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从小在东北农村长大,最忘不了的是村头红白喜事时支起的大锅,城里人爱订酒店,图个脸面,我们那儿办酒席都请一条龙,七八口大锅摆在院子里,烟熏火燎的,人声吵吵,外省朋友来了总说羡慕,可这流水席的硬气,不在菜多,就在那股子实诚劲儿。
我从小在东北农村长大,最忘不了的是村头红白喜事时支起的大锅,城里人爱订酒店,图个脸面,我们那儿办酒席都请一条龙,七八口大锅摆在院子里,烟熏火燎的,人声吵吵,外省朋友来了总说羡慕,可这流水席的硬气,不在菜多,就在那股子实诚劲儿。
去年表姐结婚,流水席摆了三天,天还没亮,大厨们就支起铁锅,酱肘子用了三十斤猪肘子,城里酒店讲究高压锅压两小时,农村师傅偏要小火慢慢炖,非得炖到筷子一碰就散,那天我蹲在灶台边看,肘子出锅时油汪汪的,皮带肉能片成薄片,肥的入口就化,瘦的丝丝都清楚,连隔壁王大爷都悄悄往兜里揣了两块。
要说最绝的还得是红烧鲤鱼,东北人讲究无鱼不成席,农村的宴席上这鱼比城里更讲究,那天师傅现捞的鲤鱼足有三斤重,改刀时刀背拍在鱼身上,咔的一声,后院都听得到,油锅烧得滋滋响,鱼皮炸得金黄,翻面时舀起热油淋在鱼身上,鱼头竟在锅里翘起尾巴,活像还在水里游,外省的表弟盯着鱼眼珠直咽口水,说这鱼皮一咬嘎嘣脆,鱼肉嫩得不行,比他家酒店的菜新鲜多了。
烧鸡是流水席里头不常提的那道菜,有回我帮厨,看见师傅拿柏树枝熏鸡,青烟飘着鸡味儿,满院子都是,撕开鸡皮时咔的一声,肉丝里还挂着酱香,有位城里来的亲戚非要学,师傅笑着讲,这哪是做饭啊,是手艺,得用老汤煨足六个小时,再拿松木熏够三炷香,你家那燃气灶,能烧出这味儿来吗?。
最让我没想到的是锅包肉,城里人总说东北菜油重,可流水席上的锅包肉外头炸得酥,里头还嫩,里脊肉裹了玉米淀粉,一炸就蓬起来,浇上醋汁,酸中带甜,一点不腻,那天有个南方来的客人连吃三块,压根没吃出是炸猪里脊,非问是不是用了什么秘制的鱼肉。
酒席到最后总得来一场硬的,十几碗白酒一字排开,村里人喝的是老白干,一口下去,热气从嗓子眼直窜到脚底板,没人犹豫,端起来就干,后来有外省的朋友悄悄问我,你们东北人真不醉,我指了指空酒坛,这坛子装得下酒,装不下咱东北人的劲儿,醉了还怎么划拳呢。
每次回村,总看见外地人举着手机拍流水席,他们说这哪是吃饭,分明是看吃播,可我知道,流水席的劲儿不在菜多,而在每道菜里头藏着的手艺,那熏鸡的柏木香,闻着不稀奇,可是一代代人灶火里熬出来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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