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家族落难后,我被迫嫁给了新科探花郎 婚后三年,从未圆房

B站影视 电影资讯 2025-11-17 21:21 1

摘要:我死后,看见那个被我折磨三年的探花郎夫君,抱着我的尸身呕血白头。

我死后,看见那个被我折磨三年的探花郎夫君,抱着我的尸身呕血白头。

重生回毒杀自己的那个雪天,我忽然想对他好一点。

可当我第一次主动给他寄寒衣时,全京城都笑了:「罪臣之女也配讨好朝廷新贵?」

后来,他浑身是血从边关爬回来,当众跪在我面前,颤抖着吻我指尖:「夫人,我迟来的爱,还配得上你吗?」

1

我睁开眼时,掌心还残留着鹤顶红的灼烧感。

可指尖触碰到的,却是温热的白玉茶杯。

茶香袅袅,混着窗外飘来的梅花冷香,将我混沌的思绪一点点扯回现实。

「夫人,您醒啦?」

春喜圆圆的脸蛋凑过来,手里捏着一封薄薄的信。

「顾大人来信了,这次您可不能再烧了!」

我怔怔地看着她。

春喜的个子比记忆中矮些,脸颊还带着未褪的婴儿肥。

而我……我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肌肤细腻鲜活,没有半点死前的青紫。

「如今是哪一年?」我的声音有些发颤。

「盛宝十年呀!夫人您睡糊涂了不成?」

盛宝十年。

顾行渊外放燕门的第二年。

也是我爹娘在宁古塔病逝的前一年。

心脏猛地一缩,前世记忆如潮水涌来。

茶楼焚信,服毒自尽,还有……顾行渊抱着我尸身呕血白头的模样。

原来上天真的给了我一次重来的机会。

「夫人,您怎么了?手这样冰。」

春喜担忧地握住我的手。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无事,只是做了个噩梦。」

接过那封信,熟悉的四个字映入眼帘。

安好,勿念。

前世我觉得他虚伪,每次收到信都直接烧掉。

如今再看,这短短四字,却像一把钝刀,慢慢割着我的心。

他写下这些字时,可曾期待过我的回音?

「春喜,燕门现在很冷吧。」

「可不是嘛!听说都冻死人了!」

春喜趁机念叨。

「顾大人走时只带了两件单衣,这都一年了……」

是啊,别人都有妻子寄的寒衣,只有他没有。

我忽然站起身。

「走吧,去成衣铺子。」

「啊?夫人要买新衣裳?」

「给顾大人买两件厚实的冬衣。」

春喜惊得瞪圆了眼睛,像是见了鬼。

也难怪她惊讶。

前世这个时候,我正盘算着如何与顾行渊和离,重回沈一谋身边。

哪里会关心他的冷暖死活。

「还愣着做什么?」

我淡淡瞥她一眼。

「再晚,邮驿该关门了。」

2

成衣铺子的老板娘很热情。

听说我要给顾行渊寄衣服,立刻拿出最新款的貂毛大氅。

「夫人瞧瞧这料子!燕门那种地方,就得穿这个才暖和!」

我摸了摸,确实厚实。

但价格也令人咋舌。

「就要这个吧。」

我平静地付了钱。

春喜在一旁小声嘀咕。

「夫人,这得花掉您半年的月钱呢……」

「无妨。」

比起顾行渊前世为我付出的,这点钱算得了什么。

老板娘包衣服时,我又看见架子上挂着一副狐皮手套。

顾行渊的信里提过,燕门风大,握笔时手会冻僵。

「这个也包起来。」

从成衣铺出来,雪下得更大了。

春喜抱着包裹,小脸冻得通红,眼睛却亮晶晶的。

「夫人,您是不是……想通了?」

想通了?

是啊,死过一次,还有什么想不通的。

沈一谋的薄情,家族的冤屈,还有顾行渊深藏不露的爱意。

这一世,我不能再糊涂下去。

邮驿里挤满了寄东西的妇人。

年关将近,大家都惦记着在外的亲人。

「哟,这不是薛大小姐吗?」

一个尖细的声音响起。

我回头,看见吏部侍郎的夫人王氏正斜眼看我。

她丈夫与顾行渊同科,素来不和。

「怎么,薛小姐也来寄东西?该不会是寄去宁古塔的吧?」

周围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知道,我爹娘是戴罪之身,流放宁古塔。

这是故意往我伤口上撒盐。

春喜气得要反驳,被我按住。

「不劳王夫人费心。」

我平静地写好寄往燕门的地址。

王氏却还不依不饶。

「燕门?难道是寄给顾大人的?哎呀,顾大人真是好福气,有个这么惦记他的夫人。」

她故意提高音量。

「不过薛小姐,罪臣之女给朝廷命官寄东西,怕是不太合适吧?」

我笔尖一顿,墨迹在纸上洇开一团。

「王夫人。」

我抬头,直视着她。

「我夫君是朝廷钦点的探花郎,我是他明媒正娶的夫人。我寄东西给他,有何不合适?」

王氏被我问得噎住,脸色一阵青白。

我不再理会她,继续写地址。

却在收件人那里,第一次郑重地写下「夫君顾行渊」五个字。

写完地址,我又要了一张信纸。

「夫人要写信?」春喜惊喜地问。

我点点头,却不知该写什么。

前世的这个时候,我连多看他一眼都不愿意。

如今突然要写信,竟有些无从下笔。

犹豫良久,我终于落笔。

年关将近,盼君早归。

只有八个字。

比起他三年如一日的「安好,勿念」,实在单薄得可怜。

但这是我重生后,迈出的第一步。

3

信寄出去后,日子仿佛又回到了从前。

每日诵经念佛,抄写经文。

但心境已然不同。

前世念佛是为了超度枉死的家人,今世却多了几分祈愿。

愿顾行渊在燕门平安。

愿爹娘在宁古塔能多撑些时日。

愿我能早日找到翻案的线索。

这日,我正抄写《心经》,春喜急匆匆跑进来。

「夫人!顾大人回信了!」

我笔尖一颤,墨迹污了刚写好的经文。

「这么快?」

往常他的信都是月底才到。

这次才过了半个月。

「邮驿的人说,是加急送回来的!」

春喜把信递给我,眼睛亮得惊人。

我拆信的手竟有些发抖。

展开信纸,依然是熟悉的笔迹。

只是这次,不止四个字。

安好,勿念。衣已收到,很暖。

另外……燕门的梅花开了。

我的眼眶突然有些发热。

他提到了梅花。

前世,我最爱梅花。

顾家庭院里种满了梅树,都是他亲手栽的。

可惜,我从未赏过。

「夫人,顾大人还说什么了?」

春喜凑过来看。

「就这么几句?顾大人也真是,多写几个字能怎样……」

「够了。」

我打断她的抱怨。

小心翼翼地将信纸折好,收进妆匣的最底层。

那里已经积了厚厚一沓他寄回来的信。

从前我觉得碍眼,现在却成了最珍贵的东西。

「春喜,去折几支梅花来。」

「现在?外面还下着雪呢!」

「嗯,就现在。」

我想看看,他说的梅花,是什么样子。

院里的积雪很厚,每走一步都没过脚踝。

红梅映雪,确实很美。

我站在梅树下,想起前世最后一个新年。

顾行渊站在这里,披着一身雪花,隔着窗对我说「新年好」。

那时我在屋里做什么?

好像在念经,祈祷沈一谋能回心转意。

真是可笑。

「夫人,折哪支?」春喜问。

我指了一支开得最盛的。

「就这支吧。」

回到屋里,我将梅花插进花瓶,摆在案头。

淡淡冷香,萦绕不散。

像极了顾行渊身上的味道。

清冷,却让人安心。

「春喜,准备笔墨。」

「夫人还要抄经?」

「不,给顾大人回信。」

4

这次的回信,我写了很久。

不是无话可说,而是想说的太多。

问他燕门的雪大不大,问他公务是否繁忙,问他手上的冻疮可好了。

最后却只写下一句。

梅花甚美,盼君同赏。

想了想,又添上一句。

年货已备齐,等你回来守岁。

落款时,我犹豫片刻,最终写下「辞盈」二字。

成婚三年,我从未允许他唤我的闺名。

如今,我想听他亲口唤一声。

信寄出去后,我开始着手调查爹娘的案子。

前世我沉溺于自怜自伤,从未想过翻案的可能。

直到死前,那些飘浮的「冤」字才点醒了我。

既然重生,绝不能重蹈覆辙。

我从爹留下的旧物中翻出一本账册。

上面记录着一些寻常往来,看不出异常。

但有一页的角落,用极淡的墨笔记着一串数字。

像是某种密码。

我正琢磨着,春喜慌慌张张跑进来。

「夫人!沈……沈大人来了!」

沈一谋?

他来做什么?

前世的这个时候,他正忙着与宰相千金议亲,对我避之不及。

「就说我病了,不见。」

话音刚落,沈一谋已经闯了进来。

他穿着大理寺的官服,身形清瘦,眉眼依旧俊朗。

只是看我的眼神,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

「薛小姐好大的架子。」

他冷冷开口。

连称呼都变成了疏离的「薛小姐」。

我放下账册,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沈大人擅闯官眷内宅,怕是不合规矩。」

「规矩?」

他嗤笑一声。

「薛小姐也配谈规矩?你父亲犯的可是通敌大罪!」

我的心猛地一抽。

前世就是这句话,成了压垮我的最后一根稻草。

但现在,我不会再被他击垮。

「沈大人若有证据,大可去皇上面前参我一本。若无证据,就请回吧。」

许是没料到我会反击,沈一谋愣了一下。

随即眼神更加阴鸷。

「薛辞盈,你以为顾行渊能护得住你?他娶你,不过是为了报答你爹的一水之恩!」

「哦?那沈大人当初为何不娶我?」

我平静地看着他。

「我爹对你,可是有知遇之恩呢。」

沈一谋的脸色瞬间难看至极。

他猛地上前一步,压低声音。

「我今日来,是给你指条明路。只要你愿意作证,指认顾行渊与你父亲勾结,我可以求宰相保你一命。」

原来如此。

是来威逼利诱的。

我笑了。

「沈一谋,你当我还是三岁孩童?」

「你!」

他气急败坏地抓住我的手腕。

「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放手!」

我用力挣扎,却抵不过他的力气。

就在这时,一个冷冽的声音从门口响起。

「沈大人这是做什么?」

5

顾行渊站在门口。

披着满身风雪,眉眼寒霜。

他怎么会回来?

前世他明明要到年底才回京!

沈一谋下意识松开手,脸色变了几变。

「顾大人不是在燕门吗?怎么突然回京了?」

顾行渊没理他,径直走到我身边。

目光落在我被攥红的手腕上,眼神骤冷。

「沈大人,对我夫人动手动脚,是不是太过分了?」

他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慑人的威压。

沈一谋强作镇定。

「顾大人误会了,我只是来探望故人……」

「故人?」

顾行渊打断他。

「沈大人记性不好。辞盈现在是我顾某人的夫人,与沈大人早已毫无瓜葛。」

辞盈……

他唤了我的闺名。

如此自然,仿佛已经唤过千百遍。

我的心脏漏跳一拍。

沈一谋的脸色更加难看。

「顾行渊!你别得意!娶个罪臣之女,你这辈子都别想翻身!」

「是吗?」

顾行渊淡淡一笑。

「那就不劳沈大人费心了。」

他走到我身边,很自然地握住我的手。

掌心温暖干燥,带着薄茧。

「夫人,我们回房吧。」

我怔怔地被他牵着走,甚至忘了反抗。

直到离开花厅,他才松开手。

「抱歉,唐突了。」

他退后一步,保持恰当的距离。

仿佛刚才的亲昵只是做给沈一谋看的戏。

我心里莫名有些失落。

「你怎么回来了?」

「燕门的叛乱平定了,陛下召我回京述职。」

他顿了顿,看向我。

「也收到了你的信。」

我的脸颊有些发烫。

「信上说年关将近,盼君早归。」

他重复着我信中的话,眼神温柔。

「所以我提前回来了。」

雪花落在他睫毛上,融成细小的水珠。

我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想替他拂去。

却在中途停住。

太越界了。

我们之间,还没有亲密到这个程度。

顾行渊却握住我的手腕,轻轻贴上他的脸颊。

「夫人的手很凉。」

他的皮肤温热,触感真实。

我像被烫到一般,猛地抽回手。

「我……我去让春喜准备热水。」

几乎是落荒而逃。

直到跑回卧房,心跳依旧快得厉害。

镜中的自己,双颊绯红,眼波流转。

哪里还有半分从前的死气沉沉。

这个顾行渊……

和记忆中那个沉默寡言的男人,判若两人。

7

顾行渊在府中住下了。

但我们都默契地保持着距离。

他住东厢,我住西厢,井水不犯河水。

白日他进宫述职,我在家研究爹留下的账册。

晚上偶尔一起用膳,也是相对无言。

这日,他回来得特别晚。

身上带着酒气,眼神却清明。

「夫人还没睡?」

他站在廊下,雪花落满肩头。

像极了前世那个新年夜。

我心里一软。

「在等你。」

他明显怔住了。

「等我?」

「嗯,有东西给你。」

我取出早就准备好的新年礼物。

是一方砚台。

上好的端石,刻着简单的竹纹。

「听说你的砚台摔坏了。这个……希望你喜欢。」

他接过砚台,指尖轻轻摩挲上面的纹路。

「夫人怎么知道我的砚台坏了?」

我一时语塞。

总不能说,是前世你回来后,我听见你和管家说的。

「猜的。」

他低低笑了。

「夫人猜得真准。」

月光下,他的眉眼格外温柔。

「我也有东西给夫人。」

他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布包。

打开,里面是一支梅花木簪。

雕工粗糙,一看就是新手所为。

「燕门没什么好东西,只有梅花最多。我闲着无事,学着雕了一支……」

他有些不好意思。

「雕得不好,夫人若不喜欢……」

「喜欢。」

我接过木簪,指尖拂过花瓣的轮廓。

「很好看。」

是真的好看。

比任何金银珠宝都珍贵。

他看着我,眼神深邃。

「夫人……」

「嗯?」

「我能抱抱你吗?」

我愣住了。

前世,他从未提出过这样的要求。

我也绝不允许他靠近。

可是现在……

我轻轻点头。

他小心翼翼地环住我的肩膀,动作轻柔得像是对待易碎的珍宝。

他的怀抱很暖,带着淡淡的墨香和冷松的气息。

我忽然想起前世死时,他抱着我尸身的温度。

那么冷,那么绝望。

「顾行渊。」

我轻声唤他。

「我在。」

「谢谢你。」

谢谢你还活着。

谢谢我能重来一次。

谢谢你还愿意拥抱这个曾经伤害过你的我。

他没有问为什么,只是收紧了手臂。

雪花静静飘落,覆盖了庭院的青石板。

这个冬天,似乎没有那么冷了。

8

年关将至,京城越发热闹。

顾行渊的归来,让原本冷清的府邸多了几分人气。

他每日依旧忙碌,但总会赶在晚膳前回来。

有时带一包蜜饯,有时带几本闲书。

都是给我的。

这日,他忽然问我:「夫人可想出去走走?」

我有些惊讶。

前世我深居简出,最讨厌人多的地方。

「去哪里?」

「灯市。快过年了,很热闹。」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头。

或许是因为他眼中的期待太过明显。

灯市果然热闹。

各式花灯璀璨如昼,游人如织。

顾行渊小心地护在我身边,避免被人群挤到。

「夫人看那盏兔子灯。」

他指给我看。

灯摊上挂着一盏雪白的兔子灯,眼睛用红宝石点缀,栩栩如生。

「姑娘好眼光!这灯全京城只此一盏!」

摊主热情推销。

顾行渊直接付了钱。

「送给夫人。」

我抱着兔子灯,心情有些微妙。

好像……被当做小孩子哄了。

路过一个猜灯谜的摊子,围了很多人。

「去看看?」

顾行渊问我。

我点点头。

谜题都不难,我猜中好几个,得了一对鸳鸯荷包。

顾行渊看着荷包,眼神微动。

「夫人好厉害。」

他的夸奖让我有些不好意思。

「只是些简单的谜题。」

「在我心里,夫人一直很聪明。」

他轻声说。

我怔了怔。

前世他从未夸过我。

在我面前,他总是沉默的,隐忍的。

原来他眼中的我,是这样的。

回去的路上,我们并肩走着,谁都没有说话。

但气氛并不尴尬。

快到府门时,他忽然停下脚步。

「夫人。」

「嗯?」

「新年快乐。」

我这才发现,已经子时了。

远处传来寺庙的钟声,宣告新年的到来。

「新年快乐。」

我轻声回应。

他看着我,眼神温柔得能溺死人。

「愿得长如此,年年物候新。」

和前世一样的话。

但这次,我不再将他拒之门外。

「好。」

我听见自己说。

「年年如此。」

9

新年过后,顾行渊又开始忙碌起来。

陛下似乎很赏识他,经常召他入宫议事。

这日在府中,我却接到一个意想不到的帖子。

宰相夫人设赏梅宴,邀请我参加。

我拿着帖子,心中警铃大作。

宰相是陷害我爹的主谋之一,他的夫人突然邀请我,绝无好事。

但若不去,反而显得心虚。

思考再三,我还是决定赴约。

赏梅宴设在相府的梅园。

来的都是京中有头有脸的官眷。

我一进门,就感受到无数道目光落在身上。

有好奇,有鄙夷,也有毫不掩饰的恶意。

「顾夫人来了。」

宰相夫人王氏笑着迎上来。

她年约四十,保养得宜,但眼神锐利,一看就是精于算计的人。

「夫人安好。」

我行礼问安。

「快请坐,就等你了。」

她亲热地拉着我的手,仿佛我们是多年好友。

但我能感觉到她指尖的冰冷。

席间,夫人们聊着家常,气氛看似融洽。

但话题总是有意无意地往我身上引。

「听说顾大人深得陛下赏识,真是年轻有为啊。」

「是啊,可惜……」

有人故意说一半留一半。

可惜什么?

可惜娶了个罪臣之女?

我垂眸喝茶,假装没听出弦外之音。

王氏忽然笑道:「说起来,顾夫人与沈大人还是旧相识呢。」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

「年少时见过几面,不算相熟。」

我淡淡回应。

「是吗?可我听说,沈大人至今还对顾夫人念念不忘呢。」

王氏故作惊讶。

「前几日沈大人来府上做客,还提起顾夫人,说您从前最爱梅花。」

我的心沉了下去。

这是故意要坏我名节。

「宰相夫人说笑了。」

我放下茶盏,声音清晰。

「我与沈大人毫无瓜葛,倒是夫人与沈大人往来密切,令人羡慕。」

王氏的脸色微变。

「顾夫人这是什么意思?」

「只是感叹夫人与沈大人关系亲近而已。」

我微微一笑。

「毕竟,沈大人经常出入相府,是众所周知的事。」

这话暗示性极强,在场的夫人们都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

王氏显然没料到我会反击,一时语塞。

我趁机起身。

「抱歉,身子有些不适,先告辞了。」

离开相府时,我能感觉到王氏冰冷的视线一直追随着我。

看来,宰相一党已经按捺不住了。

10

回府后,我将赏梅宴的事告诉了顾行渊。

他听完,眉头紧锁。

「以后这种宴会,能推就推。」

「我知道。」

我看着他。

「但你有没有想过,他们为什么突然针对我?」

顾行渊沉默片刻。

「陛下可能要有大动作了。」

「什么大动作?」

「重启你父亲案件的调查。」

我惊得站起身。

「真的?」

「只是猜测。」

他拉着我坐下。

「最近陛下频繁召见我,问了许多燕门的事。燕门与北疆接壤,你父亲当年被指控通敌,关键证据就是来自北疆。」

我的心跳加速。

「所以……」

「所以陛下可能发现了什么。」

他握紧我的手。

「辞盈,你要有心理准备。翻案不是易事,宰相一党绝不会坐以待毙。」

「我知道。」

我反握住他的手。

「但我不会放弃。」

爹娘的冤屈,家族的血债,我必须讨回来。

「我会帮你。」

顾行渊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站在你这边。」

他的眼神如此坚定,让我莫名安心。

「谢谢。」

「夫妻之间,何必言谢。」

他轻笑。

窗外又下起了雪。

但这一次,我不再觉得寒冷。

因为有人愿意为我遮风挡雪。

有人愿意陪我走下去。

「顾行渊。」

「嗯?」

「等春天来了,我们一起回江南看看吧。」

我忽然说。

「我娘说,江南的春天很美。」

他怔了怔,随即笑了。

「好。」

「等一切都结束了,我们就去江南。」

一切都结束……

那会是什么时候呢?

我看着窗外的飞雪,心中既有期待,也有不安。

但无论如何,这条路,我会走下去。

和他一起。

11

开春后,边关传来急报:北戎犯境,燕门告急。

顾行渊连夜被召入宫中,翌日清晨才回府,官袍上沾着露水,眉宇间凝着化不开的疲惫。

「陛下命我即刻返回燕门,督运粮草,协理军务。」

他声音沙哑,眼下泛着青黑。

我正为他斟茶的手一顿,热茶溅出,烫红了手背。

「这么急?」

「军情如火。」他握住我的手,用帕子轻轻擦拭烫红处,「最迟后日便要动身。」

后日。我的心猛地一沉。比前世他离开的时间,早了整整一个月。是因为我重生带来的变数吗?还是说,燕门的局势,本就比我知道的更为凶险?

「我跟你去。」话脱口而出,连我自己都愣了一下。

顾行渊眸中掠过一丝惊诧,随即被担忧覆盖。「不可。燕门正值战乱,刀剑无眼,太危险了。」

「你在哪里,危险就在哪里。」我看着他,语气坚定,「我既嫁你为妻,总不能一直安居京城,让你独自面对风雨。况且……」我顿了顿,「我通晓些医术,或许能帮上忙。」

这并非虚言。前世心死之后,我大半时光消磨在佛经与医书之中,虽不及名医,但处理寻常伤病绰绰有余。

顾行渊凝视我良久,深邃的眸子里情绪翻涌,最终化为一声轻叹。「此去路途遥远,车马劳顿,我怕你受苦。」

「我不怕苦。」我反握住他的手,「只怕……再次来不及。」

最后几个字,我说得极轻,但他身体明显一僵。他是否从我眼中,看到了某些无法言说的恐惧?关于死亡,关于离别,关于那场迟来的白头。

他终是妥协了,将我轻轻拥入怀中,下巴抵着我的发顶。「好。我们一起去。」

他的心跳沉稳有力,我闭上眼,感受这份真实的存在。

这一次,我绝不会再让他独自承受一切。

12

出发那日,天色阴沉,飘着细密的雨丝。

春喜哭成了泪人,抱着我的胳膊不肯撒手。「夫人,您一定要平安回来啊!奴婢等着您!」

我拍拍她的手,安抚道:「好好看家,等我们回来。」

顾行渊只带了十余名亲随,轻装简行。我换上利落的胡服,将长发束起,与他并肩骑在马上。

离京的队伍沉默而迅速。雨水打湿了衣襟,寒意刺骨,我却觉得心头一片滚烫。

离京三十里,途经一处驿站稍作休整时,遇到了意想不到的人。

沈一谋带着一队大理寺的人马,似乎也是要出京公干。他看见我与顾行渊同乘一骑,眼神瞬间阴鸷得能滴出水来。

「顾大人真是伉俪情深,赴边关险地也要带着夫人。」他语带讥讽。

顾行渊将我护在身后,语气平淡无波:「不劳沈大人费心。」

沈一谋冷笑一声,目光转向我,压低了声音:「薛辞盈,燕门如今是龙潭虎穴,你跟着去,是嫌命长吗?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我迎上他的视线,清晰地说道:「沈大人,我的夫君在哪里,我就在哪里。至于安危,自有我夫君护我,与你无关。」

「你!」沈一谋气结,脸色铁青。

顾行渊不再看他,扶我上马,沉声道:「我们走。」

马蹄扬起泥水,将沈一谋和他那点见不得光的心思远远抛在身后。我靠在顾行渊坚实的后背上,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忽然觉得,前路再难,似乎也没那么可怕了。

13

越往北行,景色越发荒凉。

官道两旁,时而可见拖家带口南逃的难民,面黄肌瘦,眼神麻木。战争的阴影,已经笼罩了这片土地。

连续赶路七八日,人困马乏。这日傍晚,眼看快到燕门地界,天空却飘起了鹅毛大雪,能见度极低。

「大人,雪太大了,前方山路恐不好走,是否找个地方暂避?」亲卫队长策马前来请示。

顾行渊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我冻得发白的脸,果断下令:「找避风处扎营,明日天亮再行。」

我们在山脚下一处背风的岩石后搭起简易帐篷。篝火燃起,带来了些许暖意。我靠着火堆搓着手,顾行渊将他的大氅披在我身上,又递过来一个水囊。

「喝点热水,暖暖身子。」

水是温的,带着一丝淡淡的甜味,似乎加了蜂蜜。我小口喝着,一股暖流从喉咙滑入胃里,驱散了部分寒意。

「累吗?」他问,声音在风雪夜里显得格外低沉温柔。

我摇摇头,看着他被火光映照的侧脸,胡茬微青,带着奔波的风霜,却依旧难掩俊朗。「你更累。」

他笑了笑,没说话,只是将一根枯枝添进火堆。火星噼啪作响。

「顾行渊,」我轻声唤他,「等战事平息,天下太平了,你最想做什么?」

他沉默片刻,目光投向跳动的火焰,缓缓道:「找一处安静的地方,开一间书院,教孩子们读书识字。不必再理会朝堂纷争,边境烽火。」

很朴素的愿望,却让我心头一酸。他本该是这样的探花郎,清风明月,著书立说,而不是在边关的风雪里,沾染刀兵之气。

「那我呢?」我忍不住问,「你的太平日子里,有我吗?」

他转过头,深深地望着我,火光在他眼中摇曳。「辞盈,」他握住我的手,掌心滚烫,「我的每一个愿望里,都有你。」

风雪声似乎远去了,世界只剩下他灼热的眼神和交握的双手。我仿佛能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的声音。

就在此时,异变陡生!

一支利箭破空而来,直射顾行渊后心!

「小心!」我几乎是本能地扑过去,想将他推开。

但他反应更快,猛地将我往怀里一带,同时侧身,箭矢擦着他的手臂飞过,「夺」地一声钉在身后的岩石上!

「有埋伏!保护大人!」亲卫们瞬间拔刀,将我们护在中间。

黑暗中,数十道黑影如鬼魅般从雪地里跃出,刀光凛冽,直扑而来!

刺客!目标是顾行渊!

14

厮杀声瞬间打破了雪夜的寂静。

顾行渊将我紧紧护在身后,手中长剑出鞘,格开劈来的刀锋,动作迅捷如电。我从未见过他这般模样,平日里温润的探花郎,此刻眼神锐利如鹰,周身散发着凛冽的杀气。

刺客人数众多,且武功高强,显然是训练有素的死士。顾行渊的亲卫虽拼死抵抗,但寡不敌众,很快便有人倒下。

「他们的目标是我,我引开他们,你找机会走!」顾行渊在我耳边急声道。

「不行!」我死死抓住他的衣袖,「要死一起死!」

我绝不会再独自苟活!

他深深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复杂得让我心惊,有决绝,有痛楚,还有一丝我读不懂的……释然?

「好。」他哑声道,「那就不走。」

他挥剑逼退一名刺客,拉着我且战且退,向山林深处撤去。积雪没膝,每一步都异常艰难。刺客紧追不舍,箭矢不时从耳边呼啸而过。

混乱中,我脚下一滑,向山坡下栽去!

「辞盈!」

顾行渊惊呼一声,毫不犹豫地扑过来抱住我,两人一起滚下山坡。天旋地转间,我只感觉他用手臂紧紧护住我的头,用自己的身体承受了大部分的撞击。

不知滚了多久,我们终于被一棵枯树挡住,停了下来。我被他压在身下,毫发无伤,而他却闷哼一声,嘴角渗出一缕血丝。

「顾行渊!」我慌忙扶住他。

「没事……」他撑起身子,脸色苍白,却仍强撑着笑道,「皮外伤。」

我们滚进了一个浅雪坑,暂时脱离了刺客的视线。但能听到上方传来的搜索声和脚步声。

「分开搜!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声音冷酷,带着浓重的杀意。

顾行渊捂住胸口,气息紊乱。我借着雪光看到他手臂和后背都被岩石划破,鲜血浸湿了衣衫。方才滚落时,他定然伤得不轻。

我撕下衣襟,想为他包扎,却被他按住手。「别动,听我说。」

他的眼神异常严肃。「辞盈,这些人不是普通刺客,是冲着我来的,也可能……是冲着可能翻案的你来的。他们的目标很明确,不留活口。」

我的心沉到谷底。

「这支箭,你拿着。」他将一把小巧的匕首塞进我手里,箭头淬着幽蓝的光,显然喂了剧毒。「如果……如果最后时刻,用它自我了断,免受折辱。」

我的眼泪瞬间涌了上来。「不……」

「听话!」他低喝,语气是从未有过的严厉,带着一丝绝望的恳求,「我宁愿你……干干净净地走。」

上方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雪光映出刺客模糊的身影。

顾行渊握紧剑,准备做最后一搏。

就在这时,我摸到袖中一个硬物——是临走前春喜塞给我的信号烟花,说是遇到危险时放出,或有一线生机。当时只觉她小题大做,此刻却成了唯一的希望。

我毫不犹豫地掏出烟花,用火折子点燃引信!

「咻——嘭!」

一道刺眼的红光冲天而起,在漆黑的夜空中炸开一朵绚烂的花。

搜索的刺客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惊住,动作一滞。

「快!杀了他们!」

刺客们反应过来,杀气腾腾地扑下雪坑!

顾行渊将我猛地推向身后枯树形成的狭窄缝隙,自己转身迎敌!

刀剑相交,发出刺耳的铮鸣!

眼看一把刀就要砍中顾行渊的后背,我尖叫着闭上眼!

预期中的惨叫声并未响起,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和更加激烈的厮杀声!

我睁开眼,只见一队黑衣骑士如神兵天降,与刺客战在一处!为首之人,身形矫健,刀法凌厉,瞬间斩杀两名刺客!

是援军!春喜给的信号烟花,真的召来了救兵!

绝处逢生,我腿一软,瘫坐在雪地里。顾行渊回头看我,确认我无事,这才松了口气,以剑拄地,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

战斗很快结束。刺客死的死,逃的逃。那名首领模样的黑衣骑士快步走到我们面前,单膝跪地。

「属下来迟,让大人、夫人受惊了!」

顾行渊摆摆手,强撑着问道:「你们是……」

黑衣人抬起头,露出一张坚毅的面孔。「属下乃燕门守军斥候营校尉,奉命在此接应大人。见到信号,特来救援。」

他看了看顾行渊的伤势,眉头紧皱。「大人伤得不轻,此地不宜久留,请随属下速回大营医治!」

我被扶上马,顾行渊也被搀扶着坐上另一匹马。他脸色苍白,却仍回头对我安抚地笑了笑。

风雪依旧,但我知道,我们暂时安全了。只是,这场精心策划的刺杀,幕后主使究竟是谁?燕门之行,恐怕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凶险万分。

15

燕门大营,灯火通明。

军医为顾行渊处理伤口,他后背和手臂多处擦伤,最重的是胸口受到的撞击,可能伤及内腑,需要静养。

我守在他榻前,看着他昏睡中依旧紧蹙的眉头,心中后怕不已。若我再迟疑片刻,若信号烟花未能唤来援军……我不敢想象后果。

「夫人,您也受了惊吓,去歇息吧,这里有属下守着。」斥候营校尉周霆低声道。

我摇摇头。「我没事。周校尉,今日多谢你们及时相救。」

「分内之事。」周霆顿了顿,神色凝重,「只是……那些刺客身手不凡,不像寻常匪类,倒像是……军中出身。」

军中出身?我心一凛。难道是军中有人与宰相勾结,欲对顾行渊不利?

「此事我已命人暗中调查。」周霆道,「大人醒来前,还请夫人务必小心,尽量不要离开大营。」

我点头应下。看来这燕门,果然是龙潭虎穴。

顾行渊昏睡了一日一夜才醒。醒来第一件事便是找我,看到我安然无恙地守在床边,才松了口气。

「感觉怎么样?」我扶他坐起,递上温水。

「无碍。」他声音沙哑,握住我的手,「吓到你了。」

我摇摇头,眼眶却有些发热。「下次不许再那样护着我了。」

他轻笑,指腹擦过我的眼角。「不护着你,护着谁?」

养伤期间,顾行渊并未闲着,靠着周霆送来的军报文书,逐步了解燕门局势。北戎骚扰不断,边境几个村落已被洗劫一空,守军兵力吃紧,粮草运输也屡遭袭击,情况不容乐观。

更棘手的是,军中似乎并不太平。几位将领各有心思,对顾行渊这位空降的“钦差”明显抱有敌意,尤其是副将赵莽,态度尤为倨傲。

这日,赵莽前来禀报军务,言语间多有不敬。

「顾大人就在帐中好生养伤便是,前线厮杀之事,交给我们这些粗人即可。」他斜睨了我一眼,意有所指,「带着女眷来军营,本就不合规矩,若再出点什么事,末将可担待不起。」

顾行渊脸色一沉,正要开口,我却轻轻按住了他的手。

我站起身,平静地看向赵莽。「赵将军,妾身虽为女流,却也知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我来军营,非为游玩,而是略通医术,愿为受伤将士尽绵薄之力。莫非赵将军觉得,救治伤员,也坏了规矩?」

赵莽被我问得一噎,脸色涨红。「末将不是这个意思……」

「那便好。」我微微一笑,「昨日我见伤兵营中药物短缺,尤其金疮药所剩无几,不知赵将军可知此事?粮草被劫,药物补给是否也出了问题?将军负责后勤粮草押运,想必比妾身更清楚。」

赵莽眼神闪烁,支吾道:「……此事,此事末将正在核查。」

「哦?」我挑眉,「那便有劳将军尽快核查清楚,毕竟将士们的伤势,耽搁不得。」

顾行渊眼中掠过一丝赞赏,接口道:「赵将军,粮草药物乃军中命脉,不容有失。三日内,本官要看到详细的账目和应对方案,否则,军法处置!」

赵莽脸色铁青,悻悻告退。

帐内恢复安静,顾行渊拉我坐下,眼中带着笑意:「我的夫人,何时变得如此伶牙俐齿了?」

我靠在他未受伤的肩头,轻声道:「因为我不想再只受你庇护,我也想能帮到你,哪怕只是一点点。」

他收拢手臂,将我圈在怀中,下巴轻轻蹭着我的发顶。「辞盈,有你在身边,真好。」

帐外是北疆凛冽的风声,帐内却因彼此的体温而温暖如春。

16

顾行渊的伤稍有好转,便投入紧张的军务中。

他雷厉风行,很快查清了粮草屡次被劫的真相——并非北戎所为,而是副将赵莽勾结境外马贼,自导自演,中饱私囊。

证据确凿,顾行渊当众拿下赵莽,革职查办,军心大振。

我也没闲着,整日泡在伤兵营里。起初那些粗犷的军汉们还对这位京城来的娇贵夫人心存疑虑,但见我处理伤口手法熟练,不嫌脏累,眼神便渐渐由审视变为信服,甚至带了几分敬重。

「夫人,您这手艺,比咱们军医还强哩!」一个胳膊受伤的小伙子憨厚地笑道。

我正为他清洗伤口,闻言抬头笑了笑:「只是些皮毛,能帮上忙就好。」

忙碌让我暂时忘却了京城的波诡云谲,但心底那根弦始终紧绷。赵莽落网前那怨毒的眼神,分明在说此事绝不算完。

这日傍晚,我刚从伤兵营出来,便被周霆请到了顾行渊的军帐。

帐内烛火通明,顾行渊站在地图前,眉头紧锁。见我进来,他招手让我近前。

「辞盈,你看这里。」他指向地图上燕门关外一处山谷。

「落鹰峡?」我认出了这个地方,地势险要,是设伏的绝佳地点。

「我们收到密报,三日后,将有一批重要的军械辎重途经此地运往北戎。」顾行渊沉声道,「若能截下这批军械,不仅能重创敌军,或许还能找到与朝中之人勾结的证据。」

我的心猛地一跳。「你的意思是……」

「宰相。」他吐出两个字,眼神锐利,「赵莽不过是马前卒,真正的黑手,在京城。」

「你要亲自去?」我抓住他的手臂,落鹰峡太过凶险。

「必须我去。」他握住我的手,语气坚定,「这是扳倒他的最好机会。你放心,周霆会带精锐随行,计划周详,不会有失。」

他虽说得轻松,但我从他眼中看到了决绝。这一趟,是刀尖起舞。

「我跟你去。」我再次说道,语气不容拒绝,「我在峡谷上方接应,若有变故,也能及时示警。我的箭术,你是知道的。」

前世为了排遣孤寂,我曾在院中习射,准头颇佳。顾行渊似乎有些意外,沉吟片刻,终是点了点头。「好。但你要答应我,无论发生什么,以自己的安危为重。」

「好。」我应下,心中却已打定主意,若他遇险,我绝不会独活。

17

三日后,落鹰峡。

我伏在峡谷上方的岩石后,身下是万丈深渊,寒风如刀,刮在脸上生疼。身边放着信号烟花和一把强弓,这是顾行渊特意为我准备的。

峡谷下方,寂静无声,只有风声呜咽。按照计划,顾行渊会带人埋伏在峡谷另一端,只等押运军械的队伍进入伏击圈,便前后夹击。

时间一点点流逝,每一刻都显得格外漫长。我的心跳得飞快,手心沁出冷汗。

终于,远处传来了沉闷的车轮声和马蹄声。一支庞大的车队缓缓驶入峡谷,押运的士兵盔甲鲜明,人数众多,远超出预估。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顾行渊他们,能应付吗?

眼看车队过半,峡谷中突然响起一声尖锐的哨响!

「杀!」

喊杀声震天响起,顾行渊一马当先,率军从峡谷前端杀出!几乎同时,峡谷后端也被周霆带人堵死!

战斗瞬间爆发!顾行渊身先士卒,剑光如龙,所向披靡。周霆等人亦是勇不可挡。押运的敌军虽众,却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打乱了阵脚,阵型大乱。

我紧紧盯着战场中心那道熟悉的身影,每一次惊险的闪避都让我心跳骤停。

就在战局看似明朗之际,异变再生!

峡谷一侧的山壁上,突然冒出无数弓箭手,箭矢如雨点般射向顾行渊所在的方向!

是埋伏!对方早就料到了我们的行动!

「行渊!小心上面!」我失声惊呼,尽管知道他根本听不见。

顾行渊显然也发现了埋伏,挥剑格挡箭矢,大声指挥部队寻找掩体。但地形不利,伤亡瞬间增加。

不行!我必须做点什么!

我抓起强弓,搭箭上弦,瞄准山壁上那个正在指挥放箭的头目。风声呼啸,我的手却异常稳定。

「咻!」

箭离弦而去,划过一道凌厉的弧线,精准地没入那头目的咽喉!

山壁上的箭雨出现了一瞬的停滞。

我毫不停歇,再次拉弓,又一箭射倒一名弓箭手。

我的出现显然出乎敌方意料,他们慌乱地寻找箭矢来源。趁此间隙,顾行渊果断下令反击,战局再次扭转!

然而,一名躲在暗处的敌军将领,悄悄张弓,淬毒的箭尖,对准了正在奋战的顾行渊!

「不!」

我几乎想也没想,抓起最后一支箭,用尽全身力气拉满弓弦!

两支箭几乎同时射出!

「噗嗤!」

我的箭后发先至,贯穿了那名敌军将领的胸膛!

而他的箭,也因为主人的倒下失了准头,擦着顾行渊的肩胛飞过,只划破了一道血口。

顾行渊猛地回头,望向我的方向,眼中充满了震惊与后怕。

我虚脱般地瘫软在地,浑身都被冷汗浸透。

18

落鹰峡一役,大获全胜。

截获的军械堆积如山,更在押运官身上搜出了与宰相往来密信的副本,上面清晰记录了如何陷害我父亲,以及此次军械交易的细节。

铁证如山!

顾行渊立刻派人六百里加急,将密信和证物送往京城。

消息传回军营,将士们欢欣鼓舞。顾行渊的威望达到顶峰。

军帐内,烛火摇曳。

顾行渊肩上的伤口已包扎好,他看着我,眼神复杂,有庆幸,有感激,更有深不见底的后怕。

「今日在峡谷上,太危险了。」他声音沙哑,「若他们发现是你……」

「但他们没有。」我打断他,走到他面前,轻轻抚摸他肩上的纱布,「你没事,最重要。」

他握住我的手,贴在自己脸颊,掌心滚烫。「辞盈,谢谢你。」

「夫妻之间,何必言谢。」我学着他当初的语气。

他低低笑了,将我拉入怀中,紧紧抱住。「等回京,解决了所有事情,我们就去江南。」

「好。」我靠在他怀里,听着他沉稳的心跳,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

然而,平静只持续了一夜。

第二天清晨,京城来了天使,带来的却不是嘉奖,而是一道冰冷的圣旨。

「……查探花郎顾行渊,勾结罪臣之女,擅启边衅,截夺军械,意图不轨……即日革职查办,押解回京候审!钦此!」

圣旨念完,整个军营一片死寂。

顾行渊跪在地上,背脊挺直,面色平静,仿佛早已预料。

我却如坠冰窟。

宰相竟然颠倒黑白,反咬一口!

「顾大人,接旨吧。」宣旨太监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身后跟着的禁军瞬间围了上来。

周霆等人怒目而视,手按刀柄,气氛剑拔弩张。

「顾行渊!」我抓住他的胳膊,指甲几乎掐进他肉里。

他回头看我,眼神依旧温柔镇定,低声道:「别怕。信已送出,陛下圣明,必会查明真相。跟他们回京,是我们唯一的路。」

他是在告诉我,不要反抗,反抗就是坐实了罪名。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对,不能乱,越是这个时候,越要镇定。

「我跟你一起回去。」我坚定地说。

他看着我,最终点了点头。「好。」

我们被分别带上囚车,在禁军的押解下,离开燕门,踏上返京之路。来时并肩风雪,归时镣铐加身。路旁的冰雪尚未消融,寒意刺骨,却不及我心半分。

19

囚车颠簸,一路南行。

待遇并不好,粗茶淡饭,夜宿荒驿。禁军显然得了吩咐,态度冷漠,甚至带着几分轻慢。

顾行渊始终沉默,大部分时间闭目养神,偶尔看向我时,眼神带着安抚。

我心中焦虑,却也无计可施,只能等待京城的变化。那份密信,能否顺利送到该送的人手中?陛下,真的会相信我们吗?

这日夜里,我们被关押在一处驿站的简陋房间里(因顾行渊功名未彻底剥夺,暂未投入大牢,但行动受限)。

窗外月色凄冷。

我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毫无睡意。

「冷吗?」顾行渊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还好。」

他挪到我身边,将身上那件略显单薄的囚衣披在我身上,手臂轻轻环住我。「靠着我,暖和些。」

我没有拒绝。他的体温透过单薄的衣衫传来,驱散了些许寒意。

「害怕吗?」他问。

「有你在,不怕。」我说的是真心话。经历过生死,这些困顿反而显得不那么可怕了。

他低叹一声,将我搂得更紧。「委屈你了。」

「不委屈。」我摇头,「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去哪里,什么境遇,都不委屈。」

黑暗中,我感觉到他身体微微一顿,随即,一个轻柔的吻落在我的发顶。

「辞盈,」他声音低沉而郑重,「若此次能平安度过,我们便做真正的夫妻,可好?」

我的心猛地一跳,脸颊瞬间滚烫。真正的夫妻……我明白他的意思。

前世三年,我们只有夫妻之名。这一世,历经磨难,心意相通,似乎一切都水到渠成。

我轻轻「嗯」了一声,将发烫的脸埋在他胸口。

他低低笑了,胸腔震动,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

就在这时,窗外传来极轻微的「叩叩」声。

顾行渊神色一凛,示意我噤声,悄然移到窗边。

「谁?」

「大人,是我,周霆。」窗外传来压低的声音,「京城有变,今夜子时,属下救大人出去!」

顾行渊眉头紧皱:「不可!擅离职守,等同谋反!」

「大人!宰相已经控制了京城卫戍,封锁了消息!陛下被蒙在鼓里!押您回京,根本不是为了审问,是要在路上……杀人灭口!明日路过黑风林,就是他们动手的地方!」

我听得心惊肉跳!

顾行渊沉默片刻,声音冷静得可怕:「消息可靠?」

「绝对可靠!是属下安排在京中的眼线拼死送出的消息!大人,不能再犹豫了!」

顾行渊回头看我,月光下,他的眼神锐利如鹰。他在权衡。留下,必死无疑。逃走,尚有一线生机,但从此便是钦犯,亡命天涯。

「好。」他最终吐出两个字,「子时,依计行事。」

20

子时刚过,驿站外突然响起一阵喧哗,似乎是走了水(失火),禁军一阵忙乱。

趁此机会,周霆带着几名心腹高手悄无声息地潜入,解决了看守,打开了房门。

「大人,夫人,快走!」

我们换上夜行衣,在周霆的掩护下,潜入驿站后的密林。那里早已备好快马。

「我们去哪里?」我问。

「先去一个安全的地方避避风头,等京城消息。」顾行渊将我扶上马,自己亦翻身上马,坐在我身后,一拉缰绳,「驾!」

马儿撒开四蹄,在夜色中狂奔。寒风扑面,我却感觉不到冷,只有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

然而,没跑出多远,身后便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和火光!

「追兵来了!快走!」周霆厉声喝道,率人断后。

顾行渊猛抽马鞭,马儿吃痛,跑得更快。我紧紧抓住缰绳,耳边是呼啸的风声和越来越近的追兵喊杀声。

箭矢不断从身边掠过!

「低头!」顾行渊将我按倒在马背上,用自己的身体护住我。

「顾行渊!你跑不了了!束手就擒吧!」追兵头目的声音在黑夜中格外清晰。

前面是一处断崖!河水在崖下奔腾咆哮!

「抱紧我!」顾行渊在我耳边急声道,随即猛地一拉缰绳,马儿长嘶一声,竟然朝着断崖直冲过去!

「你疯了!」我失声尖叫。

在即将冲下悬崖的瞬间,顾行渊抱着我纵身一跃,跳离马背,落入崖下汹涌的河水之中!

冰冷的河水瞬间将我们吞没!巨大的冲击力几乎让我昏厥。顾行渊死死抱着我,奋力向岸边游去。

追兵在崖上射了几箭,见河水湍急,夜色深沉,料定我们难以生还,悻悻而去。

不知过了多久,顾行渊终于拖着我,爬上了一处浅滩。两人都筋疲力尽,瘫倒在冰冷的鹅卵石上,大口喘息。

劫后余生。

我看着夜空中稀疏的星辰,忽然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眼泪却流了下来。

顾行渊撑起身子,担忧地看着我:「辞盈?」

我伸手抱住他,哽咽道:「我们……还活着。」

他愣了一下,随即紧紧回抱住我,声音沙哑:「是,我们还活着。」

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21

我们在河边一个废弃的猎人木屋里躲了三天。

周霆找到了我们,带来了消息:宰相以为我们已死,放松了警惕。但陛下似乎对我们的“死讯”有所怀疑,暗中派人调查。而那份密信,据说已通过特殊渠道,送到了陛下信任的老亲王手中。

「我们现在需要的是时机。」顾行渊看着跳动的篝火,眼神深邃。

转机发生在一个雪夜。

木屋外传来马蹄声,不是追兵,而是一个我们万万没想到的人——沈一谋。

他独自一人,穿着斗篷,风尘仆仆,看到我们时,眼神复杂。

「薛辞盈,顾行渊,你们果然没死。」

顾行渊将我护在身后,警惕地看着他:「沈大人是来抓我们的?」

沈一谋苦笑一声,扔过来一个包袱。「里面是干净的衣服和一些银两。」

我们皆是一愣。

「为什么?」我问。

沈一谋看着跳动的火焰,沉默良久,才缓缓道:「我查到了些东西……关于你父亲的案子。当年构陷他的主要证物,是宰相派人伪造的。我……我当时……」

他没有说下去,但脸上的悔恨与挣扎显而易见。或许,他并非全然无情,只是权势面前,他选择了明哲保身。如今宰相倒行逆施,欲一手遮天,反而激起了他仅存的一点良知。

「陛下并非完全被蒙蔽,他需要确凿的证据和时机。」沈一谋抬起头,看向顾行渊,「顾大人,你手中的密信,是关键。」

「密信已送出。」

「光有密信还不够。」沈一谋压低声音,「宰相党羽众多,需一击即中。三日后,陛下会前往皇陵祭天,那是唯一的机会。你们需要在那之前,悄悄回京,在祭天大典上,当着文武百官和天下人的面,呈上证据!」

皇陵祭天!那可是最为隆重和公开的场合!

风险极大,但若成功,便能将宰相的罪行彻底公之于众!

顾行渊与我对视一眼,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决绝。

「好。」顾行渊沉声道,「就定在祭天大典!」

22

三日后的皇陵,旌旗招展,仪仗森严。

文武百官按品级肃立,皇帝身着冕服,正准备登上祭坛。

我和顾行渊,在周霆和沈一谋的暗中安排下,混入了负责外围警戒的御林军中,换上了普通军士的盔甲。

时机只有一次。

当皇帝即将点燃祭香时,顾行渊深吸一口气,扯下头盔,大步走出队列,高举起手中那份染血的密信副本!

「臣!顾行渊!有本启奏!参当朝宰相结党营私,构陷忠良,通敌卖国!」

洪亮的声音响彻整个祭坛!

刹那间,万籁俱寂!所有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皇帝的手停在半空,缓缓转身,目光如电:「顾爱卿?你不是……」

「陛下明鉴!臣遭奸人陷害,九死一生,只为今日能将宰相罪证,呈于御前!」顾行渊跪倒在地,双手奉上密信。

宰相脸色剧变,厉声喝道:「胡说八道!顾行渊乃待罪之身,竟敢扰乱祭天大典!来人!给本相拿下!」

禁军骚动,却一时无人敢动。

「陛下!」我也走出队列,跪在顾行渊身边,「臣妇薛辞盈,愿以性命担保,夫君所言句句属实!宰相不仅构陷我父,更欲在押解回京途中杀害我夫妻二人,杀人灭口!若非忠义之士相助,我二人早已命丧黄泉!」

「妖女惑众!」宰相气急败坏,「陛下,切莫听信……」

「够了。」

皇帝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他接过内侍转呈的密信,缓缓展开。

时间仿佛凝固了。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看着高台之上那位天下之主的表情。

皇帝的脸色,从平静,到凝重,到最后,已是面沉如水,怒意勃发!

「啪!」

他猛地将密信摔在宰相面前!

「好!好一个国之柱石!好一个结党营私,通敌卖国!朕竟被你蒙蔽至今!」

「陛下!臣冤枉!此信必是伪造!」宰相噗通跪倒,冷汗涔涔。

「冤枉?」皇帝冷笑,「那这信上你的私印,也是伪造的吗?还有这些与你往来密切的边将供词,也是伪造的吗?」

又有几名官员被押了上来,正是与宰相勾结,陷害我父亲的帮凶!他们面如死灰,在皇帝威严的注视下,纷纷招供画押!

铁证如山,无可辩驳!

宰相瘫软在地,面如死灰。

「将此逆贼拿下!革职查办!交由三司会审!」皇帝雷霆震怒,下令声响彻云霄。

「陛下圣明!」顾行渊与我齐齐叩首。

阳光刺破云层,照耀在祭坛之上。我看着被拖下去的宰相,看着周围百官敬畏的眼神,看着身边顾行渊坚毅的侧脸,泪水再次模糊了视线。

爹,娘,薛家的冤屈,今日,终于得以昭雪!

23

薛家冤案平反,宰相一党倒台,震动朝野。

我爹娘被追封谥号,灵位迁入忠烈祠。薛府旧址发还,虽物是人非,却也总算有了告慰。

顾行渊官复原职,不仅无罪,反而因揭发逆党、稳定边关有功,被陛下大加赞赏,擢升为内阁次辅,成为朝中最年轻的阁臣。

曾经门可罗雀的顾府,如今车水马龙,道贺之人络绎不绝。

但我们却谢绝了大部分应酬。

经历过大起大落,生死考验,这些虚名浮利,早已看淡。

这日傍晚,我们站在修葺一新的庭院中,庭前他亲手栽种的梅树,已冒出新芽。

「春天真的来了。」我轻声道。

「嗯。」顾行渊从身后拥住我,下巴轻轻抵在我发间,「辞盈,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

「去江南?」

「不,是之前那个。」他声音低沉,带着笑意,「做真正的夫妻。」

我的脸颊微微发烫,却没有躲闪,轻轻靠在他怀里。「记得。」

他转过我的身子,深深望进我的眼里,目光温柔而虔诚:「薛辞盈,我顾行渊此生,能娶你为妻,是最大的幸事。从前种种,皆为序章。往后余生,我定护你周全,爱你敬你,白首不相离。」

没有华丽的辞藻,只有最朴素的承诺,却比任何誓言都动人心魄。

我踮起脚尖,轻轻吻上他的唇。

「好。」

红烛高照,帐暖春宵。隔世的遗憾与亏欠,在今夜,终于得以圆满。

尾声

阳春三月,我们终于踏上了前往江南的路。

轻舟驶过碧水,两岸繁花似锦,烟雨朦胧。

顾行渊弃了官袍,只着一袭青衫,宛如初见时那个清俊的探花郎。他站在船头,为我指点江山,说着沿途风物。

我靠在他身旁,看着他不复清冷、满是柔和的眉眼,心中被暖意填满。

「夫人,看那边。」他指着远处一片粉墙黛瓦,「那就是你母亲曾说过的,江南的春天。」

是啊,江南的春天,真的很美。

有他在身边的春天,更美。

「顾行渊。」

「嗯?」

「若有来生,我还要嫁你。」

他微微一怔,随即笑意从眼底蔓延至唇角,握住我的手,十指紧扣。

「一言为定。不止来生,生生世世。」

江水悠悠,载着舟,也载着我们的身影与誓言,驶向温暖明亮的远方。

来源:番茄2782223854481979一点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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