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1990年深秋，301医院那间病房里，两个老人攥着的手一直没松开。杨拯民看着病床上瘦得脱了形的孔从洲，突然明白父亲杨虎城临终前那句"从洲在，我放心"是什么意思——原来有些承诺，是要用三代人的命去还的。

1990年深秋，301医院那间病房里，两个老人攥着的手一直没松开。杨拯民看着病床上瘦得脱了形的孔从洲，突然明白父亲杨虎城临终前那句"从洲在，我放心"是什么意思——原来有些承诺，是要用三代人的命去还的。

1924年那个饿得眼冒金星的18岁少年，揣着两块玉米饼就敢往陕北走。孔从洲后来总跟孙子念叨，说当时真怕啊，榆林道上那伙土匪的刀就架在脖子上，是老乡家那个裹着小脚的老太太扑过来喊"这是我儿"，才捡回条命。这老太太不知道，她救的是后来西安事变里最关键的那颗棋子。

1936年12月12号晚上，孔从洲站在西安城墙上抽烟，火柴划亮的那秒，他看见自己手在抖。信号弹升空的时候，他突然想起杨虎城前天拍着他肩膀说的话："咱们这是把天捅个窟窿。"后来清点才发现，他画的布防图连蒋介石卫队厕所的位置都没漏掉，36处据点控制得跟铁桶似的。杨虎城日记里那句"从洲办事，我睡觉都睁一只眼"就是那天晚上写的。

最绝的是1937年在上海国际饭店。杨虎城把用红绸包着的《共产党宣言》塞给他时，两个人都清楚这可能是最后一面。孔从洲后来告诉儿子，那天凌晨三点，杨虎城突然用陕西话骂了句"狗日的老蒋"，骂完自己都笑了——这是他在孔从洲面前唯一一次失态。

1949年挖遗体那三天，孔从洲没让任何人插手。戴公祠花园里全是重庆的雨，他跪在地上扒拉土，指甲盖翻起来都没知觉。找到杨虎城遗骸那天，他把自己关在屋里喝了一瓶剑南春，出来跟战士说："给军长换北京带来的新军装，要呢子的。"后来迁葬路上，他坚持自己抬棺椁，说"最后一次给军长当警卫员了"。

最逗的是1959年李敏婚礼。毛主席敬酒时说了句"虎城有个好兄弟"，孔从洲回去就把合影锁进抽屉，跟子女说"谁拿这个显摆就滚出家门"。结果他小儿子孔令华后来真成了毛主席女婿，这老倔头在婚礼上又喝多了，拉着亲家母的手说"我们家不攀高枝"，把全场人都说愣了。

杨拯民打延长油田那阵子，孔从洲每个月都往陕北寄包裹。有次寄了双自家纳的布鞋，杨拯民穿着打井把脚磨出血，还傻乐："孔叔做的鞋，硌脚也舒服。"这帮人把命都活成了对方的续集。

现在去西安事变纪念馆，17路军那面军旗下总摆着两盒华山烟——工作人员说，这是按孔从洲遗嘱放的，他生前最后句话是"虎城爱抽这个"。你看玻璃柜里那本翻烂的《西安事变亲历记》，扉页上还留着铅笔写的字："给军长汇报工作，从洲1991年3月。"

来源：东落下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