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年,我在河边捡到一个女婴,20年后她考上哈佛,亲生父母找来

B站影视 日本电影 2025-11-18 00:41 1

摘要:老婆年初得急病走了,撇下我一个人,守着个空荡荡的家,连个说话的伴儿都没有。

一九八五年,秋老虎还在发威。

河滩上的风刮过来,都带着一股子燥热的水腥味。

我叫李卫民,那年二十八,在县城电影院当放映员。

老婆年初得急病走了,撇下我一个人,守着个空荡荡的家,连个说话的伴儿都没有。

那天我轮休,心里闷得慌,就一个人跑到城外的护城河边上钓鱼。

其实也不是真想钓鱼,就是想找个地方呆着,听听水声,心里能清净点儿。

日头偏西的时候,我正打盹,迷迷糊糊听见一阵猫叫似的声音。

很细,很弱,一阵一阵的。

我以为是野猫,没当回事。

可那声音不停,跟小钩子似的,一下一下挠着我的心。

我烦躁地睁开眼,顺着声音找过去。

河边有一片长得比人还高的芦苇荡,声音就是从里头传出来的。

我拨开芦苇,往里走了几步,脚底下踢到了一个软乎乎的东西。

是个包裹。

红底碎花的旧布包袱,看着有点年头了。

声音就是从包袱里发出来的。

我的心“咯噔”一下。

脑子里闪过无数个不好的念头。

我蹲下身,手哆嗦着,一点点解开那个系得死死的布包袱。

包袱皮一掀开,我整个人都僵住了。

里面是个孩子。

一个刚出生没多久的女婴,脸蛋皱巴巴的,红通通的,小嘴一张一合,正在那儿哼唧。

她身上裹着一件小得可怜的旧棉袄,旁边还放了半袋奶粉和一只奶瓶。

布包袱的角落里,压着一张纸条。

我捻起来,上面就一行字,字写得歪歪扭扭,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求好心人收养,生辰八字:庚申年七月十五。”

我拿着那张纸,手抖得跟秋风里的落叶一样。

我看看孩子,又看看这片荒无人烟的河滩。

谁这么狠心?

这可是条活生生的人命啊。

我当时第一个念头,是把她送到派出所去。

可我抱起她的一瞬间,那小东西就不哭了。

她睁开眼,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直愣愣地看着我。

那么小,那么软,在我怀里就占那么一小点地方,热乎乎的。

她的小手胡乱挥舞着,一下抓住了我的手指。

就那一下,我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了,又酸又软。

我想起了我老婆。

我们结婚五年,一直没孩子,她做梦都想要个闺女。

她要是还在,看见这孩子,不定多高兴呢。

一个荒唐的念头从我脑子里冒了出来。

留下她。

这个念头一出来,就像疯长的野草,再也压不下去了。

我抱着孩子,坐在河滩上,从日头偏西一直坐到满天星星。

河里的鱼一条没钓着,怀里却多了个孩子。

我掐了烟,把孩子紧紧搂在怀里,站起身,回家。

我知道,我的人生,从这一刻起,彻底不一样了。

我给她取名叫李念。

思念的念。

一是我思念我老婆,二是希望她将来别记恨那个扔下她的娘,好歹念着点生育之恩。

把一个婴儿带回家,对我一个大男人来说,简直就是一场战争。

头一天晚上,我压根就没睡。

她隔一个小时就哭一次,我笨手笨脚地冲奶粉,不是太烫就是太凉。

换尿布更是要了我的老命,那玩意儿湿乎乎、热腾腾的,我捏着鼻子换,结果还给她包反了。

第二天一早,对门的王婶就被孩子的哭声吵过来了。

王婶是个热心肠的快嘴,一进门看见我顶着俩黑眼圈,抱着个孩子在屋里团团转,当时就愣住了。

“卫民,你……你这是从哪儿弄来个孩子?”

我没瞒着,把河边捡孩子的事一五一十说了。

王婶听完,一拍大腿,声音都高了八度。

“你疯啦!一个大男人,工作又忙,怎么带孩子?快送到派出所去!”

我摇摇头,态度很坚决:“王婶,我想自己养。”

“你养?你怎么养?喝奶粉不要钱?将来上学不要钱?再说了,你一个单身汉带个女娃娃,将来人家怎么看你?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你!”

王婶的话像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

可我看着怀里睡得正香的李念,她的小嘴还砸吧砸吧的,好像在做什么美梦。

我的心一下子就硬了。

“别人怎么看我不管,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死。”

王えない。

王婶看我跟犟驴似的,叹了口气,没再劝。

她卷起袖子,一边数落我,一边麻利地帮我给孩子换了尿布,又教我怎么试奶温。

“你啊,就是个死心眼。算了算了,谁让你是我看着长大的呢。”

从那天起,我的生活彻底被这个叫李念的小东西占满了。

电影院的工作是倒班制,我跟同事换了班,尽量上白班,晚上能回家带孩子。

那会儿工资不高,一个月几十块钱。

为了给李念买好点的奶粉,我把烟戒了,酒也戒了。

每天下了班,第一件事就是冲回家。

整个电影院都知道我李卫民当爹了,是“捡来的爹”。

有人佩服我,也有人背后指指点点,说我傻。

我不理会。

每天晚上,我把李念哄睡着,就坐在床边看着她。

小小的,呼吸匀匀的,有时候还会在梦里笑出声。

我觉得我这辈子,值了。

李念长得快,跟吹气儿似的。

一岁会走,两岁会跑,跟个小炮弹似的满屋子窜。

她特别黏我,我走到哪儿她跟到哪儿,像个小尾巴。

我上班的时候,就把她托付给王婶。

王婶嘴上嫌我麻烦,可疼李念疼得跟亲孙女似的。

李念第一次开口说话,叫的不是“爸爸”,是“打打”。

我那天刚下班,一身臭汗地回到家,她摇摇晃晃地扑过来,抱住我的腿,奶声奶气地喊:“打打,抱!”

我当时眼泪差点掉下来。

我一个大老爷们,蹲在地上,抱着她,心里又酸又甜。

我这辈子,没白活。

李念从小就聪明,街坊邻居都夸她。

别的孩子还在玩泥巴,她已经能跟着电影院的海报认字了。

我放电影的时候,有时候会把她带到放映室。

小小的放映室里,机器嗡嗡作响,光束从镜头里投射出去,在黑暗中打亮一整个世界。

她就搬个小板凳,坐在我旁边,安安静静地看。

“爸爸,那个人为什么哭啊?”

“爸爸,他们最后在一起了吗?”

她总是有问不完的问题。

我一边换着片子,一边给她讲电影里的故事。

讲英雄,讲爱情,讲人生的悲欢离合。

她听得一脸认真,似懂非懂。

或许从那时候起,她看世界的眼光,就跟别的孩子不一样了。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

李念上了小学,成绩一直是班里第一。

奖状贴了满墙,红彤彤的,比我电影院的海报还好看。

我心里骄傲,嘴上却总打击她:“别骄傲,这才哪儿到哪儿。”

她就冲我做个鬼脸:“知道了,李师傅!”

她管我叫“李师傅”,因为电影院的人都这么叫我。

她觉得这么叫,特神气。

我下岗了。

九十年代末,电影院不景气,改制了。

我这种只会摆弄老式放映机的,第一批就被裁了下来。

那年我四十出头,一下子没了工作,整个人都懵了。

我躲在家里抽了一整天的烟,烟灰缸堆得跟小山似的。

晚上李念放学回来,看到我那副样子,什么都没说。

她默默地把窗户打开,把烟灰缸倒掉,然后给我端来一碗热腾腾的面条。

“爸,吃面。”她那时候已经上初中了,个子快到我肩膀了。

我看着她,眼圈一红。

“念念,爸没用了,爸下岗了。”我声音嘶哑。

她把筷子塞到我手里,说:“谁说的?我爸是世界上最厉害的放-映-师!”

她一字一顿,说得特别用力。

“电影院没了,你就不能放电影了吗?你可以在家给我放啊。”

她从书包里掏出个东西,是个手摇的幻灯片机,学校发的科普玩具。

她把白床单挂在墙上,关上灯,像模像样地摇着手柄。

墙上出现了一个个模糊不清的动物图案。

“爸,你看,这也是电影。”

黑暗里,我看着墙上那些歪歪扭扭的光影,看着身边女儿认真的侧脸。

我心里的那点颓丧和怨气,一下子就烟消云散了。

是啊,天无绝人之路。

为了供李念读书,我什么活儿都干。

去建筑队扛过水泥,去菜市场蹬过三轮,晚上还去大排档帮人刷盘子。

一天下来,累得骨头都快散架了。

可是一想到李念,我就觉得浑身都是劲儿。

她也争气。

中考考了全市第一,进了最好的重点高中。

高中三年,她几乎没让我操过心。

每天晚上学到深夜,周末就去图书馆。

我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我劝她别太累了,她总说:“爸,你那么辛苦,我只有好好读书,将来才能让你过上好生活的。”

我听了,鼻子发酸。

我这辈子没啥大出息,最大的成就,就是养了这么个好闺女。

高考成绩出来那天,我比李念还紧张。

我俩守在电话机旁边,手心全是汗。

电话铃一响,我俩都吓了一跳。

李念哆哆嗦嗦地拿起电话,听着里面的声音,脸上的表情从紧张变成了狂喜。

她放下电话,一下子蹦起来,扑到我怀里。

“爸!我考上了!我考上北大了!”

我抱着她,感觉自己跟做梦一样。

我的念念,我的闺女,考上北大了!

我高兴得在屋里转了好几圈,嘴里不停地念叨:“好,好,好!”

街坊邻居都来祝贺,王婶拉着我的手,眼泪都下来了。

“卫民啊,你熬出头了!你这辈子,值了!”

是啊,值了。

可紧接着,更大的惊喜来了。

几天后,李念收到了一封来自大洋彼岸的邮件。

她被哈佛大学录取了,全额奖学金。

哈佛。

那是什么地方?

我只在电影里听过。

李念跟我解释,那是全世界最好的大学。

我当时脑子一片空白。

我的闺女,要去美国了,要去全世界最好的大学读书了。

这事儿,跟做梦似的。

不,比做梦还玄乎。

我一个下岗工人,一个连县城都没出过几次的土老帽,养大的闺女,要去哈佛了。

我又是高兴,又是失落。

高兴的是她有出息,失落的是,她要飞走了,飞到我够不着的地方去了。

那段时间,我整个人都恍恍惚惚的。

一边帮她准备出国的东西,一边心里空落落的。

我怕她在那边吃不惯,给她买了一大堆榨菜和辣酱。

我怕她冷,给她织了一件又厚又丑的毛衣。

她看着我忙里忙外,眼圈红红的。

“爸,你别忙了,那边什么都有。”

我停下手里的活儿,看着她。

二十年了。

当年河滩上那个皱巴巴的小东西,已经长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她那么优秀,那么耀眼,像一颗星星。

而我,只是地面上一个仰望星星的人。

“爸舍不得你。”我憋了半天,才说出这么一句。

她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抱着我,哭得像个孩子。

“爸,我放假就回来看你,我给你打电话,我给你写信……”

我拍着她的背,心里五味杂陈。

孩子大了,总要飞的。

我不能成为她的牵绊。

就在我们准备去办签证,准备迎接新生活的时候,他们来了。

那是二零零五年,一个普通的下午。

我和李念正在家收拾行李。

门铃响了。

我以为是王婶又送什么东西来了。

打开门,门口站着一男一女。

男的五十岁上下,戴着金丝眼镜,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看着文质彬彬。

女的年纪相仿,保养得很好,穿着一条得体的连衣裙,脖子上戴着一串珍珠项链。

他们开着一辆黑色的奥迪,车就停在楼下,跟我们这个破旧的老小区格格不入。

“请问,您是李卫民先生吗?”男人开口了,声音很客气,但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距离感。

我点点头:“我是,你们是?”

“我们……我们想找一下李念。”女人开口了,她的声音有点发抖,眼睛一直往屋里瞟。

我心里一沉,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们找她干什么?”我堵在门口,没让他们进。

这时候,李念从屋里出来了。

“爸,是谁啊?”

她看到门口的两个人,也愣住了。

那个女人看到李念的一瞬间,眼睛“唰”地就红了。

她嘴唇哆嗦着,往前走了一步,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

“孩子……你就是念念吧?”

男人扶住她,对我们说:“李先生,我们能进去谈谈吗?我们是念念的……亲生父母。”

“轰”的一声。

我感觉我的脑子炸了。

亲生父母。

这四个字,像四把尖刀,狠狠地插进了我的心脏。

我死死地盯着他们,浑身的血液都凉了。

二十年了。

整整二十年了。

他们终于出现了。

在我把她养大,在她考上哈佛,在她最有出息的时候。

他们出现了。

我把他们让进了屋。

我们那个又小又旧的客厅,因为他们的到来,显得更加局促和寒酸。

他们坐在那张吱吱呀呀的旧沙发上,显得那么不自在。

李念站在我身边,手紧紧地攥着我的衣角,脸色苍白。

沉默。

死一样的沉默。

最后还是那个叫陈建华的男人先开的口。

他从一个精致的皮包里,拿出一沓照片和一份文件。

“李先生,我知道这件事很突然。我们找了她很多年。”

他说,他叫陈建华,那个女人叫刘文静。

他们是大学同学,当年年轻,不懂事,意外有了孩子。

那时候他们正准备出国留学,前途一片光明,这个孩子的到来,对他们来说,是个“错误”。

他们不敢告诉家里,也不敢告诉学校。

于是,在一个漆黑的夜晚,他们把刚出生的孩子,放在了河边。

他们说,他们当时也是万不得已。

他们说,他们以为会有一个好心人收养她。

他们说,他们出国后,心里一直惦念着她。

他妈的惦念。

我心里骂了一句。

惦念了二十年,现在功成名就了,开着奥迪来惦念了?

“这些年,我们在美国,都是大学教授。”陈建华推了推眼镜,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优越感。

“我们生活条件很好,我们这次回来,就是想把念念接回去,弥补我们这二十年的亏欠。”

弥补?

说得真轻巧。

“我们知道您养大念念不容易,这是一点心意,请您务必收下。”

刘文静把一张银行卡推到我面前。

“这里面有一百万,密码是念念的生日。我知道这点钱,买不来您二十年的养育之恩,但这是我们的一点补偿。”

一百万。

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我看着那张卡,又看看他们。

他们脸上带着愧疚,但更多的是一种理所当然。

仿佛他们用钱,就可以抹掉这二十年的空白,就可以把我这个“养父”从李念的生命里买断。

我笑了。

我笑出了声。

“一百万?”我拿起那张卡,在手里掂了掂,“挺多啊。”

陈建华和刘文静对视了一眼,以为我动心了。

“李先生,只要您同意,我们还可以给您更多。我们可以在城里给您买套最好的房子,保证您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我看着他们,一字一句地问:“我问你们,这二十年,念念发烧到三十九度八,半夜我抱着她跑几里地去医院的时候,你们在哪儿?”

“她上学没钱交学费,我去工地跟人抢着扛水泥的时候,你们在哪儿?”

“她开家长会,看着别的孩子都有爸有妈,自己一个人坐在角落里的时候,你们在哪儿?”

“现在,她长大了,她有出息了,她要去哈佛了,你们跑来了?开着车,拿着钱,跟我说要弥补?”

我的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几乎是吼出来的。

“你们他妈的早干嘛去了!”

我把那张银行卡,狠狠地甩在陈建华的脸上。

“滚!都给我滚!”

我指着门,浑身都在发抖。

刘文静被我吓哭了,捂着脸,肩膀一耸一耸的。

陈建华的脸色很难看,他捡起地上的卡,扶着刘文静站起来。

“李先生,我们理解您的心情。但我们是念念的亲生父母,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我们有权利认回她。”

他看着李念,语气放缓和了。

“念念,跟我们走吧。我们能给你最好的生活,最好的未来。哈佛的学费和生活费,我们全部承担。你以后,再也不用过这种苦日子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李念身上。

她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说。

此刻,她抬起头,脸色白得像纸。

她看着陈建华和刘文静,眼神里没有我想象中的激动,也没有恨意。

只有一片陌生和冰冷。

她终于开口了,声音很轻,但每个字都像钉子,钉在我的心上。

“你们是谁?”

就这四个字。

陈建华和刘文静都愣住了。

“念念,我们是你的爸爸妈妈啊……”刘文静哭着说。

“我爸在这儿。”李念说着,走过来,挽住了我的胳膊。

她的手很凉,但是很有力。

“他叫李卫民,是个电影放映员。他为了我,戒了烟戒了酒。他为了我,下岗后去扛水泥。他为了我,二十年没有再娶。”

“我的学费,是我爸一袋一袋水泥扛出来的。我的哈佛通知书,是我爸用他那双布满老茧的手换来的。”

“你们呢?”

李念看着他们,眼神锐利得像一把刀。

“你们给了我生命,谢谢。但是,把我从一寸养到一米七的,是他。”

“在我发烧的时候,用酒精给我擦身子降温的,是他。”

“在我被人欺负的时候,像个英雄一样冲在前面的,是他。”

“在我对未来迷茫的时候,告诉我‘念念你尽管飞,爸爸在后面给你兜着’的,是他。”

“你们说要弥补,你们拿什么弥补?你们用钱,来买我爸这二十年的心血吗?”

“对不起,在我心里,他这二十年,无价。”

李念说完,拉着我,转身回了房间。

“爸,我们收拾东西。”

客厅里,只剩下陈建华和刘文静。

我听见刘文静的哭声越来越大,撕心裂肺。

我心里没有一点痛快,只有一片茫然的悲哀。

他们没有马上走。

第二天,他们又来了。

这次,他们没再提钱,也没再提让我放弃。

他们只是想见见李念,跟她说说话。

我把选择权交给了李念。

“念念,你想见就见,不想见,爸就把他们赶走。”

李念想了很久,说:“爸,我想见见他们。”

他们在楼下的小花园里见的。

我没去,就站在阳台上,远远地看着。

我看见刘文静拉着李念的手,不停地在说些什么,眼泪就没停过。

陈建华站在一边,表情复杂。

李念很平静,大部分时间都在听。

我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

我只知道,那天李念回来后,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很久没出来。

我敲了敲门。

“念念,吃饭了。”

门开了。

她眼睛红红的,显然是哭过。

“爸。”她抱着我,把头埋在我怀里,“我心里难受。”

我拍着她的背:“爸知道。”

“他们说,当年他们也是没办法。他们说,他们一直觉得对不起我。”

“他们给我看了他们在美国的家,很大的房子,有游泳池,有花园。他们说,那一切都应该是我的。”

我心里一紧。

“那……你是怎么想的?”我小心翼翼地问。

李念抬起头,看着我,眼神清澈。

“爸,我承认,在那一刻,我有点动摇。”

“我想到你为了我,吃了那么多苦。如果我跟他们走了,你就可以不用那么辛苦了。”

“但是,”她话锋一转,“我马上就想明白了。”

“如果我走了,我得到的,是房子,是钱,是优越的生活。可是我失去的,是什么?”

“我失去的,是那个下雨天会背着我趟过积水的爸爸,是那个会笨手笨脚给我梳辫子的爸爸,是那个会在我考砸了之后,不说一句责备,只会默默给我做一碗荷包蛋面的爸爸。”

“我失去的,是我生命里最重要的二十年,是我之所以成为今天的我的一切。”

“爸,房子和钱,我将来可以自己挣。但是你,我只有一个。”

我听着她的话,眼泪再也忍不住了,哗哗地往下流。

我这辈子,做的最对的一件事,就是在二十年前那个傍晚,把她从河滩上抱回了家。

陈建华和刘文静没有放弃。

他们开始用各种方式“渗透”我们的生活。

他们给李念买最新款的手机,买名牌的衣服和包。

李念都拒绝了。

他们找到我以前工作的单位,想给我安排一个清闲又高薪的职位。

我拒绝了。

他们甚至找到了王婶,想通过她说服我。

王婶把他们送的东西原封不动地退了回去,还把他们骂了个狗血淋头。

“你们当这是什么?菜市场买白菜呢?想拿走就拿走?晚了!”

他们的出现,像一块石头,在我们平静的生活里激起了巨大的波澜。

街坊邻居的闲言碎语也多了起来。

“你看李卫民,真是傻,一百万都不要。”

“那闺女也是个白眼狼,亲爹妈来认了,还端着架子。”

“要是我,早跟着亲爹妈走了,还守着这个穷爹干嘛。”

这些话,像针一样,扎在我心上。

我开始失眠,整夜整夜地睡不着。

我怕。

我怕李念有一天会动摇。

毕竟,一边是破旧的老房子和一无所有的我,一边是豪宅名车和能给她全世界的亲生父母。

这道选择题,太难了。

李念看出了我的焦虑。

一天晚上,她给我倒了杯水,坐在我身边。

“爸,你是不是担心我会走?”

我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她笑了笑,把她的手机递给我。

手机屏幕上是她申请哈佛时写的个人陈述。

那是一篇关于“家”的文章。

她写道:“我的家很小,小到只有两个人。我的家很旧,墙皮会脱落,水管会漏水。我的家很穷,我们最奢侈的大餐,就是一盘饺子。”

“但是,我的家很温暖。因为我的家里,有我的父亲。”

“他不是我的生父,但他给了我两次生命。一次是二十年前,在冰冷的河边,他选择了我。一次是这二十年里,他用他全部的爱和付出,塑造了我。”

“他是一个普通的放映员,但他为我放映了整个世界。他教会我什么是爱,什么是责任,什么是家。”

“所以,当我被问及我的家庭背景时,我总是无比自豪。我来自一个普通的中国工人家庭,我有一个伟大的父亲。他是我生命里最亮的光。”

我看着那段文字,手抖得拿不住手机。

眼泪模糊了我的视线。

这就是我的念念,我的闺女。

她什么都懂。

去美国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陈建华和刘文静的攻势也越来越猛。

他们不再直接找我们,而是通过各种关系,给我们施压。

李念的签证,莫名其妙地被卡住了。

我们跑了好几趟大使馆,都说要等。

我心里明白,这肯定是他们在背后搞鬼。

他们想用这种方式逼我们就范。

那段时间,我急得嘴上全是泡。

李念反而比我冷静。

她对我说:“爸,别急。如果他们以为用这种手段就能让我屈服,那他们就太小看我了,也太小看你了。”

她直接给陈建华打了个电话。

我不知道她说了什么,我只知道她挂了电话之后,对我说:“爸,我们再等三天。”

三天后,签证下来了。

我问她到底跟他们说了什么。

她说:“我告诉他们,如果他们再用这种卑劣的手段,那我们之间,连最后一点血缘的情分都没有了。”

“我还告诉他们,哈佛我可以不去,美国我也可以不去,但我爸,我不能不要。”

我看着她,心里百感交集。

这个我一手带大的女孩,已经有了自己的铠甲,强大到可以保护我了。

出发去机场那天,天还没亮。

王婶和街坊邻居都来送我们。

王婶拉着李念的手,嘱咐个没完,眼泪汪汪的。

“好孩子,到那边照顾好自己,别让你爸担心。”

李念一一跟他们告别。

我们坐上出租车,开往机场。

车开出小区的时候,我从后视镜里,看到了一辆黑色的奥迪。

它就停在不远处,没有跟上来。

我知道,是他们。

到了机场,办完托运,离登机还有一段时间。

我俩坐在候机大厅里,相对无言。

“爸,你回去吧,我自己能行。”李念说。

“我再陪你一会儿。”

广播里开始催促登机。

李念站起来,替我理了理衣领。

“爸,我走了。你一个人在家,要好好吃饭,按时睡觉,别总抽烟。”

“知道了,啰嗦。”我嘴上嫌弃,眼睛却不敢看她。

她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塞到我手里。

“这是我这个暑假打工挣的钱,还有奖学金,你拿着。别舍不得花。”

我捏着那个厚厚的信封,喉咙发堵。

“念念……”

“爸,等我。”她踮起脚,在我脸上亲了一下,“等我放假回来。”

她转身,拖着行李箱,走向登机口。

她的背影,高挑,挺拔,坚定。

我看着她,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人群里。

我再也忍不住,蹲在地上,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

我的念念,飞走了。

回到家,屋子里空荡荡的。

到处都是李念的味道。

我坐在沙发上,一夜没睡。

第二天,我打开那个信封。

里面除了厚厚一沓钱,还有一封信。

信上写着:

“亲爱的老爸: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在飞往美国的飞机上了。

原谅我的不告而别,我怕我回头,就舍不得走了。

爸,这二十年,你辛苦了。

我知道,如果没有我,你的人生会轻松很多。你不会下岗后还要去扛水泥,不会一把年纪了还孤身一人。

是我,拖累了你。

但是,爸,我也想告诉你,这二十年,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二十年。

因为有你。

陈建华和刘文静的出现,像一场风暴。

我承认,我困惑过,也动摇过。

我甚至想过,如果我跟他们走了,是不是就能让你过上好日子。

但是,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

我梦见我回到了小时候。

我发高烧,你抱着我,在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医院跑。你的眉毛上都结了冰,嘴里还不停地哄我:‘念念不怕,爸爸在。’

我醒来的时候,枕头都湿了。

那一刻,我无比清晰地知道,我的根在哪里。

他们可以给我生命,但你,给了我活下去的意义。

他们可以给我财富,但你,给了我最珍贵的爱。

爸,血缘是什么?在我看来,它什么都不是。

二十年的养育和陪伴,才是世界上最无法割舍的羁绊。

所以,你不要再胡思乱想,不要再觉得对不起我。

该说对不起的,从来不是你。

你是我唯一的父亲,过去是,现在是,将来也是。

我要去哈佛了,我要去追寻我的梦想了。

但你放心,我不是飞走了,我只是去更高的地方,为了将来能更好地保护你。

等我,老爸。

等我学成归来,换我来养你。

爱你的,永远的拖油瓶,

念念。”

我捧着那封信,泣不成声。

什么哈佛,什么未来。

都不如这封信,来得让我心安。

我的念念,她长大了,她什么都懂。

我把信小心翼翼地折好,贴身放在口袋里。

我觉得,我这辈子,再也没什么好怕的了。

日子又恢复了平静。

我找了一份在小区当保安的工作,清闲,稳定。

每天上班,下班,回家。

李念每周都会给我打视频电话。

我们在屏幕的两端,分享着彼此的生活。

她跟我说哈佛的图书馆有多大,教授有多风趣,同学有多友好。

我跟她说小区里又来了几只流浪猫,王婶的孙子会打酱油了。

我们聊的,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但我们都知道,这些小事,就是我们之间最深的牵挂。

陈建华和刘文静,再也没有出现过。

我后来听王婶说,他们在我送李念去机场的第二天,就回美国了。

或许,他们终于明白了。

有些东西,错过了,就是一辈子。

四年后,李念从哈佛毕业了。

她拒绝了华尔街好几家顶级投行的邀请,回了国。

她没有去北京,也没有去上海。

她回到了我们这个小县城。

她回来那天,我去机场接她。

四年不见,她变得更加成熟,更加自信了。

但她看到我,还是像个孩子一样,飞奔过来,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

“爸,我回来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我拍着她的背,老泪纵横。

她在县城的一所高中,当了一名英语老师。

很多人不理解。

哈佛的高材生,回来当一个高中老师?太屈才了。

李念却说:“我爸把我从河边捡回来,是这个小城的人,看着我长大。现在,我想用我学到的东西,为这个地方做点什么。”

她用她的第一笔工资,给我买了一套新房子。

不大,但是很亮堂。

我们搬家那天,王婶他们都来帮忙。

看着崭新的家,我恍如隔世。

晚上,李念给我做了一桌子菜。

她举起酒杯,对我说:“爸,我敬你。谢谢你,给了我一个家。”

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我的眼眶又湿了。

我这一生,平平无奇。

没当过大官,没发过大财。

唯一的骄傲,就是我的女儿,李念。

有时候,我也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想。

如果二十年前,我没有去河边钓鱼。

如果我把她送到了派出所。

我的人生,会是什么样子?

或许,我会再娶一个老婆,生一个自己的孩子。

过着一种按部就班,不好不坏的生活。

但那样的人生,不会有李念。

不会有那个在我下岗时,给我端来一碗热面的小姑娘。

不会有那个在我绝望时,用一个玩具幻灯机照亮我整个世界的小姑娘。

不会有那个站在世界的顶尖学府,依然坚定地说“我爸是李卫民”的小姑娘。

我的人生,因为她,才变得独一无二,才变得有分量。

血缘重要吗?

或许重要。

但比血缘更重要的,是选择,是陪伴,是日复一日的付出和爱。

我叫李卫民,今年快六十了。

我是一个普通的退休工人。

我有一个女儿,她叫李念。

她是我这辈子,在河边捡到的,最珍贵的宝贝。

来源:温柔雨为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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