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70岁生日,孙子送我一个智能手机,我无意间发现儿媳的秘密

B站影视 日本电影 2025-11-18 02:40 1

摘要:名字是我爹给起的,他盼着我保家卫国,可我一辈子,连我们那条胡同都没怎么出过。

我叫李卫国,卫国的卫,卫国的国。

名字是我爹给起的,他盼着我保家卫国,可我一辈子,连我们那条胡同都没怎么出过。

在轧钢厂干了四十年,从学徒工熬成八级钳工,手上磨出来的茧子,比年轻姑娘的脸皮都厚。

七十岁生日那天,家里挺热闹。

儿子李明,儿媳张兰,还有我那宝贝孙子小宇,都围着我转。

李明在一家不大不小的公司当个部门经理,整天不是在开会,就是在去开会的路上,头发比我还稀疏。

张兰在超市当个收银主管,一张嘴噼里啪啦的,能从东家长说到西家短,就是对我,总隔着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客气。

桌上摆了八个菜,都是张兰从馆子里叫的外卖。

她说她上班累,没工夫在厨房里熏着,我知道,她是嫌弃我那老厨房的油烟。

也好,省得我闻着味儿,想起我那走了快十年的老伴儿。

她做的红烧肉,肥而不腻,现在想起来,口水还能从腮帮子底下冒出来。

“爸,尝尝这个,东来顺的酱肘子,您最爱吃。”李明夹了一大块放到我碗里。

我点点头,没说这肘子咸了,也没说它不如你妈当年卤的香。

人老了,嘴就得严实点,不然招人嫌。

“爷爷,生日快乐!”小宇从背后变戏法似的掏出一个方盒子,“看我给你买的礼物!”

盒子挺阔气,打开一看,是个亮闪闪的黑板子。

“手机?”我愣了愣。

我有个老头乐,只能打电话发短信,屏幕就指甲盖那么大,对我来说,够用了。

“爷爷,这叫智能手机!”小宇一脸献宝的得意,“能视频,能看新闻,还能跟老战友聊天呢!我给你都设置好了!”

李明在旁边帮腔:“爸,你就学学吧,现在都什么年代了,我们给你打电话也方便。”

张兰也笑着说:“是啊爸,小宇专门给您挑的,屏幕大,字儿也大,不费眼。”

我看着那黑板子,心里有点发怵。

这玩意儿,我能玩得转吗?

但看着孙子那张期待的脸,拒绝的话就堵在了喉咙口。

“行,行,我学。”

一顿饭吃得不咸不淡。

李明和张兰的手机轮番响,一会儿是老板催方案,一会儿是同事问排班,两人对着电话,眉头拧得跟麻花似的。

小宇吃了几口就回屋打游戏去了,嘴里喊着什么“推塔”“上分”,我一个字也听不懂。

最后,就剩我一个人,对着一桌子残羹冷炙。

心里有点空落落的。

这哪是过生日,倒像是个家庭工作汇报会。

晚上,小宇捏着我的新手机,手把手教我。

“爷爷,你看,这个绿色的,叫微信,点一下就进去了。”

我戴上老花镜,凑近了看,屏幕上的小人儿花花绿绿的,晃得我眼晕。

“这个怎么点?”我伸出食指,小心翼翼地戳了一下。

没反应。

“要用指肚,不能用指甲。”小宇抓住我的手,在屏幕上划拉了一下。

屏幕亮了,跳出来一个列表。

“你看,我把你和爸妈都拉进一个群了,叫‘相亲相爱一家人’。”

这名字,听着就肉麻。

“以后有事儿,就在这里说一声,我们都能看见。”

他又教我怎么打字。

“用这个手写,您认识字儿,方便。”

我在那块小屏幕上,用手指颤巍巍地写了个“好”字。

发送。

群里立刻跳出李明和张兰的回复,一个是大拇指,一个是玫瑰花。

还挺快。

小宇又给我下了几个软件,什么新闻头条,什么天气预报。

“这个最重要,看视频的,里面有您爱听的京剧!”

他点开一个,咿咿呀呀的唱腔立刻从手机里钻了出来。

是《定军山》里黄忠的唱段。

我一下子来了精神。

小宇看我入了迷,笑着说:“爷爷,您自己慢慢摸索啊,我去写作业了。”

我点点头,眼睛还盯着屏幕。

那晚,我躺在床上,捧着手机,像是得了什么宝贝。

我把那段《定军山》反复听了七八遍,直到手机提示电量不足。

摸索着给它充上电,我才心满意足地睡去。

这玩意儿,好像是没那么可怕。

接下来的几天,我成了手机的忠实用户。

早上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打开新闻头条,看看国家大事。

以前我只能看报纸,消息总慢半拍,现在好了,美国总统打个喷嚏,我这边立马就能知道。

我还学会了发朋友圈。

拍了张窗台上我养的君子兰,写了四个字:“聊赠一枝春。”

没过一会儿,几个早就没联系的老同事给我点了赞。

有个叫老王的,还评论了一句:“老李,你这花养得地道!”

我心里美滋滋的,好像一下子跟这个时代接上了轨。

最高兴的是视频通话。

小宇帮我加上了几个老战友的微信,我们隔三差五就视频聊一会儿。

看着屏幕里那一张张熟悉又陌生的老脸,听着他们带着各地口音的问候,我感觉自己又回到了几十年前的军营。

“卫国,你小子可以啊,都玩上这高科技了!”

“你那君子兰不错,改明儿给我寄一棵过来!”

我咧着嘴笑,脸上的褶子都舒展开了。

这手机,真是个好东西。

可好景不长。

问题出在张兰身上。

我发现,她最近越来越不对劲。

以前她也就是吃饭的时候手机不离手,现在是时时刻刻都捧着。

做饭的时候,手机立在灶台上,一边切菜一边看。

拖地的时候,耳机塞在耳朵里,不知道在听什么。

有时候我跟她说话,她“嗯嗯啊啊”地应着,眼睛却压根没离开屏幕,显然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最可疑的是,她接电话总躲着人。

好几次,她手机一响,她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立马抓起手机窜进卧室,“砰”地一声关上门。

我竖起耳朵听,也只能听到一些模糊的片段。

“……钱不够……”

“……再想想办法……”

“……别催了,烦死了!”

语气很不耐烦,甚至带着点绝望。

跟谁打电话呢?

我问李明,李明一脸疲惫:“还能是谁,她那个不争气的弟弟呗。”

张兰有个弟弟,我是知道的。

比她小五岁,三十好几的人了,没个正经工作,三天两头换营生。

前年说要开奶茶店,张兰掏了五万。

去年说要炒股,张兰又给了三万。

结果呢?奶茶店撑了不到半年就关门大吉,股票亏得底儿掉。

李明为这事没少跟她吵。

“你那就是个无底洞!我们家什么条件你不知道吗?小宇马上要上大学,哪样不要钱?”

“那是我亲弟弟,我能不管吗?”张兰也理直气壮。

“管?你怎么管?我们俩一个月工资加起来才多少?房贷不要还了?日子不过了?”

每次吵到最后,都是张兰t兰抹着眼泪,李明摔门而去。

然后过两天,又跟没事人一样。

夫妻过日子,不就是这样缝缝补补么。

我一个当公公的,不好多嘴。

但这次,我感觉不一样。

张兰的神情,不只是不耐烦,还带着一种我从未见过的慌张。

有天下午,我正在客厅看手机里的京剧,张兰回来了。

她没像往常一样跟我打招呼,而是径直走到沙发旁,拿起她的包翻找着什么。

“哎呀,我手机呢?”她喃喃自语,脸色有点白。

“是不是落超市了?”我问。

“不可能,我下班前还用过。”她把包翻了个底朝天,又跑进卧室去找。

家里被她翻得叮当作响。

过了一会儿,她拿着李明的手机走出来,拨了个号码。

我离得近,听见电话那边响起的,是她自己的手机铃声。

铃声是从沙发垫子的缝隙里传出来的。

她松了口气,挂掉电话,从缝里掏出手机。

就在她拿起手机的那一刻,屏幕亮了。

一条微信消息弹了出来。

我眼花了,没看清写的什么,只瞥到了一个红色的感叹号图标,还有“转账”两个字。

张兰的动作比我还快。

她一把将手机攥在手里,飞快地按了锁屏,然后抬头看了我一眼。

那眼神,说不出的复杂。

有惊慌,有躲闪,还有一丝……警惕。

我心里“咯噔”一下。

她这是在防着我?

从那天起,我心里就埋下了一根刺。

我开始不自觉地观察张兰。

我发现,她花钱似乎大手大脚了起来。

前几天,她买了一件新大衣,吊牌我偷偷看过,一千八。

她一个收银主管,一个月工资也就五六千,这件衣服顶她小半个月工资了。

她还给小宇报了个死贵的补习班,一学期就要两万。

李明问她哪来的钱,她说她发了笔奖金。

李明信了,我没信。

超市发奖金,能发这么多?

我越来越觉得,这个家,像一个被蒙上了漂亮桌布的桌子,底下不知道藏了多少窟窿。

转折点发生在一个周六的下午。

那天李明公司有事,一大早就走了。

小宇跟同学出去玩了。

家里就剩我和张兰。

她吃完午饭就回屋了,门关着。

我一个人在客厅里摆弄手机,想找个老战友视频。

划拉了半天,没找到视频通话的按钮。

人老了,记性就是差。

我记得小宇说过,我的手机和他的,还有张兰的,都是一个牌子,长得一模一样。

他当时还开了个玩笑:“爷爷,您可别拿错了,不然把您的京剧发到我妈的工作群里,就搞笑了。”

我想到这,就起身去了张兰的卧室门口。

门虚掩着。

我敲了敲门:“兰啊,你忙吗?我手机有点问题,你帮我看看。”

里面没动静。

我又叫了一声。

还是没人应。

我推开门,探头进去。

张兰不在。

被子叠得整整齐齐,不像在睡觉。

她的手机就放在床头柜上,跟我那个黑色的“板砖”并排摆着。

一模一样。

连手机壳都是小宇一起买的,一个深蓝色,一个深灰色,不仔细看,根本分不清。

我走过去,心想,估计是去卫生间了。

我拿起靠外侧的那个手机,应该是我的。

熟练地按了开机键。

屏幕亮了。

跳出来的不是我那张君子兰的壁纸,而是一张小宇的笑脸。

我拿错了。

这是张兰的手机。

我正要把手机放下,一条消息又弹了出来。

这次我看得清清楚楚。

发信人叫“阿涛”。

内容是:“姐,钱收到了。但还差一点,那帮人催得紧,说再不还钱,就要……就要卸我一条腿!”

我的脑袋“嗡”地一下,像是被人打了一闷棍。

阿涛?

应该就是她那个弟弟,张涛。

钱?

卸一条腿?

这都什么跟什么?

我像个做贼的,心脏“怦怦”狂跳。

我知道我不该看,这是别人的隐私。

但我的手指,像有自己的想法一样,不受控制地点开了那条消息。

屏幕解锁了。

我愣住了。

她的手机竟然没有密码。

或者说,密码已经被我刚才无意间划拉的时候解开了。

我看到了她和“阿涛”的全部聊天记录。

那是一长串触目惊心的对话,充满了哀求、恐吓和一笔又一笔的转账记录。

“姐,我做生意又赔了,借了点‘快钱’,现在利滚利,还不上了,你得救救我!”

“这是最后一次,我发誓!”

下面紧跟着一笔五万的转账。

日期是三个月前。

“姐,上次的钱不够堵窟窿的,他们又找上门了,我被人打了,你看!”

附着一张照片,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

又是一笔三万的转账。

日期是两个月前。

“姐,求你了,再给我弄点钱吧,不多,两万就行,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我哪还有钱?家里的钱都快被你掏空了!”张兰回复。

“你想看着我死吗?小时候咱爸妈不在家,是谁背着你去看病的?是谁把唯一的鸡蛋留给你吃的?姐,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沉默了很久,又是一笔两万的转账。

日期是一个月前。

我看得手脚冰凉。

原来,那件一千八的大衣,那两万块的补习班……都是障眼法。

是为了掩盖家里急剧减少的存款,故意制造出一种“我们家还很有钱”的假象。

而这些钱,都像流水一样,进了她弟弟那个无底洞。

可我们家哪有那么多钱?

李明一个月工资一万出头,还了房贷,剩下六千。

张兰一个月五千多。

加起来也就一万二。

小宇上学,家里开销,人情往来……每个月能攒下三四千就不错了。

这几个月,她陆陆续续转了十几万。

钱从哪儿来的?

我的目光,落在了聊天记录里夹杂的一些奇怪链接上。

“XX贷,凭身份证即可借款,三分钟到账。”

“XX钱包,无抵押,高额度,年轻人的第一笔信用金。”

……

我的心,一点一点沉了下去。

她去借了网贷。

我虽然老,但也从新闻上看过,这玩意儿就是个吃人的魔鬼。

利息高得吓人,一旦沾上,就别想脱身。

我继续往下翻。

翻到了她和另一个人的聊天记录。

头像是个穿着西装的中年男人,备注是“王经理”。

“张兰,你考虑得怎么样了?超市那批临期牛奶,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换个日期标签,这笔钱,够你堵上窟窿了。”

张兰回复:“这是犯法的!”

“富贵险中求嘛。再说了,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喝了也坏不了肚子,顶多拉两天稀。你不做,有的是人想做。你那点窟窿,靠工资可填不上了。”

后面,是一长段的沉默。

我不知道她最后有没有答应。

但我知道,她已经被逼到了悬崖边上。

我拿着手机,手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

我听到了卫生间冲水的声音。

张兰要出来了。

我慌忙把她的手机放回原位,拿起我自己的,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退出了房间。

我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了。

我坐在沙发上,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

愤怒,失望,还有一丝……可怜。

我愤怒她竟然如此糊涂,为了她那个不成器的弟弟,把整个家都拖下了水。

我失望她对我们所有人的欺骗,对李明,对小宇,也对我。

可我又有点可怜她。

一个女人,被娘家那个吸血鬼逼到这个地步,走投无路,甚至动了犯法的念头。

她心里该有多苦,多绝望?

我想起了我的老伴儿。

她要是还在,会怎么做?

她那个人,最是刚烈,眼里揉不得沙子。

要是知道儿媳妇干出这种事,怕是会当场掀了桌子。

可然后呢?

然后这个家就散了?

李明和小宇怎么办?

我长长地叹了口气。

这口气,叹得我五脏六腑都疼。

我不能当不知道。

这件事,就像一颗定时炸弹,迟早会把我们这个家炸得粉身碎骨。

我必须要做点什么。

但我不能直接去找她摊牌。

以她现在这种惊弓之鸟的状态,我一说,她肯定会崩溃,甚至会做出更极端的事。

我也不能告诉李明。

他那个脾气,知道了非得闹离婚不可。

这个家,不能散。

我盯着手里的手机,那个曾经给我带来无限快乐的黑板子,现在却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我心慌。

我点开微信,找到了那个叫“老王”的同事。

他是我们厂以前工会的干部,后来转去了街道办,认识的人多,路子广。

我用手写输入,一个字一个字地敲。

“老王,跟你打听个事儿。”

“有个叫‘快钱’‘钱包’的,你知道是什么吗?”

老王几乎是秒回。

“老李?你怎么问这个?这可不是好东西,高利贷!千万别碰!”

后面还跟了一个骷髅头的表情。

我心里又是一沉。

“要是不小心碰了,该怎么办?”我继续问。

“赶紧报警!然后凑钱还本金,利息部分法律不保护。千万别拖,拖一天,就多一天的利息,那玩意儿滚起来要人命!”

报警……

我看着卧室那扇紧闭的门,仿佛能看到张兰那张惶恐不安的脸。

报警,就等于把这件事彻底捅了出来。

张兰的工作,李明的前途,小宇的心情……整个家都会天翻地覆。

不行。

不能报警。

至少现在不能。

我得想个别的办法。

一个能保住这个家,又能把张兰拉回来的办法。

我关掉手机,躺在沙发上,闭上眼睛。

脑子里,是我和老伴儿刚结婚那会儿。

那时候穷,住在厂里分的筒子楼里,一个月工资三十六块五。

我们俩省吃俭用,一分钱掰成两半花。

有一次,我妈生病住院,急需用钱。

我愁得一晚上没睡,头发都薅下来一把。

是她,把我俩存着准备买缝纫机的钱全都拿了出来,又低声下气地回娘家借了一圈。

钱凑够了,她自己却瘦了一圈。

我对她说:“让你受委屈了。”

她捶了我一拳,眼睛红红的:“说什么傻话,我们是两口子,你的妈就是我的妈,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我睁开眼,心里好像有了主意。

第二天是周日。

李明难得在家休息。

吃早饭的时候,我装作不经意地提起。

“小宇的补习班,一个学期两万,挺贵啊。”

李明正喝着粥,闻言抬头看了张兰一眼。

张兰的脸僵了一下,随即笑道:“贵是贵了点,但为了孩子嘛,值得。再说,我不是发了笔奖金嘛,够了。”

她又提起了那笔子虚乌有的“奖金”。

我看着她,缓缓地说:“我记得你弟弟前阵子不是说要做生意吗?钱够不够?别苦了孩子。”

我的话音刚落,张兰手里的筷子“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像一张纸。

李明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爸,好端端的,提他干嘛?”

“我就是随便问问。”我没看李明,眼睛一直盯着张兰,“都是一家人,有困难,总得说出来,大家一起想办法。自己一个人扛着,能扛到什么时候?”

我的语气很平淡,但每个字都像小锤子,敲在张兰的心上。

她低着头,肩膀微微发抖。

“我……我吃饱了。”她站起身,逃也似的进了卧室。

饭桌上的气氛,一下子降到了冰点。

“爸,您今天怎么了?”李明不解地问我,“您又不是不知道,一提她弟,她就这样。”

“我就是想提醒她,我们是一家人。”我放下碗筷,声音有点沉,“明啊,你最近……有没有觉得家里有点不对劲?”

“不对劲?没有啊。”李明说,“就是感觉你妈……哦不,张兰,她最近压力挺大的,脾气有点躁。”

他还是没察觉。

也是,他整天忙得脚不沾地,哪有心思注意这些。

我心里叹了口气。

看来,解铃还须系铃人。

这事,还得我来挑破。

当天晚上,我等李明睡着了,悄悄地起了床。

我走到客厅,看见张兰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没开灯,只有手机屏幕的光映在她脸上,忽明忽暗。

她又在看她那个“无底洞”弟弟的消息。

我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

她吓了一跳,猛地把手机扣在腿上。

“爸,您怎么还没睡?”她的声音带着颤音。

“睡不着。”我看着黑暗中的她,轻声说,“兰啊,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们?”

黑暗中,我听到她倒吸一口凉气。

“没……没有啊,爸,您说什么呢?”她还在嘴硬。

“阿涛又找你要钱了?”我直接捅破了那层窗户纸。

她整个人都僵住了,像一尊石像。

过了很久很久,久到我以为她不会再开口了,黑暗中才传来一阵压抑的抽泣声。

那哭声,一开始很小,像小猫在叫。

后来,越来越大,变成了嚎啕大哭。

她把这些天所有的委屈、恐惧、绝望,都哭了出来。

我没劝她。

我知道,她需要发泄。

我就静静地坐在她旁边,像一棵不会说话的老树,给她一个可以依靠的肩膀。

哭了大概有十几分钟,她的声音才慢慢小了下去,变成了断断续续的哽咽。

“爸……我对不起你们,对不起李明,对不起小宇……”

“你不是对不起我们。”我递给她一张纸巾,“你是对不起你自己。”

她接过纸巾,擦了擦眼泪,把所有的事情,都对我合盘托出了。

跟我在她手机里看到的,大同小异。

她弟弟张涛,在外面跟人合伙搞什么区块链,被骗了,还欠了一屁股高利贷。

放贷的人天天逼债,说不还钱就要他的命。

张涛走投无路,只能找她这个姐姐求救。

她一开始也没钱,但经不住弟弟的苦苦哀求和亲情绑架。

她想到了网贷。

拆东墙补西墙,窟窿越来越大。

最后,她贷出来的钱也还不上了,网贷平台开始暴力催收,把她的照片P成不堪入目的图片,发给她的亲朋好友。

她吓坏了,只能继续想办法弄钱。

就在这时,她超市的王经理找到了她,提出了那个修改牛奶日期的“交易”。

“我没答应。”她哭着说,“爸,我再难,也不能干那丧良心的事啊!”

听到这,我心里那块最重的石头,落了地。

还好。

她还没走到那一步。

“那你哪来的钱,继续给你弟填窟窿?”我问。

她犹豫了一下,声音小得像蚊子哼:“我……我把妈当年留给我的那个金镯子……当了。”

我心里一抽。

那个镯子,是我老伴儿的陪嫁,临终前,亲手戴在张兰手上的。

她说:“兰啊,以后这个家,就交给你了。李明脾气躁,你多担待。好好过日子。”

那是她婆婆留给她唯一的念想。

现在,也被她为了那个不争气的弟弟,给当掉了。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是该骂她败家,还是该叹她糊涂?

“总共欠了多少?”我问,声音干涩。

“网贷……还有从朋友那借的,加起来,大概……二十万。”

二十万。

对我来说,这是个天文数字。

对我们这个家来说,也足以让它塌下来。

“李明知道吗?”

她摇摇头,眼泪又下来了:“我不敢跟他说。他要是知道了,肯定会跟我离婚的。爸,我不想离婚,我不想这个家散了……”

她抓着我的胳膊,像是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爸,您帮帮我,求您了……”

我看着她那张泪流满面的脸,心里五味杂陈。

我能怎么帮她?

我一个退休工人,一个月退休金四千多块。

我倒是有笔存款,那是我和老伴儿一辈子省吃俭用攒下来的,准备留着养老,或者给小宇结婚用的。

大概有三十万。

这是我的棺材本。

要我拿出来,给她的混账弟弟填窟窿?

我不甘心。

凭什么?

那是我们老两口一辈子的心血!

可是,不拿出来,这个家怎么办?

让张兰继续去借贷?还是眼睁睁看着她被逼上绝路?

让李明跟她离婚,让小宇在一个破碎的家庭里长大?

我闭上眼,脑海里又浮现出老伴儿的脸。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我睁开眼,对张兰说:“钱的事,我来想办法。”

“但是,我有两个条件。”

张兰猛地抬起头,眼睛里闪着一丝希望的光。

“您说,爸,别说两个,两百个我都答应!”

“第一,从今天起,断了跟你弟弟所有的联系。他就是死在外面,也跟你没关系。你没有这个弟弟。”

张兰的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但看着我严厉的眼神,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我……我听您的。”

“第二,这件事,明天你必须亲口跟李明说。所有事,一五一十,一个字都不能漏。”

“啊?”张兰的脸又白了,“爸,我……”

“你必须说。”我打断她,“夫妻之间,最重要的是坦诚。你骗他一次,就会有第二次。这个家,不能建立在谎言上。他要打你,要骂你,甚至要跟你离婚,那都是你该受着的。”

“如果他真要跟你离婚,”我顿了顿,看着她的眼睛,“那我也没办法。路是你自己选的。”

张兰的身体晃了晃,像是要倒下去。

但她最终还是咬着牙,点了点头。

“好,我说。”

第二天,餐桌上的气氛,比西伯利亚的寒流还要冷。

张兰红着眼睛,一夜没睡。

李明黑着脸,显然已经知道了什么。

我坐在主位上,一言不发。

是张兰先开的口。

她站起来,对着李明,对着我,“噗通”一声跪下了。

“李明,爸,我对不起你们。”

然后,她就把所有的事情,像倒豆子一样,全都说了出来。

从她弟弟第一次要钱,到她去借网贷,再到当掉金镯子……

她每说一句,李明的脸色就难看一分。

说到最后,李明的脸已经黑得能滴出墨来。

他猛地一拍桌子,碗筷都跳了起来。

“张兰!你……你……”

他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张兰,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你把我们这个家当什么了?你的提款机吗?!”

“那个镯子!那是我妈留下的!你说当就当了?!”

“离婚!必须离婚!”

他吼出了我最担心听到的两个字。

张兰跪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

“李明,我错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再也不敢了……”

“机会?我给了你多少次机会了?每次你弟要钱,我哪次没跟你吵?你听过吗?你现在为了他,去借高利贷!你还想干什么?是不是下一步就要去卖房子了?!”

李明气得口不择言。

我看着这场面,知道该我出马了。

“够了。”

我敲了敲桌子,声音不大,但很有分量。

李明转过头,看着我,眼睛通红。

“爸!您别管!这日子没法过了!”

“没法过也得过。”我看着他,“你现在跟她离了婚,小宇怎么办?这个家就散了?你妈在天之灵能安息吗?”

“可是她……”

“她是有错,而且是大错。”我转向跪在地上的张兰,“张兰,你起来。”

张兰不敢动。

“我让你起来!”我加重了语气。

她这才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我问你,你弟弟张涛,是不是个东西?”我问。

张兰愣了一下,随即低下头:“他……他不是。”

“他为了自己,把你,把你这个家都拖下水,他把你当姐姐了吗?”

“没有。”

“那你还把他当弟弟吗?”

张兰沉默了。

我知道,亲情不是说断就能断的。

“我不管你心里怎么想。”我说,“从今天起,这个人,从我们家消失。你如果再敢偷偷给他一分钱,你,就从这个家消失。我说的。”

我的话很重,像石头一样砸在地上。

然后,我转向李明。

“还有你。”

李明一愣:“爸,这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关系大了!”我瞪着他,“你媳妇被逼成这样,你这个当丈夫的,一点都没察觉吗?你整天就知道你的工作,你的会议,你关心过她吗?你问过她心里有什么苦吗?”

“一个巴掌拍不响。这个家会变成今天这样,你也有责任!”

李明被我骂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脸涨得通红。

我从卧室里,拿出我的存折。

拍在桌子上。

“这里面是三十万。是我和你妈一辈子的积蓄。”

“二十万,拿去把那些乱七八糟的贷款还清。记住,只还本金和合法利息。那些趁火打劫的,一分钱都别多给。如果他们还敢骚扰,就报警!”

“剩下的十万,找个靠谱的当铺,把镯子赎回来。”

“这笔钱,算我借给你们的。我不要利息。但是,你们俩,每个月,从工资里扣,慢慢还我。什么时候还清了,你们这个家,才算真正重新开始。”

李明和张兰都愣住了,呆呆地看着桌上的存折。

“爸……这钱……”李明的声音哽咽了。

“这是我的棺材本,也是你们这个家的救命钱。”我看着他们俩,“我拿出来,不是为了让你媳妇的弟弟好过,是为了我的儿子,我的孙子,为了这个还叫‘家’的地方。”

“你们俩,都给我记住今天。日子是靠两个人同心协力过出来的,不是靠一个人死撑,一个人装瞎。”

“要是再有下一次,这房子,我卖了,带小宇走。你们俩,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去。”

说完,我站起身,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把门关上。

我靠在门后,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心,像是被掏空了一样。

我不知道我的做法对不对。

我也不知道,他们俩能不能真的吸取教训,重新开始。

我只知道,这是我作为一个父亲,一个爷爷,能为这个家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外面的争吵声没有了。

取而代之的,是压抑的,两个人的哭声。

那天之后,家里安静了很久。

李明和张兰好像签了什么停战协议,谁也不理谁,但又在默默地履行着各自的职责。

李明请了两天假,带着张兰,去处理那些贷款的事。

回来的那天,两个人都很憔悴,但眼神里,好像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张兰换了手机号。

她那个“相亲相爱一家人”的群里,再也没有响起过。

她开始学着做饭。

虽然做的菜,不是咸了就是淡了,但她会很认真地问我:“爸,味道怎么样?”

我会点点头:“比外卖强。”

李明下班回家的时间,也早了一些。

他不再一回家就钻进书房,有时候会坐在客厅,陪我看一会儿电视。

虽然我们看的是不同的频道,他看财经,我看戏曲,但至少,这个空间里,有了点人气儿。

那个金镯子,被赎回来了。

张兰把它擦得锃亮,小心翼翼地放回了我的床头柜上。

“爸,这个,还是您收着吧。我不配戴。”

我看了看她,没说话,把镯子收下了。

他们开始还我钱。

每个月一号,我的银行卡里都会准时多出五千块钱。

不多,但像一个提醒,提醒着他们曾经犯下的错,也提醒着他们正在为这个错而努力。

小宇好像也察觉到了家里的变化。

他打游戏的时间少了,有时候会跑出来,问我手机还有什么新功能。

他教我怎么用手机支付。

“爷爷,以后您去菜市场,扫一下就行了,不用带现金。”

我试着用手机买了一斤白菜。

“滴”的一声,支付成功。

感觉很奇妙。

这个小小的黑板子,曾经把我们家的丑事都翻了出来。

现在,它又在教我,如何适应这个新的世界。

大概半年后的一个周末。

我正在阳台上给我的君子兰浇水。

张兰走过来,递给我一杯茶。

“爸,喝水。”

我接过茶杯,抿了一口。

“爸,阿涛……前几天给我原来的号码发了条短信。”她犹豫着说。

我的心提了一下。

“他说……他找到工作了,在一个工地上搬砖。他说,他知道错了,以前是他混蛋,他对不起我。他说,他会好好干,以后自己挣钱,把欠我的,一点一点还给我。”

她的眼圈有点红。

“他还说,让我跟您和李明说声对不起。”

我沉默着,没有说话。

“爸,我知道,您可能不信。”张兰看着我,眼神很诚恳,“我也不指望您能原谅他。我就是……想告诉您一声。”

“嗯。”我应了一声。

浪子回头金不换。

但愿,他是真的回头了。

“那钱……”我问。

“我没回他短信。”张兰说,“我跟李明商量过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我们现在只想好好过日子,把欠您的钱还上,把小宇供出来。”

她顿了顿,看着远方。

“李明说,等我们还完钱,就带您出去旅游一次。您不是一直想去看看三峡大坝吗?”

我的眼睛,有点湿润。

我转过身,假装去看我的花。

那棵君子兰,又冒出了一个新的花苞。

饱满,翠绿,充满了生命力。

我拿起手机,对着那个花苞,拍了一张照片。

想了想,发了个朋友圈。

没有配文字。

但我觉得,所有看到它的人,都会明白。

生活,不就是这样吗?

总会有狂风暴雨,把你的屋顶掀翻。

但只要根还在,家还在,就总有重新发芽,开花的那一天。

来源:雨落思起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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