后不久就离了婚。
再后来,她独自带着女儿生活。
这些事,我从没听小区里的人说过。
大家都只知道她脾气怪。
不爱和人打交道。
我继续往下翻。
在中间部分停住了。
那里夹着一张黑白照片。
照片上是一对年轻男女。
女的自然是陈老太太。
男的看着眼熟。
非常眼熟。
我冲进卧室翻出旧相册。
找到我公公年轻时的照片。
手开始发抖。
虽然角度不同,但分明是同一个人。
公公去年去世了。
他是个温和的老人。
对谁都笑眯眯的。
和刻薄的陈老太太完全是两种人。
他们怎么会认识?
我瘫坐在椅子上。
脑子里一片混乱。
如果公公和陈老太太有过一段。
如果儿子像陈老太太。
那意味着什么?
我不敢往下想。
丈夫下班回来,见我脸色不对。
“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我勉强笑笑:“可能有点累。”
他伸手想探我的额头。
我下意识地躲开了。
他愣了一下,没说什么。
吃晚饭时,我一直在观察丈夫。
他给儿子夹菜,笑着说:
“多吃点,正在长身体。”
儿子不耐烦:“爸,我自己来。”
我看着他们的互动。
心里五味杂陈。
如果我的猜测是真的。
那这个家还是原来的家吗?
晚上,我继续看日记。
在最后一本里找到了线索。
那是二十年前的记录。
陈老太太写道:
“今天在菜市场看见他了。”
“牵着孙子,笑得很开心。”
“那孩子真可爱,眼睛像我。”
“他一定不知道,这个世界上。”
“还有他的骨肉。”
看到这里,我闭上了眼睛。
需要深呼吸才能继续。
所以儿子不是像陈老太太。
而是像他的亲生父亲。
而公公,才是儿子的生物学父亲。
但时间对不上啊。
儿子今年十六岁。
公公二十年前见过的孙子是谁?
我继续往下看。
“那孩子叫他爷爷。”
“和他儿子小时候一模一样。”
“算起来,那孩子该上大学了吧。”
“如果我的那个还在。”
“也该有这么大了。”
日记在这里断了。
后面几页被撕掉了。
我翻遍整个盒子。
再没有其他相关记录。
所以陈老太太和公公有一个孩子。
但那孩子不在她身边。
那会是谁?
一个可怕的念头浮现在脑海。
我丈夫是独生子。
如果...
不可能。
这太荒唐了。
第二天,我找到陈老太太的女儿。
她正在整理遗物。
见到我,直接问:
“都知道了?”
我点头,又摇头。
“知道一部分,但不明白。”
她叹了口气。
“我妈和你公公是初恋。”
“后来你公公家搬走了。”
“他们失去了联系。”
“等再见面时,你公公已经结婚了。”
“那时我妈已经生下了我哥。”
我心跳加速。
“你哥?”
她看着我,眼神复杂。
“我哥就是你丈夫。”
“同父异母的哥哥。”
我眼前一黑,扶住门框才站稳。
“那你为什么现在才说?”
她苦笑着摇头。
“我妈不让说。”
“她说你公公临终前求她。”
“永远别把这个秘密说出去。”
“她本来想带进坟墓的。”
“但看到你儿子一天天长大。”
“越来越像我们家的人。”
“她实在忍不住。”
我怔怔地看着她。
所以丈夫和他父亲。
在不知情的情况下。
让这个家族的血脉继续了下去。
而儿子,是近亲结婚的产物。
我的胃开始抽搐。
强忍着不适问:
“你早就知道?”
“去年才知道。”
“我妈病重时才告诉我。”
“她说对不起你。”
“但更对不起那个孩子。”
回家的路变得格外漫长。
我该怎么面对丈夫?
该怎么面对儿子?
推开门,丈夫正在教儿子修自行车。
两人脸上都沾着机油。
笑得一样灿烂。
我的心像被针扎一样疼。
“爸,这个螺丝拧不紧。”
“我来看看,你得用巧劲。”
他们甚至用同样的姿势挠头。
这么多年来,我怎么就没发现?
晚饭后,丈夫轻声问:
“你这几天怎么了?”
“魂不守舍的。”
我看着他的眼睛。
那双和陈老太太一模一样的眼睛。
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公司的事,有点烦心。”
他握住我的手。
“别太累着,不行就休息几天。”
我感受着他掌心的温度。
这是我们相识以来。
我第一次对他撒谎。
夜里,我偷偷起床。
看着儿子的睡颜。
他的睫毛很长,像陈老太太。
鼻梁的弧度也像。
这么多明显的特征。
我为什么从未怀疑过?
也许是因为,我从未正眼看过陈老太太。
十年来,我们都在彼此厌恶。
现在想来,她的挑剔和刁难。
是不是也在掩饰什么?
第二天是周末。
我决定去找公公的老朋友。
打听当年的事。
在老年活动中心。
我找到了公公以前的同事。
提起公公,老人都很感慨。
“老陈是个好人,就是心里苦。”
“他当年有个初恋,家里不同意。”
“那姑娘怀孕了,他都不知道。”
“后来那姑娘嫁人了,他也死心了。”
“经人介绍认识了你婆婆。”
“结婚后一直相敬如宾。”
“但我们都看得出来,他不快乐。”
我小心翼翼地问:
“那个初恋,后来怎么样了?”
老人摇头叹息。
“听说生了个儿子,但送人了。”
“她自己后来也离婚了。”
“一个人把女儿拉扯大。”
“就住在你们那片。”
“老陈去世前还去看过她。”
“回来哭了一整夜。”
我的手指冰凉。
所以公公是知情的。
他知道丈夫是他的孙子。
却一直隐瞒了这个事实。
回家的路上,我经过陈老太太常去的公园。
长椅上仿佛还坐着她的身影。
十年来的点点滴滴涌上心头。
她总是站在窗口。
看我接送儿子上学。
她记得儿子的生日。
每年都会在门口放个小礼物。
虽然我总是当着她的面扔掉。
她在我和丈夫吵架时。
会故意在楼道里大声咳嗽。
提醒我们注意影响。
有一次儿子发烧。
是她帮忙联系的医生。
这些被我刻意忽略的细节。
现在都变得清晰起来。
她不是在针对我。
她是在用她的方式。
关心着她的儿子和孙子。
而我,什么都不知道。
还把她当成恶毒的邻居。
到家时,丈夫和儿子正在包饺子。
儿子兴奋地说:
“妈,爸教我包饺子了。”
“我包的第一个给你吃。”
我看着他们相似的眉眼。
突然明白了陈老太太的煎熬。
每天看着自己的骨肉。
却不能相认。
还要忍受我的敌意。
该有多痛苦。
丈夫看着我:
“你眼睛怎么红了?”
我低头揉眼睛:
“沙子进眼睛里了。”
儿子凑过来:
“我帮你吹吹。”
他靠近的时候。
我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汗味。
和陈老太太家的洗衣粉味道一样。
这么多年,我用的是同一个牌子。
却从来没注意过。
晚饭时,我装作不经意地问:
“爸,你小时候见过对门的陈阿姨吗?”
丈夫愣了一下:
“怎么突然问这个?”
“就是突然想起来。”
他想了想:
“好像见过一次。”
“那时候我还小,记不清了。”
“就记得她给我糖吃。”
“妈很生气,拉着我就走。”
“后来就再也没见过。”
“直到我们搬来这里。”
我握筷子的手有些抖。
“那你觉得她人怎么样?”
丈夫给儿子夹了个饺子:
“脾气是怪了点,但心眼不坏。”
“你记不记得,儿子小时候从楼梯上摔下来。”
“是她第一个冲上去抱起来的。”
“还有一次咱家水管爆了。”
“是她帮忙找的维修工。”
“这些事我都忘了。”
他笑了笑:
“其实她没那么讨厌。”
“就是你总和她较劲。”
我看着丈夫。
他说话时的神态。
和陈老太太如出一辙。
我为什么现在才看出来?
深夜,我再次打开铁盒子。
在底层发现了一张出生证明。
泛黄的纸上写着:
姓名:陈建华
母亲:陈素云
父亲:一栏空白
出生日期正是丈夫的生日。
所以丈夫就是那个被送走的儿子。
陈老太太在生命最后时刻。
用这种方式告诉了真相。
却把选择权交给了我。
我该说出这个秘密吗?
看着身边熟睡的丈夫。
他的眉头微皱,和陈老太太一样。
如果他知道真相。
该有多痛苦。
被亲生父母抛弃。
娶了同父异母的妹妹。
生下的孩子有遗传风险。
这一切太残忍了。
但如果不告诉他。
儿子万一有什么遗传病。
我们可能会错过最佳治疗时机。
我陷入两难。
第二天,我约见了遗传学医生。
偷偷咨询了近亲生育的风险。
医生说了很多专业术语。
总结起来就是:
风险比普通人高,但不是绝对的。
建议做基因检测。
回家的路上,我去了一趟墓地。
站在陈老太太的墓前。
照片上的她依然面无表情。
但眼神柔和了许多。
“你现在轻松了吧?”
“把难题都留给了我。”
风吹过松柏,沙沙作响。
像在回应我的话。
我在墓前站了很久。
直到夕阳西下。
临走时,我把一束花放在墓前。
第一次真心实意地说:
“妈,再见。”
这个称呼说出口时。
我心里某个地方突然轻松了。
十年恩怨,随着她的离去。
也该烟消云散了。
现在重要的是活着的人。
回到家,儿子迎上来:
“妈,你去哪了?”
“爸做了你最爱吃的糖醋排骨。”
我看着他的笑脸。
下定决心要保护这个家。
有些秘密,就让它永远成为秘密吧。
但该做的检查还是要做。
为了孩子的健康。
过了几天,我以学校体检为由。
带儿子去做了基因检测。
丈夫还埋怨我多此一举:
“孩子好好的,做什么检查?”
我只好说:
“现在都流行这个。”
“防患于未然。”
等待结果的日子很煎熬。
我时常做噩梦。
梦见儿子生病。
梦见丈夫知道真相后离开。
梦见陈老太太在哭。
丈夫察觉我的不安。
体贴地没有多问。
只是每天给我热一杯牛奶。
陪我散步聊天。
这份温柔让我更加愧疚。
检测结果出来的那天。
我独自去了医院。
医生笑着说:
“一切正常,孩子很健康。”
我当场就哭了。
把医生吓了一跳。
“这是好事,怎么还哭上了?”
我擦着眼泪说:
“是高兴的。”
走出医院,阳光明媚。
我找了个长椅坐下。
把检测报告看了一遍又一遍。
每个指标都在正常范围。
感谢上天眷顾。
儿子是健康的。
这个秘密可以永远埋藏了。
回到家,我把报告锁进抽屉。
决定开始新的生活。
周末,我们一家去郊游。
儿子在前面跑。
丈夫牵着我的手。
突然说:
“你最近好像不一样了。”
“怎么不一样?”
“说不上来,就是更温柔了。”
我笑了笑,没说话。
他看着远处的儿子:
“要是陈阿姨还在就好了。”
“听说她女儿要把房子卖了。”
“以后再也见不到了。”
我心里一动:
“你想见她?”
他摇头:
“就是觉得,她一个人挺不容易的。”
“现在想想,她看我们的眼神。”
“总是很复杂。”
“可能也是想家了吧。”
我握紧他的手。
是啊,她想家。
想了整整一辈子。
晚上,我给陈老太太的女儿发了短信。
问她以后有什么打算。
她回复说要去外地和女儿同住。
我问能不能见一面。
她答应了。
我们在小区门口的咖啡店见面。
她递给我一个笔记本。
“我妈留给你的。”
“她说如果你来找我。”
“就把这个给你。”
我接过笔记本:
“你以后还回来吗?”
她摇摇头:
“应该不会了。”
“这里没什么值得留恋的。”
沉默了一会,我问:
“你恨你妈妈吗?”
“把哥哥送走。”
她看着窗外:
“以前恨过。”
“后来明白了。”
“那个年代,未婚先孕是丑闻。”
“她也是为了保护哥哥。”
“而且收养他的家庭很好。”
“比跟着我们强。”
我点点头:
“那你哥哥他...”
“就让他不知道吧。”
她打断我:
“这是妈的意思。”
“也是我的意思。”
“你们过得幸福就好。”
我们道别时,她突然说:
“其实妈很喜欢你。”
“她说你脾气像她年轻的时候。”
我站在原地。
看着她走远。
心里酸酸的。
回到家,我打开笔记本。
是陈老太太的笔迹。
但比日记上的字迹要工整许多。
“当你看到这个的时候。”
“说明你已经知道了一切。”
“对不起,以这种方式告诉你。”
““但我别无选择。”
“建华被送走那天。”
“我偷偷跟在后面。”
“看他被抱进一户人家。”
“那家条件很好。”
“女主人很温柔。”
“我知道这是最好的安排。”
“但还是哭了一路。”
“后来我结婚了。”
“生下了妹妹。”
“但我从未忘记过他。”
“每年他生日。”
“我都会去那條街转转。”
“希望能远远看一眼。”
“有几次真的看到了。”
“他长高了,会走路了。”
“背着书包上学了。”
“后来他们家搬走了。”
“我再也没见过他。”
“直到你们搬来。”
“第一眼我就认出来了。”
“他和他爸爸年轻时。”
“简直一模一样。”
“我既高兴又痛苦。”
“高兴的是终于又见到了。”
“痛苦的是不能相认。”
“所以我开始找你麻烦。”
“因为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看你过得那么幸福。”
“我就想起自己失去的一切。”
“对不起,我是个自私的人。”
“现在我要走了。”
“这个秘密随我而去。”
“对大家都好。”
“唯一放心不下的是。”
“孩子的健康问题。”
“虽然风险不大。”
“但还是检查一下好。”
“这是我最后的请求。”
“祝你们幸福。”
“永远不要知道真相。”
笔记本在这里结束。
我合上本子,泪流满面。
这个倔强的老太太。
用她自己的方式。
爱了我们十年。
第二天,我去了公证处。
咨询了遗产继承的事。
工作人员说:
“如果没有遗嘱。”
“按照法定继承。”
“陈老太太的女儿是第一顺序。”
我点点头:
“我只是问问。”
出门时,遇见小区里的王阿姨。
她神秘兮兮地拉住我:
“你知道吗?”
“对门陈阿姨留了遗嘱。”
“把房子留给她女儿了。”
“我还以为会留给你呢。”
我愣了一下:
“为什么这么说?”
王阿姨压低声音:
“她最后那段时间。”
“总是念叨你们家。”
“特别是你儿子。”
“我们还以为...”
我打断她:
“我们只是邻居。”
“她女儿继承是应该的。”
王阿姨讪讪地走了。
我站在原地。
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原来小区里早就有猜测。
只有我蒙在鼓里。
回家后,我翻出结婚时的照片。
公公婆婆坐在中间。
笑得一脸幸福。
谁能想到背后有这样的故事。
婆婆知道吗?
应该不知道吧。
否则怎么会同意我们结婚。
丈夫从后面抱住我:
“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我慌忙合上相册:
“想起我们结婚的时候。”
他笑了:
“那时候你多害羞。”
“现在都成唠叨大妈了。”
我捶了他一下:
“嫌我唠叨?”
他赶紧求饶:
“不敢不敢。”
“我最爱听你唠叨。”
看着他的笑脸。
我再次确认。
不说出真相是对的。
有些伤痛,不必让所有人都承受。
周末,陈老太太的女儿来办手续。
约我在咖啡厅见面。
她递给我一个存折:
“妈留给你的。”
“她说算是补偿。”
我推回去:
“我不能要。”
“我们什么都不缺。”
她坚持:
“收下吧。”
“不然我良心不安。”
“妈临走前最放不下的。”
“就是你们。”
我犹豫了一下:
“那捐给福利院吧。”
“用陈阿姨的名字。”
她愣了一下,点点头:
“也好。”
沉默片刻,她问:
“你恨她吗?”
我摇头:
“以前恨。”
“现在理解了。”
“她也不容易。”
她红了眼眶:
“谢谢你能这么说。”
“妈在天之灵会安息的。”
临走时,她给我一个拥抱。
这是我们第一次肢体接触。
感觉有点奇怪,但又很自然。
毕竟,我们现在是家人了。
虽然永远不能相认。
回家后,我把存折的事告诉丈夫。
他有些惊讶:
“陈阿姨为什么给你留钱?”
我早就想好了说辞:
“可能觉得以前对我太苛刻。”
“临走想补偿一下吧。”
他感慨:
“人啊,有时候就是一时糊涂。”
“其实都是小事。”
我看着他:
“如果有一天你发现。”
“我骗了你一件大事。”
“你会原谅我吗?”
他笑着揉我的头发:
“那要看是什么事。”
“不过你这种藏不住话的人。”
“能骗我什么大事?”
我心里一酸,强装笑脸:
“万一呢?”
他认真想了想:
“只要你还是你。”
“其他都不重要。”
这句话让我安心不少。
是啊,只要我们还是我们。
这个家就还在。
儿子放学回来,兴奋地说:
“今天作文得了优秀。”
“我写了陈奶奶。”
我心里一紧:
“你写了什么?”
他拿出作文本:
“写她怎么帮我。”
“怎么照顾小区里的流浪猫。”
“老师说我观察细致。”
我接过作文本。
字迹工整,情感真挚。
“陈奶奶虽然表面严肃。”
“但心地善良。”
“她教会我。”
“不要以貌取人。”
“要用时间去了解一个人。”
看着儿子的文字。
我再次感慨遗传的神奇。
他和陈老太太一样。
都有一颗柔软的心。
晚上,我做了个梦。
梦见陈老太太在浇花。
回头对我笑:
“谢谢你。”
“把我的孙子教育得这么好。”
我醒来时,枕巾湿了一片。
丈夫担心地问:
“又做噩梦了?”
我摇头:
“是个好梦。”
第二天,我去花市买了几盆花。
放在阳台上。
儿子好奇地问:
“妈,你以前不是不喜欢养花吗?”
我一边浇水一边说:
“现在喜欢了。”
丈夫凑过来:
“这花挺像对门陈阿姨养的。”
我点点头:
“就是同一个品种。”
他看了我一眼,没再问。
但眼神里有了些许探究。
我假装没看见。
继续专心浇花。
有些事,不需要说得太明白。
默契就好。
周末,我们大扫除。
在储藏室发现一个旧箱子。
丈夫说:
“这都是我爸的遗物。”
“一直没整理。”
我心跳加速:
“现在整理吧。”
“该扔的就扔。”
箱子里大多是旧衣服。
还有一些书籍。
在最底下,我发现一个铁盒。
和陳老太太那个很像。
丈夫也注意到了:
“这是什么?”
我手有些抖:
“打开看看。”
里面是一沓信。
信封已经泛黄。
收件人都是陈素云。
寄件人是陈建国。
丈夫皱眉:
“陈素云是谁?”
“这字迹像我爸的。”
我深吸一口气:
“是对门的陈阿姨。”
丈夫愣住了:
“我爸和她?”
我点点头:
“他们曾经是恋人。”
丈夫沉默地翻开信件。
看着看着,脸色越来越白。
最后一封信写道:
“素云,我对不起你。”
“孩子的事我刚知道。”
“但我已经结婚了。”
“不能辜负现在的家庭。”
“这笔钱你收下。”
“好好抚养孩子。”
“今生欠你的。”
“来世再还。”
丈夫的手在发抖:
“所以...”
“我是他们的儿子?”
我握住他的手:
“都过去了。”
他猛地站起来:
“你早就知道?”
我低下头:
“陈阿姨临走前告诉我的。”
他在房间里踱步:
“为什么不说?”
“为什么瞒着我?”
我眼泪掉下来:
“怕你受不了。”
“而且妈一直不知道。”
“说出去只会让更多人痛苦。”
他跌坐在椅子上:
“所以我和我爸...”
“让这个错误延续了下去?”
我赶紧说:
“儿子很健康。”
“我做过检查了。”
他痛苦地抱住头:
“这不是健康的问题。”
“这是伦理问题。”
“我娶了自己的妹妹?”
我摇头:
“不是亲妹妹。”
“但确实是近亲。”
他沉默了很长时间。
久到我以为他不会再说话。
最后他轻声说:
“让我静一静。”
那天晚上,他一个人在书房。
没有吃晚饭。
儿子察觉到异常:
“爸怎么了?”
我勉强笑笑:
“工作上的事。”
“别担心。”
深夜,我推开书房门。
他坐在黑暗中。
烟灰缸里堆满了烟头。
我从来不知道他抽烟。
“老公...”
他声音沙哑:
“我从没见我爸哭过。”
“除了他临终前。”
“他拉着我的手说对不起。”
“原来是因为这个。”
我走过去抱住他:
“都过去了。”
“我们现在很幸福。”
“这就够了。”
他把脸埋在我怀里:
“你知道吗?”
“小时候我最羡慕别人有外婆。”
“现在才知道。”
“外婆就在对门。”
“而我却从没叫过她一声。”
我抚摸他的头发:
“她在天上会听见的。”
第二天,他请假去了墓地。
回来时眼睛红肿。
但神情轻松了许多。
“我和妈说了很久的话。”
“把这么多年没说的都说了。”
我握紧他的手:
“她一定会开心的。”
儿子好奇地问:
“爸,你去给谁扫墓了?”
我们相视一笑:
“一个很重要的亲人。”
儿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生活渐渐回到正轨。
只是丈夫偶尔会对着窗外发呆。
我知道他在想什么。
但有些伤口需要时间愈合。
陈老太太的房子卖了。
新搬来一对年轻夫妻。
见面时礼貌地打招呼。
不再有争吵,也不再有故事。
平淡,但真实。
有一天整理旧物。
儿子翻出陈老太太的照片:
“妈,这张照片能给我吗?”
“我想留着纪念。”
我有些惊讶:
“为什么?”
他指着照片:
“陈奶奶其实挺可怜的。”
“女儿不在身边。”
“一个人孤零零的。”
“我现在才明白。”
“她为什么总站在窗口。”
“是在看我们啊。”
我摸摸他的头:
“你长大了。”
他把照片收进相册:
“以后我有了孩子。”
“一定要告诉他。”
“曾经有这样一个太奶奶。”
“默默爱着他。”
我转过身,擦掉眼角的泪。
血缘,真是奇妙的东西。
即使从未相认。
依然会彼此牵挂。
丈夫回家时,我们正在包饺子。
他看起来很高兴:
“今天遇到一个老同学。”
“他说我越长越像他认识的一个人。”
我心里一紧:
“像谁?”
他笑了笑:
“像他以前的邻居。”
“一个很慈祥的老太太。”
我松了口气:
“是吗?”
他看着我:
“你不问问是谁?”
我低头包饺子:
“谁啊?”
他轻声说:
“陈阿姨。”
饺子皮从我手中滑落。
他捡起来:
“其实这样挺好。”
“至少我知道自己像谁。”
“以前总觉得自己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现在终于有根了。”
我看着他:
“你不怪我了?”
他摇头:
“你也是为了保护这个家。”
“而且...”
“谢谢你让妈最后的日子。”
“没有那么孤单。”
“虽然是以吵架的方式。”
我们都笑了。
笑着笑着,又哭了。
儿子探头进来:
“你们在干什么?”
“饺子还包不包了?”
丈夫大声说:
“包!当然包!”
“今天爸爸教你包饺子。”
“就像...”
他顿了一下:
“就像以前有人教过我一样。”
我知道他说的。
是陈老太太。
那个看似冷漠。
实则深爱着他的母亲。
晚饭时,丈夫突然说:
“下周是妈的忌日。”
“我们一起去扫墓吧。”
我点点头:
“好。”
儿子问:
“是奶奶吗?”
丈夫摸摸他的头:
“是另一个奶奶。”
“一个很爱你的奶奶。”
虽然她从未说出口。
但我们都感受到了。
那份沉默的爱。
就像窗台上的花。
静静开放,默默芬芳。
不需要太多言语。
时间会证明一切。
十年争吵,一朝和解。
人生就是这样。
充满意外,也充满惊喜。
重要的是。
我们依然在一起。
这就够了。丈夫把饺子下锅。
热气模糊了窗户。
儿子在旁边摆碗筷。
一切看起来和往常一样。
但我知道有些东西变了。
丈夫盛饺子时轻声说:
“妈最喜欢韭菜馅的。”
我愣了一下:
“你怎么知道?”
他笑了笑:
“小时候有一次。”
“她偷偷给我送过饺子。”
“就是用韭菜馅的。”
“那时候不知道她是谁。”
“只觉得这个奶奶真好。”
“后来被我妈发现了。”
“狠狠骂了我一顿。”
“说不能吃陌生人的东西。”
“从那以后。”
“她再也没给过我吃的。”
“只是在路上遇见时。”
“偷偷塞给我几颗糖。”
我听着心里发酸。
原来他们早有交集。
只是谁都没说破。
儿子吃得满嘴流油:
“爸,这饺子真好吃。”
“比超市卖的好吃多了。”
丈夫眼里有泪光:
“这是家传的手艺。”
“你太奶奶教的。”
儿子眨眨眼:
“哪个太奶奶?”
我和丈夫对视一眼。
决定告诉他部分真相。
“就是对门的陈奶奶。”
儿子惊讶地张大嘴:
“陈奶奶?”
“她怎么会教爸爸包饺子?”
丈夫摸摸他的头:
“这是个很长的故事。”
“以后慢慢告诉你。”
晚饭后,儿子去写作业。
丈夫在阳台抽烟。
我走过去站在他身边。
“后悔知道真相吗?”
他摇摇头:
“反而踏实了。”
“以前总觉得人生缺了一块。”
“现在完整了。”
楼下新邻居在搬家。
年轻夫妻有说有笑。
像极了当年的我们。
丈夫轻声说:
“要是妈能看见。”
“我们现在这样多好。”
我握住他的手:
“她看得见。”
陈老太太忌日那天。
我们买了她最喜欢的白菊。
墓地很安静。
只有风吹过树叶的声音。
丈夫把花放下。
站了很久。
最后轻声说:
“妈,我来看你了。”
这句话他练习了很多遍。
说出来时还是哽咽了。
我拉着儿子鞠躬。
“叫奶奶。”
儿子乖巧地喊:
“奶奶好。”
“我是小宇。”
墓碑上的照片里。
陈老太太难得地笑着。
仿佛真的很开心。
离开时遇到管理员。
他认得我们:
“你们是陈阿姨的亲戚?”
丈夫点点头:
“是,她是我母亲。”
管理员感慨:
“难怪她总念叨你们。”
“特别是这孩子。”
他指着儿子:
“她说孙子长得真俊。”
丈夫眼睛又红了:
“她经常来吗?”
管理员摇头:
“最后那几年天天来。”
“就坐在那边长椅上。”
“看着入口方向。”
“像是在等人。”
“现在你们来了。”
“她可以安心了。”
回家的路上。
谁都没有说话。
但手一直牵着。
晚上,丈夫翻出老照片。
一张张指给儿子看。
“这是你爷爷。”
“这是陈奶奶年轻的时候。”
“他们本来应该在一起的。”
儿子似懂非懂:
“所以陈奶奶是我亲太奶奶?”
丈夫点头:
“是的。”
“但因为一些原因。”
“我们不能相认。”
儿子想了想:
“那现在知道了。”
“我可以告诉同学吗?”
我和丈夫同时摇头:
“这是我们的秘密。”
“就留在心里吧。”
儿子虽然不解。
但还是答应了。
睡前他悄悄问我:
“妈,你难过吗?”
我帮他掖好被角:
“为什么这么问?”
他小声说:
“因为爸爸不是奶奶亲生的。”
“你会不会觉得被骗了?”
我亲亲他的额头:
“不会。”
“爸爸还是那个爸爸。”
“奶奶也还是那个奶奶。”
“爱没有变。”
他安心地睡了。
我却在想婆婆。
如果她知道会怎样。
这个善良的女人。
把丈夫抚养长大。
却不知道真相。
也许不知道也是种幸福。
第二天是周末。
我们去看婆婆。
她正在院子里晒太阳。
看见儿子就笑:
“宝贝来了。”
“奶奶给你留了好吃的。”
丈夫看着她满头的白发。
突然上前抱住她:
“妈。”
婆婆吓了一跳:
“怎么了这是?”
“工作受委屈了?”
丈夫摇头:
“就是想抱抱你。”
“谢谢你把我养大。”
婆婆笑了:
“傻孩子。”
“说什么谢不谢的。”
“你是我儿子啊。”
我在旁边看着。
心里酸涩又温暖。
血缘固然重要。
但养育之恩更重。
回家时婆婆塞给我们一堆菜。
都是她自己种的。
上车后丈夫说:
“以后常回来看看。”
“妈老了。”
我点点头:
“应该的。”
日子一天天过去。
转眼到了清明。
我们决定去给陈老太太扫墓。
也去看看公公。
两位老人的墓在不同的地方。
我们先去了公公那里。
丈夫把一束花放下。
轻声说:
“爸,我带妈来看你了。”
照片上的公公依然温和。
仿佛在说对不起。
儿子好奇地问:
“爷爷知道爸爸的事吗?”
丈夫沉默了一会:
“应该知道吧。”
“所以他一直对我很好。”
“像是在补偿。”
离开时下了点小雨。
像是谁的眼泪。
陈老太太的墓前。
已经有了一束花。
看枯萎程度。
应该是前两天放的。
丈夫看了看:
“是妹妹来过了。”
他已经开始自然地称呼。
陈老太太的女儿为妹妹。
虽然从未说破。
但彼此心照不宣。
儿子把带来的点心摆上:
“奶奶,这是你爱吃的。”
“爸爸特意去老店买的。”
我们站了一会。
准备离开时。
发现墓碑后面刻着一行小字:
“来生再续母子缘。”
丈夫蹲下身。
轻轻抚摸那行字。
“是妹妹的字迹。”
回程的路上。
丈夫突然说:
“我想见见她。”
我明白他的意思。
“好,我帮你联系。”
打电话时手有些抖。
对方听完沉默了一会。
然后说:
“好啊。”
“我也正想见见哥哥。”
约在周末的茶楼。
我们到的时候。
她已经在了。
看见丈夫。
她站起身:
“哥。”
这一声叫得生涩。
却让丈夫红了眼眶。
“坐吧。”
她仔细端详丈夫:
“你比照片上更像妈。”
丈夫笑了笑:
“大家都这么说。”
气氛有些尴尬。
我主动找话题:
“你女儿没来?”
她摇头:
“在学校。”
“下次带她来见舅舅。”
这句话让关系亲近不少。
喝茶时。
她讲起陈老太太的晚年。
“妈最后那几年。”
“天天看你们的照片。”
“特别是小宇的。”
“她说孩子长得真快。”
“一眨眼就这么大了。”
丈夫安静地听着。
偶尔问几句细节。
“她...痛苦吗?”
“最后的时候。”
妹妹摇摇头:
“走得很安详。”
“她说终于可以放心了。”
“你们过得很好。”
结账时。
两人争着付钱。
最后丈夫赢了:
“让我尽一次哥哥的责任。”
妹妹眼睛红了:
“那下次我请。”
送她到车站。
临上车时。
她塞给丈夫一个信封:
“妈留给你的。”
“本来想寄给你。”
“还是亲手交给你好。”
车上她一直回头招手。
直到看不见。
回家后丈夫打开信封。
里面是一把钥匙。
和一封信。
“建华:
这是我的老屋钥匙。
虽然不值钱。
但是个念想。
你可以去看看。
也可以卖掉。
随你心意。
对不起。
妈妈爱你。”
丈夫把钥匙握在手里。
久久不语。
周末我们去了老屋。
还是从前的样子。
只是积了层薄灰。
丈夫一间间看得很仔细。
在卧室的床头柜上。
发现一个相框。
里面是张全家福。
陈老太太抱着年幼的丈夫。
笑得很幸福。
明显是合成的。
但做得很用心。
丈夫把相框收起来:
“留个纪念。”
其他东西都保持原样。
我们决定不卖房子。
偶尔来坐坐。
就像她还在时一样。
夏天来了。
儿子期末考试结束。
我们带他去旅游。
在火车上。
他忽然问:
“爸,你会想陈奶奶吗?”
丈夫看着窗外:
“会啊。”
“特别是看到你的时候。”
“她就活在你身上。”
儿子似懂非懂。
但没再追问。
旅游回来。
收到妹妹的明信片。
说她女儿考上了好大学。
丈夫很高兴。
回寄了一份礼物。
两家的联系渐渐多了。
但都很有分寸。
不过分亲近。
也不刻意疏远。
像真正的亲戚。
有一天妹妹来电话。
说她女儿想见舅舅。
我们约在家里吃饭。
女孩很文静。
但眼睛很像陈老太太。
看见丈夫就笑:
“舅舅和外婆真像。”
丈夫也很喜欢她:
“以后常来玩。”
“把这当自己家。”
女孩和儿子玩得很好。
虽然差着辈分。
但像姐弟一样。
看着他们玩耍。
妹妹轻声说:
“妈看见一定很开心。”
丈夫点头:
“她一直都在。”
“在我们心里。”
晚饭后送他们回家。
在小区门口遇见王阿姨。
她惊讶地看着我们:
“你们这是...”
丈夫自然地介绍:
“这是我妹妹和外甥女。”
王阿姨更惊讶了:
“以前没听你说过。”
丈夫笑笑:
“才相认的。”
等走远了。
妹妹说:
“你不怕别人说闲话?”
丈夫摇头:
“我们正大光明。”
“怕什么。”
秋天的时候。
老屋要拆迁了。
我们最后一次去整理。
在阁楼发现一个箱子。
里面全是玩具。
都是男孩玩的。
木枪、铁环、弹弓。
保存得很好。
丈夫拿起一个木马:
“这都是我小时候想要的。”
原来陈老太太。
用这种方式参与了儿子的成长。
箱底还有一本相册。
记录着丈夫各个年龄段的照片。
都是从远处偷拍的。
有些甚至模糊。
但都细心贴着标签。
“建华上学了。”
“建华考了第一名。”
“建华结婚了。”
最后一张是我们的婚礼。
她站在角落。
笑中带泪。
丈夫抱着相册。
坐在阁楼哭了。
这是我第一次见他哭得这么伤心。
“她一直都在。”
“看着我长大。”
“我却什么都不知道。”
我拍拍他的背:
“现在知道也不晚。”
最终我们只带走了相册。
其他东西都处理了。
房子拆的前一天。
我们一起去看了看。
丈夫在废墟前站了很久。
“再见,妈。”
“再见,我的过去。”
回家的路上。
他显得轻松许多。
像是终于放下了什么。
新年时妹妹来家里过年。
这是第一次一起守岁。
包饺子时。
她教儿子擀皮:
“你太奶奶就是这样教的。”
儿子学得很认真:
“那我以后也要教我的孩子。”
丈夫在阳台挂灯笼。
回头笑着说:
“这是我们家的传统了。”
电视里放着春晚。
窗外烟花灿烂。
吃过晚饭。
妹妹拿出一个红包给儿子:
“这是奶奶给你的。”
“她早就准备好了。”
“每年都有。”
“以前都是我去邮局寄。”
“今年终于能亲手给了。”
儿子懂事地说:
“谢谢姑婆。”
“谢谢太奶奶。”
妹妹摸摸他的头:
“你太奶奶最疼你了。”
睡前儿子悄悄问我:
“妈,太奶奶知道我知道了吗?”
我帮他理理头发:
“她什么都知道。”
“在天上看着我们呢。”
他安心地睡了。
脸上带着笑。
丈夫走进来:
“睡了?”
我点点头:
“今天很开心。”
他轻声说:
“我也是。”
“从来没有这么踏实过。”
窗外,月亮很圆。
照着我们这个特别的家。
虽然经历风雨。
但终于迎来晴天。
后来生活依旧平淡。
但多了份牵挂。
妹妹经常来电话。
说说家常。
丈夫偶尔会去看她。
带些特产。
儿子和小表姐成了好朋友。
经常视频聊天。
一切都很好。
春天的时候。
我们种了一棵树。
在小区花园里。
以陈老太太的名字。
儿子每天去浇水。
说等树长大了。
太奶奶就能看见了。
邻居们都很奇怪。
为什么我们变化这么大。
但没人多问。
也许时间能解释一切。
有一天儿子放学回来说:
“老师让写最难忘的人。”
“我写了陈奶奶。”
丈夫很感兴趣:
“怎么写的?”
儿子拿出作文本:
“我写了她怎么爱我。”
“虽然从不说出来。”
“但每个行动都是爱。”
丈夫接过本子。
看了很久。
最后轻声说:
“你比你爸聪明。”
“这么早就懂了。”
我把作文抄了一份。
烧给了陈老太太。
希望她能看到。
她的爱没有被辜负。
现在阳台上的花开了。
和陈老太太生前养的一样。
儿子每天负责浇水。
说这是传承。
丈夫偶尔会对着花发呆。
但眼神是温暖的。
我知道他在想什么。
但不必说破。
有些爱。
沉默但永恒。
就像这些花。
岁岁年年。
永远绽放。
来源:可靠饺子2gHw3w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